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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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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客笑道:‘此时与彼时,所想不同而已。客居其家时,我想的是谁能迎合我。而今居家娶妻,我想的则是谁能为我而辱骂其他男人。’”

    秦王本想听听张仪如何看待相国人选,不料被张仪将话题引至陈轸身上,反倒怀下心事,越琢磨越不踏实。反复数日,秦王终是按捺不住,召陈轸入宫,闲聊几句,直入主题:“陈爱卿,寡人这召你来,是有一桩难事。”

    陈轸放下酒坛,回揖:“卬弟,在下与你话别来了。”

    “可是相国人选?”陈轸点破。

    “正是。依爱卿之见,何人堪当此任?”

    “正是。依爱卿之见,何人堪当此任?”

    “张仪。”

    “哦?”秦王略是一怔,吸口长气,微微点头,转开话题,“寡人听说,爱卿近日要出趟远门,可有此意?”

    “大王明察,臣确有此意。”

    秦王长吸一口气,眉头结得更紧。

    “爱卿欲至何地,寡人愿为爱卿约车。”

    “臣治越期间,断过一桩讼案,大王可愿闻否?”

    “谢大王恩典,”陈轸拱手,“臣欲往楚地。”

    “哈哈哈,”秦王长笑数声,“爱卿此行,还真让人说着了呢!”

    “大王,恕臣冒昧猜度,能够说着臣的,必是这个未来国相了吧!”

    “是何人并不紧要,”秦王又笑几声,二目直『逼』陈轸,“只是他所讲的一个讼案,倒是成趣。”

    “敢问大王,是何讼案?”

    “说是一个不贞之『妇』,因心怀二志,致其夫家罹祸,终成讼案。”

    “臣不才,求闻讼案。”

    秦王将张仪所讲讼案一一复述,之后,二目如炬,直『射』陈轸。

    “臣没有讼案可说,”陈轸沉思有顷,拱手应道,“却也遇有一桩趣事,大王可愿一听呢?”

    “寡人愿闻。”

    “楚人有一妻一妾,妾年少貌美,自不待言,妻虽年长,却也风韵不减。有客至,居楚人之家,戏楚人妻,遭妻唾骂,复勾其妾,妾半推半就,未几,得手。客居不久,楚人死,其友问客:‘你今如愿以偿,我且问你,娶下哪一个了?’客应道:‘已娶其妻矣。’其友愕然:‘咦,其妻辱骂你,其妾迎合你,你为何不娶其妾,反娶其妻呢?’客笑道:‘此时与彼时,所想不同而已。客居其家时,我想的是谁能迎合我。而今居家娶妻,我想的则是谁能为我而辱骂其他男人。’”

    “大王,”陈轸哽咽,“轸……记下了!”

    陈轸于眨眼间对出这个故事,秦王大是叹服,竖拇指赞道:“爱卿真急智也。”

    “谢大王夸奖,”陈轸应道,“非臣急智,此故事在楚地广为流传,臣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爱卿心迹,寡人知矣。只是,寡人甚想知道,有人预测你去秦适楚,寡人也忖知你将去秦适楚,你其实也心知肚明,为何仍要对寡人明言去秦适楚呢?”

    “卬弟?”陈轸一怔,斜望过来。

    “回禀大王,”陈轸苦笑一声,“除去楚地,臣真还不能再去其他地方了。”

    “咦?”秦王怔了,“爱卿何出此言?天下之大,难道爱卿只有楚国一地可去吗?”

    “正是。”陈轸再出一声苦笑,“大王试想,未来国相既已预测,大王既已忖知,臣若是另适他地,岂不有失大王和国相所望吗?至于臣是否会以国情输楚,方才那个掌故已代臣言明。想必大王已知,楚王不算昏主,昭阳亦不为庸相。臣若以秦之国情输楚,则与楚人之妾一般无二,大王难道相信楚王、昭阳会重用臣吗?”

    “好辞令啊!”秦王脱口赞道,“陈爱卿,寡人相信你,也请你相信寡人。这样吧,爱卿既然动念再去楚地,寡人理当成全,这就予你车二十乘,金百镒,歌伎二十,依旧持大秦使节,如何?”

    “大王……”陈轸由衷感动,叩地泣道,“臣……臣……”

    “爱卿请起,”秦王亲手扶他起来,“爱卿此去,在楚地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何时待得闷了,你再回来。无论爱卿身在何处,寡人必定念着你。记住,秦地,永远是你的家。寡人,永远是你的亲人。”

    “大王,”陈轸哽咽,“轸……记下了!”

