情剑长歌录-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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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嘻嘻哈哈，叫道：“小子，该你出马啦。”
萧云眼见已靠近街道一头，连忙提刀奔至牛车前头，预备大战一场，却见半个时辰前还马萧人喊的街口此时一片寂静，夜雾中传来稀稀拉拉的马嚏声，道路当中倒伏着数名圣教教徒。萧云心下一惊，暗道：“果然是放的毒烟么？这毒物也太过霸道了吧！”
那老者道：“傻愣着干啥？赶紧把路面清出来，牛车才过得去。”萧云点点头，上前将倒在道路当中的江湖好汉们搬到道侧，顺便察看那些人的情形，只见每人面色都透着红晕，鼻息深沉，竟是熟睡之状。
那老者赶着牛车随后缓缓跟进，道：“你小子刚才定在猜测老夫教你放火的用意，不敢相信就凭这么一堆篝火就能毒翻这许多人吧？”萧云忙于清理路面，口里又含着药丸难以说清话语，便不接茬。那老者却显得好整以暇，时不时轻扬一鞭，如同开唱前先要击节一般，接着才开口说话，又听他道：“其实这不是毒，不过这些人不知老夫这门秘术的玄机，以为老夫开个药铺便懂得使毒，栽在老夫手下之人便是中毒，嘿嘿，笑煞人也！”
萧云心下大奇，这许多江湖好汉在寒夜里倒伏在地睡得如同婴儿，除了使毒，还有别的什么手段能有诺大威力？转头一瞧，只见街道两旁马桩上拴着的马匹均无中毒之像，却又无法解释。他回身对那老者指了指自己口中含着的药丸，接着继续清理道路。那老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提出反问，“既然不是使的毒物，为何要我口内含颗药丸？”老者神秘笑道：“你以为这天下就只有中毒才需要解药的么？告诉你吧傻小子，老夫这门秘术源自西域传来的幻术与道家灵咒派的鬼术，具有摄人心魂的奇效，可比用毒高明太多了。这两堆柴火只要不灭，来的即便是千军万马，望那火上看两眼，都得通通给我倒下去睡觉。嘿嘿，若不给你吃颗‘明心丸’，只怕你现在也昏睡在了这里。”
二人边说边走，已行出了大街，镇口在望。萧云听他说得玄乎其玄，哪能相信，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点燃的那堆篝火还在燃烧，当下将药丸吐在地上，目光盯着跳动的火苗，笑问道：“老丈只怕刚才所言有偏，在下此时看着这堆火，却连一丝睡意也没有。莫非是因吃了解药的缘故？”
那老者不屑的道：“明心丸必须含在嘴里时才有效，不过你此时没有中招，倒不是因为没有含着解药的缘故，而是因为事先已知晓了老夫将手段施在了那堆火上，心思已经乱了嘿嘿，告诉你也无妨，老夫这门秘术叫做‘混沌无极八荒六合吸魂摄魄无上归元妙法’，端的是神妙无方，除了老夫的秘制解药外，还有一个解法，便是事先知晓了老夫将手段施在了何人何物之上，那样便不易中招啦。”
萧云听得哑然失笑，面上却极力忍住笑意，心想：“这老丈只怕是在戏弄我吧？”他实在不信能迷倒这么一大群人的，竟是那老者吹嘘的所谓秘术。想了一想，才道：“老丈这门这门什么什么妙法好是极好，不过这破绽却也太那个”那老者斜着眼盯他，道：“你是觉得老夫这门‘混沌无极归元妙法’太容易被人破解了么？”萧云听他自己也嫌这功法名称太长，顿了一顿，竟只说了个头尾，更在心里暗笑。但他感激此人救了成兰陵一命，又从此人的言谈中感到了几分师父阿儒的影子，不知不觉生了亲近之意，不愿扫了对方胡吹瞎侃的兴致，含糊答道：“老丈只要守住这破绽的秘密，那就天下无敌了。”
那老者阴侧侧的笑道：“可惜老夫告诉你了。”萧云道：“在下决不说出去。”那老者道：“车里的小姑娘呢？”萧云一怔，虽然此时是为凑那老者胡吹的兴致，但见他慎重其事的追问，不由在心里认真权衡了一番，才道：“在下不会主动跟她说，但她若要来问，我却不能骗她。其余的人跟前，在下绝不吐露半个字。”
那老者哈哈笑着，神色颇为狂傲，道：“小子，老夫这门妙法奇就奇在，破绽处正是法门的最精深厉害之处，天下人人知晓了破绽，老夫也不怕，嘿嘿。”
