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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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诚听爱卿,”威王绽开笑脸,拍拍公子哙道,“哙儿,你莫要哭了。寡人这就看在你的面上,还十城于燕。”又转对苏秦,“不过,哙儿能否成为储君,尚须爱卿援手。”
“臣尽力!”
二人坐上王辇,来到雪宫。
就在帅帐外面的两只木桶将要冻实时,赵国上大夫楼缓、魏国上卿朱威求见庞涓。在他们身后跟着袁豹。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袁豹报过身份,『摸』出一封密函,呈予庞涓。
庞涓见是苏秦书信,随手拆开。书曰:
在下再次恳请庞兄暂勿伐秦。非秦不可伐,实机缘未至。在鬼谷时尝闻孙兄论兵,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当今情势,以兄大才,必已洞察。六国纵亲初成,众心尚待趋同,众将尚待协调,财物尚待筹措,兵将为乌合之众。以乌合之众,伐四塞之国,窃以为不妥。上兵伐谋,大谋在道。合纵旨在制秦,非在伐秦。六国纵亲,已成大势,秦自恐惧。化之以大道,晓之以大义,规之以绳墨,秦弗敢不听。听,我“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听,兄再引师讨之,必破。
苏秦拜上
庞涓阅毕,脸『色』很不自然,将信“啪”地丢在几上,似觉不敬,又伸手捡起,纳入袖囊,对楼缓、朱威抱抱拳道:“楼大夫、朱上卿,征伐在即,最让在下忧心的是粮草。听闻二位各押粮草前来劳军,真乃及时雨啊,在下代三军将士,谢二位了。”
楼缓抱拳:“庞将军客气。征伐在即,在下有句闲话,不知当讲否?”
“上大夫请讲。”
威王眼睛一亮:“爱卿是说……”
“从苏子约纵时,在下多次听闻苏子高论。会盟之际,苏子又与在下论及纵亲,面现忧『色』。天下纵亲,全仗苏子,如今功成反忧,在下甚奇,问所以然,苏子道,一旦纵成,天下必伐秦。在下认为暴秦当伐,就与苏子强辩。苏子讲出一番大理,在下目光短浅,当时不以为然。观今日情势,在下有所明白。秦有四塞之固,函谷之险,以逸待劳,士卒十万可抵二十万。今我大兵压境,秦后退无路,必然上下同欲,死战卫国,二十万又抵四十万。反观我纵亲军,尚未列阵,内争先起,六势已去其二。在下虽不知兵,却识大势,今直言以告,望将军三思。”
宁秦也即阴晋,连同函谷关一道,是几年前司马错趁齐国伐魏当儿从魏军手中夺来的。此时六国伐秦,齐『逼』函谷关,而宁秦东通函谷,南制河西,西控咸阳,宛如秦之咽喉,为战略形胜之地,万不可失。两个月前,惠文公任命公子华为宁秦守城主将,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同时密调三万精兵屯于华山谷中,与宁秦策应。
楼缓话音落地,庞涓即出一声长笑,讥道:“上大夫过谦了。听上大夫教诲,在下甚是惭愧。上大夫既知势,又知兵,真乃旷世大才,庞某敬服。只是……”话锋一转,语气严厉,“上大夫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身为人臣,当唯君命是从。六国之君纵亲会盟,议定会师诛秦。非在下不识大势,实乃在下奉旨伐贼,君命不可违!难道上大夫定要在下违抗六君之旨,听命于一个苏子吗?”
楼缓诚挚献言,却遭如此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垂头不语。
“上大夫,”庞涓穷追不舍,语气更厉,“军阵未列,战鼓未响,上大夫却在六师主帅面前扬暴秦之威,抑纵亲之势,意欲何为?在下想问,是上大夫惧怕了,还是你们赵人惧怕了?”
“上大夫,”庞涓穷追不舍,语气更厉,“军阵未列,战鼓未响,上大夫却在六师主帅面前扬暴秦之威,抑纵亲之势,意欲何为?在下想问,是上大夫惧怕了,还是你们赵人惧怕了?”
楼缓气急:“庞将军,你……此言从何说起?”
