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疆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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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天下根基不稳,如果他趁机谋反,祸害不小。”
韩夫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但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你是不是想多了?现在契丹勾结北汉侵我边境,赵匡胤率兵出征,这说明他还是忠君报国的。”
韩通微微摇头:“这次他率兵出征之事,我看其中大有蹊跷。先不说契丹入侵是否属实,就说现在赵匡胤掌握天下兵权,就是最大隐患。前天在朝堂上,次丞相王溥奏报边关告急,丞相范质举荐赵匡胤统兵出征。赵匡胤却借口兵微将寡,趁机索取了总统帅兵符。如今赵匡胤执掌兵符,大周的兵马随他调用,如果他要谋反,朝中又有谁能抗衡?唉……”
韩夫人忧虑更甚:“若是赵匡胤真有异心,那举荐他为帅的丞相范质,岂不是和他一伙的?”
韩通道:“依我看,应该是王溥和赵匡胤串通,范质只是被王溥蒙蔽了。不只是一个王溥,自世宗驾崩之后,赵匡胤与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到处结党营私,拉拢人心,意图不轨。如今京城,除了我执掌的亲军马步军指挥营,只怕都被赵匡胤拉拢了。尤其是随他出征的高怀德石守信那帮人,全都是他的走狗。”
韩夫人有些手足无措:“会不会是您想多了?赵匡胤现在带兵出征,如果我们在背后怀疑他有不轨之心,被别人知道,岂不是冷了人心?”
韩通叹了口气:“我也正是有这个顾虑,所以现在不敢有所行动。”
韩夫人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可是,万一,万一赵匡胤真要造反,那怎么办?”
韩通的目光冷厉:“那我也不怕他!只要他露出一点狐狸尾巴,我立即率领马步军指挥营的兄弟保卫皇城,同时通报李重进、李筠等将军率兵勤王。只要我能支持几日,李重进李筠等人的大兵一到,赵匡胤的阴谋必败。”
韩夫人道:“可是,赵匡胤现在不在京城,他的行动,我们如何掌握?”
韩通微微冷笑:“我早就料到赵匡胤早晚必有不轨之行,已经安排了细作在他的兵营,只要他一有异动,细作就会马上向我汇报。”
韩通说到这里,手抚长剑,剑锋在灯光下光芒流转,他喃喃自语道:“赵匡胤呀赵匡胤,只要有我韩通一天在,你的阴谋休想得逞,如果你真敢谋反,我一定亲手诛杀你这叛国贼子!”
京城以北二十里,陈桥驿。
大军屯扎,营帐的灯火连绵起伏,方圆数里。军容甚整,除了偶尔的马嘶,听不到大声喧哗的人语。
夜色已深,军营中央的主帅营帐内还亮着灯。
赵匡胤斜坐在帐内的虎皮椅上,手肘放在椅架上,手指揉着太阳穴,正在眯眼沉思着。
中军帐内只有他一个人,帐内灯光有些昏暗,帐外传来微微人语,更衬得帐内略显寂寥。
他穿着便服,斜坐在椅内,仍能看得出他身材欣长魁伟,气势迫人。他虽然只有三十三岁,但多年征战沙场的磨励、手握重兵执掌别人生死的自信,使他有一种远远超过年龄的沉稳和威严。修长入鬓的浓眉,微挑的丹凤眼角,掩唇的黑亮短髯,都给人一种威严迫人的杀气,可他的整体仪容又带着一种仁慈悲悯的庄严,这是一种王者之仁与武者之威的奇异混合的气质。
他久久地坐着,许久没有移动,他微眯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烦恼,又带着隐隐的期盼。
这时,帐外远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帐前。
“报!”
