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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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察看过伤口,发现伤口不深,敷上金疮药就止血了,没有再包扎,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看着别扭也碍眼。
顺手把朱琏脸颊上的血迹擦干净,一边收拾急救箱一边问道:“腿还麻吗?蹲着坐着时间久了,不要起的太急,那样很容易摔倒或者晕倒。”
朱琏没言语,闭着眼睛当做没听见李茂的话。
李茂想着明天就走了,难得有这样和朱琏单独说话的机会,正好和朱琏聊几句。
第七零零章 姊妹情深()
“你的性子我了解,没有咬舌自尽或者白绫悬梁,只因放心不下赵谌,对于你,我钦佩和尊重,可是你这样钻牛角尖并非长久之计,再这样下去怕是会郁郁而终,你没了,赵谌怎么办?”
这话说到了朱琏的心坎里,正因为赵谌的存在,让她不得不虚以委蛇忍气吞声。
只盼着赵谌能有一日脱离囚笼,在她看来赵谌就是未来的官家天子,是真龙,岂能泯然于草莽民间。
“有些事一直没告诉你,赵桓半年前纳德州通判王氏女为太子妃,如今王太子妃也有了身孕。”
朱琏脸上的神情为之僵硬,赵桓身为东宫太子,岂会一直没有太子妃。
明知道是这样的道理,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和谌儿就这么被遗忘了吗?难道一点夫妻之情,父子之情都不值得赵桓留恋吗?
“你看,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会继续下去,时间是抚平一切伤痛的良药,并不会因为某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别把自己看的多么重要,努力过活让自己活的快乐,比什么都强,尤其是女人,说白了不管地位多高,身份多么显赫,最终还得依附于男人存在,这一点在这个时代甚至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法改变,甚至束缚更多,与其整日愁眉苦脸,躲在没人的地方哭泣,为什么不多些笑容面对,起码会让在乎你关心你的人心里好受些。”
李茂特别了解朱琏这种人,认死理,一旦认准某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都不敢奢望能和朱琏缓和关系发生点什么,只盼着她不捣乱就行了。
赵桓有了新的太子妃,还有可能又有孩子的消息,给了朱琏不小的打击。
她翻身不想再看李茂,也不想再说话,可是腿一动脚踝处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扭伤脚了?刚才酥麻应该没有觉察到,你忍一下。”李茂脱掉朱琏左脚的鞋袜。
看到脚踝处的确红肿起来,在朱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捋了捋,猛地用力复位。
嘎嘣一声响,朱琏痛的尖利惊呼,身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凤目怒视李茂,喝斥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性格刚烈,但并非胡搅蛮缠,李茂为什么这样待她?她心里能没有数吗!
“相公?姐姐?”身后传来的惊讶声,让李茂急忙放开了朱琏的脚踝,顺手扯过锦被盖在了朱琏的身上。
朱凤英在李茂离开后没有了睡意,又觉得刚才和姐姐吵嘴,她知道姐姐朱琏是什么样的人,借着送赵谌回来当理由说几句软乎话。
这内宅跟她亲近的哪个能比得过一奶同胞?姐妹俩怎么吵也不能真的生份了。
结果让朱凤英没想到的是李茂会在朱琏房中,而且刚才的动作什么的有些欲盖弥彰。
正因为了解朱琏,还知道李茂是什么样的人,因此感觉特别的愕然,难以置信李茂和朱琏会有私情。
李茂自嘲般笑了笑,面对明显想歪了的朱凤英也没解释,把时间留给了姐妹俩。
朱凤英把赵谌放到床里,眼神有些不对劲的看着朱琏,“姐姐,你和相公”
“不是你想的那样。”朱琏一扭头,露出了涂抹金疮药的地方,顿时把朱凤英紧张的不得了。
“相公打姐姐了?相公怎么可以这样。”朱凤英还以为李茂要对朱琏用强,起身就要去找李茂理论,手腕却被朱琏一把攥住。
朱琏心膛一热,顿感还是亲妹妹关心自己,“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摔倒,还扭伤了脚踝,是李茂送我回来的,他没对我怎么样。”
朱凤英松了口气,随即讶然道:“姐姐,你这还是第一次替相公说话,你看这样多好,咱们都是一家人,天天闹别扭,难道还能闹一辈子吗?”
