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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夫子在上-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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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府院儿里种了些松柏,在冬日里也是青翠的,谢婉宁穿了大红色的织锦镶毛斗篷,帽檐儿一圈是绒绒的毛,很是暖和,她走到一棵松柏下就看见花厅里黄色的暖光,她刚要往前走耳边就传来些声音。

    “表哥,前些日子我送你屋里的赏瓶好看吗,我特意求了我娘开了库房才寻到的,里面插的梅花是我特意去梅园摘得呢,你屋子里面素净,正好缺这样的装点。”

    谢婉宁微楞,这是谢婉柔的声音,她是和顾绍单独在这里说话吗,夜深露重的。

    顾绍低了头:“多谢表妹的好意。”

    谢婉柔抬着头,真真觉得眼前的人生的好看极了,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深情的很,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不,为什么还由着她摆置他的屋子,若是喜欢,怎么总是这般冷淡,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抿着唇低笑。

    谢婉宁探出身子,这么冷的天气,谢婉柔只穿了件茜色的薄袄,掐出了纤细的腰肢,漂亮是漂亮,看着却很冷了。

    谢婉柔的手指不自觉就抚上了小袄上镶边儿的毛,声音柔婉:“表哥,你收到我的诗没,”声音越来越低,隐隐有了羞意。

    在树后的谢婉宁听了这话却是一惊,送诗?谢婉柔怎么敢,这可算是私相授受,若是这事传扬了出去,别说是她谢婉柔,就是整个谢府的姑娘都要受牵连,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顾绍的声音带着些疑问:“表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诗,”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谢婉柔的声音急切起来:“就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也晓得这事不能明说出来,本来她做这样的事情已经够胆大了,她的冷汗登时就冒了下来,是不是小翠把那诗给弄丢了,若是叫别人看见了

    谢婉柔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表哥,我想起我房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就转身匆匆走了。

    谢婉柔走后,院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一只鸟雀儿飞到枝头上,扑簌簌的声音。

    谢婉宁没有动弹,她想等顾绍走后再出来。

    顾绍却笑了笑:“二表妹还要听多久,”声音带着些玩味。

    谢婉宁无奈,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后面的,她从树后探出身来:“邵表哥。”

    忽然一阵风吹过,谢婉宁戴着的连帽就落在肩上。

    谢婉宁看见顾绍嘴角的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她越看越觉得失望,纵然谢婉柔糊涂,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谢婉柔绝对没有这么蠢,除非是顾绍也没有果断的拒绝她。

    顾绍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谢婉柔到底是他的表妹啊,谢婉宁不解。

    “邵表哥,谢婉柔给你的诗呢,”谢婉宁皱了眉,她才不信顾绍的鬼话,也就谢婉柔信了,不过就这样叫她担心受怕一下也好,竟然都做出了这等事,也得叫她长长记性。

    顾绍看见了谢婉宁的目光,是失望的,这目光他好熟悉,为什么现在就连她也这样看他了呢,他低了头,没有动弹。

    谢婉宁不明白,他好像对这些从来都是很擅长的模样,他似乎对谁都有些情谊,但实则是绝情的很。

    外头的风有些大,谢婉宁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

    顾绍看她一张小小的脸被风吹的发白,眉心却有些红了,他走到她身前。

    谢婉宁看见顾绍离的越发的近,她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甬道有些滑,她的步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就要摔倒了。

    顾绍一双大手扶住她,她是这样的细嫩柔软,他看了看她水润的双眼,他忽然舍不得叫她失望。

    顾绍微微抬起手,谢婉宁吓得眼睛闭了起来。

    顾绍自嘲一笑,然后把她身后的连帽罩在她头上,滚毛边儿雪白,衬的她的眉眼越发玲珑:“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婉宁抬眼,滚毛边儿旁的顾绍眼睛狭长,唇红齿白。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直知道顾绍不简单,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清顾绍了。

    天头冷了,女学里的小娘子们也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教谕还特意辟出了几个暖阁来供大家休息。

