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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开国战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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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普是新华社的元老记者,他的《记刘帅》一书是笔者见过的最好的革命回忆录之一。从李普回忆中可以看到,在刘邓大军过汝河时,尤太忠率部“护驾”

    起了关键作用。因此,刘邓对尤太忠在当时的表现留下了深刻印象。邓小平复出后,在谈到二野战史时曾两次提道:“尤太忠是一员战将,有功之臣。”

    第二天天亮时分,胜利完成汝河阻击任务的尤太忠率部赶到了纵队宿营地彭店。

    尤太忠回忆说,杜义德政委才起床,他看到我,关切地问:“你休息了没有?”我说:

    “才到。”他说:“你还没有休息啊!”我说:“休息什么啊!”这时邓政委走出屋子。

    杜义德对邓政委说:“太忠同志才到,还没有休息呢!”

    邓小平政委大步走过来,紧紧握着尤太忠的手,深情地打量着满身尘土的尤太忠,激动地说:“你辛苦了!”

    尤太忠讲到这里又长叹了口气:“啊呀,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把中原局掩护过来了,把野司掩护过来了,把纵队掩护过来了,全部都掩护过来了,所有的彩号全部抬过来了。那天,困难得很啊!没办法啊,整整打了一天。我们旅伤亡了2000多人,牺牲的人挖了个坑,用毯子一卷,就埋了。”

    尤太忠在汝河的表现,肯定给刘伯承、邓小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尤太忠将军不无骄傲地对我说:“刘邓在大别山主要靠6纵,他们跟我们住了一个礼拜。开始跟另一支部队,很被动。邓小平很生气,对我说,背时的(四川话‘倒霉’),我不跟他们走了,我跟你们旅。李达参谋长也说,刘邓首长不跟他们走,就跟你们在一起。”

    如果说汝河之战使邓小平对尤太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么在随尤太忠旅行动中,他们之间结下了更为深厚的情谊。邓小平对尤太忠是十分信任和欣赏的。

    在刘邓大军中,刘伯承是一位忠厚长者,而邓小平则是严肃的政委。尤太忠将军说:“在我们二野有一句话,叫‘刘司令的战术,邓政委的决心’。邓政委的风格是一针见血,斩钉截铁。他下的决心一般不会改变,因此许多人对他有点儿怕。这不是吹牛,有时我在他面前还可以说上几句话。”

    据尤太忠将军回忆,参谋长李达曾多次悄悄地交代尤太忠向邓小平提一些建议。如有一次行军中,司令部侦察到前面有敌情,李达告诉尤太忠,趁吃饭气氛轻松时,向首长建议指挥部暂时不要前进。尤太忠按照李达的意思对邓小平说:“邓政委,现在这里没有什么情况,指挥部暂时不要走吧。”尤太忠说:“我一说,他们也就同意了。”

    还有一次,尤太忠将军说:“打定陶后,邓政委和李先念副司令、李达参谋长组成前指,到我们部队来。李达对我说,你请邓政委给部队讲讲话。在吃饭时,我又提出来了,邓政委也欣然答应了。”

    “邓政委在商城白雀园向我们旅连以上干部讲了话,主要讲形势和纪律。”尤太忠将军说:这次讲话也是我向邓政委建议的。部队到大别山后,我向邓政委反映了许多北方兵把水田里的水放掉去捉鱼的事。邓政委在讲话中特别强调了群众纪律,他说:“水田里的水放掉,老乡怎么种稻秧?”

    “部队在大别山转战,有一次路过光山县。”尤太忠将军说,“小平同志了解到我的家就在附近时,便把我叫去详细询问:家在什么地方?离这儿多远?家中还有什么人?我说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时,小平同志说,你可以回去看一看,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并嘱李达参谋长给我弄了10个银圆带回家。我上午回去看了母亲,中午12点钟就归队了。那时10个银圆可管大用啦。”

    就是这天的采访中,尤太忠将军给我谈了他从未披『露』过的一件往事。这件事如果小平不去世,将军是不会贸然说的。

    1973年2月的一天(22日)晚上,被贬谪江西三年之久的邓小平刚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尤太忠和李达、苏振华三人一起,冒着极大的风险去看望了邓小平同志。

    一个人的经历中往往会遇到许多偶然的事情,但在偶然事情中的表现往往最能体现这个人的品德。尤太忠是在去301医院看望李达时得知邓小平回京的消息的,当时他和李达有这样一段对话——李达:“你知道不知道邓政委回来了?”

