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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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九娘不及多想,趁机抬剑疾攻在一旁观望的孙、王二人。孙、王二人瞧见这番变故,惊喜不定,当下抖擞精神,只管游斗。蓉九娘心急招乱,一时竟奈何不了对手,耳听常欢闷喝声声,来人桀桀怪笑,显然他也不是来人对手。
来人身形如鬼,一柄软剑更是出没不定,转眼间已在对手身上留下了数道浅口。但见常欢只管踏步稳守中路,铁掌舞得呼呼生风,教对手不敢轻易逼近。来人的软剑虽然灵动,却没有机会平直发力,一时也难重创对手。
正在双方胶着之际,刘大狗摇摇晃晃奔了过来,话也不搭,举刀便往那人头顶砍落。那人轻轻咦了一声,退后两步让开来刀,笑道:“好汉子,竟然没死。”忽的左刺一剑,逼开常欢的夹攻,接着身子一旋,鬼魅般欺至刘大狗身前,软剑陡然竖直,咔嚓刺入对手咽喉。
蓉九娘正好回头观望,瞧见血腥一幕,尖叫道:“你怎不躲?”但见刘大狗奋力捉住对手剑身,不成语调的叫道:“杀此人”,常欢迅即抢上,铁掌猛力拍往来人背心。
来人未料刘大狗竟是故意不躲,引得自己被他垂死捉住软剑,眼见对手扭曲血红的面容,心头不由一震,一时之间竟无法抽回兵器,又觉身后劲风来袭,权宜之下脱手放开剑柄,足尖轻点,身子疾冲下山,还不忘哈哈笑道:“好小子反正要打仗了,便让那小子多活几日吧!”
刘大狗砰然跪倒在地,望着蓉九娘叫道:“小涵小”,话未说完,已经倒地气绝。
蓉九娘闻言大惊,出招再不容情,尽往孙、王二人要害招呼。孙、王二人一日之中几经变故,早已乱了方寸,勉力挡了几招,眼看难逃死劫。却见常欢大踏步上前,往双方中间一站,对蓉九娘说道:“住手,让他们走吧!”
蓉九娘大怒,厉声道:“让开!”常欢摇摇头,说道:“这两人不过贪图虚名,并非作恶多端之辈,你若杀他们,只怕从此心里不会痛快了。”蓉九娘尖叫道:“他们害死了大狗和小涵,我怎能让他们走脱?闪开!”常欢依然摇头道:“杀这两人能救活大狗和小涵么?能教萧云清醒么?何况杀人的是刚才那灰衣人,与他们无关。”
蓉九娘从未杀过人,刚才骤见刘大狗惨死,又闻小涵不幸,一时悲从中来,恨意汹涌,欲杀面前二人泄愤,此时听常欢一席话,渐渐平静下来,转身奔进茅屋,抓住萧云的胸口一阵捶打,哭叫道:“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呐,为了你,死了多少人了呜呜”,却见萧云任由她推来搡去,目光呆呆如也,仿佛灵魂已不在体内。
第152章()
第106章
常欢暗自叹息,回头对孙、王二人喝道:“还不走?”孙、王二人经历这番变化,情知想凭自己二人的功夫杀掉萧云,无异于痴人说梦,闻言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的下山而去。
常欢走到门口,将生硬的语调尽量放柔和,说道:“你想令他清醒过来,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未必有效。”蓉九娘悲极而泣,哭道:“你以为你是谁?要你管我?呜呜”,常欢也不生气,坐在门口,撕下布条将身上的剑伤逐一包扎,说道:“我那孩儿,若能活下来,应和你年纪差不多,唉看见你伤心,我就想起她”,蓉九娘抽泣一阵,缓了情绪,听他说得伤感,忽觉亲近起来,问道:“你不是说那害她的贼人侥幸未死么?看你武功不弱,怎的不去为你妻女报仇?”
常欢背向而坐,也不回头,低声道:“就算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也救不活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何况,他也有子女”,蓉九娘收了眼泪,说道:“难道你忍心让仇人逍遥法外,让你的妻女死不瞑目?”