此时一车五人已出了镇子，沿途再未瞧见一名敌踪。萧云紧张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思忖：“刘锦云受了重伤，镇里群龙无首，大半的敌人都被这老丈施的法术迷倒，余下的瞧见眼下镇子里阴风森森的模样，只怕也已惊魂难定，不足为患。前途应已没有大的凶险了。”有了这番心思，再听那老者越吹越玄，忍不住被挑起了斗嘴的兴致，也学那老者的口气笑道：“老丈这门秘术果真天下无敌，勿说不知晓破绽的人会中招，就连知晓破绽的人也会中招，也就是说，天下无人不会中招，不愧称为那个什么什么妙法啊。”他这话明里象是赞叹，暗里却是以其矛攻其盾，看那老者如何吹嘘下去。
那老者面不改色，嘲讽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才见识了多少，就敢如此轻视老夫的无上妙法？”萧云忽的想起阿儒，他待自己犹如亲生儿子一般，却也曾与自己在学与不学越女剑法的分歧上斗了十年的气，可见倔强性子害人，当下不敢将这老者激将得太过，正欲说两句婉转话敷衍过去，蓦听车内熟睡的成兰陵轻轻“嗯咛”了一声。那老者神色大变，急道：“不好，小姑娘伤势有变，怕有不测。”说话的同时拉绳停车，迅速跃至车后撩开门帘。
萧云闻言大惊，抢到他的身后踮足观望。那老者身材高大，与萧云的身高几乎齐平，往门帘前一站便遮住了车厢内的大部分视线。萧云瞧不见成兰陵的情形，急得背脊发了一阵虚汗，又听那老者阴沉沉的道：“完啦，只怕完啦”萧云听他如此口气，才出来的汗立时便又冰凉一片，颤声道：“究竟怎么啦？”那老者不答他话，忽的让开身子，将熟睡中的成兰陵右掌托起递过去，吩咐道：“拿着。”萧云不敢怠慢，立即双手捧住，掌心顿时传来佳人温暖的体温，车内熟睡的成兰陵眉梢轻蹙，显然即便是在睡梦中，也被伤痛折磨着，看得他心下一紧，眼里开始发涩。那老者自袖中掏出一只瓷瓶，掰开成兰陵的右掌倒上少许浓稠的胶液，道：“你盯紧了，可别撒落。倘若这药汁颜色有变，小姑娘的性命便保不住啦。”萧云连忙打起全副精神，一手托着成兰陵的手腕，另一手将她的手掌撑开展平，眼睛死死盯着观察，半点也不敢动，更无力去想那老者这说法是何道理，轻声急急问道：“求老丈全力相救，在下必定舍命相报。”
那老者道：“老夫去调治药水，你看仔细了，一有变化，立即叫我。”萧云连连点头，目光不敢离开成兰陵手掌中那药水片刻。只见那药水微微在晃动，心想多半是自己过于担忧成兰陵的伤势，身子忍不住发抖，于是深吸一口气，想要平静下来，将手稳住，谁知却见那药水晃动更烈，忽的竟如有了灵性一般，在成兰陵的玉掌之中缓缓游动。萧云大惊，却又大奇，但见那药水并未变色，又暗中松了口气。片刻后那药水动得越来越厉害，似乎生出了脚腿一般，在掌中跳来跳去。蓦听一声马鸣，那牛车猛然往前迅速移动起来。
萧云惊乱交集，明明是一头黄牛在拉车，怎么突然间变成了马啦？此时哪有时间想那许多，一察觉小车往前移动，他便施展轻功全力追赶，握住成兰陵右掌的双手丝毫不敢放松，生怕将那药汁撒了。张嘴想要叫那老者，抬眼一看，却见不知何时那老者与两名童子竟已不见踪影。
萧云大骇，什么念头也来不及转，只稳稳握住成兰陵的手掌决不放开。那车越来越快，似乎拉车的还不止一匹马。萧云渐感脚步快要跟不上，手里已很难保持平衡，成兰陵掌中的药汁终于还是被荡了出去。萧云的心急得仿佛被人生生撕裂开来，更不敢放开佳人的手掌，只怕这要一旦松了，二人便会失散在茫茫宇宙之中，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期。这念头光是闪了一下，已足以令他震惊莫名了。
第197章（）
第152章
蓦觉脚下一空，疾奔的车马连带他一齐往深渊中坠落下去。萧云已被眼前成兰陵的生与死，二人之间的聚与离惊吓过甚，竟不觉掉落深渊有多可怕，心里只是奇怪，来时见那镇子周围并无高山峡谷，怎会突然间进到了山里？况且正在掉落的这处深渊高不可测，小车又是怎样爬得上如此之高的山崖？
一切都显得诡异莫测，萧云还来不及琢磨突然间冒出来的无数疑问，周遭猛的大变，只见自己正孤零零的站在无边火海当中，明明紧握在手的成兰陵连同那辆小车全然不见踪影。他急想：“这只怕是在梦中。”连忙拿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肉，感觉到疼，却又不象是在做梦。举头四顾，遍布怪兽般吐响天际的火啸，身子觉得炙热无比，感受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倏然惊悟：“我难道已经死了么？这里便是地狱黄泉么？”仔细一想刚才往深渊里坠落的情形，不由大震。虽说自小他便以要做个男子汉大丈夫为荣，长大后也在战场上多次经历生死搏杀，向来没有怕过死，但此时毫无准备的情形下，突然发觉自己竟已经身处地府之中，顿时生出了巨大的恐惧。他想大叫，却毫无底气。放眼之处除了火海还是火海，天地间除他之外，再无活物。地上看不到一杯黄土，天上瞧不见三两颗残星，此地不是地狱，还能是哪里？
