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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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弄瞪了曾密一眼,“糊涂,还不快叫人把史文恭和苏定追回来,你是想让我们曾家被抄家灭门吗?”
曾密晃了晃脖子有点不服气,曾家这是被骑在脖子上拉屎了,再不反抗,偌大家业岂不都被贪官污吏抢夺。
曾涂给了曾密一个眼神,“父亲别生气,我这就派人追回史教习和苏教习,可眼下如何应对官府,还得父亲拿出一个章程啊!”
曾弄一直觉得长子曾涂不够稳重,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大事反而沉得住气,略感安慰道:“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五州经略府的意思很明白,要银钱,要米粮,还想把曾家庄的田亩地产分给佃户,想要避免灭门之祸,无非是舍财保命这一招而已。”
曾密咬着牙说道:“父亲,曾家辛苦劳累二十年才有今天这份家业,凭什么拱手让给五州经略府?”
曾弄不搭理曾密,转首看着曾涂说道:“这个五州经略府我们很陌生,但河北范家庄的范权你们都听说过吧?就因为得罪了那个信安军李茂,招致毁家灭门之祸,做田虎?不是谁都能做的了,再说田虎如今不过一只丧家之犬,在宋辽边境苟活,曾家若是那样的结果,还不如满足经略府的要求呢!起码还能剩下几口汤喝。”
曾弄顿了顿,喘了几口气说道:“你们也不用不服不忿,虽然是服软,但咱们曾家也不能让他们连皮带肉一口吞掉,这件事我跟经略府的人谈,你们谁也不准多嘴,否则家法伺候。”
统一了内部口径,曾弄命人给自己换一套衣衫,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显得硬气,才有可能多保留一分属于曾家的财货。
时间不长,以卢俊义为首的信安军铁骑堵住了曾家庄的大门,两门火炮装填好对准了曾家庄。
曾孝序看了看身边的曾升,咳嗽一声道:“去吧!给你们父子合计商量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明确答复,休怪经略府以谋反之罪平灭曾家全族。”
曾升朝曾孝序拜了拜,一瘸一拐的走进曾家庄大门。
曾弄父子没想到进来的会是曾升,刚才一番准备好像全白费了。
曾升跪在曾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此时此刻不敢有半点隐瞒。
曾孝序给曾家庄扣的那顶预备造反的黑锅也背的瓷实,他都签字画押做了供述。
曾弄本来想和经略府的几个官人讨价还价,听完曾升的话,一口气全泄了,这还讨什么价码,不乖乖听话就是反贼了呀!
“曾涂,去把家里那本账册拿出来,还有庄丁的那本花名册。”曾弄说着示意曾魁把弟弟曾升搀扶起来。
曾涂心脏漏跳了一拍,神情无比紧张道:“父亲,那账册和花名册可是曾家庄的命根子,岂能轻易给经略府交底”
曾弄摆摆手,“让你去就去,这个时候还耍小聪明,徒增烦恼尔。”
父命难违,曾涂悻悻去把两本厚厚的册子拿来交给曾弄,曾弄让两个儿子搀扶着自己来到曾家庄大门外。
“诸位大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曾家庄不管曾经做过什么,今天诸位大人划出什么道,曾家庄就走什么道,这里有两本账册,诸位大人一看便知,这是小老儿的诚意,请诸位大人过目。”
曾弄说完恭恭敬敬的将两本册子双手奉上,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如果经略府贪得无厌,那曾家庄除了真的扯旗造反再无活路可走了。
孙定首先接过账册,和曾孝序刘敏大概翻看了一遍,与经略府掌握的曾家庄情报基本吻合。
曾孝序见孙定和刘敏先后点头,合上账册与花名册走到曾弄面前。
“本官就不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套话了,曾庄主能及时醒悟悬崖勒马,本官甚是欣慰,如今有两个章程说给曾庄主听。”
曾弄知道刀子割来了,强迫自己脸上露出笑容,“大人请讲。”
“曾家庄的田亩可以保留三分之一自行找人佃租,补齐历年积欠的赋税,其他产业经略府概不过问。”
曾弄愣住了,这一刀可以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呀!
