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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院子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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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长,孙阿姨对刘双林也很不满。孙阿姨有一次在吃晚饭时就说:小刘哇,半夜三更的还有人找你,这样不好。你爸身体不好,这你知道,大半夜的他一接电话,后半夜就睡不着,这对他的病不好。小刘哇,这方面你以后要注意。

晚上和方玮走进他们的房间时,方玮对他的这种行为也表示了不满。她说:抽屉里的钱都被你拿光了,咱们现在住在我父母这,吃住都不用愁。以后,咱们自己过日子了,下月的工资,这月就花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刘双林就躺在床上,双手抱头,心里乱得很,也烦得很。他真的说不清以后这样日子该怎么过。乡亲们对他不满意,父亲对他也不满意。在这个家,孙阿姨是不满意的,方玮更是不满意。刘双林觉得这日子过得一地鸡毛,烦透了。他感到压抑,在方部长家里生活,时时处处地受到限制,就连喘口大气,他都得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这些,主要来自心理上的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当时,他和方玮是以方部长身体不好调回来的,他现在又不好提出来搬出这个家,没有自己的家,生活在别人的屋檐下,他永远会感到压抑,眼前的空气似乎稀薄了。

第十五章

35。通俗的悲喜剧

李兰的生命终于熬到了尽头,她因肺部肿大,而导致压迫心脏,最后是心脏衰竭。李兰离开这个世界时,非常不甘心的样子,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手向前伸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就以这个姿势离开了人间。

王副厅长在李兰面前,他一直在她身边,用语言安慰着她:兰呀,你就放心去吧,我呢身体还可以,你也就别惦记了。孩子有自己的家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人生就这么回事,一辈一辈的,往前奔吧。

李兰在王副厅长的安慰声中,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王副厅长看着李兰的样子,伸出手先把她睁着的眼睛抚平,然后又握着她伸着的手说:兰呀,放心吧,别这样,你该休息了。她似乎很听他的话,他这么说完,她僵直的手果然就放下了。

接下来的王副厅长就呆呆愣愣地望着永远睡去的李兰,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此时留存在他记忆里的都是一些美好的往事。这几十年来,李兰半死不活的身体一直拖着他,此刻,她终于去了,他长吁了一口气,泪水便源源地流了出来,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眼前的李兰。

李亚玲一直在一旁陪着王副厅长,当医生们宣告李兰无法抢救,拔掉各种管子离开时,只有她一个人留下了。眼前这一幕,她真切地看到了。

当王副厅长流下眼泪时,她的心一酸,眼泪也流了出来。她想到了自己的命运,还有自己的婚姻,她是在为自己流泪,也真被眼前的王副厅长感动了。她想:王副厅长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光顾他们的医院了。这么想过之后,她心里空空荡荡的,有一种失落,还有一种无奈。

王副厅长果然好久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医院没有了病人,谁还会经常往医院跑呢?王副厅长的离去使李亚玲的生活又平淡下来,人们议论了一阵李亚玲和王副厅长的关系,他们总结出了一条道理:刚开始王副厅长对李亚玲好,那是因为李亚玲是医生,王副厅长的亲属在这里住院;现在王副厅长和医院没什么关系了,他自然不会对李亚玲有什么了。这种结论下过之后,李亚玲又变成了以前的李亚玲,她又被调到门诊部当医生,仍没有处方权。李亚玲就又是以前的李亚玲了。

李亚玲也不敢对生活有更高的奢望了,她只能认命了。她在医院门诊部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光。

这天,王副厅长来电话了。他的电话是在下班前打过来的,在这之前,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王副厅长会给她打电话。当她在电话里听出王副厅长的声音时,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王副厅长在电话里温暖地说:小李呀,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想了半晌才说:有空。