他震惊稍过，立即想起成兰陵，思忖：“兰陵她她也死了么？”暗想二人刚才连车带人一齐掉落深渊，自是一同赴了黄泉。顿时又感到一喜一忧，喜的是总算二人应了同生共死的誓言，忧的却是茫茫黄泉路，又去何处找寻芳踪？
正当不知所措之际，蓦觉脚下震动，火海裂开一道大得似乎可吞天地的巨缝，萧云惊觉自己正站在这道巨缝的边缘，稍一失足，便会掉进无底深渊。他惊吓过甚，反而冷静下来，心想：“假如眼前是幻像，那便不足为惧；假如我真已死了，那还有何好怕？”想通这一节，定了定神，探头往那深渊中张望，只见黑黝黝的无边无际，什么也瞧不出来。忽的眼前一亮，白裙飘飞的成兰陵不知从何处掉了下来，直往深渊中急坠而下。萧云大喝一声，纵身便跟着跳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一定要抓紧成兰陵的手，再也不能松开。他犹如生了翅膀，似乎能在空中控制自己的行进方向。他也不管那许多，迅速靠近成兰陵，将她死死抱在怀中。却见佳人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毫无惊惧之色。
萧云心下一暖，所有的惊吓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独剩满腔柔情，笑着道：“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死也没有分开。”成兰陵只是微笑，笑得好美，像足了他心目中那个从小姑娘到大姑娘再到现在这个成熟女人三者混为一体的“公主小姑娘”。萧云顿时感到身子飘荡，二人犹如在云端踏行，无边的火海再也瞧不见了，目光所余之处，似乎有火红的太阳，有绿色的草，黄色的花，还有蔚蓝色的水。一切都已从刚才的杂乱可怖变为了宁静温馨。
成兰陵的笑容美得似乎有了魔力，萧云越是贪看，心里越觉静怡，眼皮也重了起来，浑身暖洋洋的极是舒服，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舒服，忍不住想要睡去蓦然眼前一黑，萧云猛睁开眼，只见成兰陵静静的躺在车厢里面，紧蹙的秀眉依然未展，自己浑身大汗，犹自托着佳人玉掌。
耳听那老者嘶哑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连忙回头一看，见那老者正若有所思的向他上下打量，老者身后两名小童困倦的提着灯笼，夜空残星几点，道旁树影婆娑，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奇异的幻境。
那老者走到前面，轻叹道：“可放下她的手了。”萧云略一思忖，已知一切定是那老者作怪。不过自己的心思却也奇怪，刚才以为到了地狱黄泉，着实惊怕了一阵，此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未死，却又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欢喜。他将成兰陵的手放了回去，心想：“只要我和兰陵在一道，哪里去不得？”
他举袖擦了面上已经冰凉的汗水，走到车前，对那老者拱手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小瞧了老丈的妙法，刚才领教了，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那老者笑得勉强，手中鞭子轻扬，道：“走罢。”众人又开始赶路。萧云见那老者有些意兴萧索，问道：“还未请教老丈高姓大名？”那老者道：“我是鲁肃子的大哥。”萧云道：“原来是鲁老先生，失敬了。”那老者摇头道：“我不姓鲁。”萧云一怔，那老者又道：“老夫本家姓刘，有三兄弟，自小都不喜诗书经纶，老二肃子因痴于机关巧器之道，钦慕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