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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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考虑清楚,当下将长剑负在背上,着了一身劲装,下楼去老板处要了一张拜帖,只写上“拜上柳傲”四个字,略一思虑,又加上落款“斩头校尉萧”,这才问明路途,来到缠刀门。
只见缠刀门占地颇广,建筑宏伟,但门庭冷清,灰网四布,想来其曾经辉煌,后来却不知如何破败下来了。萧云思及世事变迁,又被引发一番感慨。近来不知怎的,总有身外的点点滴滴触发他的心绪,一开初他还努力摒除这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到后来干脆来个顺其自然,只在心中牢记父母大仇便是。
他站在大门口等了片刻,瞧见一名老仆拎着一匹丝布缓缓走出,连忙上前唱个诺,递上拜帖,说道:“在下求见贵门柳傲!”那老仆瞧了他一眼,也不伸手接那拜帖,招呼道:“随我来。”似乎早已知道他会前来,转身前面领路。
萧云也不动问,静静跟在老仆身后。一路所见皆是破败之象,积叶如毯,曾经的高楼画栋,将如今的残败衬托得分外令人伤怀,就像一幅多年后斑驳褪色的画卷。
片刻后来到演武厅前,只觉眼前一亮,此处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依旧显得冷清,却教人在看了那么多的颓败之象后立生清爽惬意之感。内中不时传来有人练功的呼喝声,萧云站住脚步,欲等那老仆先去通报,却见那老仆招手道:“跟着来。”当即微一迟疑,举步跟上。
演武厅颇为广大,两旁十八般武器齐备,想来曾经有许多人在此习武练功。但此时场中只有两名中年人在相互喂招,一旁石凳上坐着一名面容惨白憔悴的瘦小老人,面无表情盯着场中对练的两人。
那老仆带着萧云走近那老者身前,还未开口,那老者已转过头来冷冷瞧了一眼萧云,问道:“斩头校尉萧云?”萧云抱拳道:“正是在下,老丈是柳”话还未说完,就见那老者拔出一柄细长软刀,大喝道:“纳命来!”接着刀锋抖动,瞬间往萧云上中下三路各攻一招。
事起突然,萧云连心惊也来不及,左掌用了一招霸王神刀,往下按去,正好拿住那对手的刀背,立时刀光消褪,原来上中两路皆是虚招。那老者动作不停,忽的一扯软刀,竟然扯得断为两截,腾身扑前挥砍。萧云躲避不及,倒转半截断刀架住对手刀锋,右拳狠狠击出,正中那老者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那两名对练的中年人早已停下观望,此时同声惊呼,一齐去接那飞出的老者。那老者被二人接住,呕出一大口鲜血,哈哈大笑道:“你的武功当有四成机会杀掉成无心,咱们合作报仇如何?”
萧云不动声色,瞧着几人神情。见那老者虽然受伤不轻,但面上却带着由衷的喜色,那两名中年人眼中含泪,斜眼望着地上。那老者调息一番,道:“老夫便是缠刀门的门主柳傲,成无心杀了我的长子,与我有血海深仇。奈何老夫技不如他,不仅未能报仇,还被他打成重伤,幸得苟全下性命。这些年来挖空心思想要复仇,哪知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报仇无望。前些日子得到高人指点,说萧校尉也与成老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却找不到成老贼的行踪。嘿嘿,老夫耗尽人力物力,矢志报仇,成老贼的行踪当能查得出来。刚才只是试试萧校尉的功夫如何,还请别见怪!”
萧云在心头一琢磨,问道:“什么高人指点?”柳傲摇头道:“指点老夫的高人吩咐了,不得透露他的身份。此事关系重大,请恕老夫不便说明。不过只要能杀掉成老贼报得你我之仇,其余的事管他做甚?”
