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栖阳-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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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豁达。”程侍中微笑着应了一句。
穆婉清笑了,斜觑着她道:“我知你好奇,届时你随侍本宫便好。至于对那凤阳……”她沉『吟』片刻,最后说,“互不相犯即可,到底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了,若有何事,随她些也无妨。”
“微臣领命。”程侍中拱手道,随即又问,“那赵王齐王两位殿下那儿,是否要传话过去?”
“不用。”提到这两个双生子,穆婉清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没必要特地去提醒,总归是陛下的亲儿子,再怎么混也不会真出事。”要说这两位皇帝的嫡子,是萧宇极与前头一位皇后所出,那位皇后在十年前病逝,两位半大的皇子就被放在穆婉清宫里教养,直到穆婉清顺理成章地晋了皇后。到底是十多岁才接过来养的,自然养不太熟,哪怕穆婉清与他们多说点什么,他们也未必往心里去。
也亏得穆婉清并无亲生孩子,两名皇子也已经长成封王羽翼渐丰,两方才算是保持着表面的亲近,隔几日便会来看看她,送些外面的小玩意儿来。这毕竟是互利互惠的事。
有了皇后的点头,苏司衣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赶制云栖的衣裳,并在宫宴前送到了靖国公府。
萧凤阳看了衣服,确定料子是宫里极好的料子,剪裁也无半点差错,这才乐滋滋地捧过去给云栖。
拗不过萧凤阳一本正经地要求先试衣、以便立刻改进,云栖只好换上这一身新衣,颇为无奈地让萧凤阳看了。
这料子非常轻盈顺滑,哪怕是云栖在穿上时禁不住心中讶异,抬眼看向萧凤阳,在她眼中看到几分惊叹,竟是生出一丝微妙的尴尬来。
“师父这样很美。”萧凤阳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她脑子里晃过不少前人赞美的诗句词汇,可到出口,只剩下最简单直白的赞美。
在拜师修道之后,云栖身边的人,师父,师兄弟等……都遵循的是天道自然,不会在意容貌这些外在的皮囊,这样赞美她的,只有萧凤阳这个徒弟。
云栖有一瞬的愣神,随后又放淡了神情:“衣裳很适合,不必再改。明日的准备都做好了吗?”
萧凤阳看云栖移开视线,笑了笑:“都准备好了,不会出差错的。”她也抬头看看院子里的梧桐树,“这种日子,萧宇极也不会允许闹出『乱』子打他自己的脸。这次宫宴,我真正需要面对的不是他,是孙元青。”
第27章()
正如萧凤阳所想,整个祭礼非常顺利。
在太庙中见到父皇母后的牌位,萧凤阳怔怔地在那儿跪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再三响起了下一步的唱声,这才终于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层层大门在她身后关闭,萧凤阳捏紧了拳头,直到等待在外边的云栖得以走到她身旁,她才放松了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云栖沉静的双眸让萧凤阳心中腾起的戾气消停下来,再看到为表亲切特地过来的萧宇极,萧凤阳非常冷静,没有任何的失控。
“清秋殿已经准备好了,凤阳莫要忧思,还是要看当前才是。”萧宇极说得算是很委婉了,点了点这事便直接略过。
萧凤阳点头应答,听上去声音有些低沉,兴致不高。
这一切萧宇极自是看在眼里了,满意地点头便转身离开,自然有穆皇后很快着人将早已备好的车架赶过来载上皇帝,继而又很自然地询问萧凤阳的意思:“虽说都准备好了,不过现在时辰还早,去清秋殿也是干坐着,凤阳是否要在宫中走走?”
萧凤阳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位皇后,一直来只听闻这位皇后是个有本事的,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除去无所出外没有任何让人诟病之处。
加上她入宫并晋升皇后之事均在这十二年间,萧凤阳也不知这位皇后究竟知道多少,但不管怎么样,成了皇后,必然是与皇帝同气,对于她的提议,萧凤阳第一反应是警惕。
只是这穆皇后神『色』自然,这后宫中做主的人,萧凤阳目前也不适合拒得太明显。
斟酌片刻,萧凤阳的目光转到云栖那边,突然有了决定:“好,凤阳也好久没在宫里逛了,一早坐那儿也确实无事。”
穆皇后笑了笑,出乎意料地看了眼随侍一旁的黎嬷嬷:“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对宫内各处都熟悉,之前也与凤阳你多有接触,就让她为你引路吧。”她不出意外地看到萧凤阳眼底些许惊讶,很自然地说,“宫宴准备事物繁杂,本宫还是去看着比较放心,凤阳不会怪本宫吧?”
