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盲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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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起飞线上起飞,冲出跑道,在飞机腾空而起的一刹那,机头向右,飞机升空,便把大青山远远地抛在了一边。随着飞机的升高,机场周围的景物便依稀可见了,大青山在他的机翼右侧,谜一样地矗立在那里,他几乎都能看清矗立在山上的那一座座石碑。
自从当上飞行员那天起,他就有了一种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飞过大青山,揭开大青山之谜,揭开盲区之谜。机翼下的山川河流在他的眼中梦幻般地闪现。大青山远远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通过瞄准镜,追逐着大青山,大青山在他眼里变得清晰起来,那裸露在表层的赤色山石,那一棵棵营养不良的老榆树,还有那个焦糊的弹坑,坑旁立着的一座座石碑,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磁场在深深地吸引着他的每条神经。
自从空军进驻到这座机场,便有了那片盲区,有了铁一样的纪律。盲区就是盲区,纪律就是纪律。没有人敢侵犯过,这一切都是神圣的。
自从父亲和庞师长冒着生命危险,标出这片盲区后,便再也没有人飞进过那片神秘的空域。他渴望穿越它,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剑,刺破这团谜雾。不是为了让自己轰动,而是真真实实地去验证一次。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片盲区,但战胜它的愿望,在他的心里似冒芽的种子,一天天在他心里顽强地生长着。他忘不了父亲,在冲击盲区那一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世上没有拆不了的墙。
父亲的飞机,拖拽着一股巨大的轰鸣,冲进了盲区。父亲的飞机,在盲区上空颤抖着,像一只受了伤的鹰,在盲区空域里翻滚着,挣扎着。父亲在那一刻气喘如牛,他驾驶着飞机,企图摆脱险境,他有能力有时间跳伞,地面塔台上也是这么命令他的。结果他没有跳伞,他以为能冲出那片盲区,结果,在一片轰响声中,父亲结束了自己的梦想。
他继承了父亲欧阳河的遗愿,他相信父亲留下的那句话:世上没有拆不了的墙。他在进飞行学院那一天,这种愿望的种子便发芽了。他毕业后,成为一名飞行员,那芽儿已长成了一棵树,一棵参天大树。
他知道要想冲破盲区,就要有超出常人的意志和飞行技术,他操练着自己的飞行技术。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全天候飞行员,也就是说,在任何条件和气候下他都能安全飞行。他对机场周围地域的山川、河流,每个村庄、每片庄稼地都了如指掌。就是他闭上双眼,他也能在几百里之外,安全地把飞机降落在机场跑道上。他觉得时机越来越成熟,他修正着自己的飞行航线,那航线距盲区越来越近。
昔日的王亚军连长,已经成为师卫生队的副教导员。卫生队教导员的位置暂缺,教导员的职务便也由他代理着。
王连长成为王教导员之后,他便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之中。最明显的特征之一就是他很少回家。其实卫生队与家属院仅一墙之隔,走路到家属院也不会超过五分钟。但王教导员为了工作,有时十天半月也不回家一次。
王教导员这种工作精神,无疑给健康而又旺盛的妇联主任带来了生活上的问题。于是,隔三差五的晚上,妇联主任会领着四岁的儿子找到卫生队。
妇联主任一出现在卫生队的走廊上便大呼小叫地喊:王亚军,王亚军!
王教导员就把紧闭着的宿舍门打开一条缝,皱着眉头说:你不能小声一点?
妇联主任雷厉风行,长驱直入一直走到王亚军宿舍门口。王教导员便无可奈何地把她迎进宿舍。
王亚军这间宿舍并没有什么,一张三屉桌,一张单人床,床下放了一个木箱,木箱是他单身汉时,装衣服的。因为他长时间不回家,便把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拿到了宿舍,箱子上挂了一把锁。
妇联主任进来时,看见王亚军的桌子上放了本书,书页打开着,那是一本医学书。妇联主任便拿过那本书,看了一眼。
王亚军就说:我发现不学习不行,到卫生队工作了,就得看这些专业书。
妇联主任哼了一声说:守着老婆不回去,还研究啥妇女?