萧云见他不愿明说,当下也不追问,道:“怎么个合作法?”柳傲道:“你且在此住下,专心练武,半年之内,必有成老贼的消息,到时老夫自会通知你。”
萧云心中藏有诸多疑问,但心知即便开口询问,也不会有答案。当即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跟着那老仆去客房安顿下来。自此长居缠刀门,每日里苦练剑法、刀法,甚少再见到那两名中年人和柳傲。他的武功已入了绝顶高手之列,几个月来潜心研习,提高缓慢,但一套情剑却已修琢完善,成为一套上乘之极的剑法。他闲来无事,便将越女剑法、情剑与霸王神刀描画出来,附上练功要诀,就待遇上蓉九娘时,交与其流传后世。
不知不觉过了半年有余,萧云按奈住焦躁的心绪,静候柳傲探听消息。这日起了一个大早,忽见窗外有霜,竟是深秋已过,临近隆冬了。他练了两趟剑法,信步走出缠刀门,拐角大街有座茶楼,充斥着南来北往的旅人,各种消息也会在那里传播,一直是他每日必往的去处。今日也不例外,刚走出缠刀门的大门,就听见鼓吹笙鸣,转头一看,却是一对迎亲的队伍缓缓经过。他猛一心动,这才想起与成兰陵分别已有一年时日,耳畔响起当初成兰陵说过的话“这一仗你若战死便罢,若你还能活下来,以明年今日为期,到时我便嫁人,你若是连赶来争取的勇气也没有,那就算我们有缘无份”算算时日,早已过了一年之期。
第173章()
第127章
一念及此,心中竟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又如有刀在胸中绞动,浑身的血液似乎全沉到了地上,只感到冰凉凉的一片。他怔立良久,方才将心绪平下,想到:“她若找到好的归宿,我原该替她高兴才是,难道还想让她来为我的事伤心痛苦吗?”心里虽然想着这个道理,但却不能真正的高兴起来。
忽听人声喧哗,抬眼一看,只见刚才经过面前的迎亲队伍又调头跑了回来,人人面带急色,队伍也乱作一团。
萧云瞧得稀奇,暗想:“女方的家里人如此凶悍么?”当时结亲须纳彩礼,此风甚烈,以致家家攀比,谓为时尚。时有女方家里索取彩礼要价过高,男方在迎亲时不能给足财物,于是大打出手抢亲拒亲的情形。
萧云见那些迎亲之人惶急奔走,不觉莞尔,难以想象女方家里人凶悍成什么模样。他轻摇摇头,来到茶楼之上。一路瞧见许多人在交头接耳,更觉好笑,心想:“男方这么快就被打跑的,也真少见,确实惹人发笑。”
他拣了个角落坐下,四顾一望,只见茶楼里尽是些外地来的旅人,本地人竟未瞧见几个。正自纳闷,就听有人咚咚咚跑上楼来,大叫道:“反了,反了,确实反了!”众茶客齐的惊呼,离座围住跑上楼来那人问长问短。
萧云发觉情形有异,也跟着围了过去,听来报信之人急急说道:“安胖子的叛军已经渡过黄河,皇上已派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前来洛阳招兵,欲讨伐叛军了。”众人哗的叫了声好,七嘴八舌庆幸道:“有封将军坐镇洛阳,贼军定然讨不了好去,大家大可安心。”萧云疑道:“封将军远在安西,怎能如此之快便来到洛阳?”报信之人嘿嘿笑道:“那算是安胖子流年不利,适逢封将军入朝奏事,这下可好,咱们可放心了,哈哈哈!”
众人相互称幸,萧云却暗自心惊。他心知自从高仙芝被罢了安西节度使一职后,封常清屡立战功,尤其是前年率安西兵平了大勃律国,名声大振,天下无人不晓。此后升任安西节度使,著名的边塞大诗人岑参听闻,便又二次出塞为其帐下判官,写了许多歌颂封常清的诗歌,流传甚广,因此天下无人不知封常清的将名。
众人原本一早听闻安禄山叛乱,一路势如破竹,惊恐不安,及至此时,方才安下心来,闹哄哄的议论开来。不多时洛阳本地的茶客也陆续来到,想来也听闻封常清前来坐镇洛阳,不再惊慌。
萧云不发一言,默默想着心事:“既是封二哥来了洛阳,我是否该去助他一臂之力?”当年高仙芝手下的安西兵,相互之间亲如兄弟,封常清严以律己,待人恩怨分明,深得军士敬重。但萧云转念想到:“我如今算是逃兵,去了反而会给封二哥添乱,何况我父母大仇未报,也不该去冒性命之险。”
他怔怔发呆,又听有人跑了上来,拿着一方素巾,大叫道:“皇上将封将军的誓师之言制作成黄旗,挂在府台前哩,我抄录下来了。”众茶客齐声高叫:“快读来,快读来。”那人清清喉咙,摇头晃脑大声读道:“禄山领凶徒十万,径犯中原,太平斯久,人不知战。然事有逆顺,势有奇变,臣请走马赴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挑马箠渡河,计日取逆胡之首悬于阙下。”
