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成囚-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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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怎么说我都该谢你的。”
“谢我干什么?”
“谢你一直对我很好。”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你还好吧?”
她很怪吗?陈缘『摸』『摸』脖子也觉得今天有些脱线,“没事,我挺好的。”
“陈缘。”
“嗯?”
“生日快乐。”
“谢谢。”
脖子上的项链在玻璃上映出璀璨之『色』,戴着它总有异物感,一个小项链罢了,存在感完全可以忽略掉的。哪里出了问题?
放下电话,她就把项链摘了。
*
一路上,陈缘都在闭目养神。夏青不缠着她,自己抱着手机看了个好莱坞电影儿。
两个多小时后,她们到达福源县。
夏青第一次来,看哪儿都新鲜。城市里看不到这么多山,还有小河。
陈缘却无暇欣赏,夏青只好跟紧她的脚步。
陈缘的姨『奶』家算是村儿里条件中等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常年不回来。陈缘这辈儿的孩子更是疏于联络,只有陈缘没事儿能来看看。
这回陈缘领了个城市姑娘,长得水灵又漂亮,姨『奶』很是喜欢。给两个姑娘准备了好多水果。
坐了一会儿,陈缘就带着夏青到街里溜达。去完了街里,她又领着夏青往林子里去了。
农村的山,特别清透。空气里似乎都带着甜味儿。
“这里真是养老的好地方啊!以前怎么没张罗带我来?”
“我是怕你不习惯农村生活。”
“习惯习惯,我这人很好答对的,有吃有住有x生活就行,不挑剔。”
“你小心点儿,都是石头,别崴脚。”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随便走走。”
说是随便走走,可陈缘领着她,却是目的很明确的。
最后,她们俩在一颗大树底下停驻了。
这是棵老树了。树根粗壮,得好几个人才抱得住。许是村儿里村儿外的年轻人搞的时尚,树枝上挂着许多红『色』的情人结。
陈缘在一根树枝上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看不出字迹的情人结。
“陈缘……”夏青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陈缘?这是你弄的?”
“嗯。我也有过幼稚的时候。”
“另一个名字是谁呀,我看看。——杨……杨什么一。你男朋友?”
“杨子一。”
“分手了?为什么分的?”
“他走了。”
“走了?”
“嗯,人间蒸发那种。”
“现在呢?”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不会是回来找他的吧?”
陈缘摇摇头。
“那你一直不谈恋爱,是因为忘不了他?”
“不是因为他也是因为他。人的精力和热情只在那样的年纪可以肆意挥霍,没了就没了。”
“那你跟那姓高的怎么回事?我闻都能闻出来不一般。”
陈缘自嘲,“如果做事可以完全不考虑后果,我也想堕落一回。”
“啊?你陷进去了?”
“我有自知之明。我们是平行世界里的人,没有相交的那天。”
“万事都别说得这么绝。”
两人边聊边往山里走。路旁时不时冒出一些土包,夏青开始埋怨她。
“你答应不带我去坟地的。”
“怕什么,人死了还不是要回归大自然。”
“我的妈呀,你别说了,我害怕。”
“来吧,我保护你。”
陈缘拉起她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山上走。若不是因为姨『奶』家在山里有地,能弄点儿苞米回来,夏青才不肯去。
两人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走越深。
忽然夏青停下了。
“陈缘……”
“又怎么了?”陈缘脚下没停,拉她不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别一惊一乍的。”
“不是……陈缘,你看。”
“看什么?”
陈缘擦把汗,朝她所指之处看去,不外乎又是一个坟包。
“爱儿杨子一之墓。”夏青悠悠念出声,“会这么巧吗?不对,应该是同名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路过的好人,没有冒犯之意,对不起。保佑保佑……”夏青口中振振有词,却见陈缘一动不动。
所有的设想,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所有的……所有的什么呢?
陈缘走下山坡,来到墓前。所有的铺垫都是在等待这一刻吗?
她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是为了这个吗?
林子里偶有山风穿过,陈缘站得笔直,看着那个墓碑,一个字都没说。
夏青拉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陈缘,一定是搞错了,我们走吧。”
“不。”
“没错。”
“是他。”
“我知道是他。”
这个晚上,夏青醒了好几次。每次都看见陈缘坐在外头发愣。去叫她,她也是一动不动。
“陈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不来就好了。你不知道心里还能好受一点。都是我的错。”
陈缘仍旧坐得像个木头,声音低缓,平直不带情绪,“我以为,是他一直不肯见我。我以为……他会恨着我,过得越来越好。我们是这样约好的。”
“陈缘……你别这样。”
“我们约好的,他会混出个样子来,让我高攀不起……”
“陈缘。”
“他没变,他一直是这么自私的,永远让自己痛快到底。”
第18章 了局()
时隔已久,可未曾有过一个了局。陈缘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又是他单方面的结束。
第二日,陈缘再次来到他简陋的墓碑前面。带了一瓶白酒,五个馒头,五个苹果,一炷香。她从没设想过这种见面。即使有朝一日,也应是年过花甲,两鬓斑白,尽看了红尘。
“陈缘,我去旁边坐一会儿,你好了就过来找我。”
夏青拍拍她的肩,轻声离去。
此时,山里只有风声,鸟声。他不安的人生终于在这里得到了安稳。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为什么?
“为什么……杨子一?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离开的时候连个道别都没有。现在……现在,你就这样在我面前……”
陈缘点了香,熏得她眼泪直流。
“接下来呢?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永远记住你,恨着你?杨子一,你回答我啊?”
