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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战国大司马-第30章

小说: 战国大司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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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出征的族内子弟陆续到齐,与亲人依依惜别,而在此期间,蒙仲亦在此拜托了蒙遂与蒙嬿,拜托蒙遂照应庄子居与他家,拜托蒙嬿照顾好母亲葛氏以及他的毛驴灰灰。

    而这时,就听少宗主蒙鹜在不远处喊道:“蒙仲,蒙虎,到我车上来!”

    在众人惊讶或羡慕的目光中,蒙仲与蒙虎二人登上了蒙鹜的战车,分别立于后者左右。

    这待遇,不可否认比当初的蒙伯还要高。

    站上战车后,蒙仲四下寻望,寻望在人群中的葛氏、蒙嬿、蒙遂等人,待一一点点告别后,便将目光投向自己所在的这支军队中。

    此番他蒙氏一族出兵,亦是十乘之兵,即七百五十名士卒,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他蒙氏一族最后的兵力了,蒙氏一族现如今的青壮男丁中,约有七成已全部在此,倘若不幸遇到什么不测,想来整个家族就会因此迅速衰败。

    “启程!”

    随着蒙鹜一声令下,十辆战车缓缓行动,包括两百名蒙氏族人在内的七百五十名族兵,在一群人的相送下,缓缓离开了乡邑。

    期间,蒙仲时不时地回头,隐约看到葛氏在蒙嬿与蒙遂二人的搀扶下,跟在队伍后头相送,离别之情,让他颇为不舍。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就不要回头,徒增伤感。”

    蒙鹜注意到了蒙仲的动作,淡淡地提醒道。

    “是。”

    蒙仲点点头,觉得这位少宗主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跟在族兵队伍后相送的族人们,逐渐瞧不见,想来应该已经被宗主蒙箪与蒙荐、蒙羑等长老们劝回去了,这让蒙仲终于能收起惜别的伤感,细细体会这场旅程。

    跟上回不同,上回各家族的族兵,是在商丘一带汇合后,再统一前往彭城。

    而这次,蒙鹜却直接带着这队族兵前往彭城。

    论其中原因,无非就是各家族对宋王偃的再次征兵抱有抵触,行动拖拖拉拉,蒙鹜不希望被他们拖累了行程罢了。

    从景亳到彭城,算上道路曲折等方面的因素,大约有六七百里的路程,当初蒙伯他们花了两个多月才赶到彭城,那是因为当时正值寒冬,天寒地冻,路上全是积雪,而眼下才是六七月,自然不需要那么久,满打满算十来日就差不多了。

    而蒙仲、蒙虎二人作为蒙鹜战车上的甲士,在赶路期间更是轻松,只需坐在车上即可,不像那些徒步赶路的族人,需要凭借自己一双腿辛苦的赶路。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赶路期间,蒙鹜手把手教导了蒙仲、蒙虎二人驾驭战车。

    经过蒙鹜解释后二人才明白,现下只是行军,因此蒙鹜作为这一乘军队的军吏,哪怕亲自驾驭战车也不要紧,但若是在战场上,蒙鹜就得放眼战场,到时候,就得由蒙仲与蒙虎就得一人负责驾驭战车,一人负责保护蒙鹜——当然了,以蒙鹜的身份,倒也基本上不会出现需要蒙仲或蒙虎保护的情况。

    鉴于蒙虎对驾驭战车行驶在队伍最前方颇感兴趣,因此驾车的事就交给了蒙虎,而蒙仲则趁着空闲,再次观阅他兄长此前托人送给他的那些家书,并在新的布上记载下他的旅途经历,待日后托人送至乡邑,交给母亲与妹妹,免得她们记挂。

    七月十二日,在经过了整整十四日的旅程后,蒙氏族兵终于抵达了彭城。

    正如蒙伯此前在家书中说描绘的那般,作为宋国如今的都城,彭城拥有着丝毫不亚于定陶、商丘的规模,即便是远远观瞧,亦能感受到彭城那雄伟的城墙。

    在抵达彭城城外后,城内派来的官吏接待蒙氏一族的族兵,期间,城内送来了一些干粮、酒肉,以及年轻的女子,让这支军队在城外安札,整修一番。

    趁此机会,蒙仲向蒙鹜提出进城的恳求:“少宗主,趁着族人歇整,我想到彭城内拜访一位贤兄,这也是夫子的意思。”

