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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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应苔垂下眼帘,警告道:“好好吃饭。”
“没办法。”崇善干脆放下碗,他摊开手朝向邢应苔,说,“你看,我的手激动得现在还在发抖。我可是四十多岁还没有过性/生活的可怜虫,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
邢应苔‘咳’的笑了一声,差点被面汤卡住。
崇善见状,连忙止住,道:“吃饭的时候不能分心,我闭嘴,你吃吧。”
然而两人没多长时间可以亲热。
因为邢应苔变得越来越忙了。
寒假课外辅导班异常火热,邢应苔经常一上课就上十个小时,这样高强度的课程已经让普通人吃不消,而他课余时间还要抽空修改之前写书的错误,准备办公司的有关事宜。
邢应苔忙到连听崇善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崇善根本舍不得用两人相处时那段珍贵的时间来说这种无聊的话。
邢应苔放了一个月的假,春节回家也没休息,经常是一边在外面陪父母,一边拿着电脑到处查资料。
有时候看着书都能睡着,放假这一个月,他累得瘦了不少。
在邢家父母面前,崇善当然不敢以人身示众,它化作招财的模样,蹲在邢应苔膝头,看着爱人疲惫的脸,招财沉默许久,而后轻轻蜷成一团,缩在邢应苔的小腹上。
春节过后,邢应苔带着崇善回到出租的小房里,开始准备开学的有关事宜。
博士生发表的文章够质够量足够毕业的话,最后一年大多数时间是用来找工作,邢应苔也是如此,因此他再上半年的课,就可以一边创业,一边准备博士答辩了。
邢应苔课讲得好,他工作的培训机构老师工资与学生数量和评价挂钩,邢应苔是很受学生欢迎的,因此他的讲课时薪高达上千元。加上他忙起来时一工作就工作十几个小时,很快就赚了不少钱。
邢应苔考虑过不再租房而是买一套房子,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邢应苔想创业,但是拉不到投资,虽然他赚了点钱,但要办一家公司还是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他不提前做些准备,到时候很有可能连老师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出来。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头痛,邢应苔只能更勤勉,让繁杂的工作冲淡这些琐碎的难事。
在邢应苔的影响下,崇善原本懒散的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邢应苔备课写讲义,崇善不再趴在他身上捣乱,而是安静坐在一旁,看看书,偶尔也提起笔,写些东西。
他写得很慢,但确实是开始写了。
邢应苔跟同事出去拉投资,他也不粘着爱人非要一起去,而是一个人在家看书写文章。
邢应苔现在除了拉到庞桐愿意和他办公司外,还有另外一个宋姓的教英语的老师,三人一起到处跑来跑去,嘴皮子差点都给说破了。
拿到营业执照那天,三人凑到一块喝了一次酒。喝着喝着,宋姓老师突然倒在桌上嚎啕大哭,口中念叨着:
“我不干了,这不是人做的事,我真不干了……”
宋姓老师比邢应苔岁数要大,快三十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以往教书也是累,但不会心里委屈成这样。邢应苔他们现在四处奔波,身体的疲劳暂且不说,关键是面对客户那种不得不卑微哀求的姿态,让这些成年人委屈,更痛苦。
听到宋老师的哭声,庞桐眼睛也红了。他扭头去看邢应苔,发现邢应苔表情中有种风雨不动的镇定。
庞桐一怔。日后庞桐接受记者采访,有人问他邢应苔为什么能成功地走到如今的地步,庞桐无不感慨地说:
“邢应苔是我们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可也是最坚强的一个。公司还没建立,只有三个不成气候的书生,那时候谁都不看好我们,连我都不自信。可邢应苔从来不放弃。只要看着他的眼睛,你会不由自主想去相信他。相信他的未来。”
邢应苔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有来自各处的电话找他。他一个人精力有限,后来见他忙得厉害,崇善也开始帮邢应苔回复他人的电话短信。
一日邢应苔正在抓紧时间修订明天要用的资料,崇善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看邢应苔的手机。不一会儿,他收到了来自邢妈妈的一条讯息,邢妈妈问邢应苔现在忙不忙。
崇善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帮邢应苔回这条短信。隔了十几分钟,崇善还是回了。
崇善:【怎么了?】
邢妈妈:【你最近一直很累,要注意身体。】
崇善笑了一声。
邢应苔不是邢家父母亲生的儿子,所以父母偏爱小儿子邢春霖。之前崇善就因为这事不痛快,这会儿邢妈妈一头撞上来,崇善怎么能不说两句?
