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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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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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威胁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中国。
我们经常说时刻准备着,我们是在准备什么?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哪一天打响,或许今天,或许明天,又或许后天。要想在战争中占据优势就需要自身做足够的战争准备。战争打的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和平年代的准备。预备役部队的意义,也许就是中国军队的意义,那就是——存在。
小说风格独特,喻意深刻含蓄,不露锋芒,给人以绵和遒润、沉着涵蕴的文风之感。也是作者胡坚集大成之作。
刺小刀归来
胡坚继《愤青时代》后的军事回归新作
摘要:
近日,一本书名为《藏锋》的军事文学作品即将悄然上市,这是首部真实描写和记录我国预备役部队的军事作品,这也是被称为80后写作天才的胡坚继2002年推出小说集《愤青时代》后潜伏六年,携首部转型新作回归文学江湖。这将是2008年度最具文学写作深度的新军事小说。
胡坚,曾用笔名文嚎、刺小刀。2002年5月初,由长江文艺出版社一举推出小说集《愤青时代》,并声称出版此书的目的之一是要展示自己足以骄人的文学才华从而获得一个北大的特招名额。虽然未圆夙愿,但才华横溢的胡坚仍然凭着其厚重的文化底蕴和成熟的文字驾驭能力赢得了北大学者们的欣赏。北大学者余杰曾这样评价:胡坚的这本书所反映的历史观是一种向着真理前进的历史观,他与正走红的另一少年才子韩寒相比,才华远胜于韩寒,其作品为“中国少年人第一部智性之作。”2007年,胡坚到某预备役部队体验生活,为其新书《藏锋》寻找写作素材。此时的胡坚抛弃了恣意、张扬和纯粹的感官刺激,用冷竣得近乎黑色地把一个个场景摆在读者面前,便有了摧心裂肺的效果,深度描写了国内首部现代预备役部队的军事小说。
对于预备役,胡坚认为,“我们国家的军队动员体制也许要在几代军人手里才能最终完善起来,如果在这之前,一定需要几代毫无建树的庸人作为探索路上的铺垫,那么——我愿意来做这件事。”这也是胡坚为什么会把写作视角固定在“预备役”这个不为人熟知的题材上的主要原因。
第一章1
芦荻花,此花开后路无家。
——《北梦琐言》
夜色深沉。
城郊的小站里静静地躺着一列前进型蒸汽机车。和其他列车不同,这是一趟即将出发的军列,车头车尾各挂着一节双三七的高炮。小站的月台上灯火通明,却照不了太远,黑色的车身逐渐隐没在远处的黑暗里。
站里的老列检员已经说不上是第几次检查这列车了——下午军代处的代表和警卫战士来办交接的时候他还在车下敲打,到了后来,只是在车前走来走去,一遍又一遍地看。站台上的哨兵,从布上就没动过,军代表办好了手续,也只是站在一边抽烟。早上车和高炮进站的时候,已经被边上住的老百姓看见了,不时有人提着装满水果和鸡蛋篮子来,看着空空荡荡的站台,不知道往哪里塞;有些给军代表和站长劝回去了,还有些就把东西扔在值班室外的墙角,给房上昏黄的灯光一照,显出几分突兀。
眼看着腕上的表,日历快要跳格了,站外好像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军代表已经迎了出去。老列检员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悄悄地退到月台的角落里。
部队开始进站的时候,站上的灯都熄了。上弦月进满月,几十米开外,能依稀看见一个个年轻的士兵在整队——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全副武装,清一色的光头,即使是在黑暗中,部队登车的进度还是很快。可以想象,他们在出发之前接到的命令一定是要求静默,但很多人还是忍不住轻声交谈。先上车的两个干部蹲在门口,一个个地把后面的人拉上来,有几个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怎么也迈不开腿登车,是被后面的人架上去的。上了车的人在黑暗的车厢里找好自己的位置躺下,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刻意压制了。