赵匡胤虽然仍没有起身,但微微端正了一下坐姿,轻淡地:“进。”
帐门一揭,走进来两个人。
前面进来的是个刚二十出头的高大男子,面目与赵匡胤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大不相同,他眉目眼梢间带着几分暴厉,眼神凌厉,锋芒毕露;与赵匡胤几乎同样欣长魁梧的身材,行动矫健,举手投足间仿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此人是赵匡胤的三弟赵匡义。赵匡胤的大哥早逝,四哥赵光美年龄尚小,只有三弟赵匡义跟随在赵匡胤身边,南征北战冲锋陷阵,为赵匡胤的建功立业立了下汗马功劳。赵匡胤虽然有时不满三弟的行为,但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最得他信任的,还是这位三弟。
后面进来的是位三十四五岁的中年男子,肤色白净,眼神清亮有威。他是赵匡胤甚为信任的赵普。赵普虽然是文官,但足智多谋,是赵匡胤十分倚重的文胆。
赵匡义和赵普进来之后,脸色都带着兴奋和紧张。赵普为人谨慎,还不明显,赵匡义却完全没有掩饰,显得十分兴奋。
赵匡义兴奋地说道:“兄长,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句话,这天下就是您的了!”
第三章:山雨欲来()
赵匡胤的心中也有兴奋和激动,但他城府甚深,此时并不显现出来,反而转头问赵普:“则平兄,真要这么做吗?”
赵普一拱手,沉稳地说道:“将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这一天,我等谋划已久,石将军高将军他们都准备好了,如果您现在退缩,难保以后事迹仍会泄露,到那时,不单您性命难保,我们这些人也都有满门抄斩之祸。”
赵匡义大声地说道:“兄长,您怕什么?成了,就是王,不成,大不了反了!”
赵匡胤叹了口气:“我不是怕,我只是不忍心。世宗皇帝柴荣兄对我等一向不薄,如今却要……”
赵匡义打断二哥的话:“兄长,您别这么说,他们柴家的天下,还不是靠您,靠咱们这些兄弟为他冲锋陷阵才打下来的?如果他柴荣还活着,咱们也认了,可现在坐着皇帝位子的是一个黄口小儿,那个年龄还没我大的小娘们临朝听政,别说我不服,外边的那些兄弟们也没有服的。兄长,我们大家只服您,干了吧!”
赵匡胤还有些犹豫不决。
赵普又上前一步,再次拱手道:“将军,别犹豫了,不然会冷了外边兄弟们的心,他们都蓄势待发,等着事成之后,封官普爵,就算您想保持现状也不可能了,否则以后您统兵指挥,他们难免心有芥蒂,对您会有制肘之患。”
赵匡胤终于下了决心:“那好吧!”
赵普和赵匡义得到赵匡胤的许可,都显出了兴奋之色。
赵普恭敬地说道:“将军,您等着吧,我等这就按计划进行。”
赵匡义道:“兄长,就等您这句话了,您就等好吧。”
赵匡义转身一揭帐门,大步走出中军帐。
赵普向赵匡胤恭敬地行了一礼,也转身出帐。
赵匡胤望着二人走出,嘴角才泛起一丝笑意。这笑容意味深长,有欣慰,有紧张,有不安,有愧疚,更多得是期待。
中军大帐内,灯火明亮,帐内聚集了三五十位高级将领和中层军官,他们或坐或站,姿势各异,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期盼之色,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大堂上空着的虎皮大椅没有人敢坐,那是主帅赵匡胤的位子。
高怀德、张光远、罗威信等高级将领都在其中,他们全是赵匡胤的心腹。他们全都心怀鬼胎,眼神闪烁,不时紧张地盯着帐门口。
二十多岁的陈士看起来比别人年轻一些,他是一名中层军官,恭谨地坐在末座,默不作声,但微眯的眼神却不时闪过锋芒,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高怀德忽然大声说道:“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帐门一揭,赵匡义独自走了进来,大声说道:“高兄等急了吗?”
高怀德着急地说道:“当然等急了!匡胤兄怎么还不过来?”
赵匡义道:“我兄长正在筹划抗击契丹之策,他不能过来了。”
赵匡义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罗威信大声说道:“赵将军真是忧国忧民,国之栋梁,为了保卫疆土,真是呕心沥血,令我等惭愧。”
高怀德忽然叹了口气:“赵将军虽然一片忠心,我等也愿意跟随将军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以报国家。可是,今主上新立,更兼年幼,就算我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又有谁会知道我等的功劳?”
张光远忽然站立身,挥拳大呼道:“高将军所言极是,就算我等战死沙场,小皇帝也不会抚恤我们,只有赵将军诚心诚意对待我们,就算我等为赵将军死了也值得。依我看,不如我等立赵将军为天子,然后统军北上,大破契丹。诸将军以为如何?”