    蒙鹜当然不会阻止,毕竟他也能猜到蒙仲将要去拜会的对象——即惠子的族人,宋王偃身边的重臣,惠盎。

    尽管惠盎眼下已被一个叫做仇赫的赵人取代了国相之位,但谁也不能否认,惠盎才是宋王偃最信任的治国谋臣之一,绝非仇赫那种外来者可以取代。

    倘若蒙仲能与惠盎攀上关系,这无论是对蒙仲还是对蒙氏一族来说,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于是蒙鹜立刻叫来了五名族人,让他们保护着蒙仲、蒙虎二人,进城拜会惠盎。

    宋王偃身边的治国重臣惠盎,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进城前往拜见惠盎的期间,蒙仲暗自想着,对从未谋面的惠盎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毕竟,惠盎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劝服宋王偃放弃穷兵黩武的人,可能也是当今唯一一位对宋王偃产生巨大影响的人。

第40章 惠盎() 
“哇哇喔”

    进城之后,蒙虎时不时因看到城内建筑的宏伟而发出感慨的惊呼声,使得街道来往的国人频繁转头观瞧。

    周围那些行人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说:这是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

    但由于蒙仲、蒙虎一行七人各个身穿着甲胄,纵使周围来往的行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有诸般的轻蔑与不屑,却也没有人敢直接开口嘲讽。

    毕竟拥有穿戴甲胄资格的,基本上都是甲士,属于下级贵族,纵使是乡下地方的甲士,亦拥有着比一般国人更高的国内地位。

    更别说这一行人还各个佩戴着利剑。

    “阿虎,消停点,你这怪丢人的。”

    蒙仲稍稍拉了拉蒙虎的手臂,低声提醒道。

    然而蒙虎却浑不在意,甚至还冲着一名盯着他瞧的行人没好气地质问道:“喂,看什么看?!”

    结果那名国人慌慌张张地就跑远了,惹地蒙虎哈哈大笑。

    真丢人啊。

    见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瞅着他们,蒙仲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拦下了一名街上的行人,询问道:“这位老丈,不知惠盎大人的府邸在城内什么位置?”

    被他拦下的行人,是一位大概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后者仔细地打量了蒙仲几眼,旋即回答道:“倘若你说的惠盎,乃是前国相惠盎,那么就在城内你沿着这条街往东行,待看到武氏酒肆后往北走,那里有一条街巷称作惠子巷,巷内即有我宋国前国相惠盎的府邸。”

    “多谢老丈。”蒙仲拱手道谢。

    旋即,蒙仲一行人便按照这名老丈所指的路,朝着前方而去,前前后后大概用了近大半个时辰,才摸到了惠盎的府邸。

    “惠府应该就是这里了。”

    看了一眼府门前悬挂的横匾,见上面刻着惠府两字,蒙仲暗自点了点头,便走上了石阶。

    此时在这座府邸前,还立着四名甲士,其中一人见蒙仲一行人走来,便离开自己的位置迎了上来,正色说道:“几位兄弟,不知是哪的兵士,此乃惠相的府邸,若无要事,请勿冲撞。”

    他的语气还算是客气的,毕竟蒙仲等人一看也就是“甲士”的身份,倘若换做寻常国人,怕是已遭到呵斥。

    见此,蒙仲便抱拳说道:“这位阿兄,我等来自商丘、景亳一带,与惠相乃是乡邻,家中有长辈命我到彭城时前来拜会惠相,不知惠相可在府中,能否代为通报一声?”

    一听对方与惠盎似乎有些交情在,那名甲士的语气更为和善了些:“惠大夫眼下在宫内,并不在府中。几位若是有事,不妨在府外稍侯。”

    听了这话,蒙虎有点不乐意了,不满意的叫嚷道:“你是叫我等在府外等着?”

    “职责所在,请见谅。”那名甲士不亢不卑地说道。

    蒙仲当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底细罢了,毕竟惠盎乃是宋王偃身边的治国谋臣、肱骨心腹,不是谁来了瞎编几句就能进府,万一其中混有奸细、刺客该怎么办?

