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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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是哪一位了。
气派的雅间大门一推开,满棚皆坐的人,都已喝得脸红耳赤,只见一个穿警服的矮胖子,忙端了酒杯站起身,“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可是咱们滇西优秀的边防战士,查获了很多大案要案,我这个县局长啊,都要自愧不如了,呵呵呵……”
苍图被让在座位上,与一干人等相继喝了几盅上等茅台,却见对坐有个鬓发盖着秃顶的中年男子,一直坐在原位上冲他和蔼地笑,而且一边笑,还一边满意地点头,简直像一位父亲在看成器的儿子。
苍图虽然年轻,但身为中国军队培养出来的军备刺客,又经历过无数凶险,为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同一般。他准确地感觉出,那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也不过挂了一张面具而已。所以他那种慈父般带有勉励的笑容,令苍图由衷的恶心,却也不能发作。
看着一只只肥厚的手掌,带着大颗大颗的钻戒,套着劳力士金表,不断推杯换盏,苍图犀利的眼光,很快奇怪地发觉,围在酒桌上这些人,似乎每个人手上都有残疾。
矮胖的县警局局长,少了两个小指和一根无名指。另一个裹着名牌西装,带一脸浓重酒色之气的男子,少了一根拇指和一根中指。就连坐在正对面的秃顶县长,也巧合地少了一根小指。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脚步踉跄的汉子,端着一杯洋酒,满脸醉意地挤进来。“县长大人的千金婚嫁,可是咱们县头号喜事,郭总您别拦着我,我得再敬诸位……”
苍图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人正是昨日被自己毒打一顿的罗老大,一张奴颜婢膝的脸,没等向那个酒色之色的男子请示完毕,就凝固僵化,直往地上坠。
看着气氛不对,被称作郭总的男子,压了压怒火,低声骂道:“滚出去!”
苍图清冷的目光,随即盯在了这个脾气不雅的男子脸上,冷冷一句:“郭总?!”
雅间内的气氛更是沉重,似乎大家都心照不宣起来,都知道昨日那场抢龟风波。
“怎么?”郭总色厉内荏地绷着脸,没好气地问。
苍图心里清楚,眼前正办喜事,而且又是指导员的朋友,真若在此惹出了乱子,的确说不过去。他微微挑了挑嘴角,不阴不阳地说:“幸会!!”
虽然是一句客套话,但在场的人,都体会出这里面的火药味。
望着郭总那沉溺酒色已然亚健康的脸,苍图不禁想到了那只灵秀的百年野龟,那只濒于灭绝的野生文物,竟是要给这样的人吃进肚子,滋补他那满肠浊气。苍图眼光更为幽冷,此时此刻,他也全然了解,昨日罗老大殴打任敏一家时,听对方说到报警,为何不怕反笑。
“哈哈哈……原来你们素未蒙面,却已久仰彼此大名。来!咱们一起举杯,敬这位小兄弟,感谢他们这样的军人,保护着我县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秃顶县长端起酒杯,一脸息事宁人地打哈哈。
可是苍图望着满桌价值不菲的名酒,望着他们名贵的戒指和金表,想到连一匹马都买不起的任大叔,想到连上学都要入住他乡的任敏,他们辖下的所谓人民,到底有什么像样的财产,值得这位县长大言不惭地谈“保护!”
苍图电话突然响起,像是有人刻意打来,破解眼前这种僵局。“苍图吗?你赶紧去山里,我刚接到电话,山民任老汉家,好像出事了。”
听着指导员急促的话音,苍图脸色煞白,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没有理会县长为他端起的酒杯,狠狠瞪了郭总一眼,匆匆赶出门外。
经过刚才的酒桌,原本冷落苍图的几个小官员和老板,纷纷提起了酒杯,争相想要迎上来,与这位刚从县长饭局上走下来的当兵的对饮。苍图直接穿过他们,撞洒了那些趋炎附势的酒水,只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嘴里骂骂咧咧。可他已全然不顾,一走出酒店,就朝大山疾奔而去。
苍图前脚刚离开酒店,一辆由昆明开来的公务车,格外孤立地停在了门口。两个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夹着公文包,很是疑惑地向里张望。
酒店门口似乎安插了眼线,原本深坐在酒店雅间的郭总,像是看到了他们的到来,立刻扮出一副笑脸,迈着匆匆不迭、诚惶诚恐地步子,迎了出来。
“二位领导远道而来,正好赶上县长家的干女儿出嫁,来来来,快到里面喝一杯。”郭总讪讪地说着。
两个省纪委的同志,工作经验颇丰,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牛鬼蛇神,倒也不是吃素的。眼瞅着本该接受上级监督的县长,跟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躲着不见,却打发一个老总模样的人出来敷衍,于是淡笑着说:“麻烦你进去跟县长说一声,酒水就免了,我们带了咖啡!进去喝不方便,找个地方谈谈吧!”
