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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四嫁-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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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缓和了些,秦清河眉目少了几分戾气,点了点头:“嗯。”

    秦芃抬手指了旁边的位置:“姑母上座。”

    秦清河也不想和秦芃当面闹,秦芃退了一步,秦清河自然就罢了,同秦芃一起往上座走去。

    孔梦云扶起一旁的孔迁,小声道:“爹你在怕什么?娘是她姑姑,柳家和我们家交好,她能怎么样?”

    孔迁摇了摇头,正想劝阻,就听到了一声:“慢着。”

    所有人疑惑是谁叫的,寻声回过头去,大家都愣了。

    秦芃也愣了。

    她知道周玉来了,可没人告诉她秦书淮也来了啊?

    而且——

    她数了数秦书淮身边的人,心里一下紧张了起来。

    两个尚书,御史大夫,两个国公外加三个爵爷。

    这些都不是她请的人!

    这么一大批身份高贵的人不请自来悄悄躲在宴席上,你和她说秦书淮不打算搞事情,她也不信。

    秦清河她是不放在心上的,但看到秦书淮带着这么浩浩荡荡一批人往院子里一站,她慌了。

    她总觉秦书淮是来砸场子的,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有些紧张看着秦书淮走过来。

    柳诗韵本在长廊割开的座位里喝着茶,透过帘子看戏,瞧见秦书淮现身,“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卷帘探出头去。

    秦书淮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家都揣摩着秦书淮此番前来是怎样一个态度,却见他走到秦芃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长公主。”

    “摄政王。”

    秦芃回身点头,秦书淮后面一排人上前来,都给秦芃行了礼。

    秦芃揣摩着秦书淮的意图,就看见秦书淮转过身去,朝着秦清河淡淡点了点头:“清河长公主。”

    长公主和清河长公主,这个称呼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清河脸色巨变,却也知道谁是软柿子,不敢拿捏秦书淮,只能僵着声道:“摄政王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怕年轻人拘束,就没有多说,”秦书淮面色平淡:“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秦书淮的态度很明显了。

    长公主说让他别说话,他就别说话,可见不管秦芃实际上有没有权势,在他秦书淮的心里,长公主的话就得守着。

    大家所有人心里开始重新琢磨秦芃的位置,秦芃一时也有些发蒙,不知道秦书淮是几个意思。

    柳诗韵皱了皱眉头,捏着帘子的手用了力气,让骨节都有些泛白。

    柳书彦最先回过神来,见气氛尴尬,含笑上前道:“王爷上座吧,既然已经来了,当同大家一起醉饮一番才是!”

    “是啊是啊,喝酒吧。”旁人附和起来,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孔迁拉着孔梦云朝秦芃行礼退下,秦清河也打算了事上座。

    所有人似乎都将方才那场闹剧当不存在,秦书淮站在原地,双手笼袖,突然暴喝出声:“随意缉拿良民羞辱镇国长公主,就当作无事了吗?”

    孔迁拉着孔梦云步子微顿,秦书淮直接道:“宗人令何在?!”

第五十八章() 
听了这话;秦清河和孔迁面色巨变;秦清河怒吼出声:“秦书淮尔敢?!”

    秦书淮面色不动;一个黑衣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冷静道:“臣在。”

    “宗室出女随意羁押良民;按律如何?”

    “杖责十。”

    “上辱尊亲;按律如何?”

    “处杖刑、监/禁、流放乃至斩首不等。”

    “清河长公主;”秦书淮目光落到秦清河身上:“您觉得,郡主罪当几何?”

    孔梦云已经吓傻了。

    她抓着孔迁,瑟瑟发抖。

    一贯以来她都是柿子挑软的捏;却从没想过会捏到秦书淮头上。

    秦书淮这人是什么人?

    半年前宫变,听闻秦书淮入城,整个宣京的贵族都吓得发抖。

    而秦清河迎着秦书淮的目光;知道秦书淮是认真的。

    可为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秦书淮与秦芃本该是对立的立场,这时候秦书淮为何要帮秦芃出头?

