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偏的帝国:大明王朝谁当家-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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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惊天阴谋,其策划实施,张居正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由此可见,张居正行走职场多年,胆大心细是他行事的一贯风格。
当遗诏宣布说要太监共同顾命的时候,高拱虽然大吃一惊,但是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时候的司礼监的头儿是一个姓孟的太监,人还说得过去。
第69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2)()
还没等高拱反应过来,内廷又传达“遗旨“:任冯保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这步棋在隆庆皇帝崩驾前就已经布局,冯保打通了两宫太后的环节,让隆庆皇帝下诏驱逐掌印太监孟冲,自己取而代之。
高拱这才如梦方醒,一切尽在张居正和高拱的掌控之中。原来冯保宣读的那份遗诏要司礼监同为顾命,乃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如果当时在隆庆皇帝的病榻前宣布遗诏,直接说高拱、张居正、冯保同受顾命,那么势必会引发矫诏的争论,场面一定不可收拾。
作为首席顾命大臣的高拱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他抛出了自己的观点:驱逐冯保,拨『乱』反正。高拱的想法得到了公司上下的支持,他以为张居正就算不支持他的想法,也应该不会投反对票。高拱高估了张居正的人品『操』守和道德底线,他认为张居正即使不与他同心协力压制太监恶势力,站在正义和公理的一边,至少也会保持中立,绝对不至于卖身投靠一个胆大妄为的太监的;所以,高拱居然把如何驱逐冯保的谋划和张居正商议。
表面上,张居正做出同仇敌忾的样子。转过身去,张居正就和冯保密谋有针对『性』的对策,伺机打垮高拱。当这一切都谋划妥当,张居正就到昌平出差了(为隆庆皇帝安葬事)。他要避嫌。实际上他和冯保的联络,没有一刻中断过。
张居正出差之际,正是新旧势力交接尚未完全到位的关键时期。此时的北京城,局势很不平静,处于瞬息万变中。官员们都很紧张,也羡慕张居正所表现出来的貌似超脱。
而高拱就大不同了,连表面的超脱都做不出来。作为隆庆皇帝托付天下的首席顾命大臣,当朝首辅,高拱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更加强烈。当务之急,他要驱除矫诏欺君、公然干政的恶太监冯保。
于是,高拱和新入阁的高仪研究局面的应对之策。高仪是胆小怕事的老实人,他正后悔加入内阁,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只是说,没有想到,张居正这个人,诡谲阴狠以至于此,有什么办法呢?天意如此吧!高拱不以为然。他相信,事在人为。于是,高拱以首席顾命的身份,打了一个报告。满篇都是教新上任的小皇帝如何处理政务的,细节都写得明明白白。但是,他的关键意思,就是,政务要交内阁处理,不能交给太监处理。
文件起草好了,首先请高仪过目。“我不敢反对,但是,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高仪依违两可。高拱又派人送给张居正,并且就共同对付冯保的计划,和张居正商量。高拱还特别强调,除去冯保,是正义事业,是为国除害,是为先帝正名,功莫大焉,希望张居正也不要错过立此大功的机会!
