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盲区-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穑さ搅苏蚶铮仁前牙险虺じ舷铝颂ǎ闪松秸蚋镂嶂魅危罄从值鄙狭烁闭虺ぁ5鄙细闭虺ぶ螅吮闫婕0愕胤⒏A恕7⒏5牧醺闭虺な呛芙苍虻模谑翘镒车氖虑榫涂ǹ橇恕�
田壮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家里做着入伍前的准备,他在整理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儿时的照片,还有父亲的一些遗物。陈平来告诉他这一消息时,他便傻在了那里。醒过来之后,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母亲张香兰得知这一切时,脸也白了,她喃喃自语着:我担心的就是你爸,其实你爸去朝鲜时,你才一岁。
田壮看见母亲便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他白了眼母亲,把头扭向了一边。陈平在屋里踱来踱去,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说:这事刘副镇长说了算,我干爹也没办法。
张香兰白着脸出去了,不一会儿,她从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身衣服走出来,她冲田壮说:我去找刘副镇长说一说。
我的事不用你管。田壮没好气地说。
张香兰没再说什么,出门的时候,她挎了一篮鸡蛋。田壮知道,那一篮鸡蛋已经攒了有两个月了,张香兰养了两只鸡。她说田壮当兵走的时候,让他在路上吃。
接下来,陈平也走了。
李胜明悲哀地望着田壮,想了半晌李胜明说:要不,我对他们说我不去了,名额让给你。
田壮苦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名额不名额的问题。
他不希望母亲管他的事,因为母亲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母亲的名声不好。有时,他曾恶毒地想:还不如母亲死了。剩下他自己,那时他就会清清白白地生活着。他甚至更希望,母亲名正言顺地嫁人,也比现在和老莫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好。
母亲去了,挎着一篮鸡蛋,他心里隐隐地又希望母亲能够成功,给他带回一个惊喜。他矛盾地等待着母亲。
不多一会儿,母亲就回来了,母亲一回来便坐在了院子里,母亲挎去的那篮鸡蛋,又原封不动地挎回来了。母亲的目光先是望着天空,后来就盯在那篮鸡蛋上。
田壮从母亲回来的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父亲的照片。父亲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他认识父亲是通过这张照片认识的,还有的就是高聋子那些老兵,他们讲述过有关父亲的一次又一次战斗。父亲的形象便在他的心里鲜活了起来,他的心中,父亲变得高大完美。他崇敬父亲,父亲从照片上望着他,他觉得那就是活着的父亲。此时,他再望父亲时,父亲一下子变得遥远朦胧了,甚至陌生了。他真不愿意相信,眼前照片上这名军人就是父亲。
田壮在绝望的时候,想起了荣军院高聋子那些老兵。那些老兵大部分是父亲的战友,他们了解父亲,有关父亲的一切,他就是在荣军院里听这些老兵说的,在这种时候,田壮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们。
田壮几乎是一路跑着来到荣军院的。深秋的荣军院,显得很萧条也很冷清。落叶在林地间飘荡着,这些老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墙角、石台上。
高聋子远远地就看见了田壮,田壮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当兵的事忙碌着,已有很久没来荣军院了。
高聋子看见了田壮就大声地喊:小子,你咋才来,是不是把你这些干爹忘了?
他们这些老兵们,无儿无女,他们亲切地把田壮呼做自己的干儿子,田壮在内心也默认了这份亲近。
田壮的到来,他们很快便聚到高聋子和田壮的身旁。田壮此时有许多话要对这些父辈们说,可他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高聋子伸出手,爱抚地在他头上抚摸着,问长问短地道:当兵啥时候走?