警卫战士最后上的车,闷罐车的车门随即被重重地拉上,月台上又恢复了平静。这次是站长亲自发车,他又检查了一遍配载,值班室里的路线电话就响了——那是分局行车调度给的信号,站前的信号灯亮了,跟着,车尾的运转车长也打出了绿灯。长长的火车咣当一声,动了起来。
二十多节漆黑的篷车车厢从站前一一滑过,跟着是后面几节平板上罩着帆布,里边是军用卡车,正好三十二节满挂。看着最后的双三七高炮也渐渐远去了,老列检才颤抖着掏出一支“大重九”,轻轻地擦火点上,没有往嘴里塞,而是架在值班室的窗台上。
发车时的白雾和煤灰慢慢散了,窄窄的月台上,除了军代表,还站着几个穿铁路工作服的人。
这是1985年的元旦,中国北方一个未满编的四类小站正加班送车,两个站长,正副值班员,信号员,列检员,驻站民警,所有在编人员全部到齐。和百里之外万家灯火的城市相比,这个远郊的小站显得太过冷清,虽然挂上了一条欢度元旦的横幅,却感受不到一丝节日的喜庆。月台上的几个人在夜色中遥望南方,久久矗立。
千里之外的中国南疆,战事仍在继续。
第一章2
江汉平原,军列飞驰而下。
车开出来不久,就取消了不准往外看的规定。到了第二天中午加水的时候,闷罐的车门也给拉开了,对开的门中间搁上了一个架子,方便里边的人看风景和透气。又走了一天,车外的地势渐渐平坦起来,沿路总能看见错杂的水网和稻田,车里的人知道,这是进入江汉平原了。
火车一路南下,跑出半天就换个车头,除了在几个军供点上加水吃饭,沿途的大小车站基本都没有停留,这让很多人感到丧气。闷罐里的气氛明显变得沉闷起来,大概是因为心里紧张的缘故,很多战士瞪着邻铺的光头,脸上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各车厢里的干部开头还指挥合唱,到了后来自己也意兴阑珊,变成各人自己小声哼歌。
出发的前一天,S军侦察大队三连一排的吴凯锋往家里打了半个小时电话,估摸着这几天可能要路过家乡的车站,家里有人在段上,如果停车加水说不定能见上一面,但是照眼前的形势看来怕是希望渺茫,只好暗地里不住地叹气,从口袋里抽出圆珠笔,一遍又一遍地描军装里边写着名字和部别的胶布。眼见车外闪过的房子渐渐多了起来,离城市越来越近,心中酸涩,忍不住收起了圆珠笔,捅了捅身边的老乡王刚:“家里知道你从这儿过么?”
王刚是连级参谋,高职低配当了排长带兵。听吴凯锋问,猛然醒过神来,也只是摇头:“军列,你还不知道么,车次过站就变,站上值班的人都不知道是哪趟。”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站住了,微微仰起头,忍住眼里的泪水。
列车正飞快地驶向这个中南重镇的市区。车门外,正是王刚和吴凯锋自幼生长的城市,远远地,甚至能看见城南火车站的水塔——水塔下面,就是阔别多年的家。
北上当兵多年,从未离家这么近,此番路过,却未必再有机会返回。身上背的军挎里放着部队出发前家里寄来的包裹,除了信之外就是零钱,爸爸给他买烟和零食'霸气 书库 |。',没来得及花掉就上了火车。一路下来,有事没事都伸手捏一捏,一把毛票和硬币早已被手心的汗浸透。
城区的道口在火车来以前5分钟就封闭了,等军列经过的时候,道口已经挤满了人。王刚看着道口外的行人,刹那间,感到火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外边冲着自己挥手的人面目清晰起来,看上去都那么熟悉,好像个个都认识,全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街坊啊。此时拼命咬住嘴唇,却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滚滚而下。泪光中的人影和大地模糊起来,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他突然大吼了一声——全无意义但声音悠长,颤抖地伸手抄进挎包,猛地抓住那把汗津津的毛票,用尽全身力气撒向道口外的人群。
火车的鸣笛淹没了他的吼声和人群的喧嚣,小小的一把零钱在列车经过卷起的气流中只停留了一刹那,转眼就被吹得踪影全无。
第一章3
这就是云南。
地势和北方截然不同,山高林密,只有长期在此生活训练的部队,才能从容应对。被我们换下来的F军,从四十年代末进驻云南后,一直在进行剿匪,练就了一身山地作战的技能。我们是来自北方的平原部队,来的路上看着山道蜿蜒,头皮就开始发麻。动物有动物的习性,部队有部队的特点,让空降兵去泅海作战,让海军陆战队骑马打仗,让骑兵去炸碉堡,不是不行,至少就得花大本钱去适应。
平时训练,这本钱是汗;战时,这本钱就是血。
前线指挥部的侦察参谋侯锋是F军的人,刚认识我的时候,说起他当年第一次去我们北方,看见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也吓了一跳:妈呀,要是调我们来这作战,藏没处藏,躲没处躲,兵力咋布置,咋运动,哪有地形地物可利用,如何迂回,如何穿插,可是个大问题!
