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当归-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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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忽然就生出些兴奋来。这是待在京城、待在姨父姨母身边无法体会到的。
能把一个大都治理得井然有序,梓鸢对谢大人倍感敬佩,也对妫珩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便连心里的郁气和不满,都散了些许。
忽然,马车一晃,梓鸢向前跌去。
她紧紧闭上了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男子的清香游入鼻中,她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抹红色的丝绸。
妫珩看着她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立马推开他,坐正,心跳得飞快。草草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和衣物,她才恼怒郁闷地再次抬眼看向妫珩。
“公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说来是真奇怪。梓鸢就一直在这马车里,竟连三个人离开、妫珩进来的动静都没能发觉。
她也不觉自己方才有多投入地欣赏通州的景致。
所以方才这马车里的,都是些懂武功的人。
“这有什么好看的?”妫珩没有回答,探手把帘子又拉开了些。
他看着车外人来人往,脸上的费解毫不掩饰:“难不成小歌在京城时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热闹吗?”
语气里倒似乎都是疑惑,可梓鸢还是听出了那么些取笑的意思在。
她刚想开口反驳,忽然脑中闪过个疑惑。她看着妫珩,探究道:“公子怎知我在京城?”
“小歌不是说自己就是夏相的千金吗?”他不见惊慌,一脸的理所当然,“据珩所知,夏小姐可是从未离开京城的。”
“若小歌说自己是夏小姐,却从未到过京城那珩就觉得吧,小歌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这话里的取笑,是真的毫不掩饰了。
“那公子可知夏小姐也要前往通州?”她还是想问个究竟。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慵懒地伸了个腰,如正午阳光下刚睡醒的大猫,腰肢柔软,看似温顺无害,可一不留意就能挠人一爪子。
“知不知道都不能说明小歌就是夏小姐。”他兀自笑得开心,也不管她的咬牙切齿。
“公子这真不是在捉弄梓鸢吗?”在他面前,她的气恼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
“怎么会呢?”他笑得真诚,“珩不是那样的人。”
“待小歌儿寻到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珩自然就会相信了。”
这张嘴,还真是什么都撬不出来。
“求求你!求求你!”窗口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梓鸢的欲言又止。
梓鸢疑惑地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站在马车边,两手抓着小窗的漆框,正瞪大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梓鸢的眼中冷了几分。她目光一扫,果然就见到街道的转角处站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
她一双眼盯着这边,见梓鸢看过来,又立马缩回了墙后。
梓鸢回头看向妫珩。他一挑眉,看着她微笑不语。
第56章 句句错()
梓鸢看着孩子的眼睛。他的眼黑白分明,有着孩子的无知和单纯,又有些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迟疑片刻,她拉过他的小手:“弟弟想要什么?”
青葱玉指牵着一只脏兮兮的手,看着就让人有些感触。
对面的妫珩瞧着她,笑而不语。
只是仔细看去,那笑里有些冷漠,有些讽刺。
“吃、吃、吃的”似是因被拉住了手而一时紧张,孩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可是姐姐这里没有好吃的,弟弟去找自己的娘亲,可好?”她又往那个角落看了一眼。妇人的身影还隐约可见。
马车早已停了下来,周围围了一圈人。梓鸢微不可见地一皱眉。
也不知是因为被那么多人围住,还是因为听到了“娘亲”两个字,孩子仿佛是更害怕了,他开始使劲地往外抽着自己的手。梓鸢怕他伤了手,便松开,怎知不晓得是不是孩子抽手的力太猛了,他竟一下子把自己甩在了地上。
梓鸢有些懵了,看着方才躲在角落里的妇人冲上前来一把揽住孩子哭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那女人一把抓住围观一人的裤脚哭诉,“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啊!我这儿啊就好奇来看看,她竟然就这么把他摔到地上了!”
孩子就这样被放到了地上,那妇人一手抓着一个男人的裤脚,一手就指着梓鸢哭骂。
“大家看看啊我就一个儿子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一时,围观的人交相讨论,很是激愤的样子。
“这女子看起来也不大,长得还慈眉善目的,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呢?”