庞涓也觉说得过了,语气稍稍和缓:“上大夫方才所言,如果仅是上大夫之意,在下权作没有听见。如果是奉赵君旨意,恕难从命。在下是六师主帅,非赵师主将,若有不恭之处,敬请上大夫谅解!”
朱威见气氛激烈,只好圆场,朝楼缓拱手:“上大夫不必介意,其实,上大夫所忧,庞将军不会不加考虑。以在下所知,庞将军向来用兵谨慎,不然的话,大军在此屯扎数月,应该早向秦人开战才是。”
朱威此话极妙,既维护了庞涓的面子,也支持了楼缓的观点,庞涓不好再逞强,只得就坡下驴:“朱上卿所言极是。只是,弓既拉开,矢已难收。休战之事,上大夫切勿再提。在下身为主帅,唯六君之命是从!”
送走楼缓、朱威和袁豹,庞涓气呼呼地返回帐中,在帅案前闷坐一会儿,从袖中『摸』出苏秦的书信,又看一遍,狠狠摔在案上,恨道:“什么孙兄曰,什么上兵伐谋,一个只会嚼舌头的呆子也来谈兵,嘿,待我破秦之后,看不羞他!来人!”
参将应声而至。
公子哙闷住头,只是悲号。
“召张猛、魏卬二将军帅帐听令!”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战争阴云越迫越低,秦国全民动员,上下亢奋,皆立死国之志。
惠文公拜大良造公孙衍为主将,国尉司马错为副将兼前敌先锋,使甘茂督运粮草,起锐卒十五万迎敌。惠文公在咸阳坐卧不安,在张仪的陪同下,起驾赶往宁秦。
宁秦也即阴晋,连同函谷关一道,是几年前司马错趁齐国伐魏当儿从魏军手中夺来的。此时六国伐秦,齐『逼』函谷关,而宁秦东通函谷,南制河西,西控咸阳,宛如秦之咽喉,为战略形胜之地,万不可失。两个月前,惠文公任命公子华为宁秦守城主将,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同时密调三万精兵屯于华山谷中,与宁秦策应。
即使这样,惠文公仍不放心,吩咐兵士扛上自己的方天画戟和五石宝弓,带上三千宫卫,一路喧嚣地赶赴宁秦,向国人昭示死战决心。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就在庞涓召集诸将听令之时,惠文公抵达宁秦。公孙衍、司马错、甘茂、公子疾等臣也从不同方向驰到,齐至公子华的府邸。
“诸位爱卿,”见众臣皆已落座,惠文公咳嗽一声,缓缓说道,“苏秦合纵,庞涓肆兵,数十万纵军集结函谷关外,剑拔弩张。不是寡人要打仗,是人家『逼』到家门口了。”扫视众臣,“你们几个不仅是寡人的左臂右膀,更是秦国的头脑与心腹。这次大战,寡人输不起,秦国也输不起。寡人召请诸位来,是想最后议定迎敌方略,确保万全。”
尽管惠文公语气平淡,但诸臣仍旧感受到每一个字的沉重,无人应腔。
见众人面孔皆是紧绷,惠文公笑了:“呵呵呵,说话呀,个个拉长脸,好像寡人欠了你们粮饷似的。”又等一会儿,见俏皮话丝毫没起作用,便敛住笑,直接点将,“公孙爱卿,你是三军主将,就开第一弓吧!”
“为外公。”
“臣以为,”公孙衍直入主题,“庞涓将列国纵军部署于崤塞两端,许是疑兵佯攻。函谷关道狭关险,易守难攻,兵力再多也无法展开,以庞涓之才,断不会如此弱智!”
“以爱卿之见,庞涓会从何处主攻?”
送走楼缓、朱威和袁豹,庞涓气呼呼地返回帐中,在帅案前闷坐一会儿,从袖中『摸』出苏秦的书信,又看一遍,狠狠摔在案上,恨道:“什么孙兄曰,什么上兵伐谋,一个只会嚼舌头的呆子也来谈兵,嘿,待我破秦之后,看不羞他!来人!”
“就从这儿,”公孙衍摊开随身携带的形势图,指着少梁城东的河水,“涉渡!”
