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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特警犬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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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是韩雪队长吧?我们是解放军报的记者,听说邱中队长为救警犬而负伤的事情,想采访一下你,顺便给邱中队长拍几张照片。”

韩雪愣了一下,冷冰冰地说,“谢谢,不用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女记者还想解释什么。韩雪打断她的话,说,“真的不用了,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别打扰了,谢谢。”

说完,她不顾女记者的劝说,执意关上了门。

韩雪靠在门上,两行眼泪顺着脸颊静静地下滑。

她不想让熟睡的邱鹰受到任何打扰。只有在她与他独处的时候,她才能发现自己温柔的一面。

过了一会,韩雪刚拿起毛巾,准备给邱鹰擦脸,门又响了。

她有点生气,这两个不识时务的记者,怎么没完没了了?她走过去打开门,“不是说不接受……”

门外,陆芳菲捧着一大束百合花正默默地看着她。

几秒钟的宁静,韩雪突然抱住了陆芳菲的肩膀,痛哭起来。

“好妹妹,你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陆芳菲没说话,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短发。

她知道,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

第71节

训练重新归于正常。

但是战歌的表现十分不正常。

战歌最失常的表现发生在口令指挥这个科目上。口令指挥就是训导员对犬发出坐立行卧等基本指令,让犬依照口令完成动作。基础训练科目中,战歌学习得很快,短短一天就掌握了大部分内容。但是现在似乎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接触过一样。但更令白歌生气的是当战歌站在自己身边时,却能完全按照指令行事,如果让它离开一段距离,在远距离指挥上,它就不知白歌所下达的口令为何物了。

下个月的总队警犬考核关系到战歌的命运,若不能通过这次考核,它很可能就被淘汰,无法成为一只真正的警犬。白歌除了抓紧一切时间训练,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烦躁和郁闷的情绪不知不觉地传染给了战歌,它变得越来越缓慢,连擅长的“翻越障碍”都很难顺利完成。

白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带着战歌吃过午饭后又回到了训练场,接着进行口令训练。战歌的表现差强人意。在白歌发出口令后,它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白歌大喊着口令,可战歌还是毫无起色,呆呆地望着他,无动于衷地摆摆尾巴。白歌尽量使心态保持平静,他想可能从最开始的训练进行会好一些,给它一点进入状态的时间。当白歌发出“卧”的口令时,战歌终于懒洋洋地倒在了草地上,吐着舌头瘫做一团。当白歌再下达“坐”的口令后,它却怎么也不起来了,躺草地上睁着双眼,傻傻地看着白歌,打了个嘹亮的响鼻。

白歌终于爆发了,大吼一声,“坐!”

战歌盯了白歌一会儿,露出复杂迷茫的表情,躺在草地上仰着头。

白歌的心熊熊燃烧了起来,跑到战歌旁边,大吼“坐!”战歌吐着舌头,仰起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依旧不动。白歌忍不住了,继续大喊:

“坐起来!知道吗?”

战歌被白歌喊呆了,慢慢直起腰身,眼神暗淡无光。

白歌又大喊:“‘战歌’!坐!坐!听见没有!”

战歌仍然保持着半卧半坐地姿势,圆圆的鼻孔一张一合。

白歌气得眉毛倒竖,憋着一肚子怒火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心里酸疼起来,回头,看到战歌坐了起来,坐在原地,呆呆地坐着,眼睛闪着困惑失落的光芒。

白歌看到它这副样子,气又上来了,骂了一句“笨狗,就知道耍小聪明!”,转身向宿舍走去。

白歌在万般无奈之下,他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白正林正准备和K9大队的军官们一同吃饭,他换上一件新的制式衬衣,刚要走出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白正林犹豫了一秒,转身,接通了电话。

白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父亲大概讲述了一遍。儿子低沉的语气中流露着一种失落无助的情绪,白正林听说战歌还在训练场上,连忙说,“你先去把‘战歌’从训练场上带回去,别出什么差错,我现在有事,晚上回来给你打电话,记住,不论犬怎么样,第一不能打犬,第二不能骂犬。”

“知道了。”白歌的声音死气沉沉。

白正林的声音缓和下来,“小伙子,你要有耐心,晚上我详细给你讲讲,放心吧,‘战歌’没问题的!”

