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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神洲狂澜-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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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陆帅在世,知道自己领着这支远比当初无敌军数量要众的队伍时,不知会如何感慨?

进入陈国本土已经有三日了,离开会昌之前,他令侍卫长曾亮与部下三位年纪较长者将那四个少女送回狂澜城。说年纪较长,也是相对而言的,都没有超过三十岁,李均让他们护送,心中其实有着深意。

作为老资格的和平军战士,他们也该成家了。普通的佣兵多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在战乱中出售自己的生命,但和平军不同,和平军是有自己基地与家园的战士,他们有一个公共的家,也应有个私人的家。那四个家伙平时总是谈见到美女应该怎么样,这次给他们机会,他们应该知道如何去做,总不能如何追女孩子也要我来教吧。

李均的想法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而且,严格地来说他自己对于追女孩子也是一筹莫展。此时他也不曾考虑,这四个温室中培养出来的娇嫩花朵,是需要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用心去呵护,是需要文雅风趣的人同她们谈风弄月,而不是只懂作战的勇士。当然,这并不能怪李均,李均自己,就是一个不懂女孩子心理的人。

李均乘着新年进军的谋略果然得逞,莲法宗的叛军根本没有想到和平军会在这大伙忙于过年之时进军,应此对于李均的进军路线没有防备。和平军势如破竹,先锋官蓝桥不时派细作回报前方所见,这一路上和平军与起义的农民军有过两次小小的接触,在蓝桥的奋勇之下,和平军的主力甚至还没来得及赶上,战斗便已经结束。但蓝桥无论如何也无法向那些面黄肌瘦的“贼党”下狠手,都是击溃了事,因此斩获首绩不足三百。

“禀报统领。”细作的马在李均身前停了下来,大声道:“前方便是宁望城,城中有贼军一万,蓝先锋也抵达城外,问是攻还是暂缓?”

李均一皱眉,蓝桥是员难得的勇将,但却不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名将,他手中有和平军一万五千人,又挟两次战斗获胜之势,本可以乘机急攻宁望,但他却派人来问对策,虽然是慎重的选择,但也殆误了军机。

好在也没有什么关系,李均将眼光投向前方,既是已经失去了出其不意急袭夺城的时机,那就大可以慢慢来,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回报蓝先锋,围住宁望城,不要轻易出战,小心敌军偷袭。”

细作喘了口气,便又调转马头奔驰而去。李均看着前方被大军踏出的一道黑黑的路痕,大声令道:“全军加速!”

当他的主力抵达宁望城下时,蓝桥已经将城团团围住。莲法宗的乱军大多为没有经过训练的乡民百姓,他们凭借人多势众可以将心虚胆怯的陈国守军赶走,却无法撼动和平军的阵脚。虽然利用和平军刚到下营之机,他们也派出精锐进袭,但蓝桥得到李均指示之后早有准备,亲手斩杀了莲法宗的大将,迫使他们逃入城中闭门不出。

李均遥望宁望城,城不大,沟垒与城墙都年久失修了,如果强攻的话并不困难。

“蓝桥,你领军自南门猛攻,我亲自领军自东门攻击,孟远,你领一万人自北门攻击。”李均观察了片刻,敌人有一万五千之众,如果强攻,即便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况且这些走投无路的乱民,但是作为进入陈国本土之后的第一次大战,如果不能以最小代价迅速攻下,对于己方士气会有很大影响。

“那西门呢?”几员偏将都渴望地盯着李均,希望他能令他们攻取西门,建功立业。但李均只是一笑,道:“你们以为,我此次是要多斩获贼军还是要夺取此城与百姓人口?”

“自然是夺城了。”原本是银虎军千总的范勇道,余州平定之后,李均便将他与尚怀义等调了过来。

“这些贼兵虽然说是叛贼逆党,也实在是可怜之辈。”蓝桥脸有愧色,他出身也是极低微的,如果不是娶了裴紫玉,他内心深处只怕会更倾向于这些造反的百姓一些,“若非官府逼得紧了,他们也不会起兵,我一路来用精锐之师击这乌合之众,胜之也没有什么味道。”

李均轻轻悠荡着马鞭,道:“正是,你们记住,和平军此次前来是解民于倒悬,而非与民为敌的,因此我只攻三门留下一门,让他们有逃生之路。如果敌军见无路可走,必然誓死血战,现在他们见有退路,只需小小挫他们锐气,他们便会无心恋战自行崩溃。”