王亚军就气短地说:我这是在工作呢。
你看哪个男人天天晚上不回家,抱着书研究妇女,你这不是纸上谈兵么?妇联主任明显地不满了。
别胡说,我这是在学习哩。王亚军的样子就有些难堪。
我不管你学习不学习,你是我丈夫,你有回家睡觉的义务。妇联主任也开门见山了。
四岁的儿子逗逗也拉着王亚军的衣角说:爸,回家。
王亚军就弯腰抱起儿子亲了亲说:爸工作忙,和妈妈回家吧。
王亚军其实是想回家的。
王亚军同时又觉得有义务有责任在这里坚守着,卫生队大都是一些女兵,女兵例来事就很多,他放心不下。这时,他把逗逗打发出去玩。
半晌之后,妇联主任终于从王教导员宿舍走了出来。但她和来时已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多了些红润和幸福的潮红。
她推门走进女兵宿舍,逗逗正在和庞巧妹、白晔玩得起劲,对母亲的到来似乎很不高兴,他就推着妇联主任说:你去和爸睡觉吧,我还要和阿姨玩。
逗逗这么一说,屋里的人脸都红了。她掩饰地抱起逗逗说:阿姨还有事哩,明天再和阿姨玩。
逗逗在母亲怀里哭闹着,最后还是强行被抱走了。
白晔就对庞巧妹说:教导员这一家真有意思。
俩人正说着话,教导员推门进来了。他不是空手来的,而是端了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他就吸溜一口,坐在白晔的床上,他坐在白晔的床上之后,似乎嫌床不平整,不时地在床单上抚摸着。
他每次到女兵宿舍,总是无微不至的,抚一抚床单,碰一碰床头女兵们叠放整齐的衣物,然后他就说:不错,内务保持得不错。
慢慢地喝茶,慢慢地说话,千篇一律地问女兵们的家里情况,又问了最近身体情况。然后一再强调:有什么困难就说,别把我当成你们领导,就把我当成你们的大哥就行了。
他这么说时,女兵们就抿着嘴笑。
他也笑,笑得很滋润,很舒坦。
卫生队的女兵很多,但他到女兵宿舍次数最多的还要数白晔和庞巧妹的宿舍。别的女兵就在私下里说:这一切都因为庞巧妹的爸爸是师长。
他听了这种议论,仍如以前一样一次次地到庞巧妹和白晔的房间来。
这次他在白晔的床上摸了一气,又摸了一气,喝口水说:咱们下半年有两个名额要保送到医校去学习,你们可要努力呀。
庞巧妹说:什么努力不努力的,上不上学还不是你一句话。
庞巧妹的爸爸因为是师长,所以她在王教导员面前说话时,从没有顾忌。
王亚军听了这话便小声说:首长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庞巧妹说:卫生队可是你说了算,我爸管的是飞行上的大事,这样的小事才不会管呢。
王亚军就显得很尴尬。
想了想又说:你爸的身体好吧,他要用什么药只管说,卫生队没有的,我可以让人去军区医院去领。
宠巧妹说:我爸身体很好。
王教导员的脸就红了。
他一时无话可说了,那双手又不由自主地去摸白晔的被子,他的手拍在那被子上就像在拍一个熟睡的婴儿。
教导员一走,白晔便把床单从床上掀起来,抖了又抖,似乎那上面沾了无数细菌。最后又铺好。教导员每次来都坐在她的床上,她讨厌教导员坐她的床,可她又不好说什么。每次教导员一走,她就清扫自己的床。她的床头柜里放了一条备用的条格床单,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要把那条床单换上。早晨起床后再收起来。惹得庞巧妹就说:白晔你累不累。
她不管庞巧妹说什么,仍我行我素。
白晔不喜欢和庞巧妹住一间宿舍。她看不惯庞巧妹摆小姐的臭架子。庞巧妹经常我爸我爸地挂在嘴头上。另外一点就是庞巧妹睡觉爱打鼾,庞巧妹的鼾声经常把她从梦中吵醒。她对庞巧妹打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7
白晔觉得自己比同龄女兵们要成熟得多。这份成熟来源于她的生活,她在童年便经历了父母双双惨死。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便根植了死亡的消息,那时她就认为,死是一场梦,生也是死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童年那份特殊的经历,在决定她能否当兵那一刻,在她选择前途和痛苦时,她仍选择了前途,而前途又和痛苦紧紧相连在一起了。
正因为这种成熟,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陈平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感激。陈平一家照顾着她,呵护着她,她才有了今天。她觉得自己为此已经付出很多了,她再也不能没有属于自己那一方感情的天空了。
让她心动的经历有两次,一次是她在少女时代遇到的郑排长。那是不成熟的一次经历,是位少女对于一个成熟男性的暗恋,或者是单相思,没有回报,她也没敢奢望过回报。