这几人的话忽如其来,连珠炮般说出,除了早有预谋的一些将领之外,其他将领全都被震住了,一时没人敢接话。
帐中忽然变得寂静如死,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一句话,都在观察着别人的表情。
陈士坐在末座,微眯着眼睛,目光闪烁,一言不发。
赵匡义一直端坐不动,也不说话,冷眼旁观,此时见无人说话,他忽然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说道:“诸将军虽然都是好意,只不过我兄长素以忠义为心,恐怕他不会同意的。”
张光远:“我们可先与赵将军商议,求他同意。”
赵匡义叹了口气:“诸位将军与我兄长相交甚久,难道还不知道我兄长的为人?就算商量,他也不会同意的。”
就在这时,帐门一揭,赵普神情惊慌地走了进来。
高怀德心中有数,却故意问道:“则平兄何事惊慌?”
赵普脸上表情惊慌愤恨兼而有之:“各位将军,下官刚刚接到京城密报,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在少主和太后面前进谗,说赵将军功高震主,意图谋反。少主和太后是没有主见的人,正欲对赵将军不利,要削夺赵将军兵权,治赵将军入狱。”
众将领信以为真,脸上都露出愤慨之色。
罗威信大怒:“岂有此理!我等上战场杀敌,那帮小人却在我等背后捅刀子。少主和太后如此对我们,实在是冷了我等的心,大家还是趁早拥立赵将军为天子,免得被奸人所害。”
赵普道:“罗将军所言甚是。赵将军名震天下,中外归心,只要一入汴梁,天下定矣!到时各位都是有功之臣,皆受封赏。”
张光远道:“我等也在商议此事,只怕赵将军不肯。”
赵普道:“事到如此,也由不得赵将军不肯了。大家先回去各自整顿兵马,准备起兵回城,召集将领集合之后,跟我一起去见赵将军,我自有办法要赵将军依从诸位将军。”
赵普说完,当先向外走去,高怀德张光远罗威信等人都跟了出去。
其他将领也都跟了出去。
陈士目光闪烁,眉头紧皱。赵匡义忽然发现陈士神情不对,盯了一眼陈士。
陈士警惕,心中微微一惊,连忙跟随在众人背后走了出去。
赵匡义意味深长的望着陈士的背影,最后走了出去。
众将领走出中军帐后,各自回营整点自己统领的军马,准备起兵。
陈士目光闪烁,跟随在众将领身后,向远处走去。
赵光义从中军帐中走出,盯着陈士的背影,眼神阴沉,招手叫过自己的贴身卫士步莨。
步莨二十三四岁,脚步沉稳,身手矫健,眼神冷静,见赵光义招手,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赵光义在步莨耳边低语几句,步莨颦颦点头,快步离去。
高怀德看到,走过来,低声问赵光义:“怎么了?”
赵光义低声说道:“今日在座各位将领,我看都是忠心扶助我等,只有这个陈士怀有异心。”
高怀德惕然一惊:“不错,别的将士,都是我等的心腹,只有这个陈士,是不久前刚从马步军指挥营调到我的帐下。此人一定是韩通安插过来的奸细!如果被韩通得知,京城肯定会有提防,大事难成。”
赵光义道:“谅一个小小的陈士也翻不了船,我已经派步莨盯着他了,只要他有异动……”
赵光义嘿然冷笑了一声,做了个下斩的手势。
高怀德有些为难:“可是,赵兄长早说过不许杀人……”
赵光义道:“我兄长只说不许杀害百姓,有些该杀的,还是要杀,不然会坏我等大事。”
赵光义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第四章:陈桥兵变()
陈士行走在各营帐之间,沿途都是正在集结的士兵,正在收束军帐,整理兵甲,准备起兵回城。每个人都脸色兴奋,脚步匆忙。
陈士慢慢向屯军营帐的边沿走去。
他忽然有些警觉,但并没有马上回头,而是慢慢沿着一个帐篷转了一圈,又向来路看去。
并没发现有人跟踪。每个人都在收拾军帐,好像没有人注意他。
陈士长长吸了口气,加快脚步,快步向前走去。
前面已经没有营帐,是黑沉沉的野地。
陈士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