这一问,田壮再也忍不住了,他孩子似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些老兵愣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后来田壮哭诉着把自己政审不合格的事说了。
高聋子经过几个老兵大声地重复终于听明白了,听明白后便炸了,他大声地吼着:没王法了,他妈的没王法了。我们这些人保家为国出生入死,有啥问题。
他拄着拐杖,笃笃地走着。
老兵们便也七嘴八舌地说:就是,政审到我们头上来了。
高聋子就振臂一呼道:有良心的,找他狗日的刘副镇长去,他姓刘的算个什么东西。
众老兵便群情激奋地响应。
他们有的拄着拐,有的摇着三轮车,吴疯子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激动人心的场面了,他随在人群的后面,振臂高呼着:毛主席万岁。
那天下午,山镇的人们看见荣军院的老兵们怒气冲冲,排着一列奇形怪状的队列,轰轰烈烈地向镇政府奔去。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地给这些老兵们让路。
高聋子走在最前面,急三火四地向前奔着,田壮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有些不安,劝慰着说:叔叔,咱们回去吧。高聋子听不见,他也不想听,后边的人听到了便说:小壮,你别管,他们不信任你父亲就是不信任我们,我们死都不怕,还怕啥。
田壮知道,这一切将无可挽回了,他不知道事态将如何发展。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镇政府大院,他们长驱直入,一直闯进办公的楼里。
高聋子在走廊里瓮声瓮气地喊:姓刘的你出来!
众老兵也喊:出来,滚出来。
刘副镇长从没见过这种阵势,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些老兵。他知道,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兵什么都不怕,况且这些老兵的战友、老上级遍布全国,有相当一部分仍掌握着兵权。他一见到这些老兵便先矮了三分,他对这些老兵笑脸相迎,一边抱拳一边说:老首长,辛苦了!
他不知如何称呼这些老兵,每次过年过节镇政府去慰问,他们一律称这些老兵为首长。
高聋子就用拐杖敲着地面说:姓刘的你听清楚,田排长是我们的老战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他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儿子。田排长有啥问题今天你说清楚!
老兵们也喊:孩子想当兵,保卫全中国,保卫党中央有啥错?!
刘副镇长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些老兵。田壮父亲的材料就放在政府的资料室里,他被俘时仍有人证明,后来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交换的几批战俘中都没有他的名字。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牺牲在战俘营里,那时战俘营里,曾多次暴动过。可这一切并没有人证明,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仍活着,去了美国,还是留在南韩,这一点谁也没看见。他找不到这两条证据,便不好下结论,他见这么多老兵大动干戈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知道无论如何不能乱讲话。要是这些老兵们闹起事来,别说他这个副镇长当不成,弄不好还会出大乱子。
想到这,他便笑着说:其实田排长的事,我们也是很慎重的,只要你们能够证明,田壮小同志当兵的事就好说。
我们证明!众人一齐说。
刘副镇长当即找来人,写了份证明,让这些老兵按了手印,然后说:各位首长,放心回去吧,有你们做保人,田壮小同志的政审就算合格了。
高聋子带着一帮气势汹汹的老兵回来了。
田壮一直在一旁看着,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样子。他不知说什么好,真心想喊一声:
爸爸——
他泪眼朦胧地目送着这些老兵们远去。
12
白晔已经哭了有一阵了,她哭得伤心透顶悲痛欲绝。那个即将就要实现的梦想,就这么破灭了么?
白晔想到了母亲,母亲的躯体横卧在血泊中,母亲的一只手向前伸着,她是要抓住自己的命运么?母亲,美丽的母亲,最后时刻她在命运面前低下了美丽的头。
父亲的死,平静而又理智。一个爱诗爱生活的男人,就这么去了,扔下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儿,他绕开了命运,在命运面前,只能一死了之了。
白晔想到了生,想到了死,她同时想到了眼前的命运。她不明白,冥冥中的命运,为什么对她这个弱女子这么不公平。她哀怨地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实本分的陈老师夫妇,他们立在白晔床前,他们把所能想到的安慰话都已经说了,他们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们最后只能漠然地立首,无助地看着悲伤的白晔。
陈平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干爹张部长身上,他在求着干爹。
干爹此时也没了主张,他倒背着手在屋里踱着凌乱的脚步,最后他也无可奈何地仰天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啥好法子想,别的啥都好说,政治审查这事可不是儿戏哩!
