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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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大规模开采出煤矿,那么蒸汽机的研发就得提上议事日程了。
把这份规划书做完,李茂抻了个懒腰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见亮,一旁的桌案上趴着睡着的郑爱香,一丝口水流出染湿了衣袖,模样甚是娇憨可爱。
李茂拿起披风盖在郑爱香身上,悄悄退出温暖的房间,手里拿着对河东路的规划去找宋江。
一个多月来,宋江施展浑身解数治理河东路,和裴宣的配合非常默契,已经梳理了太原府等地的豪强大户。
但越是投入精力越觉得李茂当时的判断是金玉良言,他和裴宣怎么折腾,都是治标,想要治本非一朝一夕可成。
“公明也是一夜未睡?”李茂看到宋江和裴宣的时候,宋江的双眼堪比兔子,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裴宣也差不多,但脸上的神情略显杀伐,这一个来月,铁面孔目很是砍了些人头,有几家地方豪强被连根拔起,河东路渐渐传出了裴宣酷吏之名。
宋江和裴宣给李茂见礼,宋江看着同样双眼通红的李茂,“王爷又熬夜了?这是我和裴宣的失职啊!”
李茂把自己写的东西递给宋江,“现在累一点,将来就轻松些,这份材料你叫人誊写几份,下发给河东路的州县主官。”
宋江大概看了一下,通红的双眼泛出熠熠光彩,“王爷,这都是真的吗?”
李茂点点头,“平朔地区的煤炭应该可以露天开采,近两年就以开采露天煤矿为主,先把产量提升上来,另外代州一带的金矿,公明用招募的厢军来开采,有这两样矿产,养活河东路的百姓问题不大,也可以解决河东路人口多,可耕之地太少的矛盾,对推行信安军的土地新法助力很大。”
宋江深知李茂不会说没把握的话,河东路如果能产出大量的煤炭,还有黄金,他有信心不出三年就能让河东路大变样,地寒民贫将不再是河东路的标签。
“本王不日将返回燕京,河东路的大事小情就拜托给你们二位了,军事上多和卢俊义通通气,卢俊义会从河东路厢军中选拔一些青壮加入信安军,你们多多予以配合。”
“今年河东路缺口的粮食,孙定在燕京已经统筹完毕,大概可以支持到来年七月,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不是很充裕,在来年七月之前,河东路的煤矿和金矿都要见到东西,否则只靠信安军本部输血供给,不是长久之计。”
第八二九章 陈大炮名落孙山()
“河东路的官吏,公明多费费心,能用的用,不能用的都打发去京城让赵桓他们头疼,咱们自己再选贤任能,治理地方首要就是父母官,你们可得把好关啊!”
李茂临别在即,事无巨细凡是他能想到的都提点两句。
宋江频频点头,李茂的眼界和格局让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差距和不足,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把河东路治理好了,就不回燕京,那内阁学士的头衔,总得实至名归才落的心安啊!
李茂这边还没启程,京城又传来消息,朝廷在秋闱之后将春闱恩科提前,而且已经出了结果。
“时迁,你亲自跑一趟,把人给本王带回燕京,赵桓不用的人,本王量才适用。”李茂没想到朝廷的动作还挺快,看来赵桓有锐意进取之心,可惜身边围绕的同样是一群蝇营狗苟。
从蔡京最后一次被启用为宰执,大宋朝廷的各项举措一直乱的很,期间又有王黼擅专,科举考试和太学三舍法相互交替,如此一来令读书人无所适从。
就拿这次秋闱加恩科来说,出乎很多人的意料,韩桐那样因为自身原因来不及赶考的除外,其他路府州县没赶上这一波科举的士子也不在少数。
所以哪怕朝廷放宽了条件,两场考试加起来的士子也不超过五百人,大多数还是太学生,其中就包括知名太学生陈东。
陈东原本为上舍生,只要通过礼部考试就可以授予官职,但他为人耿直的近乎迂腐,严格按照朝廷的规矩参加了恩科。
不得不说这场恩科出题的人很有水平,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陈东从考场出来也有阵阵虚脱之感。
陈东对自己信心十足,不敢说中状元榜眼什么的,但名列前茅板上钉钉。
周围与陈东相识的士子太学生们纷纷恭贺,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陈东在京城有放炮高手的绰号。
曾经在郓王府炮轰蔡京,王黼等人,据说当时的东宫太子,现如今的官家皇帝赵桓都称赞过陈东,陈东再不金榜题名也说不过去。
恰恰在众人认为陈东必然位列三甲的时候,作为主考官的李邦彦和副主考耿南仲把陈东的试卷废黜了。
李邦彦和耿南仲知道陈东有才学,但陈东这样的太学生,弄到身边为官做同僚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耿南仲可也被陈少阳的嘴炮喷过,想想就头疼。
暗箱操作之下,张叔夜的儿子名列榜首,作为京东路经略安抚使,张叔夜此人是李邦彦和耿南仲合议必须拉拢争取的干才。
不给张叔夜点甜头,怎么把张叔夜调来京畿路抵挡李茂和信安军?