“当然不会,恭送皇后。”萧凤阳微笑着说,拱手垂头,掩去自己的探究和兴味。这个皇后,和萧宇极倒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啊。
待穆皇后离开,这儿剩下的也就是萧凤阳、云栖与随侍进宫的乐山乐水,再就是黎嬷嬷为首的一干宫女内侍。
萧凤阳也是在宫里长大的,看得出这些宫女内侍都是随份例的数量与品阶,除去可能有人在中埋的棋子,都不是能在宫里翻出水花的。
“黎嬷嬷,如果本宫没记错,这清秋殿应当是在西面,有不少路吧?”萧凤阳抬眼看了看远处道。
黎嬷嬷垂首回话:“是,若是一般行走,大约要小半个时辰。皇后殿下有准备座驾跟随,公主若是累了,可以上车歇息。”
“那便走吧。”萧凤阳点点头,这宫内准备的确实周全,“黎嬷嬷请领路。”
黎嬷嬷便不再多说,走在前头领着前路,而萧凤阳则在后头看似自在无比地跟着,与云栖肩并肩。
如今正是春日,到处都是新萌发的绿叶红花,一路走过去景致很美。萧凤阳放松心情,与云栖边走边看。只不过这师徒两个,一个不说,一个不问,把一个处处有景可说的御花园逛得与宫外随处可见的林地一般,偏偏这两人还自得其乐的。
黎嬷嬷本还做好了适时为公主介绍的准备,毕竟十二年,这宫里变了不少,但见这情况,便很干脆地闭嘴不言,不打扰两位的兴致。
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后,萧凤阳原本尚算轻松的步子有片刻停顿。
云栖很敏锐地抓到了这一点,看向她,就看到她正看着右前方一处,那儿看着是一座宫殿的檐角。
“怎么了?”云栖看了两眼,开口询问。
这一问倒是让黎嬷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儿是哪,有些紧张地看向萧凤阳。
好在,萧凤阳也没见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收回视线:“那边是我曾经居住的栖梧殿。”她似是没怎么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黎嬷嬷,那里原先的人,都怎么样了?”
黎嬷嬷心中一顿,想再多也只能硬着头皮:“奴婢不曾接触宫中人事,待奴婢去问问再回禀公主?”
萧凤阳似乎没注意到黎嬷嬷的紧张,反而是出了会儿神,才说:“不用了。”只是这游园的兴致却是没了。
“也走了有一会儿了。”云栖淡淡地说,完全陈述的语句。
萧凤阳转头看看她,这可是带着她在山林里提气掠行半天不带喘的师父。她勾了勾嘴角,点头:“那就请黎嬷嬷让把车架赶过来吧。”
黎嬷嬷心中一松,连忙到后头张罗去了。
“师父,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去祭拜父皇母后的。”周围无人,萧凤阳轻轻地对云栖说。
这样的距离,没人能听到她们说话,这一点自然是萧凤阳能够确定的。
云栖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最后却止于萧凤阳今日隆重的梳妆,转而拍拍她的手臂:“嗯。”
“到时候,我会带着一切的真相和结果。”萧凤阳抬起头,朝着太庙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反手拉住云栖的手,仿佛从她那儿汲取力量。
“好。”云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迟疑,更不存在怀疑。
车子很快被赶了过来,萧凤阳拉着云栖上车,两人在辚辚的车轱辘声中到达清秋殿。
萧凤阳是从后宫过来的,自然与臣子们不同路,在殿内宫女的指引下入席后,看到周围的一些坐席上已经陆续坐了人。
最上端的自然是萧宇极的位子,并两侧一后一贵妃的,暂时都还空着——身为帝后,自然是最后入席,宣布开宴。
再往下,一侧便是萧凤阳的,对面是几位王爷,齐王此时已经入席,看到萧凤阳坐下,遥遥地朝她微笑举杯,一饮而尽,算作是招呼。