又一阵轻风,吹起纸钱,飘远了。
“说分手的是你,决定离开我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反过来让我内疚?我哪里做错了……我哪里错了……”
回答她的唯有山风,轻轻飘飘,像他永不坚定的怀抱。
*
“这是……是你?你来干什么?”
陈缘坐在墓碑旁,想着那些陈旧的过往,并未留意有人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子一的母亲,何苗。陈缘站起身,叫了声阿姨。何苗冷笑一声,满脸愤恨。
“赶紧走,我儿子不用你来假惺惺。”
何苗把她带来的东西都给踢翻,瞬间悲愤到顶。
“还站着干什么?滚!”
何苗指着山下,“听见没有,让你滚没听见啊?”
“喂!当着死者的面儿,说话客气点不行吗?”夏青忍不住『插』了句嘴。
“这有你什么事儿?”
“哎!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啊,没素质!”
何苗顿时炸了,“对,我们全家都没素质,就你们城里人有素质。你那么有素质你来勾引我儿子干什么?他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喂!这位阿姨,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儿子死了,我们也很难过,所以才来看他。您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这样?我告诉你,我都已经是客气的了。我儿子要不是因为这个狐狸精能死吗?当初要不是你妈哄骗我儿子,他能跑去矿上吗?他不去矿山……他不去矿山,就不会有矿难!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
何苗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堆坐在地上。
“就因为你这个狐狸精我好好的儿子连爹妈不要了,为了你去拼命!他在矿山下井的时候你在城里吃好睡好,我儿子到死都闭不了眼睛,都是你害死的!”
陈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她听不懂,也很害怕真正的真相。
“阿姨,我不太明白你的话。但我是真心对他的——”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妈当时哄骗我儿子,他就不能傻乎乎地以为你会嫁给他!”
陈缘云里雾里,“我妈是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她没说结婚的事。您一定是误会了。”
何苗大手一挥,“你们可得了吧!我儿子活着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欺负他的?
现在他没了,你们当然说什么是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何苗抱着墓碑大哭,“儿啊……我的儿啊……你可睁开眼看看你妈吧……你妈都老成什么样儿了啊!这个狐狸精还有脸来气我啊……妈这就撵她们走!”
何苗忽从地上窜起,只管往陈缘身上『乱』抓。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呀!”
陈缘任由处置,不躲也不还手。要不是夏青全力护着,她的脸早就花了。
夏青战斗力很强,何苗打不过她,只好掐腰大骂。夏青与之对骂几个来回,何苗不是对手,又不敢动手。夏青趁机就把陈缘拉走了。
至此,陈缘也不知道,杨子一离开她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这次行程并未按照原计划进行。两人哪也没去,住了两天就走了。
夏青陪着陈缘回了家。陈缘不声不响,夏青很担心她,就陪她住了下来。
到傍晚,夏青在厨房收拾青菜准备晚饭,陈缘也来帮忙。
“哎呀不用你,你去看看电视,听听音乐,我自己弄就行了。去吧。”
陈缘像个木偶,被她扒拉一把就回去了。
不知道她是在看电视还是在干什么,还是那个恍恍惚惚的样子。
许是事发突然,一切情绪都没立刻到位,倒是事后反劲反得厉害。陈缘动不动就哭一场,要不就是发愣,不说话,不出门。
菜还没好,有人来了。
来者是陈缘母亲李美凤,李美凤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扇了陈缘一个耳光。
“阿姨,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夏青你别管。陈缘我问你,谁让你去找骂的?谁让你去的?
那个混蛋他妈今天居然给我打电话好一顿骂。说什么她儿子是我们害死的。
他儿子出事他找谁也找不上我们,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个时候打电话想来讹人啊?想钱想疯了我看她!
你这个不争气的跑那儿去给我长脸去啦,啊?”
陈缘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妈,当年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走得那么坚决?”
“你……你还惦记他呢?”
“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实话,反正他现在已经没了。我再也不可能见他了,你就告诉我不行吗?”
李美凤气得两眼发红,也掉了眼泪。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他能活过来吗?
你妈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说你们俩门不当户不对不可能在一起。他就立誓要赚钱养你。
他那个条件,又没文凭又没本事。能有什么出息。我说你要能赚来一百万,我就同意你们处对象。
没赚到钱,永远别来找我女儿!
妈这也是为了你好,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妈不忍心让你嫁给农村穷小子……妈有什么错?”
李美凤说完这些话,表情却落寞了。
陈缘也不吭声了,含着眼泪夺门而出。
“缘缘啊……哎,缘缘,你上哪儿去啊?缘缘啊!”
第19章 哪怕一分钟()
“阿姨,您腰不好,我去追。”
李美凤干着急,只能不住地点头,“一定劝她回来啊!我不打她了,我再也不提了啊!”
夏青急匆匆跑出去,围裙都忘了脱。跑到楼头的小卖店,夏青又跑回来,追起一个男人来。
“高进,你是高进吧?”
高进刚跑完步回来,耳朵里『插』着耳机。见着个生面孔搭讪,没搭理。
“高进!我是陈缘朋友,我们见过面的,还记得我吗?你还给我留电话了,告诉我有事就找你的。”
好不容易抓着个人,夏青围追堵截不曾放松,“你有车吧,能借你车用用吗?”
“车不外借。”
“可是陈缘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