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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冷血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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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八年抗战中,无论蒋介石表现了怎样的信念和气节,也无论张学良在“西安事变”中怎样像鹰一样冲上历史的天空,在“九一八”事变这样决定民族存亡、历史走向的关头,他们都不是龙,而是虫。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嫩江水流啊流,流过悲惨的“九一八”,流到不屈的哈尔葛江桥。

洮(安)昂(溪)铁路上的哈尔葛江桥,横亘在嫩江上,是向北进入黑龙江省城龙江(今齐齐哈尔)的必由之路。蜚声中外的江桥抗战,就发生在这里。

11月4日,日军第2师团一个联队(团)从左翼渡江,被潜伏在对岸江边蒿草中的省卫队团击退。傍晚,日军在飞机、大炮和铁甲车掩护下,乘百余只木船、橡皮艇,再次强渡强攻。卫队团官兵待敌将靠岸时,步枪、机枪子弹刮风样射向敌群。

5日,伪军在前,日军在后,又向江北猛攻,又被击退。据日方发表的数字,这一天仅日军就亡167人,伤600余人。

6日,日军增调飞机、大炮,马占山也调派援军,并亲临前线指挥作战。从拂晓战至黄昏,日军高波骑兵队伤亡殆尽,滨本联队也几被全歼。

“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在辽吉两省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小队(排)就可进占一座中等城市,根本未将黑龙江的省防军、屯垦军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些二流、三流的东北军,一出手就把它打成这等模样,就大叫大嚷黑龙江军队得到苏联军火援助,有“新式武器”,为“大日本皇军”的“皇威”和“武士道”遮羞。而第2师团师团长多门二郎,因江桥之战伤亡惨重,1933年归国时不敢面对群众“欢迎”,时称“无言凯旋”。

在敌人绝对优势的地空火力下,黑龙江军队伤亡太大,6日晚主动撤离江桥一线,退守三间房阵地。日军也因伤亡累累,无力再战。12日,多门师团主力和长岛旅团、天野旅团及驻朝鲜混成旅团陆续开到,才重新发起攻击。而黑龙江只有3万省防军,可调兵力越来越少,仍顽强抗击到18日,给日军大量杀伤。19日,马占山率部撤出省城后,多门迟疑多时,派人侦察,确认城内已无中国军队,才敢进城。

毛泽东说:“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在曲折的道路上发展起来的。这个战争,还是在1931年就开始了。”

其开始的重要标志,就是马占山将军领导、指挥的江桥抗战。

马占山,原省防军步兵3旅旅长兼黑河警备司令,强敌压境,受命代理黑龙江省主席,即坚定表示: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抗战到底!江桥抗战中,多次亲临前线指挥、督战。省城某团增援三间房迟到三小时,马占山当即将团长枪毙。

辽宁、吉林沦陷后,黑龙江人心惶惶,许多官员争相进关。牡丹江警署署长邓铁梅,也辞职不干了。在马占山之前代其父万福麟执掌全省大权的万国宾,携带家眷和金银细软奔去北平是逃跑,邓铁梅辞职南下辽宁是抗战。

儿时,我就知道邓铁梅是我的家乡本溪县人。老辈子人常叨咕他,一口一个“邓司令”,说邓司令那人了不得,是咱们县出的大英雄,提起“邓铁梅”3个字,小鬼子也跷大拇指的。

邓铁梅曾任多年凤城县公安局长,在当地颇孚众望。他来到小汤沟,当地士绅纷纷来见,出钱出枪。各村屯青壮年背扛着大刀、长矛、鸟枪、土炮、“大抬杆”(一种威力较大的火药枪,需两个人抬,又称“二人抬”)、“快枪”(步枪,因射速比火药枪快,东北人称之为“快枪”)踊跃来投,很快组织起一支4000多人的队伍。第二年3月,邓铁梅直接指挥的队伍已达1。6万人,接受改编的3万人,在濒临朝鲜、旅大的安东、凤城、岫岩、庄河等县,形成了著名的抗日三角区。

12月26日,就在东北军即将退出锦州时,义勇军攻打安奉铁路上的重镇凤凰城。邓铁梅亲率一路主力,首先解决了南大街的伪警察大队,随即分兵捣毁了县衙门、公安局,砸开监狱。日军凭借炽盛火力顽强抵抗,大都是庄稼人的义勇军凭借人多势众和不甘当亡国奴的中国心,几次冲锋,前仆后继,日军除少数钻入地下室,大部被歼。

