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骄子-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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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吴军阵地上只能看见一排排大大小小的枪闪光,火线迸射,吴军也在尽自己最大努力进行射击,确保阵地无虞。
但是保安军却一直向前,眼见得第一线的尖刀兵离吴军的射击阵地不过二三十米,走在前面的保安军军官已经开始大声喊叫,让弟兄们鼓起最后一把劲儿,一鼓作气冲杀上前。
“攻上去了吴军应该是把他们兵力都摆在了一线,应该没有得到援军的可能,这里的守军,是他们分出的偏师。”
陈成点点头,“突破之后,两个营向两侧扫荡,肃清残敌,掩护大部队快速通过,直扑镇江,我们不在这里和吴军纠缠。”
就在陈成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吴军从战壕上推下了一个个黑突突的东西,火星在这些黑家伙上面乱冒,比烟火还好看。
“什么东西?看着有点眼熟啊!”
“是炸药包,隐蔽。”有些保安军战士认出了吴军的武器,破口大骂,要知道炸药包的威力可比炮弹都不逊色啊!吴军到底在哪搞到的这些武器,和保安军相比,丝毫不差。
十几个炸药包滚下,在保安军队列当中炸开,整个阵线顿时出现了几个大的缺口,仿佛是一场剧烈的地震,同时迸溅出大片的火光和烟尘,弹片乱飞,砂石腾空,笼罩战场。
望远镜里可以看见人的肢体飞上了天空,然后落地溅起阵阵血雨,严整的队形顿时混乱,炸药包的爆炸力极其惊人,前方烟尘笼罩,后面给炸得纷纷趴下,这都是战场条例,必须要隐蔽的。
吴军的射击更加密集,冲锋在一线的队伍就有些架不住,侧翼已经象雪崩初开始一样在少量崩塌,猫腰倒退。
远在百丈之外的陈成都被震的身子一晃,向后倒去,亲兵忙冲上架住了陈成,陈成却猛地推开了他们,抓起落地的望远镜,拼命的向前望去,随即喊道:“不能撤,继续前进,一定要压上去。”
陈成震惊之后,用力挥手大声厉喝:“吹响冲锋号,不能退下来,一鼓作气,冲。”
后阵的冲锋号响起,不断的催促攻击向前,但是爆炸引起的混乱,一时间难以让队伍安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吴军阵线也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战壕内的吴军官兵纷纷越过战壕,在挥舞着军刀的千户百户带领下,反冲过来。
硝烟将散未散,保安军给炸得七零八落的前锋,却还有军官起身,也同样振臂高呼,挺着大片刀也冲了上去!
先是一个,然后是几个,十几个,先前都是骨干军官,后来又有士兵跟上,喊杀声到了后来也渐渐轰鸣,蜂拥而上。
陈成握着望远镜,已经看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两边队伍冲撞在一起,吴军要借着炸药包的爆炸将保安军反冲下去,而保安军就是死战不退。
“军长,我们肯定能攻上去。”陈成的参谋握着望远镜地手手心全是汗,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刀光闪动,在高地白刃拼杀,白刃战的伤亡交换比向来是一比一,但是往往以一方很快崩溃而告终。
吴军已经占据了主动,炸药包爆炸的巨大杀伤和给保安军带来的混乱非同小可,再加上居高临下的锐气,从哪个方面说都是一次成功的阵前反击战,但是硬是没有给保安军拼下去,哪怕一百米的距离。
前锋的战士飞快倒下,后面的战士鼓起最后一点力量填补进去,砍刀拼杀的声音惊天动地,这一场白刃战,居然一口气打了一刻钟还在纠缠,而吴军就是拿死缠烂打的保安军毫无办法。
陈成站的土丘下面,冲锋号已经吹到了最高音,吹号的士兵嘴唇都流血了,战斗打成这样惨烈的地步,让陈成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般,火燎般刺痛。
吴军反击部队已经后续乏力,眼见僵持就要变成崩溃,但吴军凄厉地号角声却始终未停,这个时候,在黑黝黝的山丘上面,却出现了第一波人影,同样是吴军,越过山丘,接着就是更多的人,似乎无穷无尽一般,手持燧发枪,跟着队列席卷而下。
吴军不仅仅只有据守战线的那点兵力,他们还控制着相当的后援部队,看到这一幕,陈成的双眼睁大得有如要撕裂一般,他没有想到吴军会玩这么一手,远不是他第一次在苏北遇到的吴军,对面的指挥官是谁?常遇春?