    尤太忠:“我不知道。”

    李达:“你去看他不?”

    尤太忠:“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呀,怎么去看?”

    李达:“你愿意不愿意去?”

    尤太忠:“当然愿意去,多少年没见面了。”

    李达:“那你去坐我的车,或者坐苏振华的车。”

    尤太忠:“我就坐你的车。”

    李达问尤太忠愿意不愿意去,说明去看小平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因为当时邓小平只是回北京,他的政治命运如何谁都不清楚,何况后来还有一个“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李达和苏振华都是在“文革”中靠边的老同志,而尤太忠将军则不同,他虽受冲击但未“靠边”,何况还担任着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内蒙古自治区主要领导的重要职务。据说,当时有一位和尤太忠将军相同职务的军区领导,邓小平专门托话给他,仍不敢前往看望。但尤太忠就是尤太忠,他的回答毫不含糊,没有一点儿犹豫。

    尤太忠将军接着说,小平住在西山的一个院子里,值班守门的正好我认识,原来是27军一个参谋,调到那儿当连长。他看到我来,给我敬了个礼,让我们进去了。我进去后看到小平同志,立正给他敬了个礼,握握手。他看到我来有点惊讶,说:“啊呀,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敢来看我吗?”我说:“你是我的老政委啊。”李达、苏振华、尤太忠看望他们的老政委邓小平时,谈了些什么,将军没有说,但他谈的这样一个细节给笔者印象极深。

    尤太忠将军说:“当时,我口袋里就装着带嘴的中华烟,由于动作慢了些。

    邓小平先给我递烟,我只好接过来吸了,光板烟,那烟差得很。结果,我自己口袋里带嘴的中华烟怎么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历史大多是在无意间写成的,人的品德往往也是在无意间流『露』的。看到邓小平那个境况,尤太忠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从西山返回时,他没有回家,而是直驱京西宾馆,找到在小卖部当经理的一位老部下。

    尤太忠将军急呼呼地问:“有没有好烟?”

    老部下答:“有,中华。”

    当时中华烟是最紧俏的高档商品,需要凭票购买或按级别分配。

    将军说:“给我买几条。”

    老部下瞪大眼睛望着他,问:“你买那么好的烟谁抽?”

    将军说:“送人。”

    老部下问:“送谁啊?”

    将军说:“我同你说你不要同别人说,邓小平从江西回来了,抽的烟差得很!”

    将军买了五条烟后立即驱车回到小平住处。门开了,邓小平奇怪地问:“你怎么又来了?”将军说:“给你拿几条好烟来。”

    尤太忠将军告诉我,邓小平立马拆开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支,掏出火柴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啊——,好多年没吸这么好的烟了。”

    烟雾缭绕中,尤太忠将军的眼睛湿润了。过足了第一口烟瘾的邓小平感激地望着这位老部下,就像当年望着汝河激战中的尤太忠旅长一样。

第32章 龙书金:短臂将军与攻坚老虎(1)() 
战争战役战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性』的,同样的机遇永远不会出现第二次,丧失它必将付出代价。你开火晚了一瞬,对方的弹丸就会击中你。战场上没有“错了再来”。

    ——朱苏进《战争与人》

    客厅里挂着一幅《虎啸图》:月明星稀,山风飕飕,一虎蹲踞,一虎昂首长啸。淡淡的云雾旁边端端正正写着行书墨迹:“看山叙天伦,前辈尽金雅。”落款姓名为“范魁”。和《虎啸图》相映生辉的是另一面墙壁上的一幅书法作品,苍劲的笔端流『露』着对生活情趣的无限眷恋:“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虎啸图》下,运动着一双灵巧的、结实的手。

    这是1994年9月17日上午,笔者采访龙书金将军时,将军正用双手把一条透明的尼龙线一道道捆扎在钓鱼竿上。玫瑰『色』的晨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进将军的书房,洒进一片秋天的金黄。尽管尼龙线比头发丝还细,但那双正在运动中的手却能自如地捏住它,打圈,打结,轻柔中透着稳健。