    从宫中回来,陈轸担心夜长梦多,便安排仆从翌日出行。

    陈轸正自收拾细软,宫中赏赐之物并二十名歌伎送达。一番迎送过后,天『色』已黑。陈轸刚要喘口气,猛然想起一事,遂让仆从端起菜肴,自提一坛陈酿,缓步走进府中一处偏院。

    在此院寄住的是公子卬。

    听到脚步声,公子卬迎出房门,拱手揖道:“一听声音就知是陈兄来了。”

    陈轸放下酒坛,回揖:“卬弟,在下与你话别来了。”

    “话别?”公子卬怔了,“陈兄这是……”

    “吃着说吧。”

    陈轸提酒坛进屋,支走仆从,摆下酒菜,斟满酒,与公子卬一边喝酒,一边将与张仪如何结怨等事,由头至尾,根根源源地全都倒给公子卬,末了叹道:“唉,想我陈轸,真就是个苦命之人,在魏辛苦多年,尚未有个出头之日,无端得罪庞涓,被『逼』入秦,在秦刚刚有个开端,这又遇到张仪。鬼谷子的门下弟子,真就是在下的克星啊!”说着,连连摇头,举爵,“来来来,卬弟,干!”

    公子卬放下酒爵,两眼呆滞。

    “爱卿是讲……”惠王又是一笑,豁然开朗,“陈上卿吧?”

    “卬弟?”陈轸一怔,斜望过来。

    “卬弟?”陈轸一怔,斜望过来。

    “好好好,”公子卬一下子回过神,举起酒爵,脸上起笑,语气却是伤感,“楚地广博,陈兄此去,定如蛟龙入海,可喜可贺,来来来,魏卬恭贺了!”说罢仰脖饮尽。

第084章  败六国秦公称王 驱犀首张仪拜相(4)() 
“大王圣明。”公孙衍这也松出一口气。

    “卬弟,”陈轸没有喝,放下爵,两眼盯住他,“在下已经请示秦王,已得秦王口谕,这处宅院从明日起,就归入卬弟名下。至于卬弟名分,秦王将择日另行诏命。”陈轸嘴角现出笑,多少有些苦涩,“山不转路转,有朝一日,轸若有幸再来秦地,再入此门,就是卬弟的门下客了。”

    “陈兄,你……”倒是公子卬怔了。

    “第一条,苟活。第二条,求死。第三条,为秦效力。”

    “今宵诀别,在下有几句话欲问卬弟。”

    “陈兄请讲!”

    “苏秦乃大王之伤,在下荐毕,也自后悔了。好了,不讲这个。疾公子,你我随便闲聊,若是你必须马上举荐,敢问举荐何人呢?”

    “卬弟可曾想过前路?”

    “想过。有朝一日,嬴驷或会召我,待见他时,在下就请命回国!”

    陈轸摇头。

    “有何不妥吗?”

    “不瞒公子,”陈轸改过称呼,“据在下所知,公子已经回不去了!”

    公孙衍告退之后,秦王又将所有奏章细审一遍,闭目长思。

    “为什么?”公子卬惊问。

    “因为所有魏人都已认定公子战死沙场,庞涓为公子请功,你的父王也旨令太庙在正殿立起公子牌位,公子头盔与二十勇士之盔合葬于临晋关了。公子若回,人也?鬼也?”

    “哦?”秦王似吃一怔,“爱卿因何而贺?”

    公子卬手中的空爵掉在地上,整个惊得呆了。

    “卬弟,”陈轸的声音不急不缓,“于世人而言,于大魏而言,曾经的上将军公子卬已经殉国,不可复生,不过,公子眼前仍有三条路可走。”

    “大王圣明。”公孙衍这也松出一口气。

    公子卬目光呆滞。

    “第一条,苟活。第二条,求死。第三条,为秦效力。”

    公子卬的眼珠子动了一下,望过来。

    “如果公子求全『性』命,可走第一条,在下明日即带公子入楚,你我二人忘情于江汉之间,优哉游哉,不亦乐哉。如果公子认命,满意于现今功名,可走第二条,真心求死之人,天下无『药』可救。如果公子不认命,不服输,仍想做一个真正的将军跃马沙场,验证自己将军本『色』,凭自身本领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可走第三条。”

    这日晨起,公子疾至大良造府禀报义渠诸事,正事议完,公子疾起身欲辞,公孙衍伸手笑拦道:“公子且慢,在下顺便问句闲话。”

    时光凝滞。

    “第一条,苟活。第二条,求死。第三条,为秦效力。”

    不知过有多久,公子卬活转过来,拱手:“谢陈兄。在下不才,愿走第三条。只是,此路如何走,还请陈兄指点。”

    “是何讲究?”