此言豪壮,气吞山河,听者也跟着血液上涌,大声鼓掌叫好。有人带头高声吟道:“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这首“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正是岑参为封常清送行西征所写的诗,将汉家兵将的强大无畏写得入木三分。就连心思不定的萧云也听得气血翻涌,思绪不由飘回了塞外那热血沸腾的少年时光。
但他心头却又感到一丝不安,想那安禄山为了叛乱做了多年准备,生怕封常清轻敌失误。
茶楼里喧嚣无比,萧云又坐了片刻,起身离开。只见街道上人们往来奔走,便信步随着人潮走去,不多时来到洛阳府台前,只见此处已搭建好了一处高台,旌旗如林,按序排列了许多军人正在点名验身,却是征调兵士的现场。只见百姓争先恐后,热情高涨,人人均想入伍建功。
萧云冷眼旁观,见只要是男子,无论年龄大小,身体胖瘦,皆能顺利通过入选,心下不由一沉,想到:“中原果真无兵了么?”看了一阵,竟有不敢再看下去的念头。当下挤出人丛,闷闷不乐的回到缠刀门。
晚间仆人前来通传,说是柳傲有请。来到前厅,只见柳傲极为高兴,招呼他坐下,连饮数杯,这才说道:“萧兄弟,你可要随时准备好,成老贼不日便会路过洛阳,到时候便是你我复仇之日,哈哈哈!”萧云心下大动,问道:“有确实的消息了?”柳傲嘿嘿一笑,说道:“安禄山起兵讨伐杨国忠,洛阳城破只是迟早的事。成老贼要去争女人,必然会在安禄山打进长安城兵祸难收之前赶去,咱们正好给他来个拦路打劫。”
萧云哦了一声,与他又饮几杯酒,这才道:“我也是今日才听闻安禄山造反的事,想不到老爷子早已知道了啊!”柳傲眼看报仇有望,心情大好,说道:“还不是多亏了那位高人指点,否则让你在这住这半年做啥?”
萧云嘿嘿发笑,举杯贴近唇边,看似毫不经意的道:“原来那位高人是安禄山的人。”柳傲面色一变,复又诚恳说道:“萧兄弟,你的父母惨死,老夫长子被杀,都是成老贼下的毒手,咱们一心只求复仇,其余的事是如何,关我们何事?”萧云哈哈一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只要能截住成无心,我管那高人是谁,哈哈哈!”
二人相顾大笑,又喝了两杯,谁也无话,这酒是喝不下去了,于是散席各自回房。萧云心绪不宁,睁眼望天到天亮,几次冲动想要去夜会封常清,都被自己强行压制住,心想:“公主小姑娘多半已终身有托,待我报了大仇,此身再无牵挂,当去封二哥手下效死命。”
第174章()
第128章
过了几日,听闻封常清募足六万大军,正发动民众拆毁洛阳北面的河阳桥,阻断叛军从北攻击洛阳的通道,继而进兵虎牢,扼守要地。又听闻玄宗皇帝拜皇子荣王李婉为帅、高仙芝为副元帅,率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又出禁中钱召募关辅新兵,号称十一万之众,前来剿敌。
这一来洛阳城中更是热闹非凡,无人感到战争将至的恐惧,反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就待高仙芝、封常清两军剿灭安禄山凯旋归来时大肆庆祝一番。
萧云却坐卧不安,安禄山十一月初九正式以讨伐乱臣杨国忠为借口发兵叛乱以来,不到一月时日便已渡过黄河,可说一路上毫无唐军抵抗,或者可以说黄河东段以北尽归顺了安禄山,加之其为叛乱苦心经营多年,贼势定然非同小可。而唐廷如此短暂的时间,哪里可能尽调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前来勤王拒敌?高仙芝所部多半也与封常清所率之军类似,尽为不知战的寻常百姓组成,所谓的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或许连总兵数的一成也不到。
又过了几日,萧云照例来到茶楼,忽觉今日众茶客神情沉重,茶楼里也没了往日那般的喧嚣。情知战况有了变化,连忙找了一人来问,却是大唐新军出师不利,荣王李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