    这年头,派刺客杀死敌国的政要重臣,这并不新鲜。

    “阿虎。”

    蒙虎轻斥了满脸不渝的蒙虎,旋即抱拳对那名甲士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在石阶下等候,倘若惠大夫返回,还请代为禀报。”

    “请放心。”见对方如此识相,那名甲士眼中的警惕有所消减。

    大约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待等临近黄昏时,便有一队甲士保护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府邸,旋即,从马车上走下一名男子,目测大概四十多岁,身穿青袍,头戴玉冠,手持一柄入鞘的宝剑,在一队甲士的簇拥中,迈步走向府门。

    显然,这位便是惠盎。

    而此时,方才与蒙仲有过交谈的那名甲士便立刻迎了上来,抱拳禀道:“惠大夫,有几位您的乡邻前来拜访”

    “乡邻?”惠盎闻言一愣,顺着那名甲士所指的方向,便瞧见了石阶下站在一尊石兽旁的蒙仲几人,眼中露出几丝困惑。

    毕竟蒙仲几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既然对方自称乡邻,惠盎还是将蒙仲几人唤到了跟前。

    当然,在靠近惠盎前,蒙仲等人被那队甲士先解下了随身携带的兵器,并且简单地搜了身。

    “晚辈蒙仲,见过惠大夫。”

    惠盎上下打量了几眼蒙仲,平和地笑道:“小子,你与惠某有亲份?莫非你来自商丘?”

    “不,在下来自景亳。”

    说着,蒙仲便从怀中取出了庄子亲笔所写的竹简,双手将其递给惠盎,口中说道:“这是我的老师叫我转呈给惠大夫的。”

    惠盎有些惊讶,接过竹简将其摊开,粗略一观,却见上面写着——致惠盎:此乃庄周之弟子蒙仲也!

    见此,惠盎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之色,看看眼前的蒙仲,再看看手中的竹简,反复几次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老师,竟是庄夫子?”

    听闻此言,附近的甲士们亦纷纷转头看向蒙仲,脸上满是震惊,毕竟,但凡是宋国人,就没有不知道庄夫子的,毕竟那位可是他们宋国的圣贤啊。

    “是的。”蒙仲拱手回道。

    惠盎再次上下打量着蒙仲,旋即便笑着将后者一行人请入了府内。

    惠盎的府邸,可要比蒙氏宗主蒙箪在景亳的府邸大得多,更何况蒙仲、蒙虎等人其实也并未到蒙箪的府邸去看过,这使得蒙虎在跟随惠盎等人走入府内时,不时就因为府内的精致设施而忍不住发生感叹之声。

    “惠大夫,这两个池子,是天然形成的吗?”

    “当然不是,是通过人力挖掘的。”

    “这么大的池子”

    那蒙虎的惊呼声,让蒙仲几人都感觉隐隐有些羞耻。

    来到府内前院的厅堂后,惠盎吩咐府上的家仆奉上酒菜,以款待蒙仲一行人。

    待彼此都坐下之后,惠盎询问蒙仲道:“小子,夫子最近还好么?”

    蒙仲有些纳闷于惠盎仍然用“小子”这种称呼来称呼自己,不过倒也没有在意,恭谨地回答道:“夫子近来身体还健朗。”

    “哦。”惠盎点点头,旋即忽然又问道:“那夫子身边的老仆萧伯呢?他的身体可健朗?”

    “萧伯?”蒙仲愣了愣,旋即忽然明白过来,带着几丝微笑说道:“夫子身边的老仆,我等都称他为‘庄伯’,庄伯本姓向,惠大夫所说的萧伯,在下不知是谁。”

    “哈哈哈。”惠盎笑了笑,改口道:“对对对,是庄伯,是我记错了。”说罢,他看了一眼蒙仲,又说道:“近两年,我与夫子少有同信,不过却听说夫子正在写一篇新的道家论著”

    “惠大夫指的是逍遥游吧?”蒙仲平静地说道:“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背诵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惠盎,忽然歉意说道:“抱歉,惠大夫,小子忽然想起,夫子的这篇新著,未经他老人家允许,我不能随意透露。”

    惠盎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我信了,我信了,似这般气势澎湃的文章,也就只有夫子才能写得出来”说罢,他举起面前矮桌上的酒樽,歉意说道:“是为兄的过错,向贤弟陪个不是。”

    原来,惠盎是对蒙仲的身份起了疑心,才会故意试探。不过想想也是,庄子几十年不收徒,今日忽然冒出一个弟子,且惠盎从未听说过,他当然会感到怀疑。

    不过在经过简单的试探后,惠盎已经信了五六分了,至于剩下的四五分,惠盎相信只要二人稍微相处一下,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喝了几樽酒后,惠盎便询问起了蒙仲等人此来彭城的原因,蒙仲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前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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