这次是欧阳江河,可以说她对欧阳江河是一见钟情,她不了解欧阳江河的过去,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但她却坚定不移死心蹋地地爱上了他。她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自己,但她要一往无前地走下去,那是她的梦想。
陈平感受到了白晔的冷漠,这种冷漠在新兵连时他已经体会到了。后来他到了宣传科,她去了卫生队,俩人虽不在一个小单位,却都在一个院子里,每天总要碰上几回。他试图和白晔亲近,他企望俩人能恢复到当兵前的样子。虽然那时的感情不是理智的,但毕竟在冲动中有一种很朦胧很美好的东西。他多么希望那种朦胧又美好的东西一直伴着他呀。他终于发现她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得令他失望。
他曾约过她,她总是推托自己有事。然而,他却发现她在追随着欧阳江河的身影,欧阳江河只要一出现在公共场合,他总能看到她的身影。足球场上,她为欧阳江河加油欢呼。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种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正是这种东西深深地伤害了他的自尊,一个渐渐成熟起来的男人的自尊。
他不恨她更不怨她,他却有些嫉妒欧阳江河,他在心里曾无数次地对欧阳江河说,你有什么了不起,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战胜你。但白晔对他的冷漠,还是激起了他对她极大的反感。
那天陈平接到了庞巧妹的邀请,庞巧妹约他晚上去看电影。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答应了庞巧妹之后,他找到了正在药房值班的白晔,机关快下班了,没有什么人到药房拿药,药房里只有白晔一个人在静静地坐着。
他把头从取药窗口探进去,他说:白晔。
白晔就看见了他,走过来说:陈平你拿药么?
他说:我不拿药就不能来么?
她笑一笑,停在他的视线里。
他又说:我今天晚上要去看电影了。
她说:是么?
他有些失望,便有些恶狠狠地说:和庞巧妹。
她说:噢。
她的态度再一次伤害了他,他本想把这一消息告诉她,是为了报复她,没想到她这么无动于衷,他真的失望了。
于是在那天晚上,他心安理得地陪庞巧妹去市里看了一场电影。他没记住电影的名字,更没记住电影中的任何细节,他的心里一直在恨着白晔,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你有什么了不起,没什么了不起的!
电影结束以后,庞巧妹提出不坐车,而是步行回来时,他也没有反对。
已经是晚上了,天暗了下来,街灯也已燃起,他和庞巧妹往回走着。
庞巧妹那天显得很快活也很高兴,她走在他的身边。她说:反正明天是星期天,咱们不忙着回去。
他说:不忙,忙啥。
他说这话时,却在心里说:白晔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和庞巧妹看电影了。这次还不是坐车回去,而是要走回去,要走很长时间呢。
庞巧妹又说:这电影真有意思。
他也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说:下次还看么?
他说:看,为什么不看!
他说话的口气又有了种恶狠狠的味道。
庞巧妹就很高兴了,大着胆子把手臂弯在他的臂腕里。
他想挣开她的手臂,想了想却没有动。他心想,挎就挎去。
庞巧妹把身体同时倚过来,他嗅到了一股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淡香,他的心就动了动,心想,其实庞巧妹也不错的。这么想完之后,心里便愉快起来。
俩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那一晚,俩人觉得都很愉快。
庞巧妹喜欢上陈平是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
庞巧妹生在部队长在部队,她对军人有着一种特殊的亲近。也就是说在她尚没完全成熟的心里,有着一种对英雄的崇拜感,这种崇拜在她的心里尤为突出。
她小的时候,崇拜的是自己的父亲,探索盲区的英雄。那时她就曾在心里发誓,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就是要像父亲这样的英雄。她在中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曾暗暗喜欢上了欧阳江河。她和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