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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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就好。
再说上万人的吃食,也是一笔巨大的消耗,这部分钱财没人给他掏腰包,都是李茂自费,手头不太宽裕的他自然能省就省。
“我知道了,等过段时间再说吧!你们不是还没饿死人吗!退下吧!”
梅朵卓玛银牙暗咬,她和耶律南仙有过交流,亲眼看到耶律南仙等契丹人的伙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至于李茂说的没饿死唃厮啰人,那和饿死有区别吗?
“大人,我有契丹人的秘密情报,是成安公主告诉我的,还拜托我保密,能不能用这个秘密给唃厮啰人换些吃食?”
李茂哦了一声,对耶律南仙的秘密大感兴趣,“说来听听,如果有价值,自然不会亏待你。”
梅朵卓玛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雷横,李茂笑了笑,“但说无妨。”
“是私密事,大人不怕别人听到吗?”梅朵卓玛说着走近李茂,做出一副咬耳朵说悄悄话的模样。
李茂下意识的凑过头去,两个人的距离仅有一步,就在这个时候,梅朵卓玛突然面色一变,一道寒光迅捷的抹向李茂的脖子。
事发仓促,李茂也没想到梅朵卓玛会突然动手行刺,想要完全躲开已经来不及,只能尽量后仰侧身,寒光没有刺中李茂的脖子,但是在肩头削了一下,鲜血顺着伤口很快染红了衣衫。
“好胆。”李茂忍着肩头的疼痛,一脚飞起踹中梅朵卓玛的手腕,一把断刃从梅朵卓玛的手中飞出,将梅朵卓玛的掌心割破。
雷横也没想到变生肘腋,插翅虎般一跃而起,一脚蹬在梅朵卓玛的肩头,只听咔嚓一声响。
梅朵卓玛躲开了肩头,但是手臂被雷横一脚踢骨折,栽倒在地的时候又捡起断刃,发疯一样扑向李茂,看样子准备和李茂同归于尽。
可惜李茂和雷横的武艺,哪是一个弱女子能比,没等近李茂的身,就再次被踹飞出去,这次倒地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雷横朴刀在手,一跃来到梅朵卓玛面前,即将一刀站下梅朵卓玛的脑袋。
“住手。”李茂及时制止了雷横的杀招,几步走到梅朵卓玛面前,看着梅朵卓玛嘴角鼻孔流血,脸色苍白如纸,皱眉道:“你为什么杀我?”
梅朵卓玛双眼迸射着仇恨的光芒,“我的爷爷被你杀了,亲人几乎屠戮殆尽,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为何为难唃厮啰人,他们在你眼中连牛羊猪狗都不如吗?”
李茂默然,梅朵卓玛继续说道:“唃厮啰人还有几十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们连奶水都没得吃,我去求一口羊奶也不行,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不信守承诺在先,我为何不能杀你,反正都是要死的。”
“唃厮啰族没有再饿死一人吧?这不是我的承诺吗?”李茂能理解梅朵卓玛的心情,但是梅朵卓玛又怎么能知道他的心思。
无论是唃厮啰人还是西夏人,天生是马上的战士,天空中翱翔的鹰隼,不先熬一熬鹰,怎么让他们成为鹰犬走狗?
