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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西域大都护-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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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小,不知在舅舅家是否习惯,也不知妻子在外边是如何为自己担心的。班超自己,要想的更多,但一直挂在心上的是援兵,最怕像柳中的关宠那样,援兵到时,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知希望在哪里的日子特别难熬,太阳每日从东边出来,好不容易才转到西边,却架在山巅上,迟迟不肯落下。与慢日子相反的是,情况在一天天恶化,虽然甘英精打细算,马肉和蔬菜搭配着吃,尽量节约粮食,后来干脆一天只吃一餐,到了十月,粮食还是不多了,挽马也杀完了,要开始杀军马。每个人对自己的坐骑都有感情,都不愿意交出去,那是骑士生命的一部分。班超理解这份感情,决定先杀自己那匹紫骝马。白狐首先不干了,拔出剑跳到马前,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说这匹马比所有马加起来还值钱,谁敢杀牠我就杀了谁!大家也都不同意先杀长官的坐骑,自然无人与白狐争。董健说由他带头,按职务往下轮,职务最低的留到最后,这下那些低军阶的人就不好意思了,一个个低着头,护着马。

    谁也没有注意,霍延已经悄悄牵马出去,抱着马头亲昵了片刻,然后狠下心在脖子上给了一刀,回头对大家说,从下一匹起抓阄,除了司马大人那匹紫骝马。说完就走了,一直走到城门口,爬上了城墙。班超随后也上了墙,俩人绕城转了一圈,谁都没说话。初冬的日头虽然刺眼,却没有了夏日的温热,冷风吹在脸上,多少有些刺疼。护城河外的树叶已经快掉完了,番辰的营帐依然扎在路边,在缺乏绿『色』的季节特别显眼。

    俩人从城墙下来的时候,看见有人打架,这可是盘橐城破天荒的事情。走近一问,起因是一个人正在掏茅厕,另一个憋不住跑进去拉稀,粪沫飞溅,弄到掏厕人身上,掏厕人生气,照着上面的屁股扬了一锨,弄得拉屎者满身脏臭,两个人一语不合,便扭打在地上,滚来滚去。董健看不过去,一人踹了一脚,骂了几句。俩人不打了,却又抱在一起,双双哭了起来。霍延费了好多口舌,才将人拉起来。

    俩人一见班超,却又齐齐跪下,异口同声,请求跟长官杀出去,就是战死,也强似被困死!班超亲扶他们起身,从袖口里『摸』出汗巾,替他们擦拭脸上的土,又为他们拍打身上的土,说都是自己的错,不该带你们重返疏勒,更不该想着立功建勋,害得你们有家难回,有父母妻儿难见,你们要怪就怪我吧!弟兄们,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我可舍不得大汉朝廷派到西域的这点血脉!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坚持,只要坚持到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能不能撑到最后,靠的是一口气,靠的是心中的念想。请大家相信本司马,朝廷一定不会抛下咱们,援军一定会来的!

    这几句发自肺腑的话,虽是画饼充饥,可都是打气之语,在场的人都听了进去。其实谁还能埋怨班超呢,跟着他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每每想起来都提气,而且比起打姑墨时牺牲的那几位,活着的都是赚的。于是纷纷散去,说司马大人都能坚持,咱们有啥不能的!

    好不容易熬到辛未(公元82年)春节,伙夫把最后一点面粉全和上,给大家包了一顿马肉胡萝卜饺子。团圆饭前,班超让大家在餐厅联欢,以改善死气沉沉的气氛。尽管形势十分严峻,班超还想让大家乐观面对。祭参和白狐事先排练了“角抵”之戏,祭参扮的东海黄公,白狐扮成老虎,俩人上演人虎搏斗,黄公头戴面具,左手执刀,右手抓住老虎后腿,老虎回头张开血口看着黄公,在餐厅里绕了一圈,形象生动『逼』真,逗得大家都笑了。

    班超要求大家每人出一个节目,吼两嗓子也行,说个笑话也行,俩人、三人甚至多人“斗鸡”也行,一下子把气氛活跃起来了。有人提议司马大人来一个,班超挠挠后脑勺,想来想去也不会啥,就唱起他教给儿子的家乡童谣:“咪咪猫,上高窑,高窑高,没脚窝。金蹄蹄,银爪爪,上树去,逮嘎嘎,嘎嘎飞了,把咪咪猫给气死了。”