此后,这支义勇军攻县城、拔据点、扒铁路、炸桥梁,还曾用步枪打下敌机,经历大小百余仗,搅得敌人日夜不宁。

1934年春,邓铁梅患病,不能随队活动。当时,东北各地义勇军将领大都脱离战场,去往关内了,队伍也就散了。一些部下也劝邓铁梅去关内治病。《塘沽协定》已经签订,邓铁梅的部队只剩下千把人,大气候,小环境,义勇军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但他明白,只要他邓铁梅留在这里,这方天地的反日旗帜就能撑下去。部下扯来敌人悬赏10万元取他项上人头的布告,他看罢,哈哈一笑。

邓铁梅有句名言:“能被打死,不能被吓死。”

5月30日,邓铁梅在岫岩县小蔡家沟养病时,被叛徒出卖了。

1932年,日军曾以安奉地区绥靖总队长头衔和20万元编遣费招抚邓铁梅及其部队,先让汉奸送信,不久又派来日军军官劝降。为了彻底断绝某些动摇分子的投降念头,邓铁梅下令,将6名日本军官全部处死。

日本人明白,对这样一个中国人动硬的是没用的,就以礼相待,饮食很好,还让他的夫人陪伴他。一些日本军官也常来狱中与之交谈,对他的气节表示敬佩。一次,一个军官拿把折扇,请他题字。邓铁梅略加思忖,提笔挥就:“五尺身躯何足惜,四省失地几时收。”

9月28日,邓铁梅被秘密杀害,时年四十三岁。

1932年1月3日,日军占领锦州,5日沿锦(州)山(海关)公路西犯。锦西县长张国栋召集官员开会,要大家立即赶制日本国旗,一会儿随他去城门欢迎“大日本皇军”。公安局长苑风台竭力反对,无济于事,一跺脚,带上几个部下跑了。

跑去县城西边的龙王庙,去找他多少年的冤家对头、当地最有名的胡子头“亮山”。

身为公安局长,苑风台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剿匪打胡子。他知道一些胡子的去处,晓得其中一些人的脾性,明白眼下打鬼子、保国家还得靠这些中国人。

而用报号“亮山”的胡子头刘存启的话讲:虽说俺们和官衙势不两立,也跟这位局长大人打红过眼睛,可咱们到底都是一个祖宗,不能让日本子欺负咱中国!

当即联络“德全”、“震东洋”等绿林好汉,当晚大败古贺联队,击毙古贺传太郎中佐以下近百人。

邓铁梅任凤城县公安局长时,把胡子剿得七零八落,无处藏身,都往境外跑。胡子中流传一句话:“谁若口不对心,出门让他碰上邓铁梅。”而当邓铁梅树起抗日大旗后,他的队伍中就有当年被他剿过的胡子。

在东北各地的义勇军中,或多或少,都有收编的胡子,有的就是以胡子为主改编的。像辽宁的“老梯子”(高鹏振)、“老北风”(张海天)、“项忠义”(项青山),吉林、黑龙江的“宫傻子”(宫长海)、“双山”(姚秉乾)、“海青”(李忠义)、“天照应”(张希武)等,还成为义勇军的旅长、师长,或某某路军司令。

“老梯子”举旗抗战第一仗,就几乎全歼不破直治大尉率领的一个中队(连)日军,还生擒7人。

“老北风”的第一仗,是活捉了台安县大汉奸凌印青和他的13名日军顾问。

他们在黑土地上呼哨而来,呼哨而去,不大讲战略战术,却是枪准马快(大都为骑兵马队),熟悉地形,善于奔袭、偷袭,连奉天城也敢于攻击。第一次是1932年3月10日,化装成伪军混进城去,大白天把座东北最大的城市搅得沸反盈天。第二次是8月28日,利用雨夜摸进东塔机场,点燃汽油,十多架飞机在冲天大火中烧成铁骷髅。

东北素以多匪著称,张作霖、马占山都是绿林出身。“九一八”事变后,胡子又多打抗日旗号,难免鱼目混珠。但是,作为义勇军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中的许多队伍是坚决抗战的,许多人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像堪称“胡子专业户”的“老北风”,和他的四个儿子全部战死。台安县的“荣山”崔德志,被俘后拒不投降,日寇把他关在笼子里游街,押送刑场,一路大骂鬼子。曾任吉林救国军旅长的“老双胜”祁永全,弹尽粮绝,敌人上山喊话,封官许愿,他宁肯冻饿而死,也不下山投降。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些平日里耀武扬威,能耐大得好像这个世界都盛装不下的、也最该与黑土地共存亡的官们,一夜之间或者没了影儿,或者很快又人模狗样地陪着新主子登场了。而这些被他们逼得铤而走险,哪朝哪代都要被官府打灭的,在黑土地上被称为“胡子”的土匪,却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向着侵略者和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发出愤怒的最后的吼声。

