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风云-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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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择南抬起了头来,开始往自己那个最最喜爱的妹妹那边接近。
他看着她的绝美容颜,看着她的窈窕身姿,感受着她的无双气质,眼中泛起的,是真实的骄傲与自豪。
“让那些都过去吧,”他道,“我的好妹妹。”
“管清和死了,管府完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像是烟尘,随风散去,不要回头看,你要往前看,皇兄早就答应过你,会让你看到一个越来越美好的大唐,而你,作为我最最自豪的皇妹,你有资格,也必须拥有更好更美满的未来。”
“多谢皇兄。”李惜芸淡淡道。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没有带上什么感情,如同空谷幽兰。
她当然不是因为那一夜,因为她说过别了,旧时光,安。
只是,现在他们讨论的并不是那一件事情,她是李惜芸,她很聪慧,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李择南的那一个意思,还能够看得出来薛昭看待自己的目光深处隐藏着的那些东西,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是李惜芸,她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她承认,薛昭是很好很好的,然而那又怎样?
北唐人都知道,南吴那个南方国度,也是很好很好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然而就因为南吴美好,北唐人就全部都涌向南吴吗?
她李惜芸也是一样。
薛昭是一名很好的年轻人,大唐大多数少女爱慕的如意郎君,但是却不会是她李惜芸的如意郎君。
抛开那一次荒唐的赐婚,她确实是已经到了待嫁年龄的少女了,她已经十六岁,她是一个和普通的女人一样的女人,在梦中,她也曾经梦见过自己牵着谁的手,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只是她知道,那个谁,绝对不会是薛昭。
她可以等,等到自己命中的那个人,而不是嫁给一个虽然很好,但不是她喜欢的男人。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细长的眸子难得地看上去有些失神,而李择南,就这样很认真地看着她,于是,他看到了很多的东西。
秦王李择南的眼睛里出现了几丝失望,但是依然残存着极大的信心。
“薛昭是一个很好的人,放眼整个天下,只有他才有资格配得上你,惜芸,我相信,他会愿意一直等着你的,而你也会想通的。”
他瞄了李惜芸一眼,随后转身。
他要走了,他知道,以李惜芸的性格,自己多说些什么,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他刚刚迈出去三步的脚又停住了,因为李惜芸说话了。
“哦,是吗?本宫却不这样认为,这全天下,难道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了?”
听到的是这句话,他戏谑地一笑,没有回答什么,径直离开了。
你就继续做梦吧,我的好妹妹,他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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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时光啊时光()
薛昭很优秀,比起适龄的其他所有男子都优秀,这就是他的信心来源。
大唐尊贵的广乐公主殿下李惜芸会想通的,那也是必然的。
他离开了,又只剩下了长流宫的宫女们,还有它的主人。
李惜芸再一次沿着清清池塘漫步,她的步伐很轻很轻,踮起脚,提起裙摆,就像是生怕打扰到了什么。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张男人的脸,那里面,有许多名满长安的年轻人,有薛昭的,甚至有秦王李择南的,还有晋王李显岳的。
那些男人们都很优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怎么感兴趣,她就是不喜欢,不是他们不好,也不是觉得因为自己高贵,那些人配不上自己,单纯的就是不喜欢。
“唉——”
她再一次像之前那样、像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的那样,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那一声臭臭的寂寞的叹息,就和某一个像是小仙女一样的少女如出一辙。
她忽然发觉,自己真的谁也不喜欢,那么自己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忽然想起了那一场赐婚,美丽的容颜上出现了几丝不高兴之色,心想为什么会忽然想到那一件不开心的事情呢?
然而,某一个家伙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忽然有些哀伤地想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了。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时光啊时光。”她张开双臂,广袖带着绽放的百花展开,迎着风飘荡,她如瀑的青丝同样在飞舞,她闭起眼眸,像是要放开心神,放下令自己感觉沉抑的所有事情。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长流宫的檐瓦,泼洒在她的窈窕身姿之上,在地上留下一个美到极点的影像。
但是,在她睁开眸子的时候,依旧皱起了好看的秀眉。
她还是想到了那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被满门抄斩,被扔到大唐北疆的可怜的家伙。
陛下并没有收回那一场赐婚,但是他们的赐婚却已经不存在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想起他。
“你还好吗?”她自语道,“你还活着吗?”
她为晋王李显岳的处境而担忧,所以她并不认为管阔能够有多大的可能活下来,如果她能够知道管阔死了,或者还活着,或许便能够放下,不过,就这样杳无音讯,而且有可能今生今世都不会知道那个傻子最后的命运,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若是你长眠在我大唐的北疆,本宫会来看你的,可好?”
