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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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休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今天的酒会结束,公司有十天的假期,正好过年,我于是也应景地对万俟远说了一声“给你拜个早年”,便下车了。
刘勋不在,我只好跟鼎鑫和赤纬一起过年。刘勋这次的任务似乎还很机密,居然手机也关机了,只在除夕夜的时候发来一条短信:“新年快乐,想你。”
我发了十几条短信回去都没有回音,打电话,居然关机。
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上班,发布了新的人事安排,我从一个部门主管的秘书直接调去总公司做万俟远的秘书。
我几乎是被原来的同事们欢送着收拾东西离开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被出卖的感觉,背后发冷。
到了总公司,万俟远亲自出迎,我的预感于是更强烈了。
第一天上班,总算相安无事,快到下班的时候,万俟总裁一个电话将我招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第一天到新环境,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万俟远还是那么温文儒雅,看着我笑得亲切。我摇摇头,表示没问题。怎么可能有问题呢?公司上下都看到他这个总裁亲自跑下来迎接我,还很殷勤地替我拿东西,这样一来,谁敢招惹我?
“没问题就好。今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庆祝以后我们正式成为同事。”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刘勋不在,一个人回去也确实没什么意思,我索性同意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坐上万俟远的私人座驾扬长而去,真不知道明天又会被传成什么样。
4。 情殇()
吃过晚饭,万俟远开车送我回家。汽车发动没多久,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
“喂,你好?”
“喂,是君绮罗小姐吗?”
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我是,您是哪位?”
“我我是刘勋的同事,他出了点儿事情,你能不能立刻到市医院来?”
那人的话让我的心猛地抽紧,不好的预感袭来,呼吸都凝滞了。好一会儿,我才僵硬地说了声好。
万俟远发觉了我的异样,一边开车,一边分神问我情况。我手里攥着手机,请他绕道开去人民医院,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刘勋的同事就是上次在公安局负责询问我的那个男警官,印象中似乎也是姓刘的。我们的车到时,他正在医院的大门口焦急地等着我。见万俟远开车送我过来的,他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引着我朝医院里疾走,万俟远不放心,跟在后面也来了。
“他没事吧?”
我一边跟着他在弯弯曲曲的走廊里快步走着,一边问,可他却不回答我,只是脚步越来越快,快到我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见状,我心头的阴云更浓了。
七弯八绕地来到一个病房前,另外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口,有的在抽烟,有的在来回地踱步,看到我来,都停下了动作,纷纷向两边让开,把门口的路让了出来。刘警官也停下脚步,身体侧向一边,朝我比了比房门,却不回头看我:
“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我心里越发害怕起来,薄薄的一扇门,推开它却如千钧重。房门慢慢地打开,就看到刘勋躺在苍白的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脚下像是栓了链子一样,步履维艰,我想迈开腿,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一点儿一点儿地蹭着走了过去。
他一定是昏迷了,或者是睡着了。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越是靠近病床,我就越怕,电视电影里,女主角靠近时,男主角就会慢慢睁开眼的,所以
“勋,别装了,你吓不到我的。”
“勋!睁眼,不然我生气了!”
“刘勋!立刻给我把眼睛睁开!否则我立刻就走!”
“我走了!刘勋,听到没有?你要是再不睁眼,我马上走,你再也别想见到我!”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躺在床上那人,却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忽然睁开那双精亮的眼,裂开嘴朝我笑,然后陪着小心将我搂进怀里。
自欺欺人啊,人是死是活,我一眼就能看得出,可是眼前躺着的是刘勋,我倒宁愿自己是个瞎子。
全身的力气被抽离,我身子一软,瘫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上刘勋的脸,依旧棱角分明,平日里就黝黑的皮肤倒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唇
指尖划过苍白的唇瓣,就是这双唇,曾经吻过我无数次了,永远那么炽热柔软,如今却凉冰冰的。
刘勋,你总是抱怨说我身上凉,每次都抱着我说要把我捂暖,如今你自己都变得如此冰冷,怎么行呢?
我撑着床沿儿支起身子,凑过去想要抱住他,把他捂暖了,却在倾身的那一刻,看到一颗水珠“啪嗒”一声落在他唇上,紧接着又是一颗。我用手指去拭,可是拭掉了这滴,很快又有更多的水珠掉下来。
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想找到那滴水的源头,就看到万俟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将一块手帕朝我递过来。他身旁,屋外那些个警官也都进来了,一个个眼圈都红了,见我看向他们,便都把脸扭开。
我没接万俟远的手帕,却自己用手指抹了抹脸,湿的。
我哭了?流泪了?整整千年不曾流过一滴的眼泪,如今洒在了刘勋的唇上。
“刘哥这次,其实不是出差。我们准备抓捕一个贩毒团伙,必须保密,所以他只能跟你说了个谎。”
我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盯着沾了泪的手指,刘警官哽咽着开始说话。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那伙毒贩全被抓住了。我们冲进他们的老窝时,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缩在墙角,看我们进去了一动也不敢动。当时我们光顾着去抓那些大人了,只以为他不过是在贩毒团伙控制下运毒的孩子,可谁也没想到,刘哥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他突然”
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拳打在墙上,如困兽般呜咽着。我面无表情地掀起刘勋身上的被单,在腹部侧面,有一个很深的刀口。
“我们当时就立刻把他往医院送,可是那刀口太深,把肺扎破了,在路上就走了”
另一个警官接替了刘警官,接着讲述,可没说两句,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刘哥他到最后,还在叫你的名字”
放下被单,我转头,一群穿着警服高高大大的男人,铁一般的汉子们,正用力揉着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他们掉泪了。
刘勋,你看到了吗?你不亏,他们为你掉的眼泪,每一滴都值千金。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们中好几个人的衣服上都还沾着血,那都是刘勋的血吧。
“你们,一直陪他到最后的吗?”
