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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寒门枭臣-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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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威逼孙虎把朝廷税赋这一块划转过来,对面的客栈突然一阵鸡飞狗跳。

    只见十几个差役推搡着一个人出来,那人穿戴不俗,形象却欠佳,脖子上箍着木枷,手上戴着铁链,走起路来踉跄不已。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这人脚步不利索,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咋咋呼呼的和十几个差役唾沫飞溅的说着。

    为首的一个差役上前踹了一脚,“为什么抓你不知道吗?你缴税了吗?”

第三七八章商情() 
“怎么没有?我身上还有缴税的凭证呢!不信你们可以翻出来看看。”

    “那是经略府的商税,我说的是知府衙门的税,交了吗?”差役大声呵斥道。

    “这有点不讲理吧!我的货还没进码头的时候就已经脱手了,连船一并卖了,知府衙门凭什么来收税?”

    “就凭老子是官人儿,就凭你现在住在信安军的地界,我管你在什么地方做的买卖,只要做了买卖就得交税,不交就等着挨板子吃牢房吧!”

    为首的差役上前踹了客商一脚,让身后的差役看管好,绝不能让人跑了。

    那边说话的声音不小,李茂听的十分真切,转首问朱武,“我定下来的商税皆是一次性收取,知府衙门那边怎么收的税?”

    “经略府的商税,实际上就是流通税,相当于过路费,至于交易的税收,经略府都给免了,总体大概在百分之二左右。”

    朱武看着那个为首的差人,“大郎,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就是孙虎小舅子手底下的头号心腹,知府衙门的税全都收,流通和交易合计百分之五,但孙虎捞钱很有一套,从码头出来的货物即便是运到城里,也会收取流通税和交易税,可谓层层卡要,雁过拔毛。”

    这个锅只能甩给大宋朝廷的官制,令出多门,机构臃肿,偏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该管一摊。

    比如信安军州,李茂是经略制置使,当之无愧的一方土皇帝。

    可是身边还有同样不比他身份地位低多少的知府孙虎,名义上孙虎要归李茂辖制,但孙虎身上还有京官的职衔,朝廷委任的知信安军州事,民政上根本无法彻底甩开孙虎的掣肘。

    说的直白些,李茂相当于知府,而孙虎则变成了通判,大抵就是这么个相互制衡的关系。

    先前李茂没有把孙虎放在心上,一来有给孙虎脸面的原因,二来孙虎诸事还算配合。

    但是李茂没想到孙虎的吃相会这么难看,朱武说雁过拔毛简直就是夸奖,那个白痴分明是在杀鸡取卵。

    李茂能理解孙虎这么干的目的和想法,铁打的州县流水的官,何况上面还有他这个经略制置使压着。

    除了捞钱,孙虎好像也没什么追求了。

    朱武察言观色,“大郎想动孙虎?这倒有点不好办,他刚刚赴任没多久,摆明了千里当官只为财,其他方面还是挺配合的。”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孙虎那边我再想想办法,童太尉之前来信说了,中枢最近动荡,白时中的吏部侍郎他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咱们就不要给童太尉加担子了。”

    朱武喝了一口茶水,招手示意身边的几个人跟他过去。

    小西山寨的人虽然被李茂收编,李忠整编,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还在,走过来自带一股气势。

    为首的差役颇有些眼力劲,猜测来的人和他抓起来的可能有些关系,色厉内荏道:“干什么?官差办案没见过?快快退到一旁,否则连你们一起抓去吃牢饭。”

    可能是狐假虎威太久了,几个前几天还是私盐贩子打手的差人动手比动脑子还快,纷纷拿起水火棍招呼朱武等人。

    朱武自从到李茂身边做事,很长时间都不再动刀枪,可是他一身本领没有丝毫落下,每天都要操练个把时辰。

    眼见水火棍袭来,朱武断喝一声,一脚飞起踢中对方的手腕,顺手抢下水火棍。

    小西山寨的几人也不含糊,身手相差朱武甚远,但是已经磨合出了默契的战斗配合,几个人隐约形成一个阵势。

    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差人打倒在地,剩下的早已被朱武的水火棍一一撂倒。

    朱武动手,十几个差人哪会落得好,胳膊腿断了好几条,地上一片哀嚎声。

    为首的那个差役倒是输人不输阵,叫嚣道:“你可知我等是什么人?不但是官差,还是知府大人的亲信,有卵子别跑,今天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朱武手里的水火棍往下一杵,这厮满嘴凄厉嚎叫,那只手估计是废了。

