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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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一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肩膀,顶着一门两三百斤重的土炮,对着面前的敌人,开了致命的一炮,而自己翻了个跟头后,拍拍身上地尘土又形若无事的站了起来,以他比成年公牛还要健壮的身躯,和满身天知道子弹能不能打穿的粗皮厚肉,一旦使了性子,和手里的武器较上了劲,又有什么样的重机枪他玩不了,又有什么样的重机枪,他不能拎在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着敌人打上他妈的一梭子再说?!
手里地马克沁重机枪在不停地扫射,这种武器设计者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二百五似的徒手拿着它使用,在强大后座力作用下,这个男人就像是抽了羊羔疯似地,脸皮不断抽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在笑。他一边扫射,一边又笑又叫,看起来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而他笑叫出来的话,混合在重机枪扫射的轰鸣中,更形成了一种就连他最亲近的兄弟,都无法听明白的独特骂腔:“我操,我让你们躲,我让你们藏,你们这群明显就是从小被娘少喂了两口奶,所以才长得又黑又瘦又小又瘪的烂货,你们是不是都属猴子的,要不然怎么见树就爬?你们真的以为,躲到一堆枝枝叶叶里面,缩着个猴子脑袋,爷爷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咦,竟然还会在树上连蹦带窜呢,爷爷我倒要看看,是你窜得快,还是子弹跑得快!”
就是在刚刚发起冲锋的日本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一片哀鸣的时候,这个长得健硕如牛,脾气发作更是犹如西班牙斗牛的男人,已经拎着枪管发烫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对着一片树林,打出了整整四五百发子弹。
只要看看那几十棵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大树,还有那些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或倒挂在树丫上,或头下脚上,和大树根部做了最亲密接触的缅甸游击队员。绝对没有人会去相信,在这样的弹雨洗礼下,还能有人幸免于难!
而戴安澜师长,在这个时候,正在对着一个对他迎面飞奔过来的男人点头微笑。“好精锐地部队,好强悍的火力压制,当真是将侵略如火的军人特性发挥到极限,谢晋元精心调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雷震带着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罗三炮和江东孙尚香,飞扑到戴安澜的身边,向戴安澜的贴身警卫员张亮点头示意后,雷震并肩站到了张亮的身边,而江东孙尚香和罗三炮,已经自然而然和雷震布成了特种作战中,最常用地三三制掩护队形,把戴安澜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贴身防御网。
听到戴安澜的话,雷震没有回头,他缓缓倒退,而跟着一起训练,已经培养出团队默契的江东孙尚香和罗三炮。仅凭雷震的脚步声,就能配合雷震的节奏,一点点移动。被他们包裹在中间的戴安澜,由自主的被他们带着一起移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戴安澜好气又好笑地发现,他竟然被雷震用这种斯文的方法,“请”回了经过工兵团反复加固,相对最安全的师指挥部。
直到戴安澜带着一脸无奈,重新回到了师指挥部,雷震才霍然转头,认真的道:“强敌入侵。纵生死悬一线,依然不动如山,师长您也没有让我失望!”
戴安澜再次微笑点头,他知道雷震指的是什么。看着在短短地一两分钟时间,已经迅速接管师指挥部外围防御,并把伤员送进指挥部,由医生开始对伤员展开急救的特务排官兵,戴安澜突然问道:“你觉得。你带的这个排。能够顶住敌人多久进攻?”
雷震迅速在心里计算着双方的战斗力对比,最后回答道:“敌人有最擅长冲锋地骑兵中队。虽然刚才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仍然没有伤筋动骨。在几乎失去了所有外围,再没有纵深的战场上,想要仰制骑兵的高机动性,我们就必须用优势火力强行压制,再加上必须应付那些缅甸游击队组成的杂鱼,以我们特务排单兵携带的药弹来看,无论如何节约,能再支撑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再往后,就要考虑和敌人进行刺刀格斗战。”
“你认为,在这半个小时内,会有援军吗?”
面对戴安澜这个明显带着考量意味的问题,雷震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很难!”
“是很难!”