朱琏听了李茂刚才那些言语,心里憋闷的无处宣泄,妹妹的关心让她心防决堤,告诉了妹妹赵桓新纳太子妃,还即将又有子嗣的消息。
朱凤英叹了口气,现在好像她才是姐姐,揽着朱琏的肩膀软语安慰。
说到伤心处,二人情不自禁的抱头痛哭,姊妹间的隔阂经此一事消融了。
石烛火苗抖动,李清照做好今天的实验笔记,恰好李茂推门而进,忍不住促狭道:“相公这一圈走下来累不累?”
话音未落,李清照看到了李茂胸前的血迹,紧张的一跃而起,“相公受伤了?”
“没有,刚才是朱琏”李清照双眉一挑,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竟然敢对相公动手,她以为她是谁?还当自己是太子妃呢?我去找她。”
李茂急忙打住,“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是这么回事”李茂把朱琏的性格,难处告诉了李清照。
李清照冷笑一声,“三贞九烈也不过如此嘛!不是我对她有偏见,她那是性格有缺陷,好赖不分,也就是相公了,换做旁人,孩子都生了两个,看看方金芝,还不是和渊哥过日子,现在撵她走都不会走。”
“不一样的,我不在府中的时候,你多开解开解她,再那样下去肝气郁结,怕是活不了几年,她要是没了,玉娘会愧疚,凤英会伤心,她还是多活几年为好。”
李清照如果会说后世的言语,肯定会奚落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离别在即,李清照也不想给李茂添堵,今晚是属于她和李茂的,总说别人的事情多扫兴。
云雨缠绵,被翻红浪,有些食髓知味的李清照紧紧贴靠着李茂。
“叮嘱的话我想肯定都让相公的耳朵听出了茧子,就不多说了,我们在家等相公凯旋而归,到时候我给相公一个惊喜。”
李茂手抚如锦缎湿滑的玉背,“惊喜?你的惊喜为夫向来心惊胆颤,可别吓着为夫就好。”
李清照娇憨的一面上线,“哪有?这次真的是惊喜,相公就这么搂着我吧!这样睡舒服。”
已经快三更天了,李茂抱着佳人很快陷入深眠,反倒是李清照精神的没有睡意。
痴痴的看着李茂的侧脸,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傻笑,这个时候是半点女科学家的气质都没有的,只剩下了那个敢于一见钟情作词剖白心迹的李清照。
第七零一章 小试牛刀()
十月初一,忌嫁娶,入宅,出火。
宜祭祀,出行,纳财,会亲友。
李茂没有和家人依依惜别,一大早就趁着李清照熟睡,骑着汗血宝马带着三千铁甲直奔出海码头。
中午时分抵达造船厂,李茂亲眼看到了危昭德自夸的风帆战列舰,和记忆中看到的风帆战列舰略微有些出入,艏艉各有两门小炮,战舰两侧各有火炮二十门。
整体设计非常科学,船体狭长航速肯定很快,可以预见在逆风中也有极佳的操纵性。
危昭德作为全力推行风帆战列舰的水师主将之一,对这次出海实战报以极大的期待。
如果这次战绩出众,那他这个后来的降将必定会压闻人世崇一筹,盖过阮氏三雄和浙江四龙,成为信安军水师的头号人物。
“相公,原本末将也不敢打造这样巨大,与众不同的战船,但二夫人教授的那些航海知识,尤其是那些仪器,一下子打开了我们的眼界,借助六分仪,象限仪等等航海工具,绝不会在大海上迷航,再加上战船的火力配置,不是末将自夸,这一艘战船就能横扫百艘寻常海船。”
李茂也是在不久前知道李清照和危昭德等人早就改进了航海工具。
特别是借助数学知识和动手能力制作出的六分仪和圆规,量角器,平行尺等等,大航海的要素基本齐活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你现在也别夸海口,真出了问题自己抹脖子祭旗吧!”