这一日千饭过后,城中的莲法军发现原本将宁望城围得水泄不通的和平军开始重新调动,东、南、北三个方向敌军大盛,而唯独西门的士兵却踪影全无了。

“我料敌军必定以西门为主攻对向。”一个莲法宗祭酒道,“如今他们故意在西门示弱,正是为了掩饰其主攻目标,我不信敌军会同时自三面进行攻击。”

他的话竟然为莲法军其余将领所接受,于是,城中一万五千莲法军的近一半集中在西门附近,而其余各处只是多张旗帜虚张声势。

李均在城下看到城头的异动,不由得苦笑摇头:“自做聪明,城中不过一万五千士卒,这三面却旌旗密布,这不等于是告诉我这是虚兵之计么?传令,擂鼓,攻城!”

先是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宁望城东、南、北三面鼓声震天。巨大的牛皮鼓在羌人力士的擂击下,发出的声音连大地都轻轻颤抖,紫色的战旗指引下,和平军的铁甲步兵当先推进,直逼三处城门。

城中的莲法军将领见了这大异于陈国官兵的声势,不由得相顾失色。战斗尚未相接,他们便在气势上弱了几分。那个祭酒见士气沮丧,便大叫道:“有何可惧?为莲法宗而战,死者不过回归天神所在这地,不要为敌军吓倒!”

在他又是高声呼喝,又是拿死后升天的种种待遇诱惑之下,将士们总算鼓起一点勇气,开始进行抵抗,但他们的抵抗,让身经百战的和平军将士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在和平军进入射程之内前,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射箭,这些箭都轻飘飘地坠在和平军阵前。

“投石机,连弩军!”在李均简明扼要的命令之下,和平军的投石机开始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巨大的石块开始向城头砸了过去。两人一组的连弩手也将有普通箭枝两根那么长的弩箭从弩机上射出,在城头的守军被这有着绝对优势的远程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四散逃避开来。

一个守军拼命躲开呼啸着从天而降的落石,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踏在城垛之上,脚下一滑,他便从城头坠落下来,危急中他伸手扒住了城垛,但紧接站一块石头击在他的手指上,五指被得粉碎,他还没来得及用另一只手,便迅速成向下滑落,祭酒们在传教时构筑的天堂,似乎就在眼前,他贪婪地睁大眼睛,想在离开这世界前多看上一眼。但是,宁望城城墙不高,从城上掉下来,只不过让他吐出一口鲜血,外加左腿骨折,肉体上的巨大疼痛,让他从幻想中清醒,发出悲惨之至的哀鸣,但他这无助与无望的哀鸣,早就被和平军的战鼓声与喊杀声所淹没。如同东海的狂涛一般,和平军以这些职业农夫而业余的军人从未见过的威势,将他们外在的防线与内心的防线,都彻底冲垮。

短兵尚未相接,莲法宗守军便已经溃散。东、南、北三处和平军同时发动了攻势,这三处的守军都陷入自顾无暇的窘境之中,根本无法相互支援,而唯一有余力的西门守军,看到自己人的死伤与惨况,无不心惊胆战。

“我们错了。”一个士兵绝望地道,“和平军根本没有从西门来,他们是从另外三处进攻的,他们兵力太多,宁望城小兵少,根本不可能守住!”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啊……”另一个中年的士兵几乎呜咽起来,“本以为随着莲法宗,可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现在……现在……”他忽然二话不说,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撒腿便要走。

“快走吧,这里没希望了。”一个从南门逃过来的士兵大声道,“快开城门,祭酒已经战死了,我们快走!”

“你们这些不忠的家伙!”一个头目伸手去拦他们,道:“祭酒进了天神之所,你们难道想去炼狱吗?”

那个逃兵一刀将他劈倒,咬牙切齿地道,“这里已经是炼狱了,还有比这屠场更可怕的吗,想活的就开城快走,和平军说了,投降逃走者免死!”

