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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京钗计-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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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有预感,这次的事情没那样简单,应逍……有备而来。

    黄鹂在寝殿门口守了大半日,连口饭也没顾得上进嘴。

    宋卿好招呼她:“别傻站着了,过来陪我吃。”

    小丫头不敢,她筷子一摆,“他叫你不准到其他地方去,又没叫你不准进殿门。”

    黄鹂一思量,好像是这样!

    立马屁颠屁颠跑进去,却还是不敢上桌,只端着一碗汤泡饭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小丫头觉得头晕,叫了两声“小主”,人就歪歪斜斜地往地下滑。

    桌头,宋卿好看似低头乖巧用膳,实际心中一直默数。

    当耳边传来瓷碗清脆的破碎声,她才慢条斯理拢了拢袖子,将早备好的迷魂散收起,起身朝外走去。

    “宋卿好,别和我玩这些文字游戏。我就告诉你一句,今天你要是不见了,你这一屋子的下人都得死。”

    一只脚踏出殿门时,脑中忽闪过那人的警告。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即刻水光潋滟。

    “应逍,你还是小看我——”

    “我连自己死都舍得,何况舍一个她?”

引诱() 
云门山的第三日。

    我趁嬴子期出门找食物时下了趟山。

    山上有附近村民栽种的农作物;早早就踏出一条小道。虽然山中多雨;小径泥泞了些;可下山的路不算特别难走。

    沬邑这地方;因为做过古都的缘故;不算特别繁华;但五脏俱全。

    我揣着那枚玉;循着当铺找过去,换来许多东西。

    新鲜蔬菜、油盐酱醋茶、一对小碗儿,一对筷;还有……

    我紧紧将一只小瓶子藏在心口,生怕被人看见。

    方才去药材铺找它的时候,我一张脸已经能滴出血。大夫看我扭扭捏捏;熟门熟路将瓷瓶儿递给我;“小娘子是否新婚燕尔?”

    “啊?”

    “是不是夫君……”

    “咳、咳!”

    “没关系,这种事平常得很;不丢人!”

    我刷地抄起瓷瓶;顺便扔给他刚换来的白银;“谢谢大夫。”匆匆想往外走。

    大夫忽叫一声;“姑娘!”

    “嗯?”

    “与此物配合更厉害哦。”说着;暗戳戳给我递来一只褐色瓶子。

    扯开塞,酒气扑鼻。

    “这……”

    “此药性寒;此酒呢,性暖;到时候啊……保证分不清云里雾里;你懂。”

    我羞得再呆不下去,一把收了就开跑。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山上茅屋,前脚刚进,嬴子期后脚就抓住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小动物进来,瞄了眼我怀中的油油罐罐,“你下过山?”背后突然出声,更是吓得我心跳如擂鼓。

    “呃,野味也会吃腻,想吃清淡一点。”

    他狐疑,我迅速跳过去将他一挽,“还给你带了瓶酒。”暗暗控制哆哆嗦嗦的手,佯装无意举过去。

    别人要设计他兴许不能成,但嬴子期,似乎不曾设防。

    “当铺叫什么名字?”

    忽然,他问。

    我无所谓撇唇,“你别去帮我赎回来啦,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是很喜欢。就那日冲动下扔掉金冠首饰,忘记将它一起扔掉而已。”

    看嬴子期半信半疑,我探到他的手心挠啊挠逗他笑,尔后献宝似地拉他到桌边。

    “你看,我还买了很多做茯苓饼的材料,晚上做给你吃!”

    翻来覆去我做得好的就那几样,况且在阳歌时,他好像也挺爱吃。

    嬴子期被我异常的乖顺伺候得心痒难耐,朝我勾勾手,“过来。”

    “干嘛?”

    我一跳近,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觉唇角边一凉。

    再抬眼,他已经又是抄剑而立的模样,像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不是一抹疑似尴尬的疑云出卖他,我真就要以为又是自己做梦的幻觉。

    好半晌过,他跟没事儿人似地出声问:“奖励都领了,还不赶快去做?”

    我沉气又沉气,终忍不住,口气发闷。

    “嬴子期你——”

    “把我的耐心耗尽了!”