崇善:【没关系,前几天发过烧,有了免疫力,暂时不会再感冒了。】
邢妈妈:【发烧?怎么了?】
崇善:【没事的。】
邢妈妈:【老大,你不要这么拼命啊,钱够花就好啦,你跟谁较劲呢?】
崇善心中一动,隔了好长时间,回复道:【妈,我好累。】
让崇善管邢妈妈叫‘妈’,不知她会不会觉得面皮发烫,辈分混乱。不过没关系,他是要跟邢应苔在一起的,邢应苔的妈就是他的妈,早叫晚叫都一样。
要知道,邢应苔是个非常坚强的小男孩,有了伤口第一件事绝对是隐瞒不让别人看见,也绝不是个轻易能朝父母喊累的人。
可崇善之前说他生病发烧,这就好理解了。无论是谁,生病、一人在外打拼,总是格外脆弱,渴望家的温暖。
寂寞能让铮铮男儿落泪。
邢妈妈当时就急了,试图打电话给邢应苔,却被崇善挂断。
崇善:【我现在在和别人谈事。】
邢妈妈:【老大,我要你现在立刻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你赚那么多钱了!非要把身体搞垮吗?】
崇善没什么表情地笑,他颠了颠手机,然后慢吞吞打字。
崇善:【快好了,妈。我只是想毕业后能给我弟和我买房。等攒够钱,我就不这么拼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哈鲁、阡陌归人晚、严小池、白师爷的手榴弹,蓝天天、故事与酒(2)、无巧不成书、无声、二蛋爱吃鸡蛋羹、叶葉、bitee、姜乔知、不可逆、解百沉、潮深、甜甜、向日葵比玫瑰好(2)、球球、顾远今天跪榴莲了吗、风再起时(2)的地雷,么么哒=3=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良久。
邢妈妈回复道:【妈知道了。】
崇善看得很无趣,想了想把假装邢应苔给邢妈妈发的短信都删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转眼到了五月。
今年气候异常,到了这个月份,天气还是有点冷,阴嗖嗖的,风也很大,需要穿长袖的外套。
邢应苔的事业也同这天气一样,迟迟没有跨入春天,甚至因为某些事,这个还没向社会迈出一步的幼儿,几乎提前夭折。
那就是宋老师决定撤回之前投入的资金,取消与邢应苔、庞桐合作的决定。
那一天天下着微微细雨,气温很低。邢应苔三人和往常一样拿着公文包去拉投资。那天见得客户心情不太好,就在邢应苔绵绵不绝地朝他介绍自己今后的工作规划时,那人突然站起身,用手指着门,暴跳如雷道:
“你们给我滚!”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见三人呆立在当场,没人动弹,男人怒道,“这个月你们来找过几次了?走走走,我对什么破学校没兴趣,也再不想见到你。”
邢应苔弯腰谦卑道:“每次回去我们都很仔细地修改原本的规划,这次比之前要更详备,您给我一分钟……”
“要我说多少次?我要你滚!”