    暖阁里烧了地龙,烘得热乎乎的,正是休息的时候,小娘子们都聚集在暖阁里头。

    些摸有些吵嚷,谢婉宁听的头疼,卫曼冬和程昭则是打起了络子,还拿了好几款不同颜色的丝线,坐在八仙桌旁边打得认真。

    “你们怎么都在弄这个,”谢婉宁有些好奇。

    程昭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瞥了谢婉宁一眼:“闲来无事打个络子玩玩儿,给我哥哥做一个来装些物事。”

    怪不得用了石青色的络子,这样才压得住颜色,程昭打的花样是柳叶,看着很是好看,卫曼冬在一旁请教程昭,说是也要给家里的兄弟们打。

    谢婉宁就想起了陆起淮,她该去问问他喜欢什么样式的,也好给他缝制衣裳。

    谢婉宁起身:“我忽然想起来我把东西落在先生屋子里了,我回去瞧瞧,”程昭和卫曼冬头也没抬,就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专心致志的打络子。

    到陆起淮的屋子里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谢婉宁想依他的性子必然是去藏书阁了,因此也不急,就在內间儿等着他。

    女学里的仆妇不多,陆起淮也不喜欢外人随便进来,再加上天头冷了,更是少见人影,屋子里面安静极了。

    谢婉宁坐在平日里最常坐的小圆凳上,书案上很多书,旁边立着的白玉花瓶里那支娇艳的海棠不见了,显得空落落的,她想该是枯萎了吧。

    这屋子里除了书便是书,太素净了些,原先那支海棠花插得极好,添了几分人气儿,她抬手摸了摸瓶身,白玉花瓶纹理细密,却少了些什么的样子,她想起梅园里盛开的梅花,娇艳的颜色,很是适合,等一会儿去摘两枝。

    屋子里地龙烧的暖和,谢婉宁脱了外裳挂在一旁,先生若是从外头回来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的,想到这里她又泡了茶。

    此番陆起淮出去的时间有些长,谢婉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来,她有些无聊,随意翻开了书案上一本关于经义的书。

    书籍很是干净,扉页整齐,她随意翻了几页,大约是女学里讲授的经义,先生真是负责。

    谢婉宁刚要把书放回去,却发现其中一页上有一排工整的小字,上面写着:此篇策论极佳,正适婉宁。

    这样熟悉的字体,她每晚都要练的,不是陆起淮是谁,适合她这篇策论他觉得不错嘛,谢婉宁记下了名字,打算回府后好好研读。

    等等,正适婉宁,婉宁,他叫她婉宁,谢婉宁仔细想了想,好像陆起淮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她看着书页一角上工整的婉宁二字,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谢婉宁有些愣神,直到陆起淮推门的声音传来,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书放回原处。

    陆起淮见了也不奇怪,她时常在这里读书,他坐回书案旁。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陆起淮问,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绯色,看着很是娇艳。

    谢婉宁眨了眨眼睛:“屋子里烧的太热了,先生,这是学生泡的茶,正是时候,你喝了好暖身子。”

    陆起淮点了点头,屋里确实有些热,然后捧起热乎乎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她的茶一向泡的好。

    陆起淮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无事就来了这里,于是问她。

    谢婉宁神色不变:“学生的帕子落在这里了,特意回来取的。”

    陆起淮失笑,他是何等的敏锐,若是屋子里多了东西他必然是会发现的,除非是她在撒谎。

    谢婉宁嘟了嘴:“先生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呀,连碗热茶都没有,还好我来了,”有些责怪的模样。

    陆起淮看着小姑娘水盈盈的眼睛,里面还真的带了些责怪的意味,他忽然就不想拆穿她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在意的。”

    “我才不信呢,上次那么冷的天气只穿了件单薄的直缀,”谢婉宁小声嘟囔。

    陆起淮逗她:“这下帕子也捡到了,会暖阁同她们玩去吧。”

    谢婉宁果然瞪大了眼睛,里面水蒙蒙的,像是在说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枉我还帮你泡了茶,现在你竟然要将我赶出去。

    陆起淮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了。”

    谢婉宁倒没发现,她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先生你喜欢什么颜色。”

    陆起淮的手还能感受到毛茸茸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的放回手:“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他想起那时穿着樱红色纱裙的她,不自觉就答道:“樱红色。”