公子哙闷住头,只是悲号。
“涉渡?”包括惠文公在内,众人尽皆惊愕。
“你们看,”公孙衍指着一段河道,“从这儿到这儿,长约十里,地势相对和缓,河床七八里宽,水流减慢,两岸尽是沼泽,淤泥没顶,水草杂生,人迹罕至,是鸟与鱼的乐土,当地人叫烂泥滩,也叫死人滩,无人敢去。”
众人更是不解,甘茂问道:“既然淤泥没顶,人迹罕至,纵军如何涉渡?”
惠文君陡然明白过来,脸『色』变了:“爱卿是说,庞涓在等河水封冻?”
宁秦也即阴晋,连同函谷关一道,是几年前司马错趁齐国伐魏当儿从魏军手中夺来的。此时六国伐秦,齐『逼』函谷关,而宁秦东通函谷,南制河西,西控咸阳,宛如秦之咽喉,为战略形胜之地,万不可失。两个月前,惠文公任命公子华为宁秦守城主将,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同时密调三万精兵屯于华山谷中,与宁秦策应。
“君上圣明!”公孙衍略略拱手,神『色』严峻,“据臣所知,此段河水若遇极端酷寒,即会封冻。没顶的烂泥浑然一体,坚如磐石。即使中间激流处难以冻实,在大寒天里也是极易之事,浮桥随手可搭,千军万马由此涉渡,如履平地!”
显然,公孙衍的判断绝非臆猜。
司马错拍腿叫道:“怪道庞涓迟迟不下战书,急得末将手心痒痒。原来他是在候天气呢!”
惠文公已经镇定下来,转问公子华:“河东魏人可有异动?”
第082章  讨十城姬哙哭殿 走险棋庞涓失算(3)()
“这样吧,我再予你援兵一万,屯于河北,情势危急时,也好有个接应。总之,你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卡死在那儿。”
“回禀君上,据臣探知,河东魏人尚无异动。只是,安邑附近魏兵有明显增加,只是未见其他国家的纵军。”
情势已经摆明了。
“嗯,”惠文公微微点头,“观庞涓数次用兵,无一不是以奇制胜,攻敌不备。此番对阵,他又故技重演,列纵军于函谷关外,引我注意,然后,趁天寒地冻,河水冰封,以奇兵渡河,大兵跟进,取绕过函谷、制我河西之效!”
诸臣纷纷称是。
惠文公转对公孙衍:“爱卿既已识破敌策,可有应对?”
“函谷关现有精兵十万,臣拟回调三万,协防少梁,备引燃之物,沿河水暗设岗哨,一旦发现魏人涉渡,即于初渡时击之,『逼』敌退却,烧其渡桥,与敌隔河对峙。”
惠文公思索良久,摇头:“函谷关正面对敌,十万已是不多。这样吧,就调协防宁秦的三万锐卒去少梁吧!”
“末将遵命!”
张仪嘴巴动了几动,强力憋住。
“爱卿可是有话要说?”惠文公的目光望过来。
“臣以为,”张仪抱拳应道,“宁秦为我咽喉要冲,远重于少梁。河水由河西军民守之足矣。河西郡都尉吴青将军家住少梁,熟悉河西各邑,颇能征战,君上只需委以重任,可保少梁无失,河水无虞。”
“好吧,就依爱卿。”惠文公略一思索,转对身后御史,“拟旨,升河西都尉吴青为河西郡守,抽河西郡各大邑锐兵一千,小邑锐兵五百,确保少梁无失,河水无虞!”
“臣领旨。”
诸臣又议一时,各自领命而去。
西北风再次刮起,如冰刀般削向大地上的所有生命。
中军帐里,张猛、公子卬的四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庞大的沙盘。沙盘上赫然摆着从大帐外面的寒地上拿回来的两只大木桶。
庞涓拿棍子敲打木桶,发出“咚咚”的闷响。
不用再审,单听声音,就知两只大桶都冻实了。
庞涓的嘴角浮出一丝笑,目光飘过张猛:“张将军,在下交付之事,可备妥当?”
“好!”庞涓将那丝笑敛起,一字一顿,“两位将军,听令!”
张猛朗声应道:“一应物事均如主帅吩咐准备就绪,三万武卒整装待命!”
“好!”庞涓将那丝笑敛起,一字一顿,“两位将军,听令!”
“这样吧,我再予你援兵一万,屯于河北,情势危急时,也好有个接应。总之,你要像钉子一样,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