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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舞长安-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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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怀中的人没有出声,他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虽然想他,但也不愿再回韩府图惹伤心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家……”

    “家?”她轻轻抬起头,眼神空灵地望着他。

    卫青也低下头来,望着她清泉一般的眼睛,心中某处不由轻轻颤动,似乎她又变回了那个他所熟悉的无依无靠,慌张怯懦小女孩。

    “我在军中认识的一位公孙大哥,待我甚是亲厚。他家中在蓝田城郊又一处许久不住的茅屋,是他以前与父亲打猎时住的,许久不用了。我拜托他将那里暂时借给我,这几日已把那里收拾一新,添置了一些物件。虽然有些简陋,但也算做我们暂时的一个家,等我攒够了钱,就在近郊处寻一处独门独院的处所……然后……”

    他忽然顿住了,喉咙轻微地耸动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她,又继续说下去:“然后,我便正式娶你过门……你可还愿意等我吗?”

    李鸾眉宇轻轻颦蹙,晶莹剔透的眼眸中明明灭灭,顿时失了焦。

    曾经多想听到的一句话,如今竟仿佛难以逃脱的梦魇一样。期待的喜悦和幸福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愁云惨淡和无尽的悲伤。

    李鸾不禁苦笑,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摩挲过他的鬓发,还有轮廓分明的面容。

    眼前人见她的眼角又淌下泪来,不禁眉头一皱,刚要出声,却被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了嘴唇。

    这是第一,她这样大胆地触碰他。李鸾心中一直暗暗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就只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再轻抚这张曾深爱的面容,最后一次再安详凝视这双曾沉迷的眼眸,最后一次再……

    她望着自己的手指轻轻覆上的那片温暖的薄唇,鼓起全身的力气,点起脚尖,缓缓地贴了上去。

    最后一次。就只是最后一次……

    冰冷的嘴唇轻轻融入那一方温暖的柔软中去,和瞭星台上那混乱又慌张的一记亲吻全然不一样。

    她只觉得仿佛一片海棠花瓣落在了唇上,温暖的阳光伴随着草原上的春风融融软软地拂过面庞,陷入一派让她眷恋的静谧安详之中去。

    从此时光恒远,回忆冗长。

    “阿青……”她轻轻离开他的嘴唇,喃语了一声,那声音不再冰冷,而是久违的温度。

    “你若再早一步该多好……”她望着他略显慌张的眼睛。

    或许是第一次,或许他没有料到,他的神情看起来倒像是那夜瞭星台上的自己,一样的错愕,一样的惊慌。

    卫青确实被惊到了。

    他没有想到阿鸾会这样突然的就吻了过来,他心中也确实没有做好准备。只觉得她忽然踮起脚尖凑上来,仿佛蜻蜓点水的一吻。

    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波澜壮阔的涟漪。

    他甚至分不清她的意图,也不知道她究竟此时是否清楚的。

    她从不是一个难以揣测的人,可如今这般幽幽地望着他,眼神中却似乎蕴藏了深深的迷雾。

    她的眼神中决绝又莫测的深情,让这一记吻更像是一场告别的仪式一般。

    她仿佛是在隔空亲吻另一个人,与另一个灵魂交融、再道别。

    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人。

    卫青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莫名的酸涩又悄然滋生,可见她寂静流泪的样子,不禁颦了颦眉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怔怔地望着她许久,才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但若你期盼之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可否还能代替他,作为你日后的期盼吗?”

    须臾,他又郑重地补问了一句:“你等我好吗?阿鸾。就再等我一次。”

    李鸾只觉被他如此认真的眼光灼伤了,可脸上却忽然苍白地一笑,仿佛鲜艳在瞬间荼蘼的景致。

    “好……我等你。”她心中暗自想,如此便算是道别。

    你说,你知道。

    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86章 鲜衣() 
初秋的夜里凉爽,明月高挂,星辰熠熠。清辉漫漫,透过窗棂落在案上。

    她一人悠然伏在案上,一盏油灯晃晃地弥漫了一室,倒影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影在蒙蒙微亮的窗棂之上。

    屋外的秋风并没有拥起,未记得要去关窗,纤细苍白的手指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桌上的几样旧物。

