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潜伏-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大民低下头,默默地拔出别在腰间的一把勃朗宁手枪,轻声问:“凶手所使用的是不是我这种手枪?”
刘占元把枪掂在手里,摇了摇头,“你这把手枪的型号跟他的差不多,不过他那把杀伤力更大一些。这枪好使,使用也比较最广泛,它从1935年推出后就一直在生产。单从枪体其实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司令只需要地下党的密码本,不需要抓人。你想方设法从头到脚搜查一下那个赵老师。”
“遵命,帮主!我一定照办。”
刘占元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低声下令,“你暂且退下吧!让我单独待一会儿。这阵子我搞得头晕脑胀,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张大民看了看对方一脸的疲惫,只好抽身退出门外。他前脚刚走下楼梯口,就听到楼下的审讯室里又传来福井双雄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声声入耳,震撼人心。这个可怜的日本奸细从被逮到的那一天起,军统们从未间断过对他的严刑拷打和刑讯逼供。
只见一名审讯人员行色匆匆地钻出审讯室,他路过张大民旁边时,急匆匆地跑上楼,一边飞跑,一边神色慌张地盯着下楼的张大民。张大民顿时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手臂和衣服上血迹斑斑。
那家伙瞟了他一眼,与之擦肩而过。张大民下得楼来,开始召集手下的人马,执行帮主的命令。他站在楼梯口,跟着围过来的几个心腹耳语几句,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够听得到。
二楼的房间里,刘占元和审讯人员对话的声音清晰可闻,站在楼梯口的张大民听得一清二楚。
审讯人员气喘吁吁地说道:“帮主,福井双雄又晕死过去了!”
“你们出手是不是太重了?打他的时候,动作轻点好吗?万一失手打死他,哪怕华佗在世也拿他没办法。赶紧给他治疗,再把他弄醒,继续审问。”
“报告帮主,救了也没用!恐怕他都撑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就算他撑不到今天晚上,也要在他临死前,从他嘴巴里挖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至少让我们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我很讨厌别人瞒着,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刘占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大民跟手下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站在一楼那扇狭窄的窗户旁边,仔细地观察对面李肆的客栈,客栈里人影灼灼,里边隐隐约约闪耀着暗淡的光芒。
第62章 将心比心()
西北驿站二楼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赵建国提着一盏马灯,站在距离窗户大约六十公分的地方,时不时地侧头张望窗外。只见对面的东北酒馆里,灯影摇曳,人头晃动,若隐若现,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张大民趴在一楼的窗台上,探出半个脑袋,单手拖着下巴,陷入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刘占元站在二楼的窗前,时而抬头仰望深邃的夜空,时而低头探视对面李肆的客栈。远远看去,他们两人在窗前投下的影子犹如夜色中暗淡的鬼影。
“客官,把油灯举高一点,光线照不到,我看不见洞口。”李肆伸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发愣的赵建国,小声提醒道。赵建国回过神来,连忙高举马灯,凑到他面前。
李肆随即伸手从簸箕里抓起一团泥巴,拍到眼前遍布弹洞的墙上,然后使用一把木制的抹刀将泥巴填平坑坑洼洼的墙面。西北马帮和独眼龙及其手下的一场战斗,导致客栈两层土楼的墙体变得破烂不堪。
“幸亏独眼龙他们没向这边乱扔手榴弹,否则我这店铺非塌了不可。我想要全部修补破墙,至少还得干几天才行。”
李肆扔下抹刀,弯腰扶起墙角一张散架的桌子,桌面的板子和四条桌腿均被打得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木框。
赵建国把马灯搁在旁边的墙洞里,捡起散落地上的木板和木条,开始组装和拼凑被摔坏的木桌。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们终于把那张支离破碎的桌子组合成型。赵建国拿起一把羊角锤,在桌子接合的部位打进一颗颗铁钉,使摇摇欲坠的支架更加稳固。
李肆感动不已,“爷,想不到你干木工的活儿,也这么娴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太感谢你啦!”