说完,她忽然展颜微笑起来,瞬间便明丽了整个长流宫。
那年梨花瘦,你要走。
斯人已去,难以留,挽情仇。
时光啊时光,过去啊过去。
……
……
云淡淡,天很蓝,也很高,天高地阔,山长水远。
远处的大地连绵起伏,带着某种接近冬季的萧索衰落气息。
冬季就快到了,本来,突兀人都将会为这一年可能会很可怕的严冬而感到心慌与绝望,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或许不必再有这样的心情了。
灾难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它只能够被转嫁,对于突兀人来说,这个就叫化解,对于北唐人来说,这个叫无妄之灾。
管阔同样行走在连绵起伏之上,随着路途的行进,他会忽而站上高地,能够遥望远处,忽而落入低谷,视力受到极大的限制。
无迹黑着一张马脸跟在他的身后,沉默地行走着。
因为防止他逃跑,他不能够骑马,但是别人也没有能力制服倔强聪明的无迹,所以他们两个就只能这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啊走,走啊走。
他不能够骑马,但是他的周围,却全部都是骑马的人,还有数辆马车,整个队伍延伸了很远很远,可以说,他们这一行,是万物俱全。用少女的说法,就是她差不多把半个“烟雨院”都搬过来了。
“小安安”又不见了,但是背后被人注视的感觉依旧存在,那种注视并不是其他人的那种警惕的注视,而是像一个抓住蛐蛐,然后蹲在远处阴险地看着你随便蹦跶,却知道你怎么也蹦跶不出什么的注视。
“这¥。”管阔感受着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小安安”的目光,心中已经无数次骂出脏话了。
其实,他说得也并没有太离谱,那个家伙现在躲在暗中的猥琐样子,虽然不至于真的是¥,但狗腿子肯定是算得上的。
他的右侧,越过三四名骑着马的吴人,便是一辆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的马车。
那种不一样,便叫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用来放“半个烟雨院”的东西的那些马车,就已经能够和长安各府权贵们的马车相提并论了,但是这一辆,还要更上好多个层次。
这或许并不能够用奢华来形容,因为真的算不上奢华,可能两种马车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不可言说的气质。
那些雕凤的装饰、马车四沿挂着的铃铛、鎏金的车轮……
所有的一切装饰,都出自名家。
艺术是无价的,用珠宝装饰自己,也远远抵不上那些带有着难以言喻风味的精美图案以及造型。
或许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但是管阔毕竟曾经是北唐中书令之子,对于这些方面,他还是有点底子的。
更加让管阔难以忍受的是——这一辆马车不仅都是名马,还披甲,全副武装,马车没有一处是木的,就算露出来的缝隙和口子,他也亲眼见到过少女炫耀装似的封住给他看,如果不是那些美丽的花纹,这就不是马车,而是一个大铁块,管阔相信,就算自己用秦杀去砍,估计也得老半天才能砍出一道口子。
更加让他无言的是,这么重的一个大铁块,前面已经披着甲的马匹居然还能够奔腾如飞,虽然现在是在缓慢踱步,但是他看到过马车简直要飞起来的样子。
他问过无迹,如果四五个它拉这一辆马车,中不中?
无迹表示,不中,它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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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我们都是陪小祖宗胡闹的可怜人()
他不想说这家伙是没用的东西,毕竟人家也是万里挑一的。
少女掀开绸缎一般的帘布,把秀首轻轻地探了出来,她如云秀发上面步摇的坠子轻轻摇摆,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四处寻找着什么。
她的目光掠过好多人,然后终于望见了那个有马不能骑的可怜家伙,先是露出一脸的兴奋之色,然后便板起脸来,皱了皱琼鼻,拍着铁板一样的马车,一边拍一边有节奏地叫喊道:“喂!喂!喂!死——呆——瓜,你——好——慢,拖——本——小——姐,的——后——腿,再——慢——打——屁——屁——”
“¥”
管阔又是一句不敢大声说的脏话。
“你对打屁屁这么感兴趣,你这么大了还经常被打屁屁吗?”他喊道。
一个精致的糕点瞬间就被砸了过来,管阔一侧头闪过,手又顺势一捞,放进了口中。
这个败家玩意儿不把这些好东西当一回事儿,但是经历过战争的他,才知道战场之上的食物是有多么珍贵,至于这些糕点,估计就连晋王李显岳都吃不起吧?
应该是不舍得吃,也不屑于吃。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食,与子同餐。
想到晋王李显岳他们可能正准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被束缚在这里的他就忽然又觉得心急,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
“想不到你不仅仅是一个呆瓜,还是一只小——馋——猫——”少女鄙夷道。
“你懂什么?”管阔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个你是体会不到的。”
少女撇了撇嘴,先是不说话了,大概有些脸红,但是很快就又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道:“你,给本小姐闭嘴,你说你是管阔,你一个长安纨绔,也在这里和本小姐装,你要不要点脸!?”
“我现在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北唐军人……”
“滚你的北唐军人,一直在本小姐面前装,去死吧!!”
又是一枚糕点被砸了过来,管阔承认,今天他的午餐不用吃了。
一朵云,又是一朵云飘过,小河在缓缓流淌,时间也在缓缓流淌,管阔不知道他们将去往哪方,但是必定是距离战场越来越远了,这一行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有点冒失地闯进这一片关外,但是,他们的情报能力以及辨识能力很不一般,避开了大多数的危险,就算遇上,可能也是像之前的那十名突兀骑兵一样的,干掉就是了。
接触了这么久,他现在真的正在被努力培养成少女的护卫,可是,他还是不知道少女他们的真实身份,甚至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他就在想,是不是这只是少女的一时兴起,当她的兴趣过去之后,自己就会一死?
他从少女看似天真烂漫纯洁无暇并且貌美如花的小脸之上并不能够看出些什么,但愿她的那种外表真实程度高一点。
只是他还是非常忌惮那个像是鬼魅一般的“小安安”。
少女用不可言说的目光盯着管阔看了很久,然后傲娇地“哼”了一声,把小脸缩回了马车之内。
“跟缩头乌龟一样,只不过人家是龟壳,你是铁壳……”管阔轻声嘲讽道。
不久之后,少女便又探出脑袋来,叹气道:“好慢啊!”
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她就又缩了回去。
只隔了很短的时间,她第三次探出头来,叹气:“真的好慢啊!”
管阔:“……”
少女缩了回去。
第四次,少女再次加上几个字,试图加强一下语气,加强许多的情感:“真的好慢好慢啊!”
“真的好慢好慢好慢啊啊啊!”
无迹的马脸越来越黑了。
那些吴人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