    柳诗韵冷眼瞧着;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秦清河是先帝亲姐;一向嚣张惯了。秦书淮从秦清河下手;本意应该不是帮秦芃出头;而是打压先帝的人。

    是了。

    在场所有人都品过味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秦文宣死后,秦书淮一直没什么动静;大家几乎都以为他没了立威的打算。

    谁知道不是不立,只是往后推了推。

    秦清河自以为明白过来;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头一次道歉道:“是梦云不懂事,自以为做了好事。还望王爷看在梦云年幼且出于好心份上,饶恕则个。”

    “她不小了,”秦书淮直接开口:“做了什么事儿承担什么责任。她是不是出于好心自己心里清楚,别把所有人当傻子。宗人令带下去,该如何就如何。”

    秦清河还想再说,孔迁一把拉住他,躬身道:“王爷说得是,王法在上,该如何就如何!”

    秦清河被孔迁拉住,而孔梦云被人按住肩膀,这才反应过来,尖锐出声:“不,我没有想羞辱公主的意思,我……”

    话没说完,就被人按住嘴巴,拖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皱起眉头,不由得都有了几分不满。

    大家均是贵族皇亲,见孔梦云之态,不由得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但大家却都不敢出声。

    而秦芃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秦书淮这哪里是为她出头?全然是拿她作理由,当成一把磨了秦文宣旧臣的刀!

    可无论秦书淮出发点如何,客观上他的确为她立了威。

    立春生为面首,虽然撑住了场面,却也吓不到谁。

    然而真让她办了孔梦云,实话说——

    她真办不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让人把孔梦云拖下去,第二日御史台参她的折子就要累上来。

    然而秦书淮出了手,那是全然不一样的效果。所有人都会明白,不管秦芃是一把怎样的刀,终究是伤人的刀。

    秦芃心里一时百味交杂,觉得有几分虎落平阳被犬欺之感。

    而秦书淮全然没想到大家心中这样多的弯弯,压着怒气处理完孔梦云后,这才转头同秦芃道:“郡主无状,但公主也无需与郡主置气,王府戏班里正差一位青衣,公主若怕有人寻仇于那位公子,不放将他交托于我。公主以为如何?”

    这一番话秦书淮说得思索了许久,这才说出来。

    话说得在情在理,不但告诉秦芃之所以要纳那位面首,是被孔梦云激怒赌气的同时怕孔梦云找这位戏子寻仇,同时还给了解决方案。

    人是秦书淮众目睽睽之下要过去的,秦芃倒不担心秦书淮会对春生做什么。其实春生放在她这里,也有些不适合,她本也没有真的要纳春生当面首的打算,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如今秦书淮给了个去处,秦芃便顺着台阶道:“只要春生公子愿意,本宫自然无妨。”

    秦书淮点点头,便差人去问了,秦芃引着他上座,周玉等人跟在后面,由柳书彦引着去了旁边的位置。

    气氛有些凝固,秦芃本让秦书淮坐在卫老太君边上的房间里,秦书淮却突然道:“方才见众位击鼓传花颇有意思,本王为诸君击鼓如何?”

    秦芃愣了愣,随后点头道:“自是请便。”

    秦芃在主位,为了让大家看清,鼓便是放在秦芃边上的,方才柳书彦就是在这个位置。

    秦书淮落座到柳书彦原先的位置上,柳书彦引了周玉等人坐下,闻得鼓声,回过头去,便看到秦书淮在他原来的位置,低垂着眉目,轻轻敲打着鼓面。

    秦芃坐在小溪前,将酒杯推过去,他抬眼瞧了一眼面前的姑娘,神色里带着藏都藏不住的温柔。

    柳书彦终于品出了那么几分不对劲儿了。

    秦书淮击鼓和柳书彦不一样,柳书彦的鼓声轻快狂放,秦书淮的鼓声则内敛静雅得多。

    几轮下来,气氛总算好了许多,后面大家陆续散了,每人从花篮里挑了一株花,而后便各自去了后院山林里赏景。

    等赏景后用了晚膳,大家便开始数贴着各自名字的小瓶里,装了多少赠花。

    这是只有未婚之人才有的环节,秦芃守寡的身份没办法加入这样的活动,秦书淮也婉拒了在他面前放瓶子,两人便帮着数数。

    是所有人陆续将瓶子送上来,柳诗韵则是自己送上来的。

    她的瓶子满了,环抱着花上来,看上去颇为壮观,不用数就知道必然是最多的。

    秦芃不由得感慨:“诗韵魅力无限啊。”