张居正虽然在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回过头来,张居正立即给冯保通报。高拱过于轻视自己的对手,他没有料到张居正、冯保之流的卑鄙无耻已经到了令人难以想像的程度。
作为高拱的老朋友,张居正虽然对高拱的咄咄『逼』人,一度陷入恐慌。但是等到静下心来,他准备反戈一击。要抓高拱的小辫子太容易了,对于高拱这样认死理的人来说,暴『露』出自己的破绽是早晚的事。
虚岁十龄的小皇帝,在国丧期间,怎么可能独立行使权力呢?任命冯保当司礼监掌印太监,明显就是事前策划的,哪里会是小皇帝的意思呢?不仅如此,内阁给皇帝的请示、报告,不符合冯保和张居正意图的,都不予批准。
作为首席顾命大臣的高拱的权力等于被架空了,于是他对到内阁传达皇帝谕旨的太监说,你们动辄说这个是皇帝的意思,那个是皇帝的意思,我们的皇帝才十岁啊,怎么治天下?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分明不是皇帝的意思,完全是张居正和冯保的意思。
这句话并没有激怒张、冯二人,他们反而笑了,因为高拱的门户大开,给了他们出手的机会。冯保跑去对年轻的太后和小皇帝说,高拱不忠,竟然说十岁的小孩子怎么做皇帝呢?他是不是要篡位?或者他要密谋立其他人为皇帝啊?像这样的人,应该让他远离权力核心,不然后患不穷。
太后和万历小皇帝在惊恐之下,责成张居正调查此事。张居正拟好最后的文件,又交给了冯保。两个人也商定:事不宜迟,要杀高拱一个措手不及。第二天上朝,小皇帝的圣旨就出炉了。罢斥首席顾命大臣、内阁首相高拱,即日离京,回老家养老。
这时候离隆庆皇帝拉着高拱的手恋恋不舍地托孤之时,才刚刚不到八天。小皇帝登基也才刚刚六天,屁股底下的龙椅还没焐热。真是职场风云变,冷暖太无常。
其实,张居正心里最清楚,这就是不按照牌理出牌的效果。张居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做上了内阁第一把交椅,这早该属于自己了。
在权力场上,张居正属于演技派的代表人物。事到如今,自己的老朋友终于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之下。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奋,而是故作震惊。他大声疾呼,我绝对不相信高拱不忠,要是高拱有罪,那我张居正就是他的同党,连我也一并撤了吧。
到此为止,在以构陷、驱逐国朝杰出的政治家、正直有为的高拱的大政变中,张居正这个幕后总导演,却一直是以局外人的面目,展示给国人的。严格地说,他表现得还不完全是局外人,而是高拱的同党和辩护人、保护者。
高拱就这样被自己的职场老伙计给算计了,他在离京的那一刻也没有弄明白自己怎么玩着玩着就出局了。
按说张居正既然已经大权在握,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对高拱监视也罢、防范也好,也都属于符合逻辑的范畴,如果再进一步构陷和加害,那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可是,张居正并没有就此罢手,一场更为阴险毒辣的阴谋活剧正在悄然拉开帷幕。
官场是天然的猎场,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要主动或被动地卷入到这场狩猎游戏之中。张居正未必算得上最阴险、最毒辣的人,但却是一个擅长用虚伪来掩盖其阴险毒辣的政客。
张居正是个真正的权术大师,所谓大师,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那部分人。
万历皇帝刚刚登基十九天,宫里发生了一件蹊跷之事。这一天,睡意曚昽的九岁小皇帝坐着轿子刚刚出乾清宫,一个男子突然从西边的台阶向御驾奔来。警卫人员眼疾手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当场拿下。
不用说,这个消息很快就报到了最高实权人物张居正那里,张居正大吃一惊。张居正吃惊的是,这个闯宫者自称叫王大臣,是戚继光的麾下。帝国谁人不知,戚继光与张居正的关系。
张居正一听说戚继光的部下有人闯宫,顿时吃惊不小。作为一名官场老油条,张居正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把事情想得复杂化。他以为别人也像他那样设圈套、挖陷阱,因此,就有些不安,有些惊讶。这是不难理解的。好在权势在握,他自信有能力驾驭局势,他转告他的盟友冯保(冯保主管特务机构——东厂),禁止人犯说他是戚继光的部卒。
冯保心领神会,他决定将这盆脏水泼向已经远离京城,回家养老的高拱。张居正与冯保经过商量,写了一道奏疏。要将此案一查到底,找出幕后真凶。
高拱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郁闷,曾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如今却远离官场,仅靠回忆温暖自己剩下的日子。他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下辈子重头再来吧。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远在京城的张居正时刻没有忘记他,又给他送来一份要命的大礼。
冯保的前任陈洪和高拱家的仆役被逮捕并火速押解到京,经过一番折腾,获取了闯宫者的“口供”和“物证”。事态进入十万火急的当口。不仅京城里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就连地方上关心时局的人们,也在私底下为高拱鸣不平。
其实,张居正对高拱还有七分敬畏的。高拱作为职场前辈,身上有很多地方值得张居正学习。高拱的人品节『操』、水平能力,都是他张居正难以望其项背的。
张居正对高拱的敬畏还有一方面,那就是他对高拱抱有一份愧疚。作为堂堂首席顾命大臣、内阁首相的高拱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张居正勾结冯保矫诏欺君,构陷加害之所致。玩着玩着,张居正动了恻隐之心,他决定放高拱一马。话不可说满,事不可做绝。因为一个已经在野的高拱而失尽天下人心,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当事态进入到转折的路口,张居正给高拱写了一封信:“最近京城有点情况,一些别有用心、心狠手辣的人,想制造事端,妄图置我兄于死地。请高兄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设法解救,绝不允许这些小人的阴谋得逞!”