    一只赤白彩造如囊香囊,上面绣着一朵艳丽盛放的木芙蓉。

    夏日已过,那香囊仍散发着淡淡的草木幽香,那味道,仿佛打开回忆的一把钥匙一样,那个星光坠地的夜里,那片蔓延无尽的悠长灯海。

    还有那些人。

    她的美丽的眼眸似乎被灼了一下,手指渐渐收紧,微风缓缓送入,案上的烛火摇曳在她清澈如湖水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都波点燃了一眼,波光粼粼,光火漫漫融化开来。

    她玉雕一般精致娇俏的鼻尖忽然一皱,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神却又不由落在了那只包袱中的一只白狐胡头面上。

    她望着那面具许久,苍白却好看的嘴唇轻轻颤抖。

    人面依旧,却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她还记得他为她带着那面具的一刻,缓缓的阖上她晶莹剔透的面庞,只留她一双晶莹剔透的明眸透过那两个镂空的黑洞,目不转睛地望着满脸温柔笑意的他。

    他的眼中星海微微闪烁,仿佛蕴藏了整片静谧的夏夜。

    她曾以为,那是属于他们的夜晚。

    如今却不知,那时那刻,那些美好,是否还是真的属于她的。

    她挪开目光,轻轻地拿起一方丝绢锦缎,那是前几日她还昏迷着,东方朔入宫去了,胭脂正要去在长安街集市上抓药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姑娘忽然登门拜访。

    那位姑娘说曾是李鸾的朋友,现下要离开长安了,知道了李鸾的事情,前来东篱探望。

    她一直昏睡不醒,可自己行期将近,也是耽误不得,心中却还是过意不去,于是手录一封信笺道别,希望胭脂能帮她交给李鸾。

    最后她嘱咐了一句,这信的事,就不要再告诉其他的人了。

    胭脂不认识那位姑娘,只知道长得甚美,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一封女儿家的信笺罢了,于是答应了她。

    此刻这封信正在李鸾的手中。

    李鸾借着烛火望着那上好的丝绢之上娟秀的自己,端详了许久,又将那丝绢至于火上,烧为了灰烬。

    她正望着那簇燃尽的灰烬出神,忽然被窗外弥漫开来的一缕幽光引去了目光,她不由微微转起身来,攀上窗棂,循着那星星点点的光芒望去。

    那零星的漫漫的微茫的光芒,飘忽飘忽,落在东篱的海棠花树上,游荡在弥弥夜空之中,悄然落在了她的窗棂之上。

    她眼眸仿佛撞入了一瞬光一般,连忙跌跌撞撞到门前,一把推开们来,却被眼前的景致震慑得僵住了。

    漫漫流萤,点亮了整个东篱,仿佛夜空中的星光落入了园中一般。

    她抬起手来,一点萤火缓缓落入她的指尖,带着清冷的温暖,轻轻啄了一下她纤细的指尖,又缓缓地飘开了。

    她明眸一动,眼眸仿佛被萤火点燃一般,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跌跌撞撞地踏出门去,慌张地随着那光芒的源头寻去。

    她一路上步履蹒跚,身体依然虚乏无力,却仍坚持着想要去看看那萤火的源头。

    记忆开始回溯。

    甘泉宫中的那个夜晚,她也是如此被那人手中的一斛萤火从宁寿宫中引了出来,向着园中一路追寻,出了那扇摇晃着微微灯火的小门,便看见他站在白月光下头,一身白衣翩翩,面容俊美,眼眸璀璨,宛如谪仙一般。

    他就那么静静微笑着,眸子沉沉地望着缓缓来迟,慌忙又略微惊讶的她,两人相视许久,时光倾斜,一切静止。

    王孙。

    是你吗?