陈平不解:她爸妈的事又不是她的事,求你再和刘副镇长说说吧。
其实干爹不仅和刘副镇长说了,而且也吵了,没用。刘副镇长拿出了白晔父母的材料,让张部长哑口无言,这位不惧生死的老兵,在政治面前变得理屈词穷。
白晔现在她只想哭,也只能是哭。在她还小的时候,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死,大了,她明白了,父母也只能一死了。要是母亲委屈了自己呢?她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她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她的眼前却闪现出另一番景象,母亲也许还完好地生活着,父亲也会完好地生活着,那么他们一家人,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
想到这她不哭了,她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想一想自己的将来。郑排长的影子又一次悄然地走进了她的心里,郑排长是她情窦初开时暗恋的男人,这个男人在她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她似乎无法把他忘记。冥冥中,她要在未来的生活中去寻找郑排长,郑排长是她生活中闪耀在头顶的启明星。生活中不能失去这份希望,她有过美好的向往。她更说不清楚,把自己的命运置身在山镇,将来会怎么样。父母的阴影无疑会笼罩她一生,她要挣脱开这团浓重的阴影,义无反顾地离开山镇,离开这种没有色彩没有希望的生活。
白晔这么想之后,她不再流泪了,她要向生活抗争一次。她要去求刘副镇长,要是不行,她就死在他的面前。父母不是在命运面前去了么?生活无非是一场梦,梦都没有了,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的白晔,轻描淡写地冲陈老师夫妇和陈平说:你们回去吧,我累了,想好好地睡一觉
夜晚已经降临了。陈老师夫妇以为他们的劝说起了作用,他们长吁了一口气,走了。
陈平说:你当不上兵,那我也不去了。
白晔冲陈平笑一笑说:我还是想去,也许会有办法的。
陈平也安慰似地说:今天,你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想想办法。
陈平走后,白晔先是洗了脸,又梳了头,最后她就走了出去。
她找到了刘副镇长的家,刘副镇长正在洗脚,他吃力地弯着腰在脚盆里搓着脚。这时白晔便推门走了进来。她跪下了,她一言不发地跪下了。
刘副镇长只有一个人住在城里,老婆和孩子仍在乡下住着。他自从当上了山镇革委会主任之后,他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和乡下的女人离婚。进城之后,他有了很多和城里女人接触的机会,他发现了城里女人与乡下女人的不同。没有进城的时候,他和所有乡下农民一样,既羡慕又痛恨城里人,尤其是城里的女人,当初他带领一群农民兄弟冲进城里造反的时候,这种心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他终于走进了城里,而且又成了这座城市的领导,但他又对乡下女人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说服女人离婚,但他又不甘于现状,于是他便把女人和孩子安置在乡下,他希望用这种办法,使女人改变主意。
其实刘副镇长的身边是不缺女人的,他是副镇长,来求他办事的人很多,招工、当兵、转干等等。他是农民出身,对城市女人有着一种本能的仇视,凡是来找他办事的女人,稍有些姿色的,他绝不放过。权利的交易中,自己也数不清玩弄过了多少女人。他在玩弄女人的时候,心胸里流淌过许多滋味,他觉得玩弄的不仅仅是女人,而是所有的城里人,甚至整个城市。他在这种感觉中,膨胀着。但他又很理智,决不强求,他怕因小失大,只要女人愿意,他又能帮助女人办事,这种事情女人是不会主动说的,因此,他屡屡得逞,又相安无事。
白晔在找刘副镇长前,她曾听到过一些刘副镇长愿意为女人,尤其漂亮女人办事的话。她那时就想,自己无论如何要找到刘副镇长,但她对事情将会怎样发展心里并没有数。但她坚信,只要能当兵,刘副镇长让她干什么都行。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离开山镇,离开让她寝食不安、伤心透顶的山镇,离开山镇,眼前的出路惟有去当兵。
他没想到白晔会在这时突然闯进来,而且跪在他的面前。自从进了城,成为领导之后,他心里有了无比优越的心情,他看到的是笑脸,听到的是献媚的话,而他自己始终不能融进城里人的生活,他在心里因此妒恨这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