泰州城头的死尸又多了一层,血迹也厚了一层,城墙却又被削去了一层,傅友德坐在城头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还流着鲜血。
从一开始他就没退下去过,不是督促士兵们拼死抵抗,就是下到城下催促补充弹药,补充兵力到城头,几次敌人沿着缺口突进来,都是他组织兵力反冲过去堵住,弹雨交织,白刃肉搏,他身上也全是伤口,还好没伤到要害。
城头上还活着的士兵从死尸堆里面拱出来,默默地擦步枪,磨大刀,傅友德抬头向南面看一眼,敌人还在那里列队,大队大队满身血迹地士兵坐地休息,只有军官在队列前面大步走动,似乎在动员下一次的进攻。
傅友德骂了一声娘,他还有一千多人,弹药倒是很多,死磕吧,看谁磕得过谁,他就不相信会死在这儿,吴军少说连死带伤也撂下三千多人,吴军总兵力不过八千多,这样还能冲几次?也许打到天亮,他们也再没气力发起进攻了,那时候儿,陈成爬也爬过来了吧!
傅友德正在那儿默默的琢磨自己的心事,却听见城里面声音越来越嘈杂,先是小声,然后是大声,最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了进来。
城头的保安军也一个个脸色仓皇地朝下望,保安军都是新兵,握着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剩下不多的几十个军官呼喊了几句,试图弹压,但是朝城下一望,黑压压的都是老百姓,已经有点群情汹汹的意思,虽然仍然在呼喊,但是目光就开始四下找傅友德。
傅友德猛的站起来,握着枪走过去朝下一望,看着那些涌动的人头,本来还有点杀人立威的心思一下就没了踪影,傅友德是劳苦大众出身,对老百姓非常了解,打到现在,泰州老百姓也算够意思,送水送饭没断过,在过于逼迫,只怕还真能生变,那就真的不妙了。
底下的老百姓看到傅友德的身影,呼喊声更大了起来,傅友德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听我说,大家不要吵。”
老百姓也佩服汉子,不管自己算不算是一条汉子,傅友德原本就是吴军的猛将,在泰州一带驻守过,此时又身先士卒的顶在城头这么久,不得不说在老百姓和将士当中已经有了威信,他的身影站在那里,大声一喝,当下人人住口,目光都瞧着他。
傅友德猛的睁开眼睛,大声喝道:“弟兄们,陈成将军带着保安军主力,午时准至,吴军不过万人,保安军虎贲已经在途中,时间一到两下夹击,吴军顿时灰飞烟灭,我在这里答应你们,只要守到午时,到了那个时候儿,没看见保安军旗号,你们拍屁股走人,我给你们断后,不过话说在前面,没有到那个时候,谁也不准走”
傅友德神色狰狞,用力一挥手:“午时三刻之前,谁再喧哗鼓噪,或者试图越城逃跑,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
底下沉默,突然几个声音又响起:“大人,你不会说话不算?”老百姓再怎么热心,也是怕死啊!
傅友德喊道:“我傅友德也是一条汉子,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轰。”
底下一片沉默,再不说话,只是低下头来,傅友德大步转身回去,军心暂时是稳住了,虽然许下诺言,先不说陈成能不能赶到,这样薄弱动摇的士气,还能不能挡住吴军下一次攻击?傅友德一点把握没有,指挥着新兵打这样的硬仗,难度真大啊!
但愿吴军也攻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无能力发起上次那样凶猛的冲击,否则真的完蛋了。
傅友德脑子里面思绪潮涌,浑然忘记了伤口的痛楚,一个军官过来,给他包扎伤口,他才反应过来,看到的是青年军官坚定的目光,说道:“大人,泰州幸好有你,不过大人放心,陈成将军一定会赶到的。”
一群吴军军官死死的围住徐达,七嘴八舌的在那里争论,进攻打得太惨,伤亡太重,不少军官都带兵攻击数次了,当真是人人浴血,可惜收效不大。
“大帅,已经发起五次攻击了,弹药所剩不多,没有丝毫重火力,我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放弃吧!”胡大海苦着脸说道。
“保安军武器弹药实在太多,我们必须从镇江调派兵力过来才可以发起攻击!”
