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当归-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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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近了,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染了她满面的红晕。
“看来姑娘是真没见过世面。”
大概是被缠得烦了,他说话也刻薄起来,一双桃花眼眯着,让人看不清内容。
“这世上奇人异士众多,也许,姑娘恰好就是精通易容的能人呢?”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长得相似的人,怎么就不能是姑娘和夏小姐长得相似呢?”
“可是公子也不能肯定不是吗?”梓鸢捏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拿回玉佩。
被人怀疑的委屈和难受在心中翻滚,把她折磨得怒火直烧。
“既然有这么多的可能,为什么公子就一定要选择揣测和不信任呢?”
“公子认定我不是夏梓鸢,又是不是有什么筹谋?”
“若是我真的是夏梓鸢,公子又要如何?”
他步步紧逼,她也句句锋利。
“姑娘倒真是提醒了珩。”他立在她面前,伸手捏起了她尖细的下巴。不知怎的,眉一皱。
手指冰凉,冷得梓鸢生生一抖。
“若姑娘真是夏相的千金,珩自然是要竭力保护,把姑娘安然送回京城的。”
“若姑娘真是冒充夏小姐的歹人,自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他嘴角的笑残忍无情:“姑娘就留在珩的府上,莫要去寻什么亲戚了。”
“只怕寻到的,也不过是些谎话连篇的骗子。”
“还不如到珩的府中好生修养,找个好的夫家托付终身。”
说着,他不再多置一词,转身离去。
梓鸢瞪着他的背影,被他的话说得头脑发热,又因他话里的冷漠浑身发冷。无力油然而生。
难道他拿了她的玉佩后,还要禁锢着她,不让她去寻通州的姨父姨母?
怎能如此欺人太甚?
他又为什么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呢?
妫珩已经消失在视线外。梓鸢左思右想寻不到什么办法,也想不出什么究竟。
一个人在甲板上绞尽脑汁。
梦中的妫珩,和她现在面对的妫珩,恍若不是一个人。
那梦里的妫珩,会对她开玩笑,会捉弄她。
而现在的这个,只有一张脸,是让她觉得尚算熟悉的。
茫然无措的感觉,席卷而来。
江风迎面而来,她张开手臂,感受着水汽的抚摸。
自醒过来以后,她总觉得自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梦中经历了许多,她似乎也成长了不少。可当现下再真真面对那些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时,她还是太过稚嫩和冲动了。
应该再沉稳点的,方才就不应步步紧逼。那玉佩,大可在寻了姨父姨母后再去找妫珩索回。
她手搭额头,极目远眺,深呼吸。
船,要靠岸了。
她站在甲板,看着海岸线越来越近,一颗心“砰砰”直跳。
“姑娘还是先回房间歇息吧。莫要着了凉。”丛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梓鸢回头看去,回以一笑。
也许是因为在梦中受了丛画颇多关照,梓鸢对这个能干知礼的女子充满了好感,忍不住就想要亲近。
“姐姐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梓鸢帮忙的?”
“船上人手是够的,姑娘不必操心。只是,还请姑娘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了,好待会儿直接下船。”
梓鸢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是丛画的声音紧接着又在身后响起。
梓鸢回身看她,见她神色明明灭灭,好一会儿才把说出了口:“公子吩咐道,姑娘可先想想需要采买些什么,好让丛画一并买了。”
梓鸢有些疑惑,采买东西又何必管她这么一个外人?但还是礼貌回绝:“梓鸢没什么要买了,谢谢姐姐了。”
“到了府中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公子对待身边的人也是有些规矩的,姑娘想到了什么,也好先行做好准备。”
梓鸢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姐姐的意思是,我要跟着你们住到公子的府上?”
丛画淡定颌首,方才复杂的神色仿若是梓鸢的错觉。
梓鸢只觉听到了天方夜谭,哭笑不得。
“姐姐可是在与梓鸢开玩笑?或是在试探梓鸢?”