    谢婉宁瞪大了眼睛,原来先生喜欢这样娇艳的颜色,真是看不出来啊

    陆起淮看着她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他刚刚说了些什么,然后肃了肃嗓子:“我觉得竹青色和鸦青色就不错。”

    谢婉宁装作了然的点点头,先生这么清冷的一个人,竟然会喜欢樱红色,这下她可为难了,总不能给先生缝制这样颜色的衣裳吧。

    陆起淮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他也不好解释,只能闭了嘴不说话。

    谢婉宁看到陆起淮的耳边竟然微微红了起来,这是害羞了吗,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先生,因此转了话头:“先生,你这白玉花瓶放在这里孤零零的,等会儿我去给你摘来几枝梅花可好。”

    陆起淮觉得他的耳朵有些热,不敢回头去看她,单只点了点头。

    谢婉宁站起身:“那我先去摘花,先生在这里等着就好,”话音儿刚落却觉得小腹剧痛,她觉得头晕眼花,一阵阵发黑,一时间站不稳就倒在书案上,小圆凳被推得远了。

    陆起淮只一会儿没有看她,她就出了事,他看见她的小脸发白,就这一会儿子时间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怎么了,”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谢婉宁感受着这种熟悉的疼痛,实在是重生回来这么久了,她都忘记这回事儿了,上辈子她好像也是这个时候来的葵水

    她的声音虚弱:“先生,你把我放到那边儿的美人榻上,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陆起淮这次敢抱起她,她一点儿也不重,身子又软又小,原本红润的小脸越发的白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美人榻上,上面铺了软枕,很是舒服。

    谢婉宁记得上辈子她每次来葵水时也是这样痛,按说一般娇养的女孩子不会这么痛,都是受了寒的才会这样,她有些不明白,按说她小时候是叫杜氏娇养长大的,应该不会受寒啊,想着想着,她的神色就有些迷离。

    陆起淮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你到底是怎么了。”

    谢婉宁蜷缩在美人榻上,到底是男女有别,他还是她的先生,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先生,我没什么大事,躺一会儿便好了。”

    躺在榻上的小姑娘脸色像雪一样白,眼睛也含了水,嫩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看着可怜极了。

    到底是她的先生,陆起淮不敢伸出手去摸她,只能撩开她因汗湿的发丝:“你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的吗,不要怕,我在。”

    谢婉宁的鼻子忽然一酸,是啊,他在,他一直在,难免就带了哭音儿:“先生。”

    陆起淮就看见她的手不自觉的往小腹那里去,他好像明白了:“是肚子疼。”

    谢婉宁只能小小的点了头,他这样聪明,还是猜到了,然后就是随之而来的羞意,这么私密的事情,就是同胞的兄弟也不会说的,此番却叫先生见着了

    陆起淮起身:“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叫仆妇来。”

    仆妇都是上了年纪的,自然懂得这些,谢婉宁嗯了一声。

    陆起淮出了门,在外头缓缓舒了口气,他原先一直告诉自己,她还小,可刚刚他都想了些什么

    现在还不能急,他是她的先生,等以后她再长大些吧。

    谢府,苑香居内,杜氏特意叫小厨房熬了浓浓的红糖水来:“我们家宁宁现在是真的长大了,”眼睛里带着些笑意。

    从小娇养在手心的女儿就这样长大成人了,杜氏看了看自家女儿娇嫩的小脸,这样好的姑娘,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想到这里杜氏就叹了口气,不舍起来。

    谢婉宁把碗放在一旁的黑漆托盘里:“娘,怎么女儿这么痛,”上辈子杜氏跟着谢昌政去了,她自然没有机会问杜氏。

    杜氏想到这里就小小的掐了谢婉宁的脸蛋:“谁叫你小时候淘气,竟然敢同紫芝一起去池塘旁边儿玩,还不小心掉了下去,还好紫芝把你救了起来,但你从此身上也落了寒症,你那次落水后就忘了这回事儿。”

    谢婉宁确实是全然不记得了,原来她以前竟然也落过水,不过,紫芝她怎么不信紫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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