此时我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那几个警官不看我,紧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
我真心地向他们道谢,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道谢,都诧异地抬起头看我。我不理他们的表情,看向刘警官:
“我能见见那个男孩儿吗?刺刘勋的那个。”
刘警官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其他人,几个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其中一个人掏出手机走出病房,过了一会儿又进来,朝他点了点头。
获准去公安局看那个已经被拘捕的男孩儿后,我请万俟远先回去,他点点头,只是简单地叮嘱我不要太难过,顺便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期处理刘勋的事,就朝几位警官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坐上警局的车,路上,刘警官开始给我打预防针:
“那孩子,他家里似乎还有些背景,跟父母搞叛逆,好好的少爷不做跑去混黑社会。他现在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了惊吓,误杀了刘勋。他的父母已经请了很有名的律师来保释他,现在找不出他蓄意伤人的证据,最迟明天一早,我们必须同意让他保释。”
我不吭声,目光始终投向窗外,放在腿上的双手死死地攥着。
到了警局,那孩子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刘警官陪着我走进房间,就见一个染着一头黄发的少年极嚣张地靠坐在椅子上,双腿叉开弹动着,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坐好!”
刘警官看到他那样子就肝火上升,一进门便大吼一声。那男孩儿不为所动,吊儿郎当地吊起眼睛看我们:
“小爷就爱这么坐着,你能把我怎么样?别以为小爷现在在你们手里就得受你们的摆布,我老子认识的高层多了!你们都给我上道儿点儿,把爷伺候好了,说不定一高兴,赏个红包就够你们吃一年的!”
“你!”
刘警官被气得就要往上冲,被旁边的值班警员一把拉住,只得转身将火气撒在门上,“哐”地一脚踹得那门直颤。
“兔崽子!”
“切!踢门算什么本事?有种朝我来啊?你们都是些孬种,小爷早看出来了!我可告诉你,要敢动我一跟手指头,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孩儿越发张狂起来,坐在椅子上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朝警官们比出一个中指。
“瞧你们那窝囊样!喂,那个被我捅了一刀的警察,怎么样了?死没?他要是死了可真亏了,小爷还不到十八,不会给他抵命的,哈哈哈!”
“放开我!我今天豁出去了,非打死这畜生不可!”
刘警官气疯了,拼命想挣开拦着他的警员的手,三个人拉扯成一团儿。我就站在他们身后,从他们的缝隙里一直看着那个少年。他还在挑衅着,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人性,稚嫩的脸上混合着疯狂、得意和凶狠,我可以肯定,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可他有持无恐,甚至在为自己的凶残洋洋自得!
一直以来,我即使是做了鬼,成了妖,也始终脱不开做人的情节,不爱用法术,也尽可能遵守人世的规则。可如今,我第一次有了身为妖的自觉,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妖,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用自己的方法,为刘勋报仇!
5。 幻术()
我伸出手,拨开挡在我前面的警官,原本还在纠缠的三个人因为我的行为都停止了动作,愣愣地看着我越过他们,朝那男孩儿走去。
“哟,硬的不行,想来软的啊?这是美人儿计还是怀柔政策啊?”
男孩儿狂笑着看着我走到他身边,歪着头看我,似乎在等我说话。
“你刺伤的那个警官,已经死了。”
我平静地开口,男孩一听,仰头大笑起来,刘警官又要冲过来,我头也不回地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那男孩儿笑了一会儿,渐渐收住,斜着眼睛看向我。我见他不吭声,又加了一句:
“那个人,是我男朋友。”
男孩儿又是一阵笑,笑得几乎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引起我的同情心吧?告诉你,小爷我十三岁就在这道上混了,什么没见过?我告诉你,那条子死得活该!老子是动作不够快,要是够快,我就多捅他几刀,让他死得再快点儿!”
看着他狰狞的面孔,我冷笑起来,俯下身子,靠近他,低低地声音说:
“你信鬼神吗?信报应吗?”
男孩儿的脸抽搐了一下,象是看什么稀奇似的看着我,忽然嗤笑一声。
我也笑了,微微侧了一些身子,用自己的背部挡住门口警官们的视线,然后慢慢抬起一只手,伸到男孩儿面前。
“你知道吗?人死了之后,那尸体会变硬、浮肿,然后长出尸斑。”
随着我的话音,手就在我俩眼前开始肿胀,然后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块一块青紫的斑点。少年的笑僵在脸上,随即开始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死盯着我的手。
“然后,就会开始腐烂,皮肉一块一块地脱落。”
我的手开始流出脓血,空气中仿佛都弥漫起了腥臭的味道,大块的皮肉开始掉下去,露出里面粘连的筋肉和森森白骨。
那男孩儿的脸色已经死灰了,嘴象脱了水的鱼一样一张一合,我看得出他想把头扭开,但却不能够,他发不出声音,而且全身僵硬,就是移动一下眼球也做不到。
我故意将那只恐怖的手在他面前摆弄着,手指屈伸着,那些皮肉随着我的动作,剥落得更厉害了,有些没有彻底掉下去,丝丝缕缕地挂着,随着我的动作摇来荡去。
“但是,肉身死去了,灵魂却不会立刻消亡。无辜死去的人是不会甘心的,他们一定会来找杀死他们的人报仇的。没有一堵墙、一扇门能拦得住他们,只要他们想找,就一定能找到那人,吸干他的血,撕碎他的肉,让那人和他们一样,全身上下都破破烂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