王副厅长说:那好,下班时我去接你。

她放下电话时,眼泪差点流出来。

下班的时候,她刚走出医院的大门,王副厅长那辆车便悄悄地靠在了她的身边,王副厅长从窗子里探出头说:上来吧。

她就上去了。一路上,她都云里雾里的。车开到一个饭店门前,他们下来后,司机就开着车走了,只剩下她和王副厅长两个人时,李亚玲才感到这一切竟是真实的。

当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时,王副厅长举起酒杯说:小李呀,我这次请你吃饭,是为了感谢你。

李亚玲就诧异地望着王副厅长,王副厅长还和以前一样,温文尔雅的,他似乎已经从丧偶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他说:谢谢你的照顾。

李亚玲忙说:首长,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随便地说了些什么,因为有以前的铺垫,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了陌生感。

王副厅长突然抬起头,看着李亚玲说:小李呀,你瘦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李亚玲听了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于是,她就把自己又调到门诊部的事说了,同时也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但她没说她和张颂的关系。

王副厅长就说:医院领导也是,干什么事都是一刀切,我看小李你的技术不错嘛,连处方权都没有,这还是什么医生?

王副厅长终于为李亚玲说了句公道话,她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接下来,李亚玲就活跃了许多,她不停地举杯向王副厅长敬酒,王副厅长也不说什么,李亚玲敬,他就喝。那天晚上,俩人都很愉快。

最后是王副厅长打车把李亚玲送回到中医学院大门前,那天晚上李亚玲也有些喝多了,她脸红红的,走路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她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很高兴。

王副厅长说:小李呀,高兴就好,下次我还请你喝酒。

两个人就分手了。

第二天王副厅长,果然给医院的领导王院长打了个电话,很含蓄地提到了工农兵大学毕业生的待遇问题,他举了李亚玲的例子,他说:我觉得小李医生的水平不差嘛,连处方权都没有,是不是有点那个了,你说呢老王?

王院长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冲王副厅长说:领导说得对,怪我们工作太教条了。李亚玲的问题,我们现在就着手解决。

李亚玲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她又调回到住院部当上了一名正式医生,处方权当然也有了。她又跟那些老医生或者正规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平起平坐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副厅长的功劳。她在心里把王副厅长千恩万谢了。他还要请她吃饭,于是她就有了盼头,每日里心情很好,把自己精心地打扮了,时刻准备赴王副厅长的约会。

一个星期以后,王副厅长的电话又来了。这次两个人见面时,王副厅长干脆就没让自己的司机开车,他一个人打车来的。王副厅长和李亚玲两个人又一次相见,感觉比上次轻松了不少。吃饭的时候,自然又喝了一些酒,酒让他们感到亲切和放松。最后,王副厅长没急着走,而且说:小李呀,二楼就是歌舞厅,想不想放松放松?

李亚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那么含着眼泪望着王副厅长。对李亚玲来说,她多么希望能和首长更近一些呀,有这样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那天晚上,歌也唱了,舞也跳了。两个人跳舞时,相互的距离自然很近,手也是拉着的,他们的身体也不时地碰在一起,朦朦胧胧的感觉很好。

几曲下来之后,王副厅长就开始擦汗。他一边擦汗一边说: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李亚玲就抿着嘴唇说:厅长,你一点儿都不老,比那些年轻人跳得还有劲。

王副厅长就笑一笑。

回来送她的时候,他们都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他拉着她的手,此时已经不是舞伴的关系了,仿佛父亲和女儿。他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一个中年男人陪伴着患病的妻子,任劳任怨的样子,让她感动得不能自已,手自然就任凭王副厅长那么握着,最后竟汗湿了。

下车的时候,李亚玲突然小声地冲王副厅长说:下次咱们别出来吃饭了,我给你做饭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王副厅长就满心愉悦的样子,当下和李亚玲定了时间。

又一次相聚,自然是在王副厅长家。李亚玲是经过准备的,菜买好了,酒也买好了。当她在王副厅长的引领下来到他家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是典型的四室一厅房子,宽大敞亮。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住的那个筒子楼,跟这里比,简直不是人住的。李亚玲在做菜的过程中,就又一次感叹命运了。