戴安澜放下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顺手提起了放在炉子上,已经不知道烧滚了多久的水壶,他随手一晃,里面居然还发出了哗啦、哗啦地声响。戴安澜一边把水壶里还没有烧干的开水,倒进了一只瓷罐里,一边淡然道:“刚才通讯员重新接通了前线各团部,我的警卫营已经正在向师部赶的路上,但是由于师部和各团部中断联络,不能及时传达命令,再加上调动部队,必须重新调配防线,以免被敌人趁虚而入,警卫营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至于其他的援军,我看来得只会更迟。”
用玩味的态度,看着雷震皱起了眉头,在这个时候,戴安澜这个治军极严,更鲜少自己违反军规的二百师师长,竟然从指挥部里翻出来一瓶酒,“茅台酒是酒中上品,我本来打算在缅甸战场上,驱逐日寇取得胜利时,为大家庆功用的。不过今天看到谢晋元老弟后继有人,而且有青出于蓝之势,忍不住内心窃喜,来,一起喝上一杯!”
就在雷震有几分讶异地注视中,戴安澜真地打开了那瓶茅台酒,并把其中一部分,倒进了一口小巧的瓷壶中。当戴安澜把盛满了醇酒地瓷壶,放进已经倒了开水的瓷罐中,并盖上一只盖子后,在开水的热气蒸腾下,不一会在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腥气味,中间更掺杂着伤员低低呻吟的指挥部里,就扬起了缕缕浓浓的酒香。
因为抑不得志,在青楼妓院里过了三年花天酒地生活,当真称得上品酒无数的罗三炮,不由自主的耸了耸鼻子,低声叹道:“好酒!”
“当然是好酒!”
戴安澜道:“我戴安澜生平没有别的追求。就是喜欢打胜仗,喝好酒这两样罢了!”
戴安澜的话还没有说完,鬼才就冲进了指挥部,“报告,敌人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对我们再次发起进攻!”
身为雷震身边稳居首席地作战参谋,鬼才在汇报完情报后,又加上了自己的判断:“这批敌人刚才被我们打得恼羞成怒。是打算全线扑上,用一举击破师指挥部,来挽回他们的面子。”
雷震望着师指挥部里那个作战沙盘,还没有在自己的大脑中,把沙盘上的东西和指挥部周围的地形对应在一起,二班长王二胜又冲进了指挥部,他向戴安澜和雷震敬过军礼后,飞快的报告道:“日军大约两个中队从城北侧赶到。已经和敌人骑兵中队会合,看样子将会加入对师指挥部进攻序列。”
听到这个报告,雷震、鬼才和罗三炮都忍不住耸然动容,敌人新增援了两个中队步兵,再加上原来一个中队骑兵。和三百多名缅甸游击队,仅仅从人数上来说,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看着雷震拔腿就要走出指挥部,戴安澜突然道:“雷震以你带领的特务排战斗力而论。能顶住敌人多长时间进攻?”
“十分钟!”
“看来敌人在城北侧地容克冈军用机场已经站稳了阵脚,而且已经突破了鄂春克某段外围阵地,否则他们绝对不会从城北分兵支援。”
戴安澜望着雷震,突然问道:“你怕不死怕?”
雷震用力摇头,如果他怕死,他又何必参加二百师这支必将孤军深处的军队,他又何必明知凶险无比,仍然带着特务排。第一个赶来支援戴安澜?
“好,雷震,把你的特务排全员都召集到师指挥部。”
在敌人集结重兵,马上就要对指挥部发起猛攻的时候,戴安澜竟然下达了如此不合时宜的命令,就在雷震无法掩饰的惊诧注视中,戴安澜大踏步走到了接线员面前,抓起一部刚刚恢复通讯的电话机。沉声道:“给我接炮团!”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眼睛里闪动着最凌厉光芒,昂然屹立中更扬起宁折不弯风骨的戴安澜。雷震终于领掠了名将在战场上地风范,在电话接通后,戴安澜更是语出惊人:“炮团吗?我是戴安澜,我命令你们,向我开炮!”
雷震看不到电话对面,炮团指挥官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想来也应该写满了惊愕吧?
“对,你没听错!”戴安澜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们很多装备没有来得及运上来,也没有多少炮弹,一颗别拉,全部给我砸过来,如果不能把这里的地皮都翻上一遍,我唯你是问!”
“啪!”
戴安澜挂断了电话,他大踏步走到桌子前,取出放在瓷罐里的酒壶,他目光直直落到雷震身上,道:“酒已热,敢不敢陪我在这里,喝上一杯胜利酒?!”