    说完,莽撞地踮起脚尖,冲他倾身过去,尔后毫无章法将嘴撞在男子牙关上,两人俱都痛得狼狈。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

    嗯……不太美!

    我又被骗了。

    忽而想起还在王府的时候,有次去找三哥。

    他那日和宋卿好不知因为什么小事又吵了架,宋卿好气得要走,他抱住少女放在膝头极尽耐心地哄,“外臣来京我负责接待,多多少少得安排点节目?不过逢场作戏罢,我真是连动的胃口都没有。”

    “你敢说你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我敢说。”

    那人的耐心简直反常,连我都少见。

    然后我见他一边说,一边抓起少女的手指头一根根揉过去,意味深长地,“我只揉你的……”

    宋卿好脸一红,“不要脸!”

    被他更不要脸地一口吞了。

    后来,我再不敢像从前那样,随随便便闯入三哥寝殿。

    但那时,撞见那副相呴以湿的画面,我的确很不纯洁地幻想过,我和嬴子期也能有这天。

    然而事实证明,“并没像他们那样享受啊???”

    只有一盏烛火的木桌上,我一边掰扯茯苓饼往嘴里送,一边佯装无所谓地和嬴子期讨论,结果被他用新买的筷头敲了手,“净手了么?”

    “……”

    他正人君子装得滴水不漏,好像我很色一样!

    激动时,我不小心瞄到男子手边的“酒”,立刻鸦雀无声。

    好吧,我可能是有点不纯洁的……

    但日子一天天倒数,我知道,很多事没勇气做,可能一生都没机会了。

    很多人这一走,再见已是来生。

    ★★★

    入了夏的京城,每晚几乎都有月光照拂。

    宋卿好将黄鹂放倒后也没出府,只是去了趟王府监牢。

    偌大精密的牢中空荡荡,唯独一间房中有动静,里面住着之前的突厥军师秦方越。宋卿好到的时候,秦方越正以月光为题写字。

    借湖水遥敬,这明月清风……

    写到一半,有客至。

    宋卿好摘下帽子,声音清亮,“秦军师看起来心情不错。”

    秦方越搁了笔,往应逍给他铺陈的软塌上一倒,“宋小主若想感受,可以进来试试。”

    环境再好,始终是牢。

    他一天不答应追随应逍,应逍就干脆和他耗着。宁愿叫秦方越老死牢中,也不会允许他出去,将来成为自己的隐患。

    秦方越知道应逍心里的算盘,可他早把要求言明。若要自己追随,先拿宋卿好的人头换。

    应逍要是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他怎敢轻易冒险?他一生孤高,不允许自己犯错。从前辅佐突厥少主已错过一次,就不能再有第二次。只有宋卿好死,皇帝才会真正对应逍放下戒心,才会重新从大局考虑,太子之位究竟谁合适。

    否则他即便今日出去了,难保将来落在敌人手中,落得个千古无名空叹的下场。

    他秦方越,不允许!

    “秦军师宽心,您受的苦只是一时。”

    “此话怎讲?”

    不太耀眼的光线中,宋卿好似乎微微笑了一笑,令周遭气息都变甜,“大家都是明白人,卿好就不说绕弯子的话了——”

    “小女子今夜来,就是想向先生借一东西,以助殿下早登贵位。等大局定下,先生的担心就会成为多余。届时,您只需思考如何成为百年贤臣。而他,也只需琢磨如何成为千古明君。其他的……不再是阻碍。”

    秦方越听了这话心头咯噔。

    半晌,失笑,“宋小主想借的东西是何物?单凭此物就能替殿下夺大位?听起来真有点痴人说梦。”

    宋卿好不假辞色,“我要的,是秦军师与二殿下的来往书信。”

    突然,秦方越笑不出。

    “当日征战突厥,四皇子放突厥少主一马,最后却死在军师设的局中。但军师终是凡人,如何摸透四皇子行踪?甚至对四皇子身边的兵马情况都了如指掌?你设下那样恰好的声东击西的局,将四皇子一人围在陷阱之中,真是不得不叫人怀疑,大应军队里有突厥内应。”

    眼见秦方越脸色越来越严肃,宋卿好继续道:“可应江这人,和他老子一样疑心重,身边将士都千挑万选,普通内应怎混得进?而放眼看,当时三殿下被放逐阳歌,五殿下玩世不恭跟随去,若四皇子也归了西,还有谁能和他争锋……”

    秦方越被带着走了会儿神,忽而觉得哪个节点不对,眉一拧。

    “宋小主怕也是……贼喊捉贼吧。”

    宋卿好表情一变。

    见状,秦方越心知自己猜到大半,“鄙人不是神,宋小主也非神啊。世人只知四皇子中了我的陷阱,可谁告诉你的详细细节?”