西城的守军侧耳倾听,果然和平军在高声呐喊,“降者逃者一律免死”的呼声震耳欲聋。其余三门的败兵接二连三地赶了过来,一时间,尚有一战之力的西城守军成了自己人攻击的目标。

“开城,否则自己人就先得杀了起来!”另一个头目只得下令开城,城门一开,败军便争先恐后挤了出去,人马相互践跳,几个伤兵因体力不支而倒地,一开始还大声求救,但从他们身上踏过去的人多了,他们也变得无声无息起来。

自开始进攻起仅一个时辰,和平军便顺利地攻进了宁望城,夺得自己在陈国本土的第一个基地。此战和平军伤亡不过五百人,斩杀敌军三千人以上,俘虏了两千余人,其余莲法军都胆破逃走,就攻城来说,和平军是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但李均心中却有些沉重起来。和平军的伤亡,大多都是在进城之后,为莲法宗散兵侵袭所致,这些莲法宗的散兵甚至一点也不在意死亡,虽然他们人数在莲法军中只占少数,但如果有五万这样不惧死者组成的军队,那即便是和平军,也难以取得胜利。

“禀报统领,城中余粮早被逆贼运走,城中百姓都饥寒交迫。”副将将宁望城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李均作了介绍,他们夺得的,不过是一座没有物资却有着两万户饥民的空城罢了。这两万户饥民,正是和平军的一大包袱,如果不能处理好,他们为了生存铤而走险,和平军只怕会有大麻烦。

“这倒奇了。”孟远吃惊地道,“我们来得这样急,他们没道理有时间将粮食转移啊。”

“我问了市民,一月之前,莲法宗攻下宁望城时,城中官兵以防止资敌为名,将粮食烧的烧运的运,已经弄走大半,莲法宗入城后全城的粮食,全部是他们从怀恩城的怀恩仓运来的,百姓已经在嚷嚷问我们是否管他们饭了。”那个副将面色有些困惑,他们作为解民危难的军队出现,却面对这样一个局面,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均心中也颇觉难堪。被称为官兵的人将粮食烧的烧抢的抢,而而称为逆贼叛匪的人却管了这两万户百姓的口粮,现在,他有些理解莲法宗内为何会有那样悍不畏死的死士了。

而且,缺粮也必定会给和平军带来麻烦,这是当先要解决的问题。

“尚怀义,你领两千人回会昌,负责督运粮草,必需尽快将粮食运来,迟则有变。”李均不得不下令道,然后问军需官,“军中存粮够食多久?”

军需官对此极为熟悉,道:“统领进军前有言,第一战要攻其不备,因此只携有十日粮食。”

“分一半给百姓。”其实对此他心中有数,只不过求证而已,李均断然令道,但脸上却露出复杂的笑意,“注意,让百姓看到我们粮食要有余,看到我们粮食有的是,明不明白?”

“是!”军需官明白李均的意思,如果宁望城百姓得知和平军粮食不够,便会生乱心,而莲法宗虽然已经败走,但难保城中无人与他们勾通,若是知道和平军军粮短缺,一定会坚壁清野守而不出,那时和平军要想短时间内攻破敌军囤粮大城,势比登天。

李均站在行军地图之前,这是当初司马辉在雷鸣城中夺取的战利品,对李均来说当真是万金难买的珍宝。他仔细看了会儿,口中喃喃道:“怀恩城……”

在他面前是控制在莲法宗乱军手中的怀恩城、与怀恩不过两天距离的原定城、宝山城,这三城互为犄角,如果冒然进攻其中之一的话,必然会被另外两城的援军所夹击,而如果同时攻打这三座城,也就意味着攻方手中必需有足够的兵力。

现在这三城的情况都不知道,虽然赵显与王尔雷早派人去联络陈国的流浪儿,但饥荒对他的确良打击太大,普通百姓尚且缺衣少食,何况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必需尽快摸清这三城中的情况,俘虏口中可以得知一些,百姓口中也可以得知一些,虽然还不够详尽,但也基本够用了。李均反复思索,又问道:“王尔雷呢?”

“上街去逛了。”蓝桥道。

“攻城中俘虏的莲法宗乱军最高头目是谁?”李均问道。

“是一个祭酒。”蓝桥笑道,这个称呼让他有些觉得不伦不类,“带那个祭酒来!”

被带上来的正是那个以为李均会自西门主攻的祭酒,被五花大绑,却仍一脸的不服气。他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以狂傲的姿态面对着李均,押他上来的和平军战士令他跪下,他却无论如何不肯屈膝。和平军战士火起便是一脚,踢在他的膝弯处,他膝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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