    如果你把目光从这双手移向它的主人——龙书金将军时,必然会赞叹不已。这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85个岁月春秋在他的两鬓染上斑斑银霜。

    他的双眉稀疏,眼神敏锐,深藏着一种威严和沉稳,给人的第一印象,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前辈。

    以他这样高迈的年纪,竟有一双青春常在的手,仍在做着年轻人都愧望莫及的事情,真是令人难以思议啊……

    如果你再顺着灵巧结实的手指向上仔细观察将军的那条左手手臂,那就不光会赞叹,简直会愕然了。

    这是一条断臂,不!准确地说,既是断臂又是短臂。

    乍一看,这条手臂并没有什么异样,手腕、手掌、手指和正常手一样灵活自如,但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条手臂竟像丝瓜吊在藤蔓上似的吊在肩膀上,可以前后旋转,可以上下伸缩,却抬不起来。将军的左上肢肱骨在抗战时被打断了,上肢和下肢里面的骨头是分离的,只有皮肉连着,因此整个左手手臂比原来短了五分之一。

    如果你再继续沿着这条左手手臂上溯它的缘由,上溯它的历程,那就不仅仅是赞叹和愕然了……

    他用夹板夹着左臂打了10年仗

    55年前发生在山东凌县的那场血战令龙书金将军永生难忘。

    鲁北凌县大宗家,日本鬼子2000多步兵、500多骑兵突然包围了散落在各个小村庄的我八路军5支队一个团。鬼子的进攻凶猛而又顽强,钢炮、机枪一起开火,“哇哇”直叫的鬼子兵很快如同『潮』水般涌向我军宿营的村庄。

    “这是我一生当中遇到的一次最激烈的恶战,”龙书金将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如同又置身于战场,“我们的战士好勇敢啊!打了整整一天,最后,子弹打完了,就用刺刀,用扁担,用棍子与敌人面对面肉搏,有的甚至爬上屋顶用砖瓦、石块当武器,狠命往下砸。这一仗打得很残酷,我一名政委、一名政治处主任不幸阵亡。我三次下达了撤退命令,他们都不愿撤退,都打红眼了……”

    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和伤亡,当时任5支队副队长兼团长的龙书金在黄昏前果断地下达了撤退命令就是那个血『色』黄昏,龙书金右手握着驳壳枪,左手握着左轮枪,双枪左右开弓,指挥最后一批战士离开大宗家。突然,他感到自己左臂一阵发麻,原来是鬼子的一颗子弹从侧后『射』来,当他左臂往后甩时,这颗子弹从后背皮内穿过,正巧击中了他左胳膊。顿时,手枪落地,血流如注。

    战斗结束后,龙书金被送到后方医院。

    医生说:“龙司令,你的手恐怕保不住了!”

    龙书金吃惊地问:“为什么?”

    医生解释说:“弹头在左肱骨炸开,是粉碎『性』骨折,现在只剩下几根筋连着了,即便不截肢这只手也废了。”

    龙书金大怒:“不行,不行!没有手叫我怎么指挥打仗?”

    龙书金的伤势越来越重,再不截肢就不仅仅是手保不住的问题了。于是,医生请来了萧华同志来做思想。萧华当时任八路军东进挺进纵队司令员兼政委,是冀鲁边抗日根据地的最高负责人。

    “如果不是萧华同志,我这只手早就没了。”龙书金将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说,“医生仔细检查了我的伤势,认为骨头已经完全断了,为了防止伤口感染需要截肢。我不同意,因为我感觉到五个手指头还能动,只是有一点点麻。萧华仔细地听取了医生和我的意见。他认为我讲得有点道理,于是他对医生说,先做接骨手术试试,如果不行再截肢也不迟。”

    “我这条短手就这样保存下来了。”谈到这里,老将军十分感慨地说,“萧华是个文化人哪!在我们部队有文化的领导和没有文化的领导有时处理事情的方法就是不一样,效果当然也就不同啦!”

    接骨手术是在十分简陋的条件下进行的,老乡家的炕上垫一张油布,就是手术台。动手术时连麻『药』都不打。

    龙书金将军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一位护士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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