这妫珩,是认真的?他可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一刻钟前。
“属下恳请公子莫要再把血玉摘下来。”妫珩的房内,丛画跪在他面前。
“丛画是想让珩如何佩戴两枚玉佩?”妫珩有些好笑地问道,却半点要扶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要想带在身上的话,公子总能找到办法的。”丛画抬头看着她,平素内敛的一个人担忧掩都掩不住,“还请公子莫要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
妫珩端起手边的茶杯,悠悠然饮了一口。
丛画深知劝说不用,却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跪着,垂头等着他的回应。
漏中的沙落得飞快,互相推搡着。鸟鸣敲打着耳膜,浪花拍打着船舷。
“若不是还不到时候,这块玉,”他嘴角的笑从未消逝,可眼里分明有冷意一闪而过,“珩早就投入大海了。”
血玉在指间翻转,阳光下血色浓重,好似还真有血液流动。
第52章 重重雾()
梓鸢现在就想去找妫珩问个究竟。
浪花拍打着船舷,又好像鞭在了她的心上。
历经险阻,失去了两个她视若亲友的丫鬟,她终于到了通州,可如今妫珩竟要让她留在他的府中。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难道被他所救,就要委身于他吗?
或者卖身于他,做个小小的丫鬟?
她夏梓鸢即便如今无依无靠,也不应沦落至此。
梓鸢知道妫珩也许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她还是捺不住地气恼。
他如今也不过是个通州的小官,这般胆大,难道就不怕有人参他一本?
怒火似乎要怎么都平息不了了。
丛画早已离开,留下她一人兀自平静。如今这甲板上只有梓鸢一个,倒是难得的清静。
这“难得”梓鸢禁不住苦笑,她又把梦境当作过去真实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梦里关于妫珩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梓鸢心一咯噔。
除了对她,以及他的亲信,妫珩面对谁都是一副疏离的样子,虽则嘴角总勾着笑,可那笑意再柔和缱绻,也染不上双眸。
梓鸢不知他为何对“夏梓鸢”另眼相看,但现下看来,也庆幸自己曾被他另眼相看。
而这两日他对自己这般冷漠,倒好似解释得通了。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甚至是个妄想攀上高枝的女子。
只是,妫珩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自找麻烦的人。那他为何就是揪着自己不放?
梓鸢怎么都想不明白。
既然真怀疑她是个冒牌货,那直接把她带去官府便是了,又何必把她困在自己的府中?
可若是妫珩相信她的身份,又为何不让她去找自己的亲人,还要收着她的玉佩,甚至甚至还故意让她知道?
这就好像一小块鱼饵,吊在她面前摇啊摇、摇啊摇,也不知上钩后,又会是怎样一番际遇。
梦中,在梓鸢跟妫珩交谈之前,妫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既然那时妫珩在和她清醒地接触之前,就能够知晓她的身份,那么这次肯定也有那么一个可能:妫珩早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那似乎,就说得通了。
妫珩分明是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夏梓鸢,才从她身上取了玉佩,借玉佩做诱饵,让她安心守在妫府!
至于那些疏离和为难,莫不是伪装来的?
真相似乎就是如此了。梓鸢思前想后,脑中想法逐渐明晰,只觉得这个是最有道理的。其他的猜测,都和她眼中的那个妫珩不相符。
至于为什么要让她呆在妫府。梓鸢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只是,她叹了口气,如今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依赖梦境中的经历了。
一场梦,哪有真假,哪有对错?
她又哪能断定可信与不可信?
难为了那些誓要分清对错真假的人了。
梓鸢如今是明白了,哪有那么多的对错与真假,不过都是些人的猜猜测测、斟斟酌酌。规尺是人定的,真假也是人定的。
即便是梦,也有它的真。
第53章 弦弦曲()
“以后,珩就唤姑娘‘小歌’了,如何?”耳边,妫珩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韵律在风中嬉笑着撩拨人的心弦。
船已经靠岸了,“呜呜”声起。船上的人一个个都开始忙忙碌碌地往岸上搬货物。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靠岸,如今却没有原本想象的那般让人激动。
作为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她自然就成了旁观者。无所作为的结果,就是连抵达目的地的喜悦都似乎被剥夺了。
即使那一切都是梦,两个丫鬟不在了,却是个铁打的事实。
更别说眼前还有好些辛酸和好些障碍。
梓鸢看着往来一趟又一趟的人们,好久,才轻声开口问道:“为什么?”