    霍延借歌喻事,说番辰就是咪咪猫,盘橐城就是高窑,咱们汉使团的兄弟就是嘎嘎,他番辰就是有金蹄蹄、银爪爪,也逮不住咱们,最后只能气死!霍延的这一番解读,连班超都大吃一惊,喜出望外,他自己也还没想到这么深,一连升了三下大拇指。看着饺子已经出锅,招呼大家趁热快吃。将士们兴高采烈,似乎事先约定好的,谁也不提明天就断粮的话茬。

    每天一餐只有马肉和蔬菜的日子,维持了不到四个月,习惯了吃粮食的关内之人,一个个看见那酸不溜秋的马肉就吐酸水,到了后来,柴禾紧张,班超下令一律喝凉水,肉也只煮到七成熟,纯粹就是靠咀嚼抗饥。隔三差五也有好心人,夜里隔着吐曼河扔几块馕饼,白天在城墙上发现,记下位置,夜深人静时派人悄悄捡回来,拍拍上面的土,一人分上一小块,谁也舍不得吃,端详上好大一阵,默默地感恩一阵,才用舌头『舔』一『舔』,一口咬下一点点,慢慢咀嚼,仿佛那就是比任何山珍海味还好吃的美味了。

    后来,扔进来的也有了拳头大的小布包,里头装着大米或者盐巴,攒起来能熬一锅稀饭的时候,大家就眼巴巴等在餐厅。为了烧饭,霍延极不情愿地拆了作为进攻武器的那几车树枝,董健带人砍了所有的马车、马槽、拴马桩、农具,又砍光了院子里的树,祭参和白狐又将桐油拌上晒干的马粪来烧,还把院子角角落落都打扫一遍,所有能烧的都拿来当柴薪,勉强维持到七月,只能拆房取木了。眼看着好端端的房屋一间间变成废墟,哭都没有眼泪,一丝不祥的气氛笼罩了盘橐城,人们见面连话都不说了。

    就在大家几乎绝望的时候,且运发信鸽传来朝廷准备发兵的消息。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兴奋得人们笑的笑,哭的哭,白狐带头登上城楼,在城墙上奔跑,祭参跟了上去,田虑也跟了上去,紧接着大家都跟了上去,在城墙上边跑边喊:援军来了!援军来了!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累得趴在垛口喘息。招得城下的敌营士兵纷纷驻足,一个个莫名其妙,想不通汉军被围了两年,竟然没有饿死,还这么兴高采烈地欢呼,要不是天神相助,就是一个个成仙了。等他们听得是汉军援兵要来的消息时,却哈哈大笑,说你们想援军想疯了吧,援军在哪儿,我们咋没看见呢?盘橐城被围得铁桶一般,连个鬼都没进去,哪儿来的消息?

    消息源当然不能告诉敌人,谁也没有忘乎所以。就在大家欢呼雀跃的时候,班超和霍延却在盘算着援军到达的时间,和最后这一段最难熬的日子如何度过。军马就剩三匹了,严格控制二十天杀一匹,加上院子里的蔬菜,可以维系两个月。这是极限,如果在两个月后援军还不能到达,那就只能等援军收尸了。但不管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番辰必须死,必须将消灭番辰的战役部署好。

    班超让信鸽通知且运,赶快去找于阗王,等援军一到,立即发于阗和拘弥之兵,然后一路疾进,迅速攻占疏勒东大营。疏勒军队分屯东西两个大营,东大营是步兵,除了围困盘橐城的,看营的就剩五六百人了,老窝一失,围城部队必然回救,是时据营作战,兵力又占绝对优势,可保万无一失。西大营是骑兵,等占领东大营之后再做打算。且运就留在原地牵制齐黎,使之不能西援番辰。

    可是信鸽长途飞奔过来,没有饲料喂养,马肉它又不吃,只喝了些水,吃了些菜叶,没有体力,放出去飞了不远,又返回落在护城河边的胡杨树上,咕咕地叫着,被围城的兵卒『射』了一箭,噗噜噜斜坠到护城河里,又扑棱了两下,就飘在水面上了。霍延在城上看得真真切切,见对岸有人拿了一根长竹竿想打捞,赶紧打开弩机,『射』到河岸,那人扔下竹竿跑了。过了一会儿,敌人似乎觉察了那是一只信鸽,组织了一大帮人,举着盾牌,到河边打捞。