男人扯过邢应苔手里的打印纸,一挥手,全都扔到地上。
三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谁都没撑伞,不约而同地淋雨沉默地走在返回的路上。
幸好这次只是场沾衣不湿的小雨。
可时间长了,细密的雨珠聚集在人的睫毛上,凝成一滴,欲落不落,看上去好像哭了似的。
就在这时,宋老师打破了宁静。
他停住了脚步,在淅沥的雨声中,哑声说:
“邢老师,……我真的不想干了。我退出。”
另外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邢应苔无声地叹了口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因此只是抬手揉了揉眉间。
宋老师说:“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然后到国外读书。生活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我没听过有人恶毒的骂过我,我忍受不了他们践踏我的自尊。”
邢应苔诚恳道:“再坚持一下。”
庞桐应和:“对啊,宋老师,等小邢毕业了……”
“我坚持不来了。”宋老师愤怒道,“我们是读书人啊,这样抛弃自尊换来的东西有意义吗?邢应苔你也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你现在教课每小时时薪是几千块?只要你愿意,毕业后一年就能成为百万富翁,为什么偏要这样……你这颗漂亮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因为自己开始放弃,所以连攻击对方都肆无忌惮,似乎忘了当初邢应苔邀请他创业时他答应得多么爽快。
庞桐惊道:“宋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啊,你当时……”
在宋老师炮弹一样的连番攻讦中,邢应苔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庞桐开口,他才伸手拦了一下,道:“师兄,别说了。”
细雨绵绵。
不远处有一片青湖,雨滴无声洒在上面,如烟如雾,温柔地滋润着。
这雨洒在人脸上,也如清风拂面,缠缠绵绵。
邢应苔神情严肃,他认真的看着曾经的同事,长声问:“你是认真的吗?”
宋老师原本愤怒的神情逐渐颓丧,他轻轻‘嗯’了一声。
“那好,”邢应苔说,“过几天我把钱打给你,公司的资料先放在你那里,签了保密协议的事项不要外传,否则你会吃官司的。”
宋老师张张口,喊:“小邢……”
邢应苔竟然感觉一阵轻松,他找里拿出雨伞。撑着雨伞,邢应苔朝庞桐和宋老师挥手,道:“今天先这样,我回家了。”
下雨时,乌云密布,天色阴沉。
邢应苔和崇善躺在床上,一人一猫听着雨声,睡得昏天暗地。
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邢应苔头都昏昏沉沉的,他把躺在自己身上、暖乎乎的胖猫扶起来,又把招财睡得吐出来的舌头塞回去,摇了摇,喊:“崇善,快点,该醒了。”
招财哼唧两声,还没睁眼先用舌头舔邢应苔的手指,过了一会儿,它俯下上身,伸了个懒腰后,用力抖了抖毛。
邢应苔说:“家里没有蔬菜和肉了,我要去超市买点,你跟我去吗?”
招财用力点头,只听一阵骨骼撑开的声音,下一秒,床上就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高个子男人。
顿了顿。崇善突然缩着身子往被子里钻,颤声道:“哎呀,都五月了,怎么还这样冷……”
邢应苔无可奈何地拽着崇善的手腕,把他拽出来,让他穿上长袖的毛衣和外套。
走出门时,邢应苔抱怨道:“你的毛这样长,还会冷吗?”
“都跟你说了猫身和人身是分开的,我体毛那样稀疏,你看过总是知道的,一点都不保暖啊。”
“……我不知道。”
崇善哈哈大笑,扯着腰带,问:“那你现在要看看吗?”
邢应苔连忙去捂他的嘴,说:“楼道里有监控,你在干什么!”
崇善就爱看他这样,即使被捂住口也闷闷的笑,好一会儿才妥协地眨眨眼,示意邢应苔放手。他道:“好了,我们去逛超市吧,我有点饿了。”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因为刚开张不久,所以人比较少。
他们推着一辆购物车,并肩在里面漫步,没过多久,邢应苔便跟他讲了宋老师的事。
崇善听得很仔细很耐心,听完后‘嗤’地笑了,说:“这样的人退出了反而是好事,否则观念不同,日后还有更大的麻烦。读书人,哈哈哈,他读过几本书?敢叫自己读书人。既想赚钱,还不想吃苦,这也太……”
邢应苔说:“其实他教书很认真的。”
崇善不屑,虽然表面上露出生气的模样,心里却在暗暗狂喜。
邢应苔绝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之所以和崇善说,除了信任外,还有就是因为他觉得有必要跟崇善说。他觉得两个人是荣辱与共的共同体。
尽管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但崇善已经明确的感受到,邢应苔是真的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