常欢闻言身子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末了道:“就要打仗了!就要打仗了!你多瞧他两眼吧,或许这一去,他便会死在南诏国了,你救不了他的,谁也救不了他!”说着起身回到隔壁茅屋。
蓉九娘追出门问道:“打什么仗?唐军不是才刚败退么?”常欢不答她话,自管闭上房门。蓉九娘还待喝问,忽听小涵喊叫,顿时惊喜交加,连忙迎出小坝,高声应道:“小涵,你你没事么?”只见小涵快速奔上山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白衣人,却是赶去刺探圣教敌情的成兰陵与李长风。
转眼三人奔近,小涵抚着心口笑道:“我们遇上敌人,我失足落下山崖,幸得挂在树上,不过晕了过去,多亏成姑娘和李大哥上山来听到我呼救,将我救了上来,你们没事吧?大狗去哪了?”
蓉九娘悲喜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小涵瞧见她神色有异,猛然转身冲进小坝。三人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传来,在这静夜山头显得凄厉异常。李长风情知刘大狗定是不幸,大步跟了进去。成兰陵神色冷静,问道:“你和萧云没事吧?”
蓉九娘心乱如麻,也不说话,只轻轻点头。成兰陵见她面色不善,又道:“前来行刺之人是‘斩风剑’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和师兄追了半途,忽见此人失了踪影,赶紧回马赶来,生怕你与萧云抵挡不住,幸得你们没事,那就最好!”
蓉九娘答非所问,说道:“小涵就要与大狗成亲了,你只是死了个属下,她却死了丈夫。哼,萧云死了不好么?大家都不用再为他操心了!”
成兰陵被她拿话一顶,微微发怔,叹道:“萧云若能醒过来,最该报答的人,便是你了。你为了他,连你爹的话也不听,跑来守在这里一年多”,蓉九娘冷冷打断她道:“那是你舅舅,不是我爹!”成兰陵又是一怔,忍气说道:“我从未将他视为舅舅,也没有这样的舅舅。不过,说句公道话,他真当你是亲生女儿一般,这一年来,我们能保住萧云不死,景教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都是因你爹看在你的面子上。”蓉九娘冷笑道:“你说错了吧?我本来就是被他捡来冒充你的,后来用不着了,便骗我是他的女儿,哼哼,他是看在你那有权有势的亲娘面子上才对吧?”
成兰陵面色一冷,说道:“你别胡扯我的事,你照顾萧云这么久,我一直很感激”,蓉九娘大叫道:“我愿意照顾他,何须你来感激?你是他什么人?”成兰陵怒火中烧,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这次圣教派人前来南诏国,杀萧云只是顺带,真实意图,是去向南诏国王密告唐军的动向。这一次大败,剑南节度使不敢回报朝廷,征调了所有在编军士,想要与南诏国殊死一搏。萧云也在被征调之列,我原想,将他带走藏匿起来,后来又想,与其让他这样活死着,不如让他回到战场上去,或许能有奇迹出现即便不成,他最多也就是一死罢了,比现在这样人不是人,鬼不成鬼的模样,也差不到哪去!”
蓉九娘双目射光,责问道:“看着他去送死?你狠得下这心?”成兰陵转身往小坝走去,也不回头,淡淡说道:“难道他现在这副模样,你瞧着就觉欢喜么?”
一进小坝,只见小涵俯身在刘大狗的尸身上不停啜泣,李长风站在她身后,低声劝慰,瞧见她进来,无言摇头。成兰陵面上不露悲喜,上前检视插在刘大狗咽喉的软剑,抬头对李长风说道:“果然是‘飞剑射鹰’刘汉生,凭他的身手,大狗与九娘怎能抵挡得住?还能迫使他留下自己的兵器?”
李长风道:“这人的剑法还略胜我一筹,定然不会轻易失掉兵器,难道是故意留下?”成兰陵趁小涵埋头哭泣,轻轻用力,将软剑从刘大狗身上抽了出来,对小涵道:“哭吧,哭完就好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替大狗报了此仇!”起身又对李长风道:“他是在向我挑战,象他这样的高手,怎肯甘心失掉兵器?今日定然还会再来。”
李长风点头道:“多半是了,”转头看了一眼茅屋内死尸一般的萧云,说道:“我们在这里守护便是。”成兰陵摇摇头,说道:“不用,调兵吏最迟明日一大早便会前来,我想一个人留下,陪他过这一日!师兄,你们去九娘的茶楼歇息吧。”
李长风略一迟疑,应道:“这样也好,你可要小心在意了。若有不利,点燃狼烟传讯,我们即刻便来。”
此时晨光已现,成兰陵掏出焰火射出,片刻后上来几名手下,二狗子也跟在后面,瞧见李长风到来,自是一番惊喜,再见刘大狗惨死,又是一番唏嘘。众人将刘大狗的尸身抬往山下,小涵洒泪跟随。
成兰陵站在小坝口,遥望李长风与蓉九娘说了片刻,蓉九娘才极不情愿的转身下山。片刻后山头复归宁静,成兰陵痴痴怔立,也不知在心里想着什么,直到红日跳出天地,这才回过心思,缓缓走进萧云所在的茅屋,坐到他身旁,将儿时赠予他的金链重新戴回他的脖子上,柔声说道:“这条链子既是送了给你,你怎能让人随意拿走?”