第二六零章恩威并施()
梅朵卓玛面色凄然,“是没有饿死一人,但是他们现在还是人吗?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吃了草根,树皮,为了给婴儿吃饱,母亲甚至割下了腿上的肉给婴儿熬了一碗肉汤”
梅朵卓玛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唃厮啰人的处境,比她说的只会更惨,惨到超乎她的想象,她对李茂的恨意大半来源于此。
人都有恻隐之心,李茂想熬鹰,但把鹰犬熬死了可不是他的目的,他转首对雷横说道:“带人去看看她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这个时代不讲人道主义精神,但李茂不想做的太过火,他想让唃厮啰人和西夏人听话,手段必须有,但不能太过苛待,不能埋下仇恨的种子。
梅朵卓玛痛的没有力气站起来,听到李茂命人去查问,她突然觉得有些茫然,双眼无神的看着李茂,很想相信李茂不知情,可事实摆在她面前,眼见为实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时间不长,雷横去而复返,脸色不是很好看,下意识的瞥了梅朵卓玛一眼,隐约闪过一丝歉然神色。
“大郎,不是我们的问题,每天定量的饭食都发给了唃厮啰人,但军需官只管送粮米,如何分配是唃厮啰人和西夏人自己管,其中有些唃厮啰人和西夏人强占了别人的口粮”
李茂嘴角微抿,这和他的猜测十分贴合,梅朵卓玛却双眼瞪大,难以置信道:“不可能,我的族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分明是你们”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你若不信,可以随我一同前往。”李茂几步走到梅朵卓玛面前,伸手将其从地上拉起来。
梅朵卓玛浑身疼痛,像是小猫小狗般被李茂拎着走,特别是受伤骨折的胳膊,滋味难以让她忍受,为了不发出声音示弱,险些把嘴唇咬出血来。
“横哥,叫上林冲和鲁达,把俘虏全都集中起来,挨个询问,但又抢夺他人食物的行为,一律拿下。”
李茂没有过亲身经历,但是影视剧和中的牢头狱霸情节不少,又关乎自身的生死存亡,为了活下去,人性的阴暗面往往会被无限放大。
过万俘虏被驱赶集中,一时间哭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俘虏虽然已经老实很多,但这次宋军上下面色不善,很多俘虏预感有不妙的事情发生,摩擦在所难免。
直到有几个俘虏被打断胳膊腿,俘虏们才听话很多,以唃厮啰人和西夏人区分,在保安军校场上分做两团。
孙定已经从雷横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险些把他吓死,如果李茂被梅朵卓玛行刺身亡,这个后果别说他承担不起,把眼前这些俘虏都杀光也难以挽回啊!
作为押司出身的孙定,对牢头狱霸之类的行径见过的太多了,很快理出头绪,让俘虏们互相检举揭发,或拉拢打压,或分化欺压,事情很快就调查的明明白白。
唃厮啰人有十几个武艺不错,又是亲戚关系,自然抱成一团求活,对自己的族人也毫不手软,十几个人强占了上百人的口粮。
像这样的小团体有七八个,他们吃稀饭也没有挨饿,而那些被抢走口粮的唃厮啰人只能饿肚子,而且他们还可着固定的人薅羊毛,才会发生梅朵卓玛所说的惨相,母亲挖腿上的肉给婴儿熬汤的事情也丝毫不假。
唃厮啰人这样,西夏人中也差不多,强壮的欺压孱弱的,稀饭吃的管够,被夺走口粮的人只能忍饥挨饿。
至今没发生饿死人的情况,只能说运气使然,这时候是夏天,能果腹充饥的东西多,换做其他时节,分分钟饿死几百人不是个事儿。
“大郎,这是个收心的机会,不能心慈手软了。”孙定知道李茂想要把这些俘虏收归己用,原本是想慢慢打熬,突然发生这种事,倒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李茂也是这么想的,看着被揪出来的“蛀虫”,命人把这些“害群之马”统统绑了,大约有两三百人,全都被强压跪在地上。
他走到点将台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目光继而转移到梅朵卓玛身上,“你懂西夏话,也能说番部言语,我说什么你翻译给他们听,声音大一些。”
梅朵卓玛忍痛点头答应,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她去找李茂算账,恨不得杀了李茂,结果却是唃厮啰人自己内部出了问题,这让她分外觉得羞愧,后悔。
李茂双手抬起,“你们是俘虏,或者是战场被俘,或者是我出钱买来的,相当于我的私有财产,谁见过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财货吗?”
“古人有句老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能相信西夏人,不能相信唃厮啰人,但是我没有把你们赶尽杀绝,因为你们身上还有利用的价值。”
“每天只给你们一顿稀饭,是怕你们吃饱了有力气了会逃离,叛乱,但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有的人挨饿,并非是我李茂居心叵测,而是你们自己人做的太过。”
“看看这些人,他们是你们的同袍,族人,可是他们做出的事情呢?比我这个曾经的敌人如何?”