李邦彦属于奸佞之臣不假,但却知道手里必须有几把刀,用来解决实际困难,他用陈过庭,李纲,宗泽,能容得下张叔夜领京畿路重任。
目的还是想做个舒服的宰执丞相,否则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三两下就得被人从相位拱下去。
礼部考试院张榜处,恩科金榜已经贴了出来,高中者癫狂发笑,落第者怅然叹息流泪,与往年的发榜状况并无出入。
陈东把金榜从头看到尾,位列三甲没有,名落孙山之前也没有,合着榜上根本就没他的籍贯和名字,他竟然落榜了。
陈东脚步踉跄,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考试院,可笑他还以为新君有新气象,哪曾想换汤不换药。
张伯奋何许人也?张叔夜的儿子,这状元之名就冲张叔夜三个字也值当,但是榜单之上其他人呢?
有哪个才学比的过他,偏偏人家榜上有名,他却名落孙山,现实的打击让他不禁心灰意冷。
最让陈东不能接受的是平日里在太学和他不对路的几个太学生,浑水摸鱼之辈都中了进士,所以放榜之后,京城闻名的陈大炮突然销声匿迹了。
时迁奉命找到陈东的时候,这位陈少阳陈大炮正在一家酒肆内买醉,头未梳脸没洗,胡子拉碴也不修饰,无神的双眼盯着时迁看了好半天,才想起眼前瘦猴般的人是哪个。
“鼓上蚤时迁?好胆气,也不怕被官府捉了去。”陈东记得时迁,知道时迁在信安军中任职。
时迁可不是守规矩的人,他现在不负责京城这方面的情报,找到陈东是通过陆谦的关系,被陈东点破身份也不以为意,还招呼酒家再送一壶酒和烀烂的狗肉。
“大名鼎鼎的陈少阳居然名落孙山,倒是让人诧异愕然啊!”时迁自斟自酌,把热乎乎的狗肉推到陈东面前。
陈东一边吃一边醉吟道:“仗义每多屠狗辈,李凌云总结的果然精辟呀!”
时迁见陈东还没有醉的云遮雾罩,一边吃一边问道:“就这么算了?你的文章我看过,虽然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你的文章读起来言之有物,比那些穷酸强的多,就没想过施展胸中的抱负?”
陈东笑了几声,“是李相公让你来的吧?不对,现在是辽王殿下,辽王殿下居然还记得京城中有我陈少阳,当浮一大白。”
“你这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的确是我家王爷让我来的,既然明白我的来意,有没有去北地一展才学的想法?”
时迁这些年在李茂面前行走,掌管信安军对内的情报系统,早已不是吴下阿蒙,胸无点墨可做不到他现在的位置,怎么赚走陈东早有算计。
陈东摇摇头,“名不正则言不顺,辽王殿下有揽才之心,但终归是大宋的臣子,明目张胆的招揽士子为辽王府所用,反而会让读书人生出抵触之心,这不好。”
时迁笑了笑,“你呀!什么都明白,就是读书太多脑子转不过弯来,辽王开府,制诏一如亲王,是没有开设春秋闱加恩科的名目,但变通之法多的是,如今南北消息不那么通畅,你还不知有王府公学这回事吧?”
“何为王府公学?”