不但田产能保住三分之一,即便缴纳历年拖欠的赋税,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万贯而已,曾家财源的另一个大头是三四个州府的铺子和矿产,近年来实际上经商的收入已经超过了田亩佃租的收入。
但曾弄没敢高兴太早,这只是一个条件,算是对曾家庄宽大处理,想来第二个条件肯定非常苛刻。
曾孝序接着说道:“曾家庄丁口众多,经略府将挑选精壮庄丁五千人编入经略府禁军麾下,曾家的五个子嗣,两个武教习一并行武从军,在经略相公门下行走”
第五零九章忘恩负义史文恭()
曾弄没等曾孝序说完,脑袋就有点晕了,他就知道官府没憋着好屁,这是要把曾家庄连根拔呀!
让他五个儿子全部行军入伍,扁了圆了还不是经略府说的算?这是以人为质,稳准狠的抓住了曾家庄的命根子,让曾家庄往东,曾家庄不敢往西呀!
“曾庄主肯定觉得这是以曾家子弟为质,其实不然,听闻曾家五虎个个武艺不凡,游逛乡野做个土财主岂不是浪费了这块材料?经略府正是用人之际,本官不会让曾家子弟做大头兵,曾涂可为陪戎校尉,曾密四人可做陪戎副尉,只要立下战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岂不是比做个地方豪强强的多?”
曾孝序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实际上也是怕逼迫曾家庄太狠适得其反。
将曾家五虎扔到信安军内,有禁法军律管制,既能让曾家五虎给信安军效力,又不怕横生枝节罗乱。
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也就不吝啬几个武散官的官职,至于实际职务,顶多做个都头队正,如果服帖听命,经略府自然不会亏待曾家五虎。
这个反转让曾弄彻底懵了,前面被压榨的太狠,家业几乎去了大半。
一转眼几个儿子居然还摇身一变成了官人,虽然是武官,那也是官啊!地方豪强缺的不就是这一身官衣吗!
“大人此话当真?不是糊弄小老儿吧?”曾弄难以置信,下意识的询问曾孝序。
经略府的空白告身,曾孝序手里有十几份,印信虽然被李茂带走,但他和孙定,刘敏联署的官告也不能说是假的。
当任命曾涂等人的官告送到曾弄手中,曾弄彻底不会玩了,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孝序等人。
把曾家祸害的够惨,却也圆了曾弄一辈子的梦想,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品不出具体的滋味。
卢俊义奉命挑选曾家庄的庄丁编入信安军,对曾家庄的两个武教习略有耳闻,恍惚打过照面。
清点花名册的时候,副教习苏定在场,不见了史文恭。
“史文恭去了何处?”卢俊义还想跟史文恭切磋武艺过过招,不见此人踪影心中不禁纳闷。
苏定貌不惊人,又不喜欢说话,听了卢俊义的询问,支支吾吾道:“方才在马厩取了马,好像往南边去了。”
卢俊义觉得史文恭能做曾家五虎的教习师父,手上功夫不弱,不想这么个人才流落江湖,没想到对方居然不告而别。
人各有志,卢俊义只当史文恭没这样的运程,正准备继续拣选庄丁,看到分别多时的李固出现在曾家庄外,心里突兀一跳。
他知道李固奉李茂之命在田虎那边,突然回转,难道田虎那边出了问题?
李固脚步匆忙,不等卢俊义询问他在宋辽边境的事务,抢先说道:“我看到他了,绝不会认错人。”
“看到谁了?”卢俊义见李固一脸激动,“你怎么回来了?可是田虎那边出了状况?”
李固拉着卢俊义上马,急不可待道:“就是害死北地枪王司马孝林的凶手,害文姜姑娘殒命的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卢俊义浑身一颤,一把抓住李固的肩膀声音发抖道:“你说谁?”