    少女被人捅到保护壳,肩膀颤了颤。片刻,勾唇。

    “既然今夜我敢来,就没打算隐瞒。不错,说服应江和你勾结的……是我。”

    秦方越眯眼,看向外方的女子。她却稍微侧了侧身,表情看不清。

    “宋小主,你将秦某弄糊涂了。”秦方越凑近些,“你既是三殿下的人,为何给敌人出谋划策?”

    要知道,当时应逍远在阳歌,老四一死,太子位非应江莫属。他能被皇帝任命监国皇子,竟是她一步步促成。

    “很早以前,我就对夏大人说过一句话。”

    宋卿好幽幽启唇,“我说,清流要想驱除瘴气,惟一的办法就是——”

    “舍身。”

    很简单的道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不成为应江的人,又如何搜集他罪行滔天的证据?

    尽管,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她一步步引诱而来。

    她诱他设局,诱他杀皇子,诱他利用那苏乌莹……一步步排除异己,离太子位一步之遥。

    时至今日,宋卿好再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段小心翼翼的日子,她竟熬了过来。那时那刻她躺在应逍身边,琢磨的,尽是如何获得这个男人的全部信任。她随他去剿匪,随他救应文,随他去阳歌,随他上战场……

    一步步,行走如尖刀之上。

    偶尔午夜梦回,少女都怕忆起几年前的上京之景,会梦呓出声。

    那时,她为了自己的画能得到九百两银子,从酒楼二层摔下,人事不省。

    但没摔之前,厢房中,她一眼认出来者不善,包括对方腰间的玉佩图腾。

    “皇室中人?”

    “呵,”领头的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后来,应江被应逍逼得上门给宋卿好谢罪。她表面拒绝,私底却借着去洋务堂的幌子主动登门。

    “宋小主真当本王脑子不好使?”

    应江端着茶杯,言笑晏晏看向惊才绝艳的姑娘,“宋小主若想替家门报仇,三弟才真真是最好的盟友。毕竟三弟的母妃冷宫出身,打小不受宠,心里对父皇早就怨恨满满,定能和你同仇敌忾。何况,你现在又是他的女人……”

    “总之千般万般理由,你都不该踏进本王的门。”

    少女一袭惊艳红妆,一双可以惑人的眸子紧紧抓着他,良久一言不发。

    等应江手中的茶凉了,她才缓缓开口。

    “三殿下有千般万般理由和我同仇敌忾,那又怎么样?唯一可惜的是——”

    “他不需要我。”

    宋卿好笑意渐退,“他的心思,他的计谋,统统在我之上,他不需要我。然而一段良好关系的保持,必须互相需要。否则在他眼中,时日稍久,我与别的女子有何区别?不过白白长一张脸,可殿下不同。”

    应江严肃起来,竖眉看向她。

    “应逍的手段想必殿下已经见识过。他要弄你,一时一刻的事。等他当上太子,未必肯为我一个红颜去推翻他的父皇,为我宋家正名。然殿下不一样,殿下若登上大位……”

    方进门,宋卿好就洞穿他一双黏在自己身上不能转的眼。

    还有及笄日的一段惊鸿舞,这束目光也曾无限流连……

    于是少女大着胆子过去,轻轻附在男子耳边吹气。

    媚骨。香柔。

    “殿下若登大位……”

    “可愿为吾主?”

游魂() 
“可愿为吾主?”

    宋卿好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找到恰当时机舒出;一时令应江心痒难耐。

    他起身靠近;曲起指背;用浪荡的节奏依依抚过少女细颊、巧鼻、星眸……;“那就拿出诚意吧;宋小主。”

    应江顿了顿;学方才的她一样,俯低头凑到少女耳边。

    “我那三弟啊,有过的女人个个天姿国色;然这张嘴的本事和脸蛋匹配的,统共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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