王室的席位后,便是左右相。其中左相程修彦暂时未到,萧凤阳也只听闻这位左相虽是百官中为尊的,但因为年龄不小,时常告病在家不太管事,因而朝内百官隐隐以右相孙元青看齐,皇帝萧宇极也对孙元青更为倚重。不过程修彦毕竟是历经三朝的开国元老,萧宇极在不少事上还是会征询他的意见。
再说孙元青,他此刻已经在席,正和与他相邻的一名青年说话,只是那青年面容冷峻,不见半点对宰相的恭维,看上去有些倨傲。
萧凤阳只一想,便知道那青年应当是枢密院枢密使卓隐,最近几年的朝廷新贵,据说为人清高极少与人应酬,一门心思扑到枢密院的公务上,就连在朝中提出的建议也是毫无偏倚和党派之言,是实打实的纯臣。
再往下,萧凤阳也不再多看,朝中要臣的信息她早已牢记在心,再多的也不是一场宫宴便能了解,还得等入朝后。
她收回目光,夹了一块糕点给云栖,笑道:“师父,这是咸口的九菌糕,味道不错。”
第28章()
到底是这次宫宴的主角,萧凤阳的举动少不了引来众人关注,何况身边还坐了个特许的陌生女子,根据消息,这是凤阳公主拜的江湖师父。不管这位师父到底有什么本事,至少这样貌足以引起注意。
这位师父,看着和凤阳公主年纪相仿,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自然也不乏有人诸多揣测。
孙元青的坐席是距离皇室这一片最近的,这时候趁着宴席未开,很自然的与萧凤阳搭话:“臣孙元青拜见凤阳公主。”
萧凤阳转向他,微微一笑,面上也还算客气:“孙相之名,早有耳闻。”并主动朝他举杯。
孙元青宠辱不惊,也是很自然地举杯相应,两人一饮而尽后,萧凤阳见孙元青还看着这边,便开口询问:“孙相是有何事指教?”
“哦,臣是看公主韶华正好,感叹岁月不饶人咯。”孙元青笑着回答。
“孙相说笑了。”这官场上的说话周旋,萧凤阳虽说不喜,但也不是不行,何况她一早便在等这位孙相发话。
“紫陌寻芳爱马迟,一春能得几晴时。”孙元青轻轻晃着已经由身后宫女斟上酒的瓷杯,不由分说『吟』了一句,却又不继续。
萧凤阳倒是眉梢一挑,斜睨着他:“我想,孙相要说的应该不是这游春兴致吧。”
“哈哈。”孙元青放下酒杯,笑道,“还请公主恕臣逾矩,正所谓‘人生行乐须年少,莫等星星满镜丝’,臣只是想说,公主身为女子,不应当沉溺于前仇旧恨,错付韶华罢了。”
“我倒是觉得,孙相管的确实太多了。”萧凤阳嘴角一沉,猛地站起来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孙元青,全然不管这一殿的人皆看过来,“孙相如此说,莫不是与逆贼有旧?”
这话说出来,却是将孙元青与弑君逆贼牵扯,让人心中一惊。殿中有人不敢『乱』说生怕牵扯上身,也有人以为萧凤阳胡闹太过没有分寸,自然也有人出声相劝的,比如这时候万不能继续端坐着的楚王萧瑞琪:“凤阳,孙相怎会与逆贼有旧,他只是好意相劝而已。”
萧凤阳却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眼底满是仇恨和一丝悲凉:“敢问孙相,若是你全家尽数被恶贼屠尽,你不能手刃仇人,更有恶贼之子逃逸在外,你还能接受这样的好意?”
孙元青沉默地看着萧凤阳,将她每一分表情都纳入眼中。
这一声质问,仿若来自灵魂的悲鸣,将萧凤阳所有的暴戾都包裹起来,生生让人听着心有不忍。
哪怕是萧瑞琪,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程相爷,您可小心些。”一个声音在这片静寂中响起,像是全然不知道殿中的情况。
不少人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内侍善喜正陪着左相程修彦跨进清秋殿,引着他与他身后的小厮往他的席位上去。
程修彦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略带些许病态,这时候在案前坐下,这才稍稍舒出口气,抬眼就看殿内诸人寂静,仿佛没看到萧凤阳不自然地站着,更没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咳了两声笑道:“怎么,诸位大人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