    秦书淮点着花的数量,抬眼看了一眼秦芃,没有说话。柳诗韵笑了笑,将花放在一边,同秦芃道:“那是因公主面前不能放瓶。”

    说着,她跪坐在秦芃边上,看向秦书淮手边那一株开得正艳的牡丹,眉眼带了艳羡:“王爷手上的花真好看啊。”

    “嗯?”秦书淮顺着柳诗韵目光落在自己手边的花上,立刻明白柳诗韵的意思,摇了摇头,果断道:“这个不送人的。”

    柳诗韵一时语塞,也不知道秦书淮这个人,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秦芃也看出几分尴尬来,解围道:“那花是摄政王自己挑了回去插瓶的,诗韵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你看有没有满意的。”

    柳诗韵自然听出秦芃解围,感激看了她一眼,同秦芃小声说着话。

    清点了许久,柳诗韵是女子中最多的,而男子之中便是柳书彦了。

    宣布了结果,大家也不意外,这时候庭院里点了灯,树上挂着灯谜,宴会接近尾声,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的则提前告退了。

    大部队散去,庭院里三三两两留了些本就交好的人,秦芃也觉得有些疲乏,便回去换身衣服,打算休息一会儿。

    结果刚进门,就看见有人坐在她窗户前,笑意盈盈瞧着她。

    “你坐在这儿做什么?”

    秦芃笑出声来,柳书彦从窗户上跳下来,将一朵栀子花插在她发间。

    秦芃也没动弹,等他插稳后,才抬起头来,嘲笑道:“选来选去,就选了一朵栀子花?”

    “平凡是福,”柳书彦瞧着她,眼里是说不清的深意:“我惟愿公主这一生,如栀子花一般,别让人太惦记才好。”

    秦芃听着他的话,抬手抚上自己发间的栀子花,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她觉得很感动。

    却也仅止于感动。

    柳书彦退了一步,静静打量着灯火下的她,片刻后,微微一笑:“公主,你真好看。”

    说完后,不等秦芃回应,柳书彦便跳窗跑了出去。

    秦芃来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带着栀子花的自己,开始回想,很多年前,秦书淮第一次给她在头上簪花时是什么场景。

    那时候是上元节,那是北燕类似齐国春宴的场合。那时候封峥在宴会后送了她一枝花,她颇为欣喜,同秦书淮出来时,叽叽喳喳说着她的计划。

    若是封峥愿意娶她,那对赵钰夺帝的大业真是一大助力。

    秦书淮一直没说话,他双手笼在袖里,眺望着远方,风吹来,有那么些冷,她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转头去看秦书淮,见他神色冷峻,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啊?”

    “赵芃,”秦书淮回头问她:“你的嫁娶,只关权势吗?”

    “不然呢?”

    她笑得有些苍凉:“我的嫁娶,还是我能做主的吗?”

    秦书淮没说话,她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便立刻转换了调子问他:“你的花呢?我没见到你送别人,花呢?”

    秦书淮垂眸,从袖中掏出一朵牡丹。

    她瞧着,不由得咋舌:“你胆子真大呀。”

    牡丹乃北燕国花,一般只有皇帝太子这些人会挑选。

    所以就算有许多牡丹,大家都不敢拿。

    “我不知道该选什么,”秦书淮解释:“你说你喜欢牡丹,我便选了。”

    “你打算送我?”

    “我无人可送。”

    “行,”她将头探过去:“给我戴上吧。”

    那时候是什么心境呢?

    看着镜子里的人,秦芃回想着,她惊讶发现,时至今日,她居然都还记得那一刻的感觉。

    那时候她的心跳得很快,明明不是炎夏,她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灼烫,手心里冒着冷汗,仿佛是在做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欢喜、兴奋、小小的羞涩和紧张。

    许多情绪交织着,成了让她十年后再想起来,都难以忘怀的回忆。

    然而此时此刻另一个人给她簪花,她却波澜不惊,只是很理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归属。

    或许是人长大了吧。

    她想起来,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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