    “公子若选此路,可分三步去走,一是改换名姓,二是结好张仪,三是与紫云公主重修旧好。”

    公子卬再次惊呆。

    “苏秦乃大王之伤,在下荐毕,也自后悔了。好了,不讲这个。疾公子,你我随便闲聊,若是你必须马上举荐,敢问举荐何人呢?”

    “公子,”陈轸身子凑前,言辞恳切,“这三步你必须走。改换名姓,你可抛弃过往包袱,一身轻松地上阵杀敌。结好张仪,因张仪未来必得秦相之位。将相和,方可建功。至于与公主重修旧好,个中利害,在下就不必多讲了。”

    公子卬长吸一口气,憋在胸中,良久,缓缓吐出。

    “更名之事,在下也为公子想好了,公子可姓魏名章,姓魏可不必更姓,根基永在,至于这个章字,倒是颇有讲究。”

    “是何讲究?”

    “章字从音从十,音者,乐也,十者,数之末也。章即音乐之终,为终曲也。将军戎马半生,乐曲未竟,此名或可有助将军完整此生,建不世之功,谱不朽之曲!”

    陈轸一席话讲完,公子卬情绪亢奋,击案叫道:“好释义!”拱手,“魏章谢陈兄赐名!”

    “来,”陈轸举酒,“为魏兄浴火重生,干!”

    “大王圣明。”公孙衍这也松出一口气。

    “干!”

    百官荐举国相的奏章陆续呈送大良造府,所荐之人五花八门,但过八成是荐现任大良造公孙衍。由于秦国此前没有国相,大良造即前商君的任职,是秦国实质上的百官之首,公孙衍自入秦后,一直担任此职,得到众臣公推,也是自然。

    由于事关自己,对所荐奏折公孙衍并没有在大朝时奏报,而是在大朝之后专程觐见。

    秦惠王将所有荐奏翻阅一遍,顺口问道:“咦,为何不见荐举右庶长的?”

    “公子若选此路,可分三步去走,一是改换名姓,二是结好张仪,三是与紫云公主重修旧好。”

    “臣不知,”公孙衍吸口凉气,拱手应道,“想必是右庶长为人平实,军功不彰,百官知之不多吧。”

    为人平实即不张扬,是肯定张仪的品『性』,但军功不彰则一语点中张仪死『穴』,因秦国任命官职、赐地封爵,历来就是军功至上,即使是公孙鞅,若是没有河西大战时主将之功,只能是大良造,断不会被封为商君。

    “嗯,”秦王不好再说什么,微微点头,“爱卿所荐何人?”

    “这……”公孙衍略是一怔,“臣尚未想过。”

    “大王圣明。”公孙衍这也松出一口气。

    “寡人诏命百官举荐,爱卿缘何不想?”惠王目光直『射』过来。

    “臣以为,”公孙衍这也寻到说辞,“国相乃佐君辅国之才,非天下大才不可。就臣目力所及,有一人堪当此职,只是……此人眼下并不在秦,臣是以没有举荐。”

    “爱卿是指苏秦吧?”惠王笑了,以问代答。

    “大王圣明。”公孙衍这也松出一口气。

    “非也。”

    “唉,”惠王敛起笑,长叹一声,“爱卿所荐甚是。寡人一念之误,放走大才,致使天下合纵,终成今日灾变!”

    “此乃天意,非大王之误!”

    “好了,不讲这个。”惠王回归话题,“除去苏秦,就眼前朝臣中,爱卿可有荐举?”

    “回禀大王,”公孙衍拱手道,“臣并无荐举,听凭大王圣裁!”

    “非也。”

    公孙衍告退之后,秦王又将所有奏章细审一遍,闭目长思。

    “非也。”

    秦王心中的不二人选本为张仪。然而,近日之事,尤其是张仪对待陈轸的小肚鸡肠,却又让他不无顾虑。国相乃百官之首,若无容人之量,何以辖制百官?就治国而言,能够辖制百官的首推公孙衍。近年秦政张弛有度,内外有治,公孙衍功不可没。

    公孙衍始终不荐张仪,显然并不认可张仪。若用张仪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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