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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第7章

小说: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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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与司马错密议伐蜀。

    在司马错眼里,摆在面前的最大障碍不是蜀人,而是蜀道。司马错寻到一份由巴蜀商贩制作的巴山蜀水图,指图道:“张兄请看,这里是八百里秦川,这里是褒汉川,也就是汉中谷地,从秦川到汉中谷地,是宽约六百里的终南山。莫说是蜀道,单是翻越终南山,就是一大难题。终南山山高谷深,峭壁林立,山人、商人虽说走出几条小道,但若用以行军打仗,运输辎重,却是不可。”

    “听司马兄说,你与蜀国苴侯的通国太子过往甚密,可否邀他来咸阳一趟。”

    张仪指着图中的几条蜿蜒细线,笑道:“司马兄,这几道细线可都是通往汉中的?”

    “石牛当然不会真屙屎。”张仪笑道。

    “正是。”司马错指线条一一解释,“由西向东,最西边这条是陈仓道,挨着它的是褒斜道,再过来是傥骆道,最东边的是子午道。这四条中,陈仓道最是好走,但距离也最远,长达一千多里,距离最近的是褒斜道,长约七百里,但要穿越终南山主脉太白顶,走人可以,走马难度较大。至于东边两条,道阻且长,弯道又多,除去山人,商贾大多不走。”

    “既然如此,就走陈仓道好了。”

    “陈仓道眼下落在蜀人手中。”

    “咦,不是听说汉中地已在我们手中了吗?”张仪怔了。

    “唉,说起此事,一言难尽。”司马错轻叹一声,随即讲起秦、蜀、巴围绕汉中地的数百年争夺。

    据司马错所述,由于秦人距汉中地道路不畅,精力不及,汉中地一直为巴、蜀所有。巴人强了,巴人占,蜀人强了,蜀人占。献公时秦人东败于魏后,孝公曾派锐卒出太仓道伐汉中,夺占几处要塞,但不久又被蜀人夺去。蜀人吸取教训,在陈仓道连设几道关卡,从此道进兵难度反而增加了。再说,即使夺得汉中地,南面更是险阻重重。汉中以南是连绵不绝的巴蜀大山,水脉不通,峰峦连绵,几乎无路可通。巴人、蜀人每次使秦,往返一趟也需数月。许多险关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举出兵几无可能。

    二人讨论几个时辰,对如何征伐没有解招。司马错有些沮丧,张仪却不甘心,请司马错找到几个熟悉巴、蜀情势的商贾,闭府不出,日日听他们讲述巴、蜀见闻,不消旬日,对巴、蜀物业山川渐有所知。巴人据川东山地,盛产盐铁,好勇善斗,有蛮力,能负重,善走山路,没有文字,『迷』信神巫,乐天知命。巴人的最大敌人是楚人,近百年来,楚人为取得上水优势,沿江水蚕食攻击,巴人抵敌不住,实力大减,只好放弃下游江水,死守涪陵,凭有利地势与楚人抗衡。蜀人则据川西平川,盛产米粮,擅长灌溉,以农耕为生,最大的对手是巴人。蜀人对巴人的山地虽无兴趣,却对巴山之北的汉中川地垂涎不已,有心将之变作如同川西福地一般无二的鱼米之乡,以解日渐膨胀的人口危机。为达此目的,蜀人连年对巴人开战,渐渐夺占潜水上源,不但将势力渗透至汉中地,且还击败秦人,在汉中占据优势。巴人东受挫于楚,西受压于蜀,在两强相『逼』之下进退维谷,只好退守几大盐泉,拼死力保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后根基。

    若行征伐,巴人并不足惧,对手只有一个,就是蜀人。张仪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蜀地,用笔画了一个大圈。

    巴人喜山不喜平川,更不擅长种地,凭借手中食盐,蜀人不敢不给粮食,因而对蜀地农业不感兴趣,历来不以蜀人为敌。蜀地四周皆塞,加之人多势众,不惧巴人,因而几乎没设城防。蜀地奉行奴隶制,蜀人只分两类,一类是天生贵族,一类是天生奴隶。贵族世袭,服从蜀王。蜀王受命于天,自夏启以来,历经柏灌、蚕丛、鱼凫、杜宇、鳖灵五朝,近两千岁。蜀国最后两朝是杜宇和鳖灵。杜宇又称望帝,鳖灵是其贤臣,因治水有功,望帝让国予他,归隐山林。鳖灵自称丛帝,改国号为开明,至第十世时改帝为王,称开明尚王。尚王之子继统,称后王,后王之子即当今蜀王,名叫芦子,乃鳖灵帝第十二世孙。后王过世早,芦子继统时年纪尚幼,母后听政。母后宠爱次子,使芦子封其弟苇子为苴侯,统辖苴地。苴侯据有潜水上源及汉中川地,势力日长,暗中摩拳擦掌,有意问鼎祖地。芦子亦非等闲之辈,率先起兵伐苴。苇子抵敌不住,向巴人求救。巴人苦于楚患,亦想向西拓展,遂与苴侯合兵抗蜀。交战数年,蜀人占上风,苴人败退,但仍凭借地势和巴人支援,死命抵抗。苴侯见情势吃紧,提请议和。蜀王见不可强图,允准苴侯所请,引兵退去。

    张仪得到这些细情,心底渐渐明朗。苴、蜀、巴、楚争端纷起,正是图谋良机。就眼前而言,唯一的难关是蜀道。欲征巴蜀,必辟蜀道,难点在于如何去辟。自己开辟几乎不可能,一是劳民伤财,二是巴、蜀不会坐视。唯一的可能是,设法说服蜀人和苴人,让他们自己开辟一条通路。

    “石牛当然不会真屙屎。”张仪笑道。

    看似不可能之事,张仪却是认定了。张仪苦思数日,设计许多方案,又都被他一一否定。正自烦恼,小顺儿、小翠儿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风尘仆仆地从张邑赶来。主仆相见,自是一番热闹。张仪问过张邑的家事,见他已安排妥当,甚是高兴,立马召集所有仆从,宣布小顺儿为家宰。小顺儿受命,即刻忙活去了。

    香女自幼练武,且练的是独门死剑,估计是伤了宫气,与张仪结婚数年,始终未见身孕。出于天『性』,香女喜爱孩子。两个孩子在张邑时与她混得熟了,尤其是那个大的,屁股还没坐稳,就缠住香女,定要让她讲个故事。

    香女看到张仪过来,指着他笑道:“你们要听故事,就该去找老爷。老爷肚里的故事,保证能讲三年。”

    两个孩子看看张仪,不敢过来,依旧纠缠香女。

    香女无奈,学起讲故事的老者样子,清清嗓子,拉起长腔,有声有『色』地讲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老爷爷,与他的老伴相依为命,靠几亩水田为生。老两口年老无子,一日凌晨,忽然听到啼哭声,出