“求求你以后别叫我大爷或者老爷好吗?我听了浑身不自在,只有那些剥削穷人的官僚和地主才是爷。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流浪汉。”赵建国一边使劲地敲打钉子,一边责怪道。
“你不是延河那边的小学教员么?怎么又变成流浪汉了?”
“我已经被校长开除了,教了十几年书,最后连一分钱都捞不到,真是越穷越见鬼了。”
赵建国愤愤不平,手握羊角锤敲打钉子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客官,你轻点,这锤子不结实。”李肆急忙叮嘱。
话音刚落,只听呼的一声,锤头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地面。赵建国手里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木柄。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地板上脱落的锤子,无可奈何地晃了晃手中的短棍。李肆愣了一会儿,一边摇头苦笑,一边移步近前,捡起锤头,直接套上赵建国手里拿的木柄。
赵建国反握锤子,使劲把木柄戳了几下墙角,等木柄和锤头完全套牢以后,他继续拿锤钉桌子。李肆就像一个监工站在旁边观看木匠干活,时而递上一两颗铁钉,时而上前搭把手,紧紧扶住桌子。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经过赵建国的一番敲敲打打,散架的桌子完好如初。赵建国将锤子递给李肆,搓了搓发麻起泡的手掌,转身欲走,准备下楼休息。
李肆眼里却噙着泪花,泪眼汪汪地望着赵建国,低低地哭泣,他哽咽道:“那些混蛋只顾自己打得过瘾,却完全不顾咱们的死活。好好一家客栈被他们搞得破破烂烂,完全修复要花很多钱,几年的积蓄一夜之间全泡汤了。”
说罢,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哗哗地往下流。他哭到伤心处,直接扑进赵建国的怀里抽泣。赵建国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一个男人哭得那么伤心。一时间,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后退两步,轻轻地拍了拍李肆的后背,十分尴尬地安慰道:“店家别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李肆挣脱赵建国的怀抱,伸出手臂,擦拭眼泪,他极力抑制悲伤的情绪,答道:“在下姓李名肆,家中排行老四,家有铺子几间,因而得名,前面四位兄长死于战乱,只能跟老父相依为命。”
赵建国看到对方哭穷,心里暗自发笑,想调侃他一番,缓和一下人为制造的不良气氛。
“李肆,你别哭了!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男儿流血不流泪,有泪不轻弹。你九泉之下的兄长有知,他们也会骂你是一个懦夫!”
李肆立即收敛哭容,破涕为笑,“我跟老爹一直攒钱,等攒够一百块大洋,就可以买女人,娶媳妇。”
赵建国不得不佩服对方出色的演技,情绪的拿捏转换真是恰到好处。前一秒钟还在哇哇大哭,后一秒钟立即哈哈大笑。他不禁摇头苦笑,“女人又不是骡马,你说买就买啊?”
“呵呵,这年头有卖就很好了!难道你还想找一个女人,先让她正正经经地跟你谈恋爱,再老老实实地跟你结婚生子?别做白日梦了!”李肆不以为然。
赵建国戏谑,“那你想怎样?买一头母驴回家供着,然后正儿八经地传宗接代?”
“鬼子坡倒是有个寡妇,满脸麻子,丈夫英年早逝,婚后无裔,不过还能生育。十里八乡的地主富人,争相排队上门求亲,可一看到她的容貌,他们一个个吓得退避三舍。如果买她回来做老婆,她就可以为我生娃。这样我跟老爹就会有人养老送终,死后也有人上坟烧香。。。。。。苦于现在客栈被马匪捣毁,这事儿又要往后推迟几年。黄花闺女咱买不起,正经寡妇眼看就要被人买走。我爹急得一夜白了头,恐怕孙子还没见到,他就死了。”
李肆口如悬河,滔滔不绝,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反应迟钝,表情木讷的店小二。
赵建国惊异地打量对方,虽然他脸上脏污不堪,仿佛涂上一层胶泥,面如黑炭,但是瑕不掩瑜,眉宇之间隐隐露出几分英气,实在不应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面对赵建国审视的眼神,李肆随即转移视线,佯装低头检查桌子。
“李肆,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这样苟且偷生。”赵建国一针见血,直言不讳。
李肆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表示无奈地摊开双手,“待在这个鬼地方,兵荒马乱,自身难保,民不聊生,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你还想怎么样?”
