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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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先生,您是一位正义的又懂得变通的优秀探长,受人尊敬,我们帮会愿意与您警民同心,尽到微薄之力。所以,请耐心等待,‘鲜活的大鱼’很快就会交到您的手上。”拉塞夫的语气非常坚定,也非常自信。他料定这位竞逐政绩,并且嗜好鲜花和掌声的探长,不会拒绝一份这样的厚礼。
彼得探长重新收拾了神态,眯缝起倨傲的眼睛,斜倪着拉塞夫。“你们大概也有所图吧?”
拉塞夫像闻到炖肉的狗一样耸了耸鼻子,把信封从探长手里拿了回来,“生活嘛,没有朋友可不方便。我们家的墨龙先生,久已仰慕探长威名,想要和您交个朋友。当然,这需要尤为注意一些避讳的东西,而且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不法企图。——纯粹的朋友,就像窖藏的甜酒那样,浓郁幽香的友谊。您想想看,一旦是您侦破了这件举世瞩目的案子……到时候,州长先生肯定对您刮目相看。让拉德多见鬼去吧,这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应该把他撸掉,换一名新的警长,这和您侦破案件、杜绝犯罪是一个道理。您再想想看,您做了这么多好事,您的妻子和儿女都会为您感到骄傲,就连幼儿班那些小孩子,也会艳羡这样的父亲。”
描绘在眼前的蓝图非常美妙,彼得探长忍住笑,刻意打量了一番拉塞夫,揭穿似的说道:“新警长?呵呵呵……恐怕是服务于你们的新警长吧?”
“不能这么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劳,您只需在报告上把笔墨稍微倾斜那么一下,您的大恩人就该称您为大恩人了。这封黑信能被打住,可全是他的功劳,而且他也非常仰慕您,看不惯拉德多败坏您的声誉。”
彼得探长离开时,铁着严肃的面色,但那已经融化进他心里的痒丝丝的又美滋滋的感觉,还是在他的眼角钻了芽儿。
送走了客人,拉塞夫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滑动。他在看当天的销售反馈。辖区内的各部夜店经理,都必须每天下午六点之前,发短信给他,汇报昨日的销售情况。虽然拉塞夫掌管着诸多娱乐生意,但他自己却没有太多时间去享受,墨龙那“追求卓越”的口号,可不会跟谁闹着玩。
有一条从黑榜迅速跳进红榜的业绩标线,吸引了拉塞夫惊异的目光,使他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当即给下该名下属打去电话。
因为前些日子闯了祸端,而被外派到华弄努镇经营一家乡村酒吧的油头领班,在电话里受宠若惊地问候着拉塞夫。
“你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拉塞夫一点也不绕弯子,似乎耐性全无。
实际上,油头领班已经从拉塞夫的质问语气里听出了不善,虽然他的优异业绩划归在拉塞夫的营业额度之下,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帮规是很可怕的。
于是他赶忙解释说:“啊……是这样的。我一来到华弄努镇,就采购了些好烟酒,刻意等到晚上去拜访了镇长。那个老东西很不正经。我在一处偏僻安全的地方包下间小房子,豢养了两个给他解闷儿的情/妇,——哦,是两名外地的暗/娼。一切都很小心。所以,这个老东西很关照咱们的生意,客源也就一天天活跃了起来。”
拉塞夫挂断电话之后,从文件档里抽出一张记录着油头领班资料的表格,极不耐烦地丢给奥维,恼火地说:“别让他干了。”
“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奥维调侃着嬉笑,一脸不解地问。
“这个掩耳盗铃的蠢东西,居然敢串货,偷着将白/粉倾销到其他董事会成员的地盘上,这件事若是让沙瓦知道了,他会把我从楼上扔下去。”拉塞夫的恐惧一点也不是装出来的。
奥维冷然一笑,拿起桌上的资料表格,转身走了出去。——他那把自杀死乔尔之后一直处于干渴的刀子,很快又可以钻进人的心窝里喝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雨中刺客大乱斗