陈成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全军上下,只有他脸色镇定,静静的听着军官们的言语。
徐达没想到缺乏大将主持,也缺少精兵镇守的泰州居然会这么难啃,打得相当顽强,几次试图越过突破口,都是被呐喊的保安军从突破口堵了出去。
泰州不下,保安军的铁甲船就会长驱直入,一切苦心都成画饼,,只要保安军的增援部队赶到,只怕退都退不回去,会被瓮中捉鳖,死个痛快。
是赌下去,还是退一步?就在徐达难以抉择的时候,从泰州方向,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呼喊声音,隔得距离有点远,听不真切在吵嚷些什么。
所有军官都站了起来,徐达拨开他们,直直望向泰州,听了半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城内军心浮动我们马上发起攻击。”
他目光一转,看着身边那些人人带伤,疲惫不堪的军官,再看看脚下苦战余生退下来的士兵不管不顾,已经累得倒头就睡,拼死抢下来的伤兵发出长一声短一声难以抑制地惨叫。
敌人固然军心动摇,自己又何尝不是疲不能兴?可是这次事关生死存亡,不得不拼一下啊!
金陵城外围。
常遇春喘着粗气,缓缓坐在战壕内,时间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残余地火光之下,只能照见阵地前一堆堆地尸体,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血渗进土壤里面地声音。
一场血战下来,仅仅一次攻击,现在吴军全部都在一线阵地上,还未曾完全填满,可见保安军的这次攻击是如何的坚决凶猛。
幸好,这样的攻击不会再来第二次了,他就不相信保安军是铁打的,初次攻击最锐,还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退下去,不管精力体力还是士气,都已经透支,绝难短时间再发起第二次这样凶猛地攻击,而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也许这个时候,徐达已经拿下泰州了吧?依托泰州,保安军的战舰就无法支援,陆战,他常遇春可是没有怕过谁。
陈成的人马七零八落地撤了下来,士气低落,本来就是疲惫不堪的官兵,退下来之后,连伤心沮丧的气力都没有了,许多人抱着枪沉沉睡去,幸存的军官们多半带伤,低着头不敢看人这一仗打的,太丢人了。
炮兵们呆呆的看着刚才发起攻击的弟兄们,他们也发射完了所有携带的炮弹,却看着弟兄们不得不退下来。
军官们试图将队伍整顿起来,但是人人的行动都变得缓慢迟滞,人群当中,偶尔响起几声伤兵的惨叫,更增惨烈的气氛,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陈成也背着枪,静静的看着眼前景象,一路过来,碰到的军官似乎都失去了锐气,无精打采的,谁都知道泰州危急,而他们突破不了眼前的吴军防线,只有看着泰州陷落,进而危及整个战局。
泰州不光是镇江的门户,陷落的后果如何保安军上下都清楚得很,他们还有时间么?
陈成铁青着脸问道:“部队什么时候可以整顿完毕,继续发起进攻?”
扎谟合浑身浴血,欲言又止,最后道:“至少一个时辰以上,而且需要补充弹药,我军实在太疲倦了,士气也很低落,即使再发起攻击,能不能有同样的攻击力度很难说,当面之敌,很不好对付。”
陈成目光如电,扫视他一眼:“你怕了?保安军没有孬种,就是用人命填,也要冲过去。”
夜风掠过,将周围火把一下拉长,周围听到的官兵,慢慢抬头站起,一个个人站出来了,周围的军官士兵全部都站了起来,大声下令,刚才死气沉沉的散乱队列又活了起来,一声声号令,直冲夜空深处。
时间不长,一个个方阵集合起来,转而形成密集阵线队列,伤兵都挣扎着要爬起来,挤进队列当中。
火光之下,这一条阵线再次组成,就有如一道永远不会倒塌的长城,他们是保安军,是天下第一强兵,只要他们活着,就只能前进,就是死了,倒下的方向也是前进的方向,前进,前进,前进
脚步声沙沙响动,踏过被血染红的土地,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