陈东对北边的消息自然所知不多,今次来赶考的士子,也只有十几个来自京东西路,大多是滑州读书人,哪能知道辽王府具体的措施。
第八三零章 北游记()
时迁把李茂开设王府公学的详细情况给陈东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就是一个粗人,但听王妃娘娘说过几句,这王府公学相当于稷下学宫,求的是百家争鸣,你陈大炮是读书人,就没想过著书立说自成一家?”
“稷下学宫?”陈东迷蒙的双眼略微一亮,他一肚子的才学,但无论是礼部考试还是科举考试,都没有出头冒尖,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
前些时日陈过庭和李纲联袂设宴款待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举荐他出任吏部侍郎,这已经是李纲的第二次邀请,但陈东委婉的拒绝了。
不通过正经的考试,让官家皇帝赐予同进士出身,陈东觉得那是对自己的否定,嗟来之食,他不是毛头小子,但心里的那团火却从未熄灭。
官宦之路走不通,另辟蹊径一展才学也不是不可以,陈东心动了。
这所谓的王府公学如果真的像稷下学宫一样,绝对是数百年来的一大盛况,想象亚圣孟子,荀子,邹子,慎子,申子等等先贤坐而论道的场景,心怀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时迁见陈东意动,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家王爷给陈生的亲笔信,请陈生亲启。”
陈东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观瞧,这是一封情真意切的邀请函,邀请陈东前往燕京王府公学开班授课,并且描绘了王府公学的前景。
李茂笔下所说的百家争鸣,不止陈东熟悉的那些,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词语。
但他才学过人,看字面意思也能分析出个大概,看完之后久久不语,若是这王府公学能办好,发扬光大,实乃华夏一大幸事也。
情绪委实太过激动,陈东的酒也醒了几分,郑重的将书信收起来,“时迁将军稍等几日,容我邀几个好友同往燕京。”
时迁拍拍陈东的肩膀,“我却是不能等陈生了,三日内如果成行,可以去北门城郭的武记车马行知会一声,自有人带路前往燕京。”
陈东因为喜欢“放炮”,人缘不好,但是人品之坚挺无人怀疑,当从陈东口中得知辽王李茂在燕京开设王府公学,标榜比肩稷下学宫。
有人不屑,也有人心动向往,就在陈东启程前往燕京的时候,随行的士子有五十多人,至于各人实际心思如何,不为外人道也。
出京畿进入滑州,再往前行二三百里皆是朝廷控制的地界,但过了大名府,陈东等人恍惚来到了不同的世界。
陈东等人大多是太学生,少数几个也在知名书院进学,对自己的才能不说自满,也绝不会贬低。
可是他们接触新生事物的媒介太少,是以看到辽王信安军辖地的处处与众不同,一个个惊愕诧异的很。
最先引人注目的是一个个冒着烟的烟囱,李茂将炼钢冶铁之法在信安军境内推广,钢铁产量每年都会翻番,依托冶铁带动了产业上下游的发展。
不要以为战国时期就诞生的冶铁先进技术在大宋朝已经得到了广泛应用。
实际上在农耕方面,有很多地方的农具还是木质的,效率非常低下,北地五州能在年景不好的时候获得丰收,与铁质农具的大范围普及有很大关系。
陈东等人并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得知铁器在本地的价格,看着京城价值一贯的农具,在这里只需要二百铜币,有点算计不清楚这里面的账。
在大宋其他几个路府,现在还在流通铁钱,一件农具铁质部分的价值和二百铜币等同?这买卖不是亏了吗?若是把铁器铸造成铁钱,怎么也得价值三五贯吧?
新奇的不止烟囱和铁器,还有闻所未闻的棉花。
棉絮加厚的冬衣,看起来有些臃肿,但是穿在身上的暖和劲给件皮裘都不换。
得知是从西域传来的新鲜东西,今年的产量很低,明年播种的面积会扩大百倍,到时候寻常百姓也可以买得起一件棉衣。
陈东不禁心生感慨,他不会小瞧这棉花和冬衣,只此一点就可以活民无数,在京城的时候,哪年冬天没有因为烧不起柴薪冻死的百姓,少说也得有千把人被冻死啊!
越是往北,陈东等人的感触越深,总结起来就是朝气,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官员小吏,脸上的朝气是京城看不到的,那是一种对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