在这以后的七年时间里,高拱在家乡过得并不开心。张居正不断对他的老兄弟问寒问暖、寄『药』访医。后来,当他唯一一次衣锦还乡路过河南,来回都特意改道前去专程看望高拱。
高拱含冤死后,张居正“哀恸不已”,又出面替高拱申请『政府』丧葬补助。张居正也许是为自己失去一个最佳拍档,失去一个真正的对手而痛苦。阴谋搞垮自己的前任,不管是恩师还是密友,张居正都不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但是从自己的前任被整倒,直到其死去,一直以近乎亲人和朋友的面目出现,以辩护者、保护人的身份展示于世人的,恐怕就只有张居正了。
在利害计算横行的官场上,偶尔进行作秀甚至进行虚伪表演,算不得本事。能够将虚伪表演进行到底,善始善终才是真本事。张居正为我们做了一个绝佳的注解。
第70章 帝国需要这个古怪的道德模范(1)()
大明隆庆三年(1569年),南京街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豪门权贵忙着把自家红『色』的宅门涂抹成黑『色』,平时在街上飞扬跋扈的地痞流氓也都不见了踪影,就连一向趾高气扬的江南监织造的官宦们也都低着头赶路匆忙,更有一些平常恶名昭彰的官吏更是主动请求免职。
究竟是谁能够拥有如此大的威慑力,让平日里繁华异常的南京城突然变得如此异常?老百姓心中狐疑,私底下纷纷猜测:是当今天子驾临,还是周边县城的土匪来袭?当谜底揭晓,他们无不额手称庆,原来是当朝著名廉吏海瑞大人要来巡视。
这时候海瑞的名声早已传遍全国,他初入官场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取消了自己辖区内官吏们捞取油水的“常例”;随后又在担任户部主事期间拿出誓死的决心(买上棺材)与嘉靖皇帝直接叫板。这些几近疯狂的举动让海瑞早已成为官场同僚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最让南京城的豪门权贵们忌惮的还是海瑞的清廉,那种像是天生与富人贪官有仇的态度让他们忐忑不安。海瑞初入官场担任浙江淳安县令,上任不到十天就革除所有常例。常例是帝国官场上不成文的规例,明朝官员俸禄本来就低,这是官员为获得制度外的收入而形成的“灰界限”。虽然没有红头文件,但人人都心知肚明,人人都墨守这一陈规。海瑞一上来就在“常例”上动起了刀子,直接将地方官吏获取黑灰『色』收入的管道截断,把所有的“不合理收费”一刀切,不光是自己应得的那部分,还包括县丞、主簿、典吏、教谕、师爷、衙役、门子。也就是说,全县大小官吏的全部额外收入全都被取消。海瑞这种做法无异于给帝国官场来了一场强地震,权力系统内部从上到下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海瑞这个人身上。
海瑞不光劳别人的筋骨,苦别人的心志,更重要的是他先苦自己。他靠着月薪五两银子,居然能够在当时养活一大家人。当然在这个奇迹背后,生活质量是无法保障的,既然不愿意拿俸禄之外的“常例”,那就要从其它地方想办法来贴补家用。海瑞自己动手在官署后院开辟了一块菜地,里面种上黄瓜、豆角。每天在官府衙门忙完公务,他就会换上粗布衣服,像个农民似的扛上锄头在地里忙活。全家人每天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一年到头也不沾荤腥。自从海瑞当了官,家庭生活水平反而直线下降。就连那身官服在海瑞身上都穿了六年,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