第63章 月下独白()
赵建国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建议你还是到延河那边去生活吧!像你这样的人民,勤劳能干,积极乐观,肯定讨得女人欢心,到时候挑一个漂亮的妹子,跟她结婚生子,让她帮你洗衣做饭,叠被暖床。只要她真心喜欢,你都不用花一分钱。如果你肯再卖点力气干活,就会分得土地和房子,然后每天抱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李肆傻笑,“那不是跟地主老爷一样生活吗?”
赵建国似乎心生向往,他望着窗外延河的方向,“那可不一样,不能跟地主的生活相提并论,那是一种人人平等,自由民主,有个人尊严的新生活。”
“那你在延河是否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土地?还有老婆和孩子?”
赵建国一脸错愕,苦笑不已,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你所说的这些。。。。。。可惜我。。。。。。都。。。。。。没有!”
“像你这样的老爷,都没有房子和土地,老婆和孩子,那像我这样的下等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些呢?事实胜于雄辩,连你都没有,却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还能有什么说服力呢?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我只知道那些大老爷吃肉,我们吃草,老爷喝鲜汤,我们啃骨头。而你看样子也不像是吃素的大爷!”
李肆说得头头是道。赵建国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扔到人堆里都没人看两眼的店主,看问题看得那么细致和透彻。他一点都不像一个被生活压迫得思想麻木,眼神呆滞的底层小市民。
“你说那些大老爷们欺压百姓,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我没什么意见。可我跟你一样,也是吃草长大,并没有草菅人命,杀人放火,吃过人肉,喝过人血。”赵建国的语气十分委婉。
李肆的眼睛为之一亮,似乎寻找到话题的突破口,他立即反驳道:“客官此话当真?恐怕言之过早,那晚你出手杀死一个蒙面人,我可在现场亲眼所见。你杀了人,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第一天,你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活不到天亮。可是第二天好多人都死了,你却还活着。像你这种能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活下来的人类,一般都是食肉动物。”
赵建国看到自己担忧的问题终于被对方点破,心里不禁为之一振,他看了看李肆得意洋洋的样子,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有意避开对方咄咄逼人的眼光,转头起身欲走。
李肆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我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不是胡说八道,我也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如果你走了,我跟老爹的麻烦可就大了。”
赵建国啼笑皆非,他满脸苦涩,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走,也不会逃跑。我只是觉得身上到处脏兮兮的非常难受,想去洗个冷水澡,不行吗?你这里有没有提供搓澡服务?反正又不是我付钱,我干嘛不住舒服一点?”
“对不起,本店即将关门倒闭,恐怕不能满足客官的需求。请你自便!”李肆愣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赵建国转身下楼,径直走进后院,在柴堆旁边一个角落里捡起一根带钩的扁担,回头钻进马厩撩了两个木桶,然后走到后院门外左侧的水井旁,拿起吊桶打水。
时值进入秋季,深秋的夜晚气温偏低。幽深的古井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吊桶往下放了老半天,还没碰到水面。
赵建国误以为这是个枯井,直到三丈多长的吊绳几乎没进井里,井底才传来木桶落水的扑通之声。他凭着感觉将吊桶装满水,如此来回折腾几次,费了好大劲,才将两个木桶装满井水。
他将木质的井盖罩上井口,然后轻松地挑起水桶,一步三摇地来到一个大约半人多高的浴桶旁边,一股脑儿地倒进井水,水面只没到浴桶的三分之一。要想装满整个浴桶,恐怕还得挑两担水。
赵建国望了望身后的井口,目测距离浴桶大约五米之遥。他咬了咬牙,挑起水桶转头就走。
他掀开井盖,再次放下吊桶的长绳,又来回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