    霍延深知事关军事机密,万万不能落到敌人手里,集中大弩猛『射』,虽说强弩之末,也是伤了几人,有一个伤者立足不稳,滚落河中,扑腾扑腾挣扎几下,竟沉入水下,脱手的竹竿却把死鸽子推到了护城河里边。敌人的弓弩隔河『射』不到城墙之上,也不敢再组织人打捞,只好作罢。到了夜里,霍延带了两个人去捞,『摸』索了好长时间,总算找到,却惊动了对岸士兵,猛然间箭矢如雨,赶紧回撤,还是有一个脖上中了一箭,背进城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班超十分伤感,将牺牲的战士与信鸽埋葬在一起,以表达对一切忠魂的纪念。信鸽虽死,信息传递还得进行,班超发动大家想办法,想了几天也没啥好法子。正在苦闷之际,适逢执勤的祭参来报,说前日沉入水底的敌兵尸体漂浮起来了,坎垦请求打捞。班超这人在人道方面堪称模范,也想让那无辜的士兵早日入土为安,摆了摆手就算同意,却被白狐挡住了。

    白狐的意思要同坎垦谈条件,让米夏进城一趟,只有她有可能再出去想办法传递信息。班超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条诈死之计,就让田虑出面,说班超病得不轻,想最后见米夏公主一面,希望对方行个方便。

    坎垦犹豫了一下,说去禀报。

第44章 坚持() 
第二天晌午,祭参看见米夏和班勇来了,但番辰亲自检查,不让马车进城,也不让她带吃食进去,就是米夏随身带的小包袱,也要打开搜,幸亏坎垦相劝,才罢了手。

    祭参赶紧报知班超,一面放下吊桥。等米夏和班勇进来,看见班超直挺挺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条白单子,一下子扑上去,就嚎啕起来,哭得伤心欲绝。五岁的班勇已经多少懂些事,听说父亲死了,也是哇哇直哭,把一边站着的霍延、田虑和甘英几个也惹得眼泪兮兮。白狐看见米夏将白单子扯歪了,『露』出班超半个脸,赶快重新盖好,咳嗽两声,给米夏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把班勇抱出去哄了。

    白狐走后,霍延赶紧关了门,班超一把扯掉白布单,坐了起来,把米夏吓了一跳。班超说狗日的番辰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可是你和娃刚才这一哭,倒把我哭得受活,想着就这么一死也是幸福的。

    米夏破涕为笑,不停用拳头捶打班超,似乎一切的思念和不舍都在这轻轻的捶打之中。班超用手为他拭去泪花,说咱俩还没过够呢,咋能抛下你和儿子就走?米夏觉得班超精神还不错,就是瘦了一圈,眼窝都有些深陷。想到夫君和一帮弟兄在里头所过的艰难日子,她也帮不上大忙,又是一阵伤心,不住地掉下眼泪。

    经大家一阵宽慰,米夏不哭了,赶紧打开小包袱,『露』出里边几块馕饼,还有一些些『奶』疙瘩、炒面、方糖块和盐巴。她捏了一小块『奶』疙瘩就往班超嘴里塞,班超半张着嘴咬了一点点,然后抓住米夏的手,感谢她关键时刻送进来这些宝贝,让甘英将东西都交到餐厅,统一分配。甘英虽然看见馕饼眼珠都绿了,不停地『舔』嘴唇,但他还是有点不忍心。班超说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同甘共苦,我当司马的岂能搞特殊呢?拿走!

    米夏把东西重新包起来,递给甘英。她早料到里边缺吃的,但没想到连烧的也缺,看到不少房子已经被扒了顶,树也砍完了,以前整齐气派的盘橐城,毫无生机,她曾经住过的王宫也拆了,马厩也拆了,不由得伤感,但将士们竟然能坚持至今,精神头也还不错,又使这个女人既叹且惊。其实她在外面也没闲着,她让人放风筝的事,被番辰察知,下令放风筝的人一律不许靠近盘橐城。她和田虑妻子都不完全是自由之身,番辰的人在暗处监视她们,有一次她找一个『药』店老板给吉迪带话,发现一个人贼头贼脑窥视她,转身给了一马鞭,打得鼻青脸肿,狼狈逃窜,后来再没见到那个人。她让吉迪和田虑小舅子的朋友想办法,往城边投掷盐巴和馕饼。

    由于护城河不易靠近,南边的赤水河太宽,只能从东边的吐曼河对面投掷,加上距离较远,城又在高处,包大了投不过去,数量多了容易被发现,也是战战兢兢,不容易呢!霍延带头跪下,给米夏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食,其他人模而仿之,急得米夏过来一个个搀扶起来。

    班超笑道:一个个没眼『色』的,你嫂子来了,也不让我俩单独待一会儿!霍延等人掩门而去,米夏又控制不住了,抱着夫君啜啜泣泣。班超说他每天冷水洗澡,身体无大恙,能坚持到如今,就是相信援军一定会来。他嘱托米夏拿着自己的汉使符节,带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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