郭总歉意地笑了笑,赶紧回雅间通知县长。秃顶县长依旧笑眯眯地坐着,听了郭总的转告,不仅不急不躁,反而笑容不减地说:“你带他们俩去宾馆,每人塞一条破口的红塔山。”郭总点着头,扭身便要走。秃顶县长又叮咛一句:“记住,送这种东西,不能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否则人家不收!”
第八章:羊羔美酒恶人出(2)
郭总出了酒店,说县长随后就到,于是带着二人先去了一家豪华宾馆。
县城不大不小,自打几年前,秃顶县长悄无声息地做了县政府一把手,连任几年下来,像样的学校和医院没建几个,高级酒店、洗浴按摩等娱乐行业,倒是拼命与国际接轨。县民们对此颇有微词,而县政府却说,要想引来金凤凰,就得先搭好金窝。如今的县城,凤凰没引来几只,野鸡倒招来不少,金窝也便成了鸡窝。一时间,民怨更大,举报县长的匿名信,不断越级发向省委纪检部门。
郭总在宾馆开了两个客房,分别偷偷塞给了两个纪检同志一人一条红塔山,名目是感谢省领导给予地方上的大力支持和厚爱,才使他的企业如日中天,出于私人感谢,便拿出一点小意思。
给完了东西,郭总便下楼去,坐在宾馆大厅的沙发。
两个省纪委的同志,自然见惯了这种手段,一见面就把两条塞满欧元的香烟亮给了彼此,总共二十万。他们二话不说,收起东西就准备开车离去。
郭总见他们两个人下来,赶忙迎上去问:“县长一会就到,还想听一听两位领导的批评和意见!”
两个纪委同志相视一笑,拍着皮包说:“不用见了,你们自己都坦白了,还见什么面!告诉县长,等着检察院对他提起行讼!”
两位同志说着,便义无反顾地坐进车,抓紧时间回昆明。
郭总脸色大变,赶紧给秃顶县长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秃顶县长的电话,向两个省纪委的同志打来。“两位领导莫怪,今日小女婚嫁,忙得我是焦头烂额,照顾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啊!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郭总提,他会全力满足的。”
“不用了,该满足的,你已经满足给我们了。县长同志,同为国家公职人员,有句话我要送给你。”电话里顿了顿,严厉地说道:“你能成为本地一县之长,是因为人民赋予了你这个权力!你别忘记了,你也是人民的儿女,一旦脱离了人民,就什么也不是!”
秃顶县长心头一沉,心知这次碰上了硬钉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搞那一套软手段,全然行不通了。索性,他也冷冷地回道:“看来!二位是宁肯跟那些套话、空话站在一起,也不愿跟我这个县长交朋友。也好,那咱们就……不妨一堵!”
“赌什么?你行贿纪委人员的赃款,都在我们手里了!”两个省纪委的同志,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已经出了问题的县长,居然这能这么蛮横,愤怒之余,脚下油门不由踩得更深。
电话里,秃顶县长似乎听到了汽车加速的声音,他冷冷笑道:“哼哼!就赌你们和我,看倒是谁先脱离人民!”