听完父亲的话,白歌感到浑身轻松了一些,久违的自信又渐渐在内心膨胀。他自己知道,巨大压力转化成急躁情绪的突然爆发,是一个长期心理压抑的结果。他的梦想和追求已经和战歌融为一体。

他是太想把战歌训好了啊!

第72节

西南傍晚的空气异常潮湿,天边低垂着浓浓淡淡的云层,夕阳西下,半个脸藏在山顶,余晖将整个麻粟坡山脉整个中队营区整个犬舍整个训练场晒成一层层向日葵般灿烂的金黄色。白歌踏上通往训练场的草路,远远的看见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光芒中。

白歌的眼泪几乎涌出眼眶,立刻向战歌跑去。

战歌依旧坐在原地,一个多小时了,它一动不动,任凭热辣辣的阳光撒在身上,长长的牵引带盘在它的脚下。白歌的脚步忽然放慢了,难过,羞愧,自责……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他的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它。

战歌已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耳朵向后转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因为这脚步声再熟悉不过,天天听夜夜听,训练的时候听,睡觉的时候听,生病的时候听,作战的时候听……

它一动不动地保持在原地,黄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额头上的银色毛发被风吹起。

白歌走得越来越近,心中不禁一阵寒冷,换成平日,战歌早就激动地向自己扑过来了。

白歌被这个念头击中了,疾步走到它的面前,叫了它的名字,“战歌!”

战歌继续端坐在草地上,一点动作也没有。

白歌又接着叫它的名字,战歌依然没有反映,只是抬头望了主人一眼,又低下头去。白歌仿佛被子弹打中了,浑身一颤,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战歌的态度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连亲和力都下降得如此之快。白歌稳定了一下情绪,又从口袋里掏出熟牛肉,撕成一小块,送到它的嘴边。战歌连看都没看,双眼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白歌情急之中又喊了一声“叫!”

战歌低沉地叫了起来,一声声的吼着。一时间白歌忘了喊停,这叫声和以前训练时的叫声完全不同,这更像是一种悲鸣,如泣如诉,冷沁人骨。白歌听得泪花盈盈,他知道,这是战歌心中的委屈与悲伤,化做吠声,发泄着长时间的痛苦与孤独。

那吠叫声仿佛包含了深刻的含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踹我啊?我做错了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批评我,为什么要用那么粗暴的手段啊?

叫声中,白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用手背擦去眼泪,大喊了“停”。

战歌停下了,眼睛还是看着地面,头也不抬。白歌又发出了几个口令,战歌很利索地全部执行,没有一丝懈怠,但动作僵硬,似乎只是为了执行命令而做动作。白歌看得胆战心惊,热带丛林10月的黄昏中他突然觉得冷。

白歌不再发出任何命令。

战歌还是保持坐姿,一声不吭地坐着,眼睛依旧看着草地。白歌试着又下了一次“立”的口令,战歌抬起前腿,腾地一下站起,足足有一人多高,它的小圆眼睛平视着白歌。

顿时,人与犬四目相对。白歌看见战歌眸子里的伤痛中化作一把柔软的绳子,在这片经历无数次汗水的训练场上,他听见它伤心欲绝的喘息。

短暂而冷淡的对视后,白歌轻轻说了声,“坐。”

战歌照旧执行,缩身,坐下,低头,看地。

白歌明白,战歌真的被他伤害了。

第73节

警犬基地食堂的“昆明厅”包间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约翰·克林上校带着几个身穿灰色美军制服的参谋坐在红木桌子的一侧,另外半边是穿着橄榄绿军装的武警总部和警犬基地的领导,陈志海代表武警总部,白正林代表警犬基地,两人商量半天,挑了几个能喝的参谋干事,狼一样的围住美军K9大队灌酒。

K9大队的军官们也不含糊,个个来着不拒,一个劲伸着大拇指,连声说“GOOD!GOOD!”,说中国的茅台酒比我们的“XO”好喝!