夜已经很深,打扮成新花样的妓/女们,大都被经过的汽车带走了。只有几个面颊苍白的老女人,还在跟年轻寂寞却又囊中羞涩的小伙子窃窃攀谈。
街上秋风萧瑟,已近锋利的寒意,开始刺疼人的肌肤。
凑在车窗前的老妓/女,将眼睑和嘴角那蜘蛛网似的皱纹埋进光线,并用香气扑鼻的花手绢托住下巴,生怕笑得过分,使脸上遮掩年龄的粉妆像玻璃那样碎掉。
她们说话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仿佛害怕什么似的,兜售着像用身体保温过的但已形如木瓜的胸部,以及暴露在短裙下裹着洗涤褪色的丝袜的大腿。
那些喜欢揪妓/女头发,打耳刮子的威风警察,早已令这些无帮无派、半夜站进巷子打野食的良家主妇们闻风丧胆。
没有人喜欢心惊胆战。可是像大/麻一样的日子,令她们做不了主。哪怕是赚到几美金也好,这样待会儿天一亮,她们就可以抢在超市开门前,去跟店长问候早安,然后买到滞销的冻黄油,回家给孩子们涂面包吃。
看管查茨沃思水库的垃圾打捞员,是个猥琐下/流的老光棍,总爱偷窥那些到水边裸泳的偷情男女,如果看到对方尽是些女孩,或者没有什么肌肉像样的小伙子,老光棍就会躲进芦苇丛,一丝不挂地跳出来,吓得她们鸡飞蛋打,连衣服都来不及拿,就跳上汽车逃走。
水库旁边有禁泳标识,没人傻到对这种恶作剧报警。于是,老光棍愈发的肆无忌惮,变态的举动层出不穷。他在河边居住的小屋子里,摆满了女人的内衣,缺钱买酒喝的时候,便会拿这些东西到巷子里贩卖给妓/女。
一般的小混混,多不愿招惹这个恶名昭彰的老头子,因为他不仅身板像野牛一样壮实,就连脾气也格外暴戾。甚至有可怕的传言说,如果谁一旦得罪了老光棍,就会被他用鱼叉敲死,绑上石头沉进水库,老光棍知道水底的泉眼在哪,死在他手上的人,永远别想再回到地面。
老光棍没有相好的女人,因为他长得很丑,痞子们都贴切地叫他“吃耳朵的黄鼠狼”。的确,老东西很混账,可却从不敢招惹铁龙帮的站街女郎,所幸他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但不幸的,是那些趁夜出来偷着卖身的良家妇女。
老家伙看准了这一点,他把旧衣服强行卖给她们,然后说一些吓人的威胁,迫使对方为他服务。为了霸占地盘,一些得势的站街女郎,也会不失时机地怂恿老光棍,告诉他去哪条街巷埋伏,可以准确抓到这些“野猫”。
这天夜里,月色如霜,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青蛙已经不怎么叫了,只有秋凉下的昆虫,还在草丛里沙哑地低吟。老光棍拎着酒瓶,沿河岸醉醺醺地回家,直到摇晃着身板扶在大树上撒尿,嘴里还污秽不堪地骂着,并且得意地比划一下拳头。
“哼哼……假正经的母狗,看你下次还敢对我翘尾巴,我一个拳头……”老东西满口咀嚼着胡话,还在得意自己刚把一个妓/女的眼窝打得乌青,强迫对方帮他口吹。雄性动物的胜利,令老光棍的浪荡时光充满了灿烂和陶醉。
一抹黑影从树冠上闪过,像是蝙蝠掠过头顶,冷不丁吓得老光棍一哆嗦,全然尿湿了裤子。他沉重地挑了挑眼皮,发觉虚惊一场,不由得恶骂:“呸!混账东西,大半夜的乱吓人。”
然而就在他扬起手,准备灌一口朗姆酒,压一压胆怯的心跳,却使然不曾料到,一柄鹰喙形状的刀子,像寒冰似的贴到了他赤红发烫的脸颊上。
老光棍惊得脊梁骨直喷冷气,歪睨的眼睛只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衣人,正用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孤傲冷漠地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如一只嗜血的猛鹫扑撞到了近前。
“嘶……”像小蛇一般颤弱的嗤叫,在老光棍鼻尖上乍泄开来。这是剔骨剜筋般锋利的刀刃,在摩擦时发出的锐唳。那柄在幽幽月色下闪耀着寒芒的刀身,竟然缓缓展成了两片,像吹响了的银元那样,持续着震颤的微鸣,仿佛是在切割从水库穿来的夜风。
这显然不像寻常百姓所能见识的兵刃,即使真的有人见到过,后果也会不言而喻。也许是酒精作祟,看着像利爪一样扣在眼前的刀子,老光棍竟然嘿嘿傻笑了起来。
“嗨!嗨!这算什么?……嗯?在拍X系列吗?”不知道为什么,老光棍放肆朝四周乱看,“这附近肯定有他妈的摄像机,为了剧情逼真?”说罢,老东西竟然目中无人地喝了口酒,嘲讽戏弄之情在他那老鼠似的眉毛上飞速跳动,他毫不逊色,全然变成了质问的语气,“或者……你们在拍一档恶搞类的节目?哈哈哈……真够他妈的见鬼!把你这该死的道具拿开,混蛋!听到了吗?不然,我会砸碎你的眼珠。——我可是吃耳朵的黄鼠狼!”