一句句指责钻进了梓鸢的耳里。
她眉头紧皱,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向着围观的人大声说道:“是歌的问题,歌自会承担到底!只是这位夫人既是真心着紧孩子的,怎么就不先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呢?”
声音清脆有力,声势一点都不必那妇人低。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下马车。眼角余光里,妫珩笑得戏谑,她想起自己方才的自称,也认了。终归,在必要的时刻,她还是要借借妫珩的名头行事的。
“等等。”就在她要拉开车帘时,妫珩喊住了她。
“把这个戴上。”他站起来,给她戴上一顶帷帽。马车有些矮,隔着黑纱,她看着他弯了身子,细心地替她整理着垂网。修长的指时不时碰到她的脸颊,让她有些失神。待他一理好,她转身逃也似地下了马车,只留下一声低低的“谢谢”。
望着背影,妫珩都能想见她纱下绯红的脸。他情不自禁笑了。
梓鸢下了马车,站定冷静了片刻,才上前走向那个孩子。
听到她的话,那妇人早就把孩子抱起来了,继续哭天抢地地卖惨。
梓鸢也不管她了,向着周围的百姓问道:“敢问这里可有大夫?若有大夫,还请先给这孩子先看看吧!”
“你就假好心!我的儿哦我的儿你陪我多少钱也换不来哦”妇人哭得声嘶力竭,看得围观的一些女子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梓鸢眉紧皱。
这种情况也不适宜让岭垣来帮忙,万一他们说是岭垣包庇她,那就更麻烦了。只是她看着孩子淤青的手臂,终是不忍心。
“在下略懂医术。”就在她要去请岭垣帮忙时,人群里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
她回头看去,一个高瘦清俊的男子走上前来,向她行了一礼后,便立刻在妇人面前蹲下了。
“这位夫人可愿让在下先看看孩子?”他温和地笑着,向妇人伸出双手。
那妇人哭嚎着,扭扭捏捏地,就是不把孩子给男子看。
梓鸢越看越可疑,围观的人里也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对啊大姐,你就先给这个大夫看看吧!”
“万一来不及救耽误了孩子咋办?”
“哪、哪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女人叫来的!”妇人眼神躲闪,哭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理由。
梓鸢有些无奈:“夫人怕是想多了,歌又哪有功夫跟这位公子合谋呢?”
“唉你就别耽搁了!我们几十只眼都看着呢!这公子分明是从那边过来的,跟这姑娘完全不是一路的啊!”一个老伯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你就放心吧!有什么猫腻大伙儿看着呢!”
人人附和。
梓鸢微微一笑,心情终是舒坦了些。
见状,妇人也知不能再藏着孩子了,她把孩子交给男子。就在男子双手接过孩子时,她猛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
梓鸢立刻喊道:“抓住她!”
那妇人瞧着便是深有经验的样子,梓鸢看着她硬是躲过了那些抓她的手,灵活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四五十岁的女子。
那名自称是大夫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地上,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周围又围了一圈的人。
梓鸢看他拿出一个兽皮裹着的布包,恍然大悟。
想了想,她跟围观的百姓说道:“还请各位莫要围在这位公子的身边,影响了医治便不好了。”
“方才那女的是个骗子吧!姑娘真是委屈了。”有人想起她方才还被人污蔑呢,赶紧宽慰。
梓鸢颌首感谢。
只是这孩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无甚大碍,身上的那些淤青也是些旧伤,不是方才摔伤的。”男子扶着孩子站起来,替他拍了拍背部的灰尘。
老百姓一时又在窃窃私语:果然是在冤枉好人啊!现在这些人啊还真是不老实!梓鸢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她走到孩子面前,蹲下
“方才那是你娘亲吗?”她掀开帷帽,笑得温柔。
孩子拼命摇着头,躲到了男子的后面。
男子安抚地对她说道:“估计是太多人,吓到了吧。”
梓鸢叹了口气,站起身面对那些百姓:“这里可有认识着孩子爹娘的好心人在?”