被风吹散了,声音也有些飘忽了,似乎要融进妫珩那消散在江风中的字句里。
“如今,珩无法确定姑娘的身份,总不能贸然叫姑娘‘梓鸢’,”妫珩的话里有些调笑,“被夏小姐知道了,怕是要怪罪的。”
“而姑娘又咬定自己就是夏相的千金,想必也不会说自己有旁的名字。”
他神色淡定,一句句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便让珩给姑娘取个名字吧。”
梓鸢心下有些气恼,这个人似乎总是凭着自己的猜测,也不去问问别人是否真的是这样的情况。
虽然,似乎每一次他都可以做得恰如其分。
他伸出手来,白玉般的手指在阳光下白得透明,有种病态的美感。不一会儿,就有水鸟扑棱着翅膀飞来,缓缓落在他的手心里。
鸟的羽毛雪白,一双目漆黑,却更显清澈透亮,直让人看着心微微一颤。
“虽有些冒昧,但梓鸢还是想问上那么一个问题,”梓鸢侧首看向妫珩,“公子到底是真认定梓鸢不是真正的夏梓鸢,还是明明晓得梓鸢就是梓鸢,却故意说梓鸢是个冒牌的?”
一番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凌乱迷糊。
“现下,梓鸢总觉得在这艘船上,公子说‘是’才是真的‘是’。”
她眼底清澈,一双凤目里的眸落在他眼里,和那鸟的双目一般让他有些不愿直视。
太亮,太干净了。即便不存任何诡秘的心思,也让看的人担心自己身沾污秽。
水汽笼在她的眸上,朦朦胧胧。
“姑娘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他轻柔地抚着手中鸟儿的羽毛,看到有毛凌乱了些许,又以指尖轻柔地抚平柔顺,仿若手中是视若心肝的珍宝。一举一动都是呵护和珍视。
这般姿态,便是回答得不甚认真,也让人不忍多加责怪了。
“梓鸢心里没有答案,只有猜测。”一笑,她也不再看他了,扭头看向远处蓝得发亮的海。
这海里,盛着的似乎不是海水,而是阳光。细细碎碎,闪闪发亮,连阴霾都能被点亮好几分。
再糟糕再郁结,都能被洗涤干净。
“那姑娘现在是来验证自己的猜测的?”他继续逗弄着白鸟,怡然自得中连嘴角的笑意似乎也能看出几分真实。
“梓鸢就是来求个明白的。”她说得认真,他却犹似浑不在意。
这人,能把什么放在心上?
“求?”他微扬了眉,“姑娘的这个字,用得倒是很有那么些意思。”
他托着鸟,抬起手来。
“只是这个‘求’,从姑娘的姿态里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手往外一伸,他把白鸟放了去。
白色的翼扇动着,拍打着空气。一叶白羽落下,悠悠旋转着下坠。
羽上似已蒙了些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晶亮,似要在阳光中融化。
却在即将浸入那片波光粼粼之前,被男子救下。
梓鸢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来,男子已在身边坐定,手里捏着白羽。
他盯着手里的白羽,看得仔细,仿佛要把每一根羽每一道痕迹都印在瞳孔中。
梓鸢看着他失神片刻,满心的躁消了些。
“那便不用‘求’吧,”梓鸢的眼里有着冷,“还‘请’公子给梓鸢做个解释。”
“姑娘应该庆幸我们此番谈的是‘请’,而非‘情’。不然,”他眼底的调笑便是她不去看,也能想像得出来。
“不然,就不只是珩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
话说到这,梓鸢又怎会不明白?
梓鸢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一张巴掌大的脸艳若芙蓉。
这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