“他们这么做坏了我的规矩,规矩定下来就是为了遵守,违反了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横哥,你行刑,把他们全都砍了。”李茂一番慷慨陈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明白,而后一声令下。
雷横手持朴刀,带着几十个宋军汉子来到被绑着跪在地上的俘虏身旁,一刀一个砍掉首级,鲜血喷溅染红了校场的一小片区域,血腥味熏的人胃里翻腾不已。
“坏了规矩的下场就是如此,你们今天看到了,再有下一次,就不是砍掉脑袋那么简单,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茂说着话锋一转,“从今天开始,一日两餐,虽然还是稀饭,但胆敢再有强占他人口粮者,杀无赦。”
梅朵卓玛同声传译,俘虏们听的明白,罪魁祸首已经横尸就地,对他们来说威慑力十足,而李茂承诺每日多一餐稀饭,可谓恩威并施,让这些俘虏们大感异样。
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彻底归心,可李茂言出必行的印象,深深的烙印在他们心底,抵触的心态松动的不少。
第二六一章韩世忠良臣()
“唃厮啰人,老弱妇孺可以吃些肉食,腌制的那些马肉再不吃也放不了多长时间。”
李茂看了神色茫然的梅朵卓玛一眼,对身侧的孙定说道,“至于她,先饿几天再说吧!”
梅朵卓玛行刺导致李茂受伤,按照雷横的想法,一刀结果了最好,但李茂不得不考虑梅朵卓玛的身份,如果杀了她,反而会触发唃厮啰人反弹,反而不美。
梅朵卓玛身子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嘴唇抖动没有言语,主动跟随宋军兵卒被看管软禁起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唃厮啰的老弱妇孺能吃到肉食,对西夏俘虏刺激很大,原本酝酿的不满情绪很快得到宣泄。
逃跑是不可能了,这辈子估计都没有再返回西北故国的机会,大多数人已经认命,开始为将来的生活考虑。
不是没有聪明人,李茂带着这么多异族俘虏,这些俘虏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卖命打仗啊!
尽管李茂依旧控制着俘虏的口粮,让他们吃不饱饿不死,但已经有人刻意捡起了之前行军打仗的习惯,默默等待改变生活和命运那一天的到来。
大军在保安军休整了半个月,陆续有客军从边境撤回,号称二十万大军的宋军有接近十万人进驻延安府。
朝廷正式的封赏还没有传来,但永兴军路换了一个冯姓的经略使,此人很会溜须拍马,三天两头在童贯面前晃悠,时不时的送些重礼。
李茂偶然得知,这位冯经略在打牛羊马匹的主意,几十万牛羊不可能撵着赶回京城,有冯经略这个“接盘侠”再好不过,李茂仗着和童贯的关系大赚了一笔。
一年前还只有十万贯身家,如今现钱就有二十万贯,除去送给童贯和蔡京等人一些,李茂的手头宽裕不少。
以前很多想法因为财力掣肘无法进行,现在都可以陆续铺开了。
林冲徐宁等人除了朝廷的封赏,李茂自然也不会亏待这帮哥哥们,第一份大礼就是送给林冲的五千贯银钱,林冲和张教头的女儿情投意合天生的缘分,这次班师回京,也该把婚事操办妥当了。
鲁达,徐宁等人拿到手的银钱和林冲差不多,就连寸功未立的朱武等少华山人马,也给了一笔不菲的安家费,但和孙定谋划在前,倒是没有让朱武等人现在就披上官身。
众人兴高采烈,聚起来吃酒抒发心中的喜悦,喝的是李茂自家酿的“二锅头”,一个时辰不到就醉倒了好几个。
鲁达的舌头已经喝大了,突然伸手在桌案上一拍,“大郎,今次官家的封赏必然厚重,可是有些人却上下其手,看着让人着恼。”
军功封赏可以媲美分猪肉,但主刀的却不是鲁达这样的低阶军官,而且军中像刘法,种师道这样秉性忠厚的上官不是主流,将部下的军功据为己有的大有人在。
李茂对此也有耳闻,可惜他人微言轻,而且童贯第一个接受贿赂,他总不能给童太尉上上政治课吧?
“哥哥不要往心里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待我身居高位时,定会荡平不公之事。”
鲁达对李茂甚是信服,借着酒气说道:“别人倒也罢了,有个和我同年参军的延安府西军小将,屡立战功却总是被压着一头,真是跟错了人啊!”
李茂顿时来了兴趣,鲁达可不是会夸奖人的性格,自认第二不愿意让别人当第一,能入得鲁达的眼界肯定不是一般人。
“哥哥说来听听,果真是个人才,我自然想方设法讨要过来。”
“名字我不大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