    她心中怦怦乱跳,脚步因为虚浮而显得略微慌乱,脑海中全然是那个带着伤的名字,眼眶中微热,泪水潮湿。

    她沿着青石子路一路蹒跚地踏出门去,慌忙地一转头,不由地怔在原地。

    幽暗的长道之上,闪烁的萤火在白月光中流淌,她目光追溯的源头,一袭荼白长衣的挺拔身影赫然而立,手中提着一斛萤火,绕袖漫漫,盈盈而出。

    那人的面容远了又近,李鸾只觉得心中也仿佛扑了空。眼角的热泪慢慢冷却下来,顺着月光下晶莹剔透的脸颊滑落。

    幽光烨烨,萤火辉辉,她独立于长道之上的一抹身影,显得那样清艳又美丽,远远望去仿佛月宫中的仙子。

    初次相见时,那般匆忙的惊鸿一瞥,只记得是个十分有意思的小姑娘。他从小长于深宫之中,国色天香见得太多,早就辨不太分明女人与女人的区别了。

    若说能一见倾心的,除了年少时偶遇便戏言要许她“金屋藏娇”的那位,便是眼前的小女孩了。

    初见时,见她赤着脚慌张于长亭之上,倒像是隔世的回忆重现,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他仿佛又回到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孩童意气,一路与同伴欢笑着徜徉而过,目光却无意中与漫漫花影间那人□□又白皙的脚踝吸引住。

    裙摆如彩蝶翩然,慌乱中踏上青苔石碣,纤纤素手牵引着天上的布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原以为,他只是思念那个久远的身影罢了。

    可如今再看见她,泪光楚楚地站在他面前,他才发觉自己原本凝结如死水的心,像是豁然间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温泉缓缓而出,如同这漫夜的银河,如同这流淌的萤火,眼前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再只是他认识的那个有点意思的小女孩了。

    他才发现,自己竟荒唐到,早已以假乱了真。

    他收回了自己唐突的目光,走上前来,抬起手来将自己手中的一斛萤火轻轻递给面前的人,声音如同缓缓的河水在这寂静的夜中流淌开来:“天也渐渐要入秋了,这怕是今年的最后一斛萤火了。”

    眼前的人迟迟没有接过,一双美丽的眼睛蕴藏着失落的神色,怔怔地望着他。

    “这些日子我一直抽不出身来看你,也只能在这夜半时分,悄悄来看你一眼。”他幽幽地望着她,轻声问道:“可是现在看你的这一脸失望的神色,你等的人似乎不是我。”

    眼前人望着他,眼中晶莹的泪花在闪烁,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我还以为,是王孙回来了。”

    他眉头轻颦,心底的伤被她悄悄揭开,墨玉一般的眼眸似乎要被眼前的萤火烫伤一般。

    他居然忘了。

    那时他才来自己身边伴读,唇红齿白,一副女相,总惹得几位皇兄耻笑他是带了个丫头跟着读书。

    他眼巴巴望着几位兄长的伴读,各个英挺,再望望身后瘦弱的少年,面子上怎么也挂不住了。

    于是,他便勃然大怒,也刻意与他疏远了。

    一次课余贪玩胡闹,与几位兄长推搡只间,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烛火,烧了师傅搁在案头的圣贤之书。

    被汲黯师傅问责时,众人都说是他故意为之。

    他隐忍不发,悻悻准备好要挨罚,谁知身后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竟然挡在他的面前,接了师傅的手板。

    他虽生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可挨那几下实实的手板,却依然峨眉高耸,面不改色,全然不放在心上。

    “今日之事,全然是王孙胡闹所为,与殿下全无半点干系。”

    最后这事不知怎么的竟闹到了父皇那里,父皇大怒,他被罚跪在深夜的天阶露台,谁人也不能接近。

    夜色幽凉如水,银烛被秋风吹熄灭,冷了画屏,夜色更浓郁。

    他与他相识也有些日子,知他虽性情直率,意气风发,却最怕黑。

    于是命自己的宫人于甘泉宫中各处搜捕萤火,终得数斛,高兴地提着一路跑去露台边上,爬上那巍峨高墙,将那光芒引渡到他的身旁。

    他那光芒漫漫包围,四下茫然回望去寻找源头。他连忙想要避过,却不想脚下一块砖瓦松动,“噗通”一声,从墙上掉了下去。

    他吃痛却没有出声,长道之上空无一人,他孤零零地狼狈地坐着。

    “殿下,您没事吧?”墙那头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却依然隐藏不住他的慌张和担忧。

    他冷笑一声,像是自嘲,躲藏了半天,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慢慢地移动着酸痛的身子,慢慢靠向那冰冷的墙根,似乎如此便可以贴着墙那头少年的体温。

    “殿下……”墙那头的人又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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