那天晚上的聚会,毫无例外地是愉快的,王副厅长吃每道菜都赞不绝口。他一边吃一边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有个女人真好,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呀。

李亚玲这时又不失时机地问到了王副厅长的女儿。

王副厅长就说:女儿结婚另过日子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孩子,就顾不上我这个老头子了。

李亚玲红着脸壮着胆说:厅长,你应该再找一位疼你的女人。

王副厅长就摇着头说:不行了,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谁能看上我呀?

李亚玲说:厅长,你是谦虚呐。凭你这个条件,想找什么样的都可以,你是眼光太高了。

王副厅长说:哪里,哪里,你这个小李就是会说话。

两个人说这话时,都感到心虚气短,都红了脸。

吃完饭,李亚玲忙着收拾厨房,收拾完厨房时,她看到客厅又脏又乱的样子就顺手也收拾了起来,她一边干着一边说: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王副厅长为俩人倒好了茶,说:小李呀,别忙了,歇会吧。

李亚玲说:就完,就完。但她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副厅长就伸手去拉她,李亚玲脚下绊了一下,一下子就倒在王副厅长的身上。李亚玲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王副厅长在怔过两秒钟以后一下子把她抱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通俗了。当两个人在床上平息下来之后,王副厅长一边流着激动的泪水一边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亚玲在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那天晚上,李亚玲离开王副厅长家时,她没让他下楼送她,而是自己打了个车,王副厅长站在窗边目送着李亚玲远去。

王副厅长在和李亚玲的关系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青春的影子,以及那美好的时光。

李亚玲坐在出租车里,吁了口长气。她的心里很塌实,精神很愉悦,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又将面临一次新的抉择。那天晚上,她的心狂乱地跳着,有如当年她去筒子楼赴张颂老师的约会。

李亚玲频繁地和王副厅长约会,引起了张颂的警觉。平时李亚玲除了值夜班外,从来没有这么早出晚归过,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时还带着酒气。更重要的是,李亚玲和以前相比,更爱打扮了。每天早晨上班时,她都翻箱倒柜地为试穿一件衣服而绞尽脑汁。最明显的就是她的情绪突然好了起来,不再为工作的处境苦闷了,种种迹象,让张颂觉得李亚玲似乎换了一个人。

那天晚上,李亚玲回来的时候,张颂正开着台灯坐在灯影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了许多烟蒂,屋里也是烟雾缭绕的。

李亚玲一进门便吃惊地望着张颂,张颂也在望她。以前张颂经常去办公室备课,有时晚了就不回来了,就是他回来,李亚玲也已经睡下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根本不知道。第二天早晨她起床准备早餐的时候,张颂正是蒙头大睡的时候,因此,两个人有时一连几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样的日子,她有时经常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张颂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段日子,李亚玲经常很晚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张颂已经睡下了,两个人还是碰不上个面,今天这种情形让李亚玲感到吃惊,她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便问:你怎么还没睡?

她话一出口,便为自己的口气和声音感到吃惊。

张颂就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说:有个手术,加了个班。

他说:这阵子,怎么这么多的手术?

她说:嗯。

她现在心里已经很塌实了,她一走进这间小屋心里就有了一股怨气。她刚刚离开王副厅长那套四室一厅的大房子,在那套房子里呆着,她感到心宽地阔,面对眼前这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她感到压抑和憋气。由这种心理而化为一种恨,她怨恨张颂太无能了,在学院工作这么久,连一套房子也混不上。她这么恨,心里原有的一些愧疚便烟消云散了,认为自己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那是现实逼迫的。如果张颂是王副厅长,那么理解她、疼她的话,她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张颂的事情来。这么想过之后,她心安理得起来,不再看张颂的脸色了,脱衣,上床,随手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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