云南的风物,以木棉花为代表,对于多数人来说还很新奇。只是除了风景,就只剩下训练,未免显得有些单调。武装侦察的基本功训练少了,以前因为条件限制而较少开展的班组战术训练开始加码。子弹成箱地抬进训练场,再由一阵阵爆豆似的枪响消耗掉。枪声也不是一个跟一个地单发打靶,而是三五个人互相掩护,四面八方长短点射交织。这样的临战训练远比平时的训练来得艰苦,但是气氛却很平静,没人偷懒,只有一遍一遍地“再来”——武装越野,班组合练,射击,投弹,一项跟一项,只要你还有一丝余力,就“再来”。
前线的人和车偶尔会匆匆赶来核对工作,然后又匆匆离去。偶尔还能远远地可以看到公路上换下来的部队。虽然都是解放军,和S军侦察大队比起来,精神面貌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侦察大队都是北方人,身高体壮,着装齐整,精神抖擞,训练动作有板有眼。换防下来的部队就是驻滇的F军,在前线时间久了,个个衣衫褴褛,头发蓬长,人都快散架了。
吴凯锋天天跟通防分队训练,憋闷得厉害,每次看到F军的兄弟路过,就揣着膀子站在一边看,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身边的几个兵有时候会来凑个趣:“南方的兄弟身板不行啊,难怪打得这么辛苦,换我上,来两三个猴子,空手捏死,哈哈……”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王刚偶尔能听见,但是他没有一点搭话的意思,甚至没有喝止——别人大概会觉得是排长顾不上开玩笑,有聪敏的兵大概还想到了王刚的身材中等偏瘦,在北方人中远够不上威猛,不好意思取笑F军的兄弟。
只有王刚自己知道是因为紧张。
每个人都能感到战争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战区的地图用箱子一箱一箱地送来,各种思想教育也接踵而至。临战训练虽然被稀释了,但是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人却感到更疲劳。不管是在训练场上打空一个弹夹,爬完一次战术,还是在作战室里粘地图,总会不时感到一阵阵心悸,伸出手掌,都能看到五指在微微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他甚至有些羡慕吴凯锋的轻松了。
王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胆怯了——这让他感到难堪。
对于战争,他实在缺乏准备。
师属侦察连的不少干部半年前就被作为骨干抽走补充南疆了。部队开拔前,王刚所在的作战处突然接到一纸调令,三四个侦察参谋高职低配下连带兵。
作为军人,他已经离开基层连队太久,甚至变得有些陌生——他才刚刚认清全排战士的名字。他不会像其他排长那样粗声粗气地做谈话搞动员,也学不来吴凯锋和手下的兵们谈笑风生、豪迈乐观的本事。他很清楚,仅从现在的表现看,他远不是一个合格的连长,他不愿自己连一个合格的军人都做不了。
他是军队里的孤独者。
夜里,临床的吴凯锋轻轻地坐起来。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发现王刚也没睡,眼睛在黑暗里闪光,于是冲他挥手,拉开窗户轻轻地爬了出去,两人在墙根坐下了。
吴凯锋掏出烟,想了想,又装回去了。王刚伸手准备接,悻悻地接了个空。
“别给人看见,”吴凯锋把烟揣好,“心里有事?”
“没有,”王刚犹豫了一下,想说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反问,“你呢?你心里有事?”
“想,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我这几天看你不对劲,是想家了?”
“你就不想?你出来家里还不知道吧。”
“走以前,我给家里和娟子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