没人回应,甚至一个个散去。
梓鸢有些难过,回身向孩子伸出手:“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阳光有些刺眼,调皮得似乎要让人落下泪来才满足。
许多年后,他想起这个向她伸出手的女子,依旧满腔的柔情。
第57章 埋祸根()
见梓鸢带着个孩子上来,妫珩也不意外,挑着眉看她,一副就等着她解释的样子。
车内有些暗,拉开了帘子之后依旧如此。孩子有些害怕,跟着上了马车之后就躲在梓鸢的身后,一眼都不敢去看妫珩。
也不知妫珩怎么就这么可怕。不止知事的人,连懵懂的孩子都害怕。
“公子莫要吓到孩子了。”梓鸢摸了摸孩子的头,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孩子紧紧攥着她的手,低垂着眼,害怕地缩在角落里。
梓鸢心疼,也知道他不只是因为见到陌生人了才害怕的。她紧了紧手,安抚道:“莫怕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妫珩看向窗外,似笑非笑,倒也对孩子的不待见不甚在意。
马车晃晃荡荡,帘子轻摇,连从街上传来的声音,也似远似近。
她想了又想,怕孩子听了在意,又怕孩子因听不到而胡思乱想,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斟斟酌酌,她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公子,这孩子”
她想让妫珩和孩子看到她眼里的坚定,即便公子不同意,孩子也不至于太惶惑。
却还是在最终看明了他的眼神后,收回了快要溢出喉底的话。她笑了,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
“弟弟往后可以和姐姐一起待在公子的府上哦!”
“来,”她拉起孩子的手,让他跟妫珩招了招,“公子多多指教。”
那笑容明媚灿烂,终于有了些少女的活泼。
看得妫珩忍不住道:“还真得恭喜小歌终于找到个玩伴了。”
说得随意,可那些嘲讽,梓鸢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梓鸢也不计较,兀自和孩子谈得开心。倒让专门过来和她同车的妫珩有些小小的不爽。
但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他倒也不会放在眼里。
“弟弟叫什么名字?”梓鸢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妫珩的心情。她在这一辈中没有弟弟,因此一向稀罕比自己小的男孩子。虽然相遇不算美好,梓鸢依旧为终于有一个弟弟而愉悦。
孩子依旧放不开,低着头一声也不哼。
她也不勉强,就轻声跟他说着话,努力逗他开心。
看得妫珩眼中冷意重重。
不一会儿,马蹄踢踏声停,车轮的“咕噜”声也随之而止。梓鸢朝窗外看去。
他们已经过了方才见到的那座虹型大桥了。水流潺潺,水声清晰可见,甚至还有些流水的清甜香味。
一座府邸,就在眼前。
府邸以白为主色,广亮大门位于府邸的东南角,占据了约有半间房的位置。门扉就置于中柱处,将五檩中柱式的门庑均分为二。而那门庑山墙墀头的上端是曲线优美的盘头,盘头之上两层是拔檐,拔檐再上戗脊斜出。
妫珩先行落地,伸手扶着梓鸢下了马车后,便走到前面和早已到达的谢大人寒暄。
待把孩子也抱下来了,梓鸢才跟着往妫珩的方向走去。
见到孩子,谢大人眼里闪过了然。他看了梓鸢一眼,也不多问,便随着妫珩一同往宅子里走去。
这是妫珩的府邸。早在京城的时候,妫氏的人便去多方疏通,买下了这处的宅子,置办了相关的物事。所以现下妫珩一到通州,便可立刻入住了,倒免了不少事情。原本还以为又有一番忙碌,但现在梓鸢看着一切妥当,心里也很有些唏嘘感概。
不愧是妫氏。
“当初和令尊共事时承蒙关照,珩公子什么时候还用得上谢某的,可尽管说明,谢某定当尽力。”年过不惑的谢大人笑得诚恳。梓鸢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