1931年11月、12月,马占山将军率部进行江桥抗战,民族英雄邓铁梅的民众自卫军收复凤城县城凤凰城,揭开了东北爱国军民大规模抗战的序幕。随之,吉林的李杜、冯占海、王德林,辽宁的唐聚五、耿继周、郑桂林,黑龙江的苏炳文等部,义勇军抗战风起云涌。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度收复的县以上城镇达四十多座次,奉天、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这样的大城市也多次受到袭击。

1932年6月8日,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在《上奏军情报告》中说:“自兴兵以来,丧失了将士七百二十六名,出现一千五百余名战伤者和数百人冻伤者,实在为之恐惧不安。”

本庄繁上奏的伤亡数字,当然都是日军官兵——而这时尚属义勇军抗战方兴未艾之际,大数还在后头呢。

据当时的巴黎《救国时报》披露,在日伪当局的报告中显然是被大大压缩了的日伪军战亡人数,实是6541人。

1932年夏,遍及白山黑水的义勇军曾达40万以上,半年后主要部分就被消灭了,再半年后除本书后面将会写到的王凤阁等几支零星武装外,就不存在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的200多架(或300架)飞机,完好无损地送给了敌人。江桥抗战中攻击马占山的部队,以及后来轰炸锦州、热河的飞机,有些就是原东北军的飞机。有老人说,那飞机上的太阳旗,有的红油漆抹得挺薄,低飞时还能看得出底下那蓝色的青天白日。还有仅奉天一地的10余万支步枪,近3000挺轻重机枪,近千门火炮,26辆坦克,以及当时中国最大的、号称“东方克虏伯”的奉天兵工厂;当然还包括东三省官银号、边业银行、中国银行,以及各机关、企业、学校的大量财富,价值达17亿以上。当义勇军为补给愁苦,因缴获一支“快枪”、一挺歪把子而欢欣鼓舞时,又如何当得了不抵抗政策“无私”资敌的财富、武器,更不用说敌人原本就十分强大了。

江桥抗战期间,一位外国记者采访马占山时,有如下问答:

——武器子弹何来?

——有库存。

——库存用完呢?

——民间有枪弹。

——民间枪弹用完呢?

——只有一腔热血!

敌人太强大了,义勇军又不懂游击战,袭用正规军的运动战、阵地战,一经敌人迂回抄袭,就陷于包围。没有统一指挥,各打各的,难得齐心协力,一些将领互不服气,互相掣肘,甚至火并,自相残杀。没有正常、可靠的后勤保障,而任何一支缺乏补给的队伍,都是不可能持久战斗下去的。补给困难,纪律也就不好,特别是一些胡子改编的队伍劣性不改,一边抗日,一边发财,那结局也就注定了。

事变当时,日军只有个多门师团,到1933年已经增至5个。开头敌人只能占据城市和铁路线,特别是江桥抗战,更使其穷于应付,各地义勇军即迅速兴起。待到日军兵力增多,腾出手来,义勇军就难以支撑了。

但是,最根本的还是那个不抵抗政策。

陈广忠老人说,日本子进攻北大营,有人还击,有枪的就跟着打上了。俺们小兵知道个什么呀?那也明白日本子不是打演习,那就得跟他干哪?天亮了,咱们的飞机呢?怎还不起飞揍小鬼子呀?撤出北大营时,有一些弟兄还傻乎乎地问长官,咱们啥时反攻呀?俺嘴巴子挨了一枪,一个多月不能说话,还能听、能想呀!

事变10天后,熙洽声明脱离南京政府和张学良政权,宣布吉林“独立”,并通知全省听从他的命令,一切收入要上缴伪省国库。结果吉林43县中,服从熙洽的有10县,服从李杜的也是10县,23县保持中立。所谓中立,就是等待、观望,看看南京政府和张学良的态度、动作,再决定是继续打着青天白日旗,还是扯起膏药旗。

马占山为什么一度降日?俺抵抗了,可你们关内不出兵,不帮俺,俺自己个打不过日本子。他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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