白正林在接风宴会上才有时间细细打量约翰·克林,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国西部男人,身上流淌着奔放豪迈的游牧血液,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斤茅台下肚后神采飞扬,大笑着用美国式的礼仪和中国警官们碰杯,丝毫未显露醉态。英文翻译说,约翰·克林在美军中享有“白狼”的称号,带犬参加过几次重大的国际局部战争,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还有一个人引起了白正林的注意。在约翰·克林的左手边坐着一名不太爱讲话的中年人,身材强壮,比其他军官看上去都结实,一头棕色卷发下,深陷的眼窝里面两只灰色眸子炯炯有神,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棱角分明的美利坚人种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贯穿了左眼,一直延伸到额发间才消失,显得极为狰狞。

白正林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家伙左手小拇指不见了,只剩下四个手指。他右手端着酒杯,低头一口一口喝着酒,除非是有人来敬酒,他才会下意识地抬抬头,很长时间中,由于过度低调和沉默,他被频频敬酒的中国警官们忽视了。

白正林总以为,非常人会有非常人的举动,这位老兄怎么看都不像是常人,约翰·克林在介绍他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说了句K9大队参谋乔·诺曼,并无过多介绍。别看这位参谋不说话,约翰·克林却经常和他用眼神交流,时不时还“过过电”,这一切哪瞒得住侦察兵出身的白正林。

白正林的心中隐隐涌现出一种不安的感觉。这个美国军官冷静沉默得令人恐惧,从他身上散出一种无形的力量,很多年前白正林在战场上曾感到过这种力量的存在。

这种力量的名字叫杀气。

他的存在,让白正林有了威胁感,尽管这是一次友好的国际访问,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他深知知己知彼,百胜不殆的古训。

利用宴会的空挡,白正林悄悄把还在和美军拼酒的机要科赵参谋拉到一边说,去查查那个脸上有疤的军官底细。赵参谋心领神会,得令后立刻借口去洗手间的机会从宴会上消失了。

等赵参谋回到“昆明厅”时宴会已经散了,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向办公大楼,结果在林荫路上遇到了正在打电话的白正林。

白正林刚刚安顿好陈志海和K9大队的住处,刚接到儿子的电话,他摆摆手,示意赵参谋先回办公室。看到赵参谋渐渐远去的身影,他问白歌,“你详细说说经过吧?”

白歌将战歌的变化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

白正林的眉毛越皱越紧,问,“你有没有打过犬?”

“没有打它啊。”

“没打它?你只是骂它它也听不懂啊?”白正林有些恼怒,“我听说你们执行任务那次的事了,特警基地的邱鹰是不是还在医院躺着呢?那小伙子以前是我的学生,就这么躺下了?”

白歌沉默了,出于对父亲的畏惧,他一直没有敢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白正林越说越来气,“养犬的把犬给养跑了,还迷迷糊糊地撞到战场上,犬看见手雷以为是骨头!你是干什么吃的?”

“连条犬都带不好,你还能干好什么事?”白正林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

“爸。”白歌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起来了,我踹过它一脚,当邱中队长受伤后,我心中着急就踹了它一脚。”

白正林猛吸一口烟,“你啊!你犯了原则性错误了!‘战歌’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起因就是你那一脚!”

第74节

听完父亲的话,白歌开始重新调节和战歌的关系。

白歌借着月光,给战歌轻轻系上牵引带,牵着它在中队里转圈。他想着父亲的话,“它要是没把你当成主人,早上去咬你了,它的性格你应该了解,它在包容你。”、“犬再聪明,也只是犬,它不能完全理解人的思想,你得学会去理解它,学会读懂它的心,知道它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绝对不能打犬、骂犬,特别是‘战歌’,它的自尊心比一般犬要强得多,要多鼓励,多表扬!”父亲的话在白歌耳边回响,他的鼻子一阵阵发酸,不停向战歌道歉,尽管他知道它听不懂。

人和犬走走停停,白歌不断抚摩着战歌的脊梁,过了一个多小时,战歌的眼睛才恢复了些生气。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带它去看看邱鹰,也许对他们都有好处。”白歌从口袋里掏出牛肉,送到战歌嘴边,它犹豫了一下,大口吃了下去。

战歌一定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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