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当归-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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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鸢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眼中惊慌迷茫交杂:“十几日?”
“是的。”丛画的笑容中有些抚慰,却起不了什么作用,“姑娘不用担心。”
“船上的大夫看了,没有什么问题的。”
心中的惊慌疑惑堆积如山,梓鸢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抬头迎上丛画担忧的眼:“姐姐的主人是?”
“我家主人是妫水妫氏二公子。”
她惊出了一片冷汗。
一样的问话,一样的回答。
可是她记岔了?难道之前的大火,只不过是一场梦?
甚至连被抓、被妫珩救下,都只是梦里的故事?
她此时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揉着眉心,头疼欲裂。
“姑娘可还好?”丛画担忧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却扰得她更是心烦。
梓鸢摇着头,喘着气,摇着头,喘着气。
只能摇着头,喘着气
“丛画去唤大夫过来。”丛画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梓鸢伸手一把拉住了她:“不不姐姐、姐姐请稍等!请先跟梓鸢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丛画忧心忡忡地把她手边的瓷杯放回小几上。
“姑娘身子这般”却又说不出个什么,“好吧,那丛画便把事情跟姑娘说一说吧。”
梓鸢点了点头。
“我们是在徐州救起姑娘的。”丛画在她榻边坐下,“十四日前我们的船在徐州采买食物和其他物料,恰好就遇上了被冲上岸的姑娘。”
“当时姑娘手里抱着根浮木,就躺在河滩上。我们的人见到了,便把姑娘救下了。”
丛画的话清楚明了,却和她的记忆一丝不符。
梓鸢惨白了一张脸,缓了片刻,才问道:“姐姐可有救下其他人?”
丛画遗憾地摇摇头:“姑娘可是和自己的家人一道的?”
梓鸢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这真是一场梦?
可是,从前她就根本都不认识丛画,又怎会在梦中见到她。
虽有些别扭,但梓鸢还是问道:“姐姐可知我的姓名?”
“丛画是第一日与姑娘交谈,之前自然是无从得知姑娘姓名的。”丛画温和地笑道,“便是这一声‘姐姐’,丛画怕也是消受不起的。”
梓鸢无奈一笑:“姐姐可唤我梓鸢。”
犹豫片刻,梓鸢提了个请求:“梓鸢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姐姐可愿帮梓鸢找一下大夫过来?”
丛画颌首应下了。
而梓鸢看着丛画推门而出,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第48章 皆怅惘()
脑海中的一切清清楚楚,又怎么会只是一场梦?
难道珉玉、珈良、苏青,甚至红琛,都只是她梦里的一个人物而已?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她走过的这十几日,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不一会儿,丛画便带着大夫过来了。
“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起,梓鸢如被人用鼓槌敲在了心上。
她喊了一声“进来”,声音沙哑如流沙。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梓鸢抬头看去,即便早有预料,脑中依旧更加混乱——还是岭垣。
他依旧一身青衣,肩上挎着一个布包,气质干净温和。和气质不太相符的是他的相貌。他的眉眼如被刀削,眼窝深深瞳仁黑如幽潭,显得很是深邃动人。那布包被兽皮包裹着,连缝补上的新兽皮都和记忆中一样。
她睁大眼睛,眼中、心里,都只有“荒唐”二字。
兽皮中的布包被打开,里面全是各色药瓶以及一排大小粗细各异的针。见梓鸢自他进门来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抬头朝她一笑,笑容一如记忆中的温润,眉眼一如记忆中的温和,好似天生就能安抚人心。
然而,和记忆中不同的是,梓鸢并不觉得满心的浮躁不安都褪去了,只觉更是无措,和慌张。
这无措和慌张把她笼罩起来,如一罩网孔细密的网,让她百般挣扎都脱不开身,透不过气。
若真的都是梦,那明明之前她就不曾见过丛画和岭垣,又怎么会在梦中清清楚楚地描摹出他们的面目?甚至和他们的身份一一对上了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腹疑问惊慌,却不知要与何人说起,更不知要如何说起。
她想起了珉玉。
如果珉玉在,那就好了。
梓鸢任由岭垣拉过她的手把脉,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假若真的都是梦,既然梦中的丛画和岭垣是真的存在的,那珉玉呢?还有珈良和苏青呢?
待岭垣收回手,她抬眼看向丛画:“姐姐,请问这船上有没有一位叫做李珉玉的姑娘?”
“李珉玉?”丛画脸上浮现些迷惑,“这船上并没有这样一位姑娘。丛画也不曾见过叫珉玉的姑娘。”
梓鸢失落地垂下眼,掩下落寞。
丛画和岭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岭垣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梓鸢抬起头看向他们。他们眼里的关切真挚,宛如还是记忆中和她相处时的模样。
“实不相瞒,梓鸢是认得丛画姐姐和这位岭垣公子的。”梓鸢斟酌着,也明白自己说得有些不合常理,甚至是骇人听闻。
可是这些疑问要是一直都不说,那就更不可能解开了。
“梓鸢一觉醒来,并不觉得自己昏睡了十几日。”她咬了咬牙,想说的太多,却不知如何说起,“这十几天以来,梓鸢清醒着经历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不只有两位的参与,还有妫珩公子,”梓鸢看着他们皱起眉头,“还有除了我以外的十几位姑娘和这船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
纵是会让人误会,也得把事实辨清辨楚。
“梓鸢被救也不是在徐州的河滩上,而是在一帮贼人的船上,因一场不知因何而起的大火,才昏迷过去的。”
“两位也许觉得梓鸢是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可是梓鸢却不觉得,毕竟依两位的说法,梓鸢从前是不认得两位的,那又怎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能说出两位的名字,觉得两位似曾相识?”