    他回头看看李茂,见李茂微微摇头,便不再表明身份,而是把那个被木枷锁着的客商带到了李茂面前去除了木枷。

    小西山寨的几人却习惯的上前“补刀”,把十几个差役揍的骨断筋折,慢吞吞的返回茶酒摊。

    李茂一行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热闹的人围拢不少,但是看到是差役挨打,忍不住纷纷叫好,显然苦这些差役久矣!

    茶酒摊的掌柜的吓的不轻,看热闹的一会就散了,他这个茶酒摊跑不了啊!

    万一官差上门,开张没俩月的铺面还不得赔个精光?

    李茂示意朱武去安抚茶酒摊的掌柜,他看着惊魂未定的客商问道:“哪里人?做的什么买卖?”

    客商答非所问,急切道:“这位贤弟的恩情在下承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快快离开信安军吧!否则这身皮都不够剥的,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

    “不必担心,这点麻烦我还担的下来,我也是做生意的,在信安军有些门路,我们随便聊聊。”

    李茂现在已经不具体的统筹商路,因为他信任武大郎和乔山,但耳目闭塞不可取,也算是别样的调查研究吧!

    客商见李茂渊渟岳峙浑不在意,暗忖面前这个年轻人估计是有大靠山,根本不惧知府衙门,心下稍微安稳后,喝了口茶水开始大倒苦水。

    商人的地位在北宋,尤其是北宋末年两极分化的非常严重。

    生意做的大,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富可敌国的同时甚至能由商入仕,做到一路转运使。

    但每个行业只有那么几个拔尖的人,大多数做的是资本不大的小生意。

    比如李茂面前这人,本钱只有几百贯,南来北往的倒腾各地的特产,除去层层加码的税收,勉强能混个体面而已。

    “兄台做大生意的还好,像我这样小本经营,有三怕,一怕层层剥皮的税,二怕沿路的山贼水匪,三怕行情不好,出门做生意,一旦粘上其中一怕,就算白跑了一趟,如果粘上两样或者占全了,那就不是折本的问题,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未知啊!”

第三七九章孙虎的城府() 
客商祖籍邢州,原本不敢离家这么远做生意,但是近半年来周围的朋友有几个在信安军赚了不少银钱。

    财帛动人心,但客商是个谨慎的人,前后打听了许久才做出北上行商的决定。

    因为最近货物无论品类,行情都不错,只要运到地头就没有滞销的可能。

    另一个帮客商做出决定的条件是从邢州,大名府到信安军,一路上没有了匪患。

    之前声势浩大的河北田虎不见了踪影,剩下三三两两的小蟊贼,不是销声匿迹就是被官府剿灭。

    特别是在信安军境内,居然达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

    客商综合各方面判断,哪怕明知道税赋肯定很重,仍然投入所有的本钱,置办了价值三百多贯的货物。

    生意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船还没到信安军治所附近的码头就脱手了。

    连本带利得到银钱近六百贯,刨除给信安军的商税,个人资产近乎翻倍。

    就在他兴奋的准备在信安军境内“考察”,把生意继续做大的时候,被知府衙门的差役找上门。

    一开口就要收取重税,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银钱被盘剥去一半,他岂能不抗争。

    结果就是李茂等人看到的,被戴上木枷铁链,下一步估计进了牢里不死也得脱层皮,手里的银钱肯定保不住。

    李茂过滤了客商自身的遭遇,重点询问客商关于信安军商路的想法,以及期待等等,这才是他需要改进的地方。

    客商胆子小了点,但做生意的确是一个好手,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倒完苦水后顺着李茂的话茬,聊了聊商路事宜。