挂断了电话,秃顶县长马上给方片枪打了电话。方片枪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想到过这种局面,转而给走私队长打了一个电话:“开着事先给你准备好的卡车,在预定的路口,把一辆省纪委的车撞下山涧。你是外籍人,交通肇事后,顺着咱们的“夜路”逃回缅甸就是。经过瑞丽江时,我会给你送去武器和行李。”
队长心情异常沉重,他不想杀害中国公职人员,可回想那一夜,他又亲口答应过方片枪,一切照他吩咐去办,最后把雅科夫被杀的罪责统统推到黑桃三和黑桃七头上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去做这件谋杀了。
苍图沿着山脊飞速奔跑,他心里焦灼难耐,一时又想不出,任敏家里会发生什么事儿。罗老大这些人,今天应该都出了席县长家的婚宴,不应该再是他们找麻烦。
烈阳狠辣地照射一切,苍图挥汗如雨,脚下不停。为了抄捷径,他尽是沿着陡峭的山坡跑。可忽然间,他觉着双眼恍惚,一道凉意划过嘴唇。抬手抹一把,却见手指沾满了自己的鼻血。
苍图在这滇川大山奔跑数年,无论天气有多酷热,他都没中过暑。若说是因为担心任敏家里,一时急火攻心,那也不太可能,苍图很清楚自己的心理素质。
此时莫名流出鼻血,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丝念头,便是食物中毒,不由猜疑刚才喝过的酒。又迈出两步,双腿瘫软无力,仿佛大脑被忽然关闭,随着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失去了控制。
沿着陡峭的山坡,苍图一直往下滚去。倘若就这样滚到山脚下,他浑身非得被砾石割成碎肉,被荆棘扎成刺猬。可是,这云南的山,就像神的肢体,完全失去知觉的苍图,只滚了二十多米,就被一颗树像神恩的臂弯一般,轻轻托住了。
那是一颗木棉树,竟奇迹般扎根在坚硬的岩壁上,没人能解释它是怎样成活下来,又是怎样生长成参天大树,它仿佛就是为了此刻接住苍图而生。
苍图的躯体,弯曲在树干下,以往那张沧桑俊逸的脸,此刻僵硬得像一尊石像。他那破旧的军靴,很快爬上了蚂蚁;血渍斑驳的军裤,时而落上蜜蜂,时而落上蝴蝶,仿佛一群小昆虫在抢救他的生命。只是他眼睛紧紧闭着,鼻血仍在流淌。
一个时辰后,当一队闪着警灯、鸣着刺耳警笛的警车,从不远处的盘山公路上飞速驶过,苍图空白的大脑,突然有了一丝意识。他像从梦中惊醒,忽地坐起身子,摸摸自己的脸,大片鼻血已经干涸,再按住自己心脏,能听到强烈波动。
苍图很是琢磨不透,自己为何好端端就昏死过去,而这会儿又无恙地醒来,显然不是吃得酒菜中有毒。
随着意识不断恢复,苍图也很快想起任敏家出了事儿,而自己已经耽误很久,于是赶紧起身,沿着山中最近的路线,再度奔跑起来。他内心又恢复了刚才的焦急,就仿佛破碎的时间,又接回到刚才。
赶到距离任敏家最近的一座山头时,只见山下围了二十几个警察,并且拉起了警戒线。这显然是出了大事,苍图的心紧张到了极点。
可是,当他拨开树枝,正准备抬腿往山下冲,却见有个警察举着手提喇叭,站在竹屋前的磐石上,大声对附近村寨赶来围观的百姓叫喊:“乡亲们!这是一宗奸杀案。犯罪分子先杀了任老汉,又强…奸了他的女儿。犯罪手段十分恶劣!受害的小姑娘,还尚存一口气,我们会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救回来。请各位放心,同时也请你们配合我们警察,一旦发现这个犯罪嫌疑人,就立刻给我们警局打电话,协助我们及早破案!”
用喇叭喊话的矮胖男子,正是只有七根手指的县警局局长。他对手下人递了个眼色,那些人便把照片分发给每一位前来围观的山民。
警察局长又用他残缺的手,高举起喇叭,扯着嗓子喊:“请大家记住!这个犯罪嫌疑人叫苍图,不仅是个杀人强…奸犯,更是个走毒的毒贩!你们看见他,一定不要让他跑了。”
听到这一切,苍图浑身的血液,简直要凝固了。迈出的半条腿,久久僵在原地。自己早上离开时,任大叔和女儿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遭到厄运。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苍图比谁都牵挂着任大叔和任敏的安危,只恨不能冲下山去看个究竟。可理性还是使他克制住了冲动。因为,他已经嗅出了敌意。
望着山下聚拢在竹屋四周的那些警察,苍图深邃的瞳孔里,原本收藏起来的杀意,又渐渐像火苗一样,蠕动在眼光里。自己不过是在婚宴上冷了他们的面子,不料转眼便遭这种歹毒的陷害。
可是苍图又一想,自己堂堂中国军人,顶天立地的汉子,岂容这些县级小警察们污蔑。他愤恨地咬着牙,掏出了手机。他要给指导员打一个电话,看看到底是警局哪个混蛋,敢污蔑军队特种兵。
第九章:邪恶的面具(1)
“喂?指导员!我在婚宴上得罪了县政府和县警局那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