黑衣人宛如一尊石像,唯独目光变得更加冷锐阴森。
老光棍不是什么善类,他的胳膊真的在憋劲儿,抡起酒瓶朝黑衣人的脑袋上猛地打了下来。哗啦一声,碎玻璃像水花一样从黑衣人额头上洒落下来。
“The pain,it‘s my first question!”黑衣人终于冷冷沉吟了一句。与此同时,老光棍的双脚也随之脱离了地面。刺进他眼眶的两点刀尖,已然将他整个人挑了起来。
黑衣人的语气,平淡得就像身后的湖水。可是鲜血,却从老光棍的面颊滚淌了下来。老光棍不敢挣扎,因为对方的刀子太过锋利,稍有不慎,便会连同他的头盖骨也一齐掀开。
“呃啊!……疼,疼啊!快说第二个问题。你想要什么,我没有太多钱,只有几块手表和皮鞋,还有一条名牌皮带,都给你啦。看在上帝的份上,快放下我!”老光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他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了。
黑衣人的心肠,仿佛铁石一般,仍旧保持着冷漠的语气节奏,“告诉我,你在水库发现了什么。”
“求求您了,大人。先放下我这可怜的老头子吧,我什么都愿意告诉您,只要先放我下来。”哭泣和难熬的疼痛,从老光棍剧烈颤抖的嘴唇中间喷洒出来,使他的五官都与鼻子扭曲在一起。
“不!你喝醉了。需要清醒的头脑。”黑衣人只索求答案,对残忍毫无介意。
“您想要我说什么呀!发发慈悲,原谅我的糊涂。再这下悬着,我就要死啦!”
“水库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老东西根本不知道来人的可怕,也更不知对方的目的。钻心的疼痛令他难以思考,只顾胡乱回答:“有许多女人,还有男人,他们来这里游泳,在岸边的芦苇丛里偷情。”
“把你认为最可疑的地方讲出来。”黑衣人像终于肯施舍怜悯,给了老光棍一点提示。
这种时刻,别说讲什么秘密,就是亲娘老子也一并出卖。老光棍像咸鱼似的挺着脖子,发疟疾一般咬紧牙说:“我说,我说!早在三年前,也是我刚出狱不久,就到这里来看护水库。我记得某一天,我去过对岸的森林,那地方植被茂盛,山洞多得像蚂蚁窝一样。于是,我只随便过去转了转,您瞧瞧,我的鼻子和耳朵就没了。那个男人,还想割我的老二。他警告我,不许再靠近那边的树林,而且也不许其他人接近。凡是到水库游玩的闲杂人等一律赶走。为了奏效,他把我变成了丑八怪。就这副鬼模样,还嫌我不够吓人。”老头子卖弄着可怜,哭得很伤心。
黑衣人像对一件物品失去兴趣那样,抽刀放开老光棍。冷森森的目光,迎着凄凉的月色,望向了水库对岸的森林。
老光棍捂着被切开很深、失血不止的眼皮,瞎糊糊的看不清东西。他苦苦哀求黑衣人,千万不要杀他。虽然自己很丑,但却不想死。
黑衣人蹲下身子,用拇指拨开老光棍的一只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活命?”
“是,是的,看在上帝的份上!”老光棍恳切地感激着对方。
“——Ok!”黑衣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嗖地一刀,向老头子砍去。“我讨厌玻璃。”黑衣人抖了抖马尾上的酒瓶子碎渣,用血污的刀子勾着尸体的口腔,沿河岸的月光,消失进黑暗的芦苇丛。
沙音木偶一个人静静地靠在洞外的岩壁上,夜空洒下的月光,映在他呆滞的瞳孔上,像是一堆灰烬。难以启诉的心事,牵绊着刺客的忧伤,使他看上去总有排不尽的落寞。
从水库吹来的风穿过树林,仿佛也吹散了的木偶的目光。他不由站直身子,跳上高耸的岩石,朝整片水库望去。茫茫水汽,加重了黑夜,虽然遮掩了彼此的视线,却挡住猎杀的追踪。他还不知道对岸的芦苇丛里,一名危险的高级杀手正悄然逼近。
然而刺客的嗅觉,对死亡气息总是有着天生的敏感。木偶回到山洞,对杂佛小声耳语:“水库对岸那间小房子的灯,整晚都没有亮。”
杂佛警觉地眨了眨眼睛,虽然他知道那是一个酒鬼老光棍在看守水库,可如今特殊时期,这样的细微就不得不提防。
“天快要亮了,让木偶先生送你们走吧!”杂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