    李茂总结了一下,站在客商的立场,信安军境内的税赋实际上和其他州府差不太多。

    主要是知府衙门那边收税的手段太下作,吃相难看。

    其次是信安军的禁军和厢军只能保护境内的商路,所有离开信安军辖境的商人无不胆颤心惊,害怕遇到贼匪血本无归丢了小命。

    最最重要的一点,信安军的码头规模还是太小,如果能正式和辽人在界河附近建立槯场进行互市,吸引的将不是临近州府的商人,整个北方的商人都将闻风而动。

    不用别人说什么都会趋之若鹜,天下之人,哪个不是被利益所驱动?商人尤甚。

    李茂和客商聊天的时候,被揍的惨兮兮的知府衙门差役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朱武害怕阴沟里翻船,叫人去城外的军营言语一声。

    如果在信安军的地界李茂遇到意外,或者被弄个灰头土脸,他们这些兄弟兼属下都得找个歪脖子树上吊,丢不起那个人啊!

    韩世忠带着十个人过来,他这次南下淮西指挥的是唃厮啰骑兵,这时候唃厮啰骑兵都在唃厮啰人的营帐里一家团聚,他也不好再调人。

    直接叫了十个西军出身的老伙计,尽管都是身穿便服,偏偏给人一种如狼似虎的感觉,顿时让客商和茶酒摊的掌柜的松了口气。

    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好惹,难怪敢动手揍那帮讨人厌惹人嫌的衙门差役。

    结果让朱武失算的是那些受伤的差役再也没有现身,似乎把这篇揭过去了。

    李茂笑了笑,结束和客商的聊天,让朱武算了茶点钱,“看来我们这位知府大人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会会他吧!”

    朱武也明白李茂为什么这么说了,肯定是那些差役得到了警告。

    否则以那些差役的做派,早就带人杀了过来,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令他心中凛然的是孙虎对城内城外的掌控力,起码眼线不缺,时刻都在关注着经略府的动向,这不是好苗头。

    孙虎算是李茂的佐贰官,李茂身为经略制置使,亲自来到知府衙门,给了孙虎好大的脸面,孙虎倒也知情识趣的亲自出迎。

    “相公大人折杀本府了,有什么事情言语一声,本府自会前去,怎么能让相公大人纡尊降贵呢!”孙虎面带微笑,把李茂请进二堂命人上茶。

    李茂喝了一口,赞声道:“今年的春茶不错,只是盐放的有点多。”

    此时的茶叶饮法主流还是煎茶,但也有炒制开水浸泡的茶叶,李茂喝不惯煎茶,意思一下就放下了茶杯。

    孙虎依旧面带笑容,“许是本府口重,本府听闻相公喜欢泡茶,倒是寡淡了些。”

    两人品级差不多,又是主官和佐贰官,表面功夫做的皆是滴水不漏,而且都有耐心。

    明知道怎么回事仍然能在言语之间兜圈子,俗称官场老油条。

    李茂见孙虎油盐不进,一门心思打太极,不再浪费时间,把刚才吃茶点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孙虎心知肚明,但这件事是小舅子的首尾,他这个做姐夫的必须担着。

    “相公有所不知,信安军今年年景不好,田亩赋税肯定收不上来,只能指望流通税和交易税,本府也知道税赋有些重,但上有朝廷,下有百姓,不客税,哪方面都交代不过去,本府当着相公的面也不虚言,在信安军一任过后,也是想往上动一动的。”

    李茂点点头,孙虎这是要成绩给朝廷看,但他是佐贰官,上面有李茂这个经略使压着,唯一能出彩的地方就是民政。

    最大的亮点就是上解朝廷的税赋,哪怕孙虎使劲捞钱,怎么也有一笔可观的银钱解送到京城。

    否则别说动一动,一辈子都可能在苦寒之地辗转为官。

    孙虎见李茂没有提刚才的小事,心下略安道:“相公在京城为官应该明白,想动一动的难度有多大,本府的心气儿不高,去不了京城,前往江南等富庶州府也可以,相公可有门路?”

    李茂有没有门路,孙虎岂能不知,他这样说也是试探,或者说自从李茂上任以来,他一直在试探。

    可惜得到的结果是李茂事事防着他,他上不去李茂这条船,只能自己想办法。

    李茂觉得自己小瞧了孙虎,此人城府很深啊!

    明知道自己是兴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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