萧云自是毫不动容,依旧静静躺着,成兰陵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轻抚他的脸颊,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什么都清楚,故意这样的,是吗?你在心里恨极了我,才装作这幅行尸走肉的模样,是吗?”
她犹如唱着独角戏,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又道:“哎,或许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吧?上次你明明已经醒了过来,师兄也见了你,我们我们自然会想法子救你出来,你却非要画押认罪,为了你这个愚蠢至极的行为,我只得去求她我娘救你,可赦令下来后,你又上吊寻死,你,”说到此处顿了片刻,才又续道:“上吊能将好好的人,弄成你这副模样么?哎,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倒也替你高兴”,她再次将话顿住,偏过头去轻轻擦拭一双妙目,却没瞧见,萧云那如同死水不波的眼神,忽的转动了一下。
成兰陵忍住伤感,继续自言道:“我始终不相信,爹爹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可是,自从你家的惨案发生之后,爹爹他便再也不愿见我,这半年以来,我想尽办法,想要当面问问他假如真是他对你父母欠下这番血债,我我,哪怕你想要杀我,为你父母报仇,也好过你现在这样啊”,正说到动情处,忽听常欢在外面“赫”的大叫一声,萧云如被电击,挺身起床,对成兰陵视而不见,直接出了房门。
第153章()
第107章
成兰陵被他一惊,跟着出门,问道:“你们做什么?”只见萧云跟在常欢身后,将烽火台里沾了湿气的兽粪掏出来,摊在地上等待日晒。常欢听见她问话,指了指周遭,意思是例行查备军务。成兰陵不解问道:“这里早已不属唐廷统管,何况明日你们便会征调出发,还整顿什么?”
常欢停住手脚,说道:“我和他不做这些,还做什么?”只见萧云做得极为仔细,一一将湿润的兽粪摊开排好,丝毫不受身旁二人说话的影响。
成兰陵不再多说,静静瞧着二人掏完湿粪,又将早已烂成布条的五色旗帜调换升起,然后各持横刀,开始晨操。萧云武功被废,举手投足之间,全无习武之人的气势,犹如初学兵器的少年。成兰陵暗自奇怪,观看片刻,问道:“他何时开始随你练刀的?”
常欢边练边说道:“你走后不久,突然有一日,他便开始听我号令了。”成兰陵秀眉轻蹙,静观二人练刀。这套刀法只是军中增强士气的操练,无论有无武术根基,皆能显出虎虎生气。一套刀法练毕,萧云已是浑身大汗。常欢高声喝令出操已毕,萧云收刀回鞘,坐到旗杆下怔怔发呆。
成兰陵心思起伏,去茅屋取了一只小凳,坐到萧云对面,逼视他道:“小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少年去哪里了?我不相信爹爹会做出这样惨忍的事来,但我并非是要袒护他,我也想求个明白,假如假如他真是害你全家的凶徒,你就该去找他报仇,他虽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我也不会是非不分,可是你且不说你是否已是废人,武功本就有高低之分,有状态之别,但你还有勇气么?还有胆量么?”
萧云不避她的眼光,身子却微微发抖,但他强忍住发自内心的寒意,面上依旧是一幅毫无知觉的傻呆模样。
成兰陵逼视他半晌,不见他有丝毫动静,不由悲极气极,愤然站起身来,厉声道:“凡事是一是二,拿出来讲清楚,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你以为变成个傻子,就能让你爹娘复活么?就能让你自己心安么?或许我看错你了,曾经以为你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一个恩怨分明值得我喜爱的人,却没料到,你只是个表面莽勇,内心软弱的窝囊废!”
她这一番话气中带泪,甚是令人动容,就连坐在门口擦拭刀刃的常欢也听得眉头一展,但却未能令萧云稍稍动上一动。她只觉两年多以来,深藏心中的无数爱恨喜悲,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