李茂不是不知道水师内部的争论,而且他倾向于支持危昭德,但不拿出有力的战绩,说什么都是白搭。
除了四艘风帆战列舰,信安军水师还有海船二十五艘,皆是有原本的战船改装成的运输船。
船上可以跑马,最多可以载荷三百匹马和一千士兵,海战可以指望风帆战列舰,但登陆战这些骑兵和步卒才是主力。
战舰的指挥权牢牢掌控在李茂手里,但负责具体作战的是危昭德,张经祖,刘悌,韩凯这些海盗出身的信安军水师将领。
和危昭德理念冲突的闻人世崇,浙江四龙等人一面负责运输船,一面作为旁观者,想看看这些用近百万银元堆出来的战舰到底有多少战斗力,如果战力不佳,他们非得合起来把危昭德等人踩到死不可。
举行了隆重的祭祀龙王爷的仪式,信安军的水师舰队扬帆出海,随着经验丰富的水手操纵船帆,速度越来越快,李茂目测航速能达到十五节,这在此时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
凌振此次没有随军出海,炮手总管是凌振的得意门生种江,正在给李茂讲解战舰上火炮和陆地上火炮的不同之处。
风帆战列舰的火力非常强悍,发射实心弹,最远射程可以达到两千米。
在一百米的距离内,实心弹可以轻易击穿普通海船,甚至打个对穿。
炮手的训练非常熟练,可以做到三分多钟发射一炮,炮弹除了实心弹之外还有散弹和链弹,充分考虑到了海上的实战情况,对敌远近皆可达到最佳杀伤力。
把风帆战列舰的旗舰上下察看一遍,李茂对危昭德的信心上升了几倍。
怪不得危昭德死要钱也要再多建造几艘,这样的战舰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海上无敌的存在,要速度有速度,要火力有火力,激动的李茂都恨不得开始大航海时代。
信安军水师从沧州泥沽寨码头出发,沿着海岸线以外百十里向北航行,目标是来州,锦州和辰州与北苏州。
前期作战目的是封锁海上航道,夺取补给岛屿,使整个海湾不再有别家的船只航行,将整个渤海湾圈为信安军的势力范围。
来州和锦州,就是古时的平州和营州,后来契丹人崛起占据这两地,改成了现在的名称,但宋人依然把这一带称为平营之地,是控制辽东的战略要地。
此时的平州和营州,皆已被女直金国占领,只有奚人古尔班在平州以南,滦河以北的地带勉强支撑着刚刚建立不久的奚国。
海战的爆发突如其来,在信安军水师刚刚接近平州方向海域的时候,就遭遇到了一伙海盗。
这群海盗拥有船只三十余艘,显然没见过风帆战列舰,只看到了双方船只数量差不多,就想扑过来打劫。
李茂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了看身侧的危昭德,“这算是开胃菜,表现表现吧!”
战舰上喊话作用不大,尤其是战舰与战舰的配合,信安军水师自有一套旗语。
随着危昭德拿出三种颜色的小旗分别举过头顶,负责传递信息的旗手在高处重复着危昭德的动作。
四艘风帆战列舰一字排开,战列舰的命名正是因为只有这种队形能发挥出战舰的最佳火力。
这和传统的海上战术有着明显的区别,因为不再依靠接舷战决定胜负。
信安军水师已经训练多时,但对面的海盗根本不明白,反而觉得眼前的肥羊有点傻,排成一排更方便海盗接舷作战,想想可以轻易夺取海船,海盗们兴奋的哇哇大叫。
航海仪器和工具的发展,不止有利于战舰,对火炮也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种江此时就拿着各种仪器测量着,危昭德下令可以开炮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他这里,但种江不为所动。
直到海盗的船只距离风帆战列舰还有百丈的时候,他才大喊一声:开炮。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实心炮弹在海面上划过一道痕迹。
只是这一轮炮击,就击中了海盗的二十艘船,其中有八艘被直接击沉,余下的受损程度不一。
一波炮击就把海盗们打懵了,面对这种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打法,反应过来的海盗头领立刻下令撤退逃跑。
可惜为时已晚,风帆战列舰的速度比海盗的船只高出几倍,绕了一个圈就把海盗剩余的船只堵住去路,又一轮炮击后,海盗头领明智的选择了投降。
危昭德原本就是海盗出身,对这种套路烂熟于心。
海盗投降未必是真,想借此拉近距离接舷登船展开肉搏战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