卢俊义年少习武,在没有拜师铁臂金刀周同之前拜过一个很有名气的武师,就是北地枪王司马孝林,司马孝林有个独生女叫司马文姜。
当年卢俊义对司马文姜十分爱慕,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或许是卢俊义对妻子贾氏感情不深的原因之一。
心伤的卢俊义拜别司马孝林之后鲜少再有往来,只是后来听说司马孝林收了一个落难弟子。
只是那人心术不正,不但偷学了司马孝林的神枪绝学,还害死了司马文姜。
卢俊义一直想给司马父女报仇雪恨,可惜对那个司马孝林的关门弟子知之甚少,连名字都不知道。
李固当年接替父亲的衣钵刚刚出任卢府管家,有两次路过司马孝林的府邸拜见过司马孝林,和那个凶手打过照面,是以在路上见到史文恭就认出了史文恭曾经的身份。
卢俊义听李固讲了大概情形,胸膛好似一团火炸裂,提枪跨马径直向南追去。
史文恭亦是后知后觉,他当年为了偷学北地枪王的武艺,假装落难害病得到司马孝林的收留。
本来一切顺利,将司马孝林的本事学的七七八八,但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司马孝林的神枪谱一直藏着掖着。
为此他还施展手段和司马文姜发展出一段感情,借司马文姜之手得到了神枪谱。
史文恭除了武艺高强,还喜欢琢磨毒药箭,他在司马孝林府上日子过的舒坦,也有心继承北地枪王的名号和衣钵,迎娶司马文姜。
岔子就出在毒药箭上,他配制的毒药被司马孝林发现,惊慌之下用毒箭杀了司马孝林,猪油蒙了心又杀了司马文姜,至此流落江湖,辗转来到曾家庄做武教习。
对司马孝林先前收的几个记名弟子,史文恭略有耳闻但没见过,名字依稀有些印象。
得知五州经略府来了一个带兵的叫卢俊义,他就觉得耳熟,嘀咕了两天终于想起此卢俊义就是司马孝林最喜欢的那个记名弟子。
身上背着灭门命案心虚的史文恭哪还敢再留在曾家庄,收拾金银细软悄无声息的离开曾家庄,却被从河北西路返回,见过他的李固认了出来。
一个走的不紧不慢悠哉悠哉,一个追的心急火燎脑袋几乎冒烟,卢俊义和史文恭在曾家庄外二十里的柳树林外碰了照面。
“恶贼,纳命来。”
卢俊义想到曾经拜的师父,想到心里喜欢却身遭惨死的小娘文姜,手里的长枪仿佛出水的蛟龙刺向史文恭的心口窝。
史文恭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手里的朱缨枪举抬格挡,枪杆碰撞震的他手臂发麻。
卢俊义手里的长枪也险些脱手而飞,惊诧史文恭的力气。
十几个回合后卢俊义发现史文恭的武艺与自己难分高下,想痛快的给司马孝林和小娘文姜报仇雪恨没那么容易。
第五一零章无双会()
卢俊义绰号玉麒麟,江湖人称河北三绝,功夫不止使一手好枪棒。
眼看史文恭的朱缨枪难缠,他一只手从战马得胜钩上抽出利剑,一枪一剑长短结合,每每抽冷子给史文恭来一下,令史文恭手忙脚乱。
史文恭逃脱心切,却甩不开卢俊义,心里着急施展了歪门邪道的小手段。
史文恭擅长配制毒药箭,羽箭和袖弩的箭矢淬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朱缨枪格挡着长枪和利剑,猛地在马上一矮身,一支袖箭咻的一声飞出射向卢俊义的面门。
卢俊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手的利剑在面前一挥将袖箭打掉。
耳朵翕动听到弓弦嘣的一声响,长枪一招凤凰乱点头,将射来的羽箭击打成两段。
人躲开了箭矢的暗算,但羽箭的箭镞却射在了坐骑的马头上。
马匹吃痛尥蹶子,不到几个呼吸便口吐白沫摔倒在地。
卢俊义见机的快抢先跃下战马,看着抽搐死去的坐骑,心中更恨,眼瞪欲裂想把史文恭大卸八块,浑身都扎成窟窿。
史文恭心下可惜毒箭未能奏效,但毒杀了卢俊义的坐骑,卢俊义想凭借两条腿追上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史文恭不再和卢俊义缠斗,又用两支毒箭逼退卢俊义,拨转马头逃之夭夭。
卢俊义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杀害司马孝林父女的凶手恶贼逃走,迈开两条大长腿径直追了下去。
起初依仗轻身功夫速度飞快,倒也不输给史文恭的马匹多少。
但追了一刻钟之后,双方逐渐拉开距离,此时卢俊义只能看到前方史文恭隐约的身影,随时都可能追丢了。
胸膛仿佛真的有一团火在燃烧,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卢俊义完全是凭借心中一口恶气才支撑下来。
眼前史文恭越跑越远,想着报仇雪恨无望,如此英雄人物竟也双目含泪。
史文恭一路向南,不时回望大步追来的卢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