聆听着指挥部外,传来的战马奔腾,看着在鬼才和罗三炮地指挥下,已经退回师指挥部,正在向防空洞里走的特务排官兵,雷震径直坐到了戴安澜的对面,嗅着浓浓的酒香,雷震洒然道:“我不喜欢喝酒,但是我和师长一样,喜欢胜利,喜欢极了!但是,我真地不知道,现在我们哪里有胜利。”
“胜利有三。”
戴安澜在自己和雷震面前的酒杯里,添满了刚刚被烫热的烈酒,道:“那个竹内宽的确是个人物,可是他心太贪了,既然已经知道我指挥部的位置,直接派飞机轰炸不就行了,还非要派人来突袭,想活捉我戴安澜。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注定要输上这了局。炮团射完所有炮弹后,所有人员会立刻撤离阵地,我用火炮只运到一半,炮弹更只有规定数额五分之一的炮团,换他一个骑兵中队,两个步兵中队,外加三百多个缅甸游击队盟军,你说这算不算第一重胜利?!”
雷震点头同意,“嗯。的确是胜利!”
两个人一起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雷震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不辩酒味好坏,当然是喝得不动声色,戴安澜却微微眯起了眼,仔细回味着嘴里的余香,过了半晌。戴安澜又抓起了酒壶,在两个人地面前的酒杯里重新添满后,道:“我们现在被敌人重兵包围,英国盟军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看想和他们一起联手抗敌,打出一场漂亮的歼灭战,那是九成九没戏了。我们二百师最终结局,很可能是从同古城突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抛弃很多不便于携带地重武器,这当然也包括炮团的火炮。与其让敌人缴获后再反手打我们,还不如让他们出动轰炸机,在我们用光所有的炮弹之后。替我们炸得干干净净。雷震,你说,这算不算第二重胜利?”
雷震再次点头,“嗯。是胜利!”
“那还愣着干什么?”
戴安澜端起了酒杯,道:“干!”
“叮!”
两只酒杯,轻轻碰到了一起,在酒香的荡漾中,两个人再次一饮而尽。
戴安澜手里捏着已经喝空的酒杯,用玩味地眼光望着雷震,他突然道:“大家都躲进防空洞里去了,你明明知道我们炮团地炮弹马上就会砸过来。还这样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陪我喝酒,你真地不怕死?”
“怕,我当然怕死。”这一次是雷震主动抓起了酒壶,为两个人的杯子又填满了酒,他淡然道:“不过和怕死比起来,我更喜欢一边喝着胜利的酒,一边享受敌人的死亡,如果躲进防空洞里。又如何能同时享受到这两样师长最喜欢的东西?”
“好。很好,还是你能一眼看出我的想法。不像某些人,总是想着把我拉进防空洞去!”戴安澜用眼角的余光,轻瞄着站在他身后,一直焦急的搓着手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地警卫员张亮,道:“雷震啊,我悄悄告诉你,我的这个师指挥部,可不是随便的选的。不但是地理位置好易守难攻,我们坐的这间屋子,更是通体用钢筋混凝土造成,就算比不上你师父谢晋元在上海抵抗日军进攻地四行仓库,我看也差不多了。更何况我还命令工兵团,对指挥部进行了加固,工兵团的李树正,那小子虽然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是个胆小的孬种,但是在工木工程防御工事这方面还算一把好手,他可是拍着胸膛对我保证,就算是日本人的重磅炸弹落下来,也炸不塌我地师指挥部。和那些像耗子一样躲在地洞里的人相比,我们能堂堂正正的坐在这里,聊天品酒,是不是又算一重胜利?”
雷震真要为戴安澜的论据拍案叫绝了,他放声道:“对,果然是又一大胜利,当尽一大杯!”
“叮!”
两只酒杯再次碰到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雷震的耳朵微微一动,而戴安澜的眼角也几乎在同时微微一挑,而他们端坐的这间屋子,就像是被一柄万钧重锤砸中般,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以超过九级地震地姿态狠狠一颤。就是在这种剧烈的颤抖中,从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尘,更是挥挥洒洒的在指挥部上空,下起了一场不小的沙雨。
受过严格训练的张亮,在炮弹砸中指挥部的瞬间,就下意识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