丛画和岭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解和警惕。
梓鸢看在眼里,心里一刺。
“姑娘说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在这世上,人所无法解释的事情有许多许多,”岭垣温和地说道,“姑娘不如先好生休息一番,若明日一早一觉醒来后依旧想不明白,再唤岭垣过来也无妨。”
梓鸢有些着急,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明缘由。她想找些证据证明自己的话,却也无从下手,更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是连她的身份都不清楚的。
那在她的记忆里,他们怎么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呢?在她跟他们说第一句话之前,甚至在她清醒之前。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被救时妫珩见过她,所以在她记忆中,他才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吗?那是不是她现在也可以去找妫珩,起码让他向其他人确定她的身份?
她一下跳下了床:“丛画姑娘可否让我去见见公子?”
谁知,丛画却蓦然沉下了脸色:“姑娘莫不是生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梓鸢白了脸色,生生受了这指责。
“丛画劝姑娘趁早歇了这份心思,早日休息,”她语气依旧温和,却眼带警告,“明日就到通州了,到时,就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梓鸢愣在了当下:明日就到通州了?
这时间,也和记忆中没有出入啊!
她捏着裙角,最后问道:“姐姐可知我的衣服在哪?还有我随身带着的其他东西?”
丛画听她不再念叨着要去见公子,也不啰嗦,手指了指房角落里的一个架子:“就在那里。”
梓鸢道了谢,向那边走去。
门在身后合上,梓鸢的心里有些酸涩。她想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也不觉得自己搞错了什么事情。
她拿起那件衣服,那的确是她当时穿着的衣服。
然而,除了衣服,没有别的任何一样东西。
她的玉佩、她的信,还有她随身带着的一些纸张,都不见了。
她着急地拿起衣服抖开。
依旧没有。
如今,连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也没有了。
她收拾好自己就急急忙忙要出门,却在要推开房门前的一刻,又折了回来。
她抖着手走到床边拿起床头的铜镜,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不会连面容都不是自己的了?
待看清自己的面容了,才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她还是她自己。
她叹了口气,端起几上的茶杯,反而没有那么着急慌张了。
这房里也有窗,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致。只是现下已是很晚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知道不应这么晚了还去叨扰,可是要等到明日,那就更不可能了。
明日,便要到通州了。
容不得十几日被一句“昏迷了”一笔带过。
她拖不了那么久。
第49章 问故人()
打开门来,她仔细瞧了瞧。
竟然是在二楼的西厢。
她回首向门内张望,房内的布置的确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床头的桌案,角落的小椅,窗上的小帘,都不曾在她记忆中出现。
可是仔仔细细地再去看看格局,却是一模一样的。
明明在她的记忆中,西厢是被烧了的。如今,它却好好地在这个位置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已?
不然原本已被烧毁的房间,已被烧得要沉入江底的船,怎么会完好无损呢?
她迷茫地靠在门边,环顾四周,最后望向正房的方向。
那里灯火正亮,暖意烘着人,招着手,让旁人看了,似乎也要开始发热了。
这里的一切跟她记忆中的影像还有些许的不同。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更多的,是相似。
即便这种相似,仅在于格局或布置上的相似罢了。她看着一草一木,寻不着一点点的归属感,看不到过去的一些回忆。
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莫非真的只是一场梦?她所经历的那些都是她昏睡了十几日的神游?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一个昏睡了十几日的普通姑娘。然而,只有她自己记得,她曾在十多天的时间里经历了几番生死?
她心里觉得荒唐,却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让她相信自己的记忆。
甚至连现在去找妫珩,她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便是要拿回自己的玉佩,找丛画便好了不是吗?
又何必去找他,明明、明明她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啊!
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妫珩的房间走去。
这么晚了,他也不知是不是要睡了。
一路灯火陪伴。
风拂过,托起几片落叶,又轻轻地把它们放下了。
风声、水声、草木声。
她走着,想起自己曾经也因房间被人闯入而半夜去寻妫珩。那时,是满心的恐慌害怕,现下,是满心的迷茫无措。
只是不知这次,他又能帮自己几分?
一路行行止止,这条路她走过数十遍,曾经无比熟悉,熟悉得恍若脚下每一块凹陷和突起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却全是陌生的感觉。
陌生得让人心发冷。
远远地,便能见到淳旻抱着剑阖眼小憩。他唇红齿白,一身黑衣隐约可见内里的银丝鱼纹镶边,高高扎成马尾的头发散在挺直的脊背上,随性落拓,很是打眼。
明明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的好相貌,却能骇得人敬而远之。
梓鸢又想起了珉玉,那个她不知是真是假的女子。
在距离木门还有几尺时,淳旻睁开了眼,看着她。
如黑夜中蛰伏的凶兽。
梓鸢心里升起寒凉,不是没见过淳旻的冷漠,只是除了初见时的拔剑相向,她还在什么时候被这个男子这般充满敌意地对待过?
只是,如今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压下忽然冒出来的酸涩和委屈,行了一礼。
“我想见见公子。”
淳旻冷冷地看着她,定定地抱着剑,也不哼声,就是一堵破不开的墙。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后退。
梓鸢想起当时妫珩在书房的一声命令,手抖着,捏成实拳,心里更是酸涩:所以他现在是明明知晓淳旻把她挡在门外了,却一声不哼地默许淳旻的作为?
果然他也是不认识她的?甚至是还未知晓她的身份的?
人恍如被一条绳子吊着,在水里浸着又被冷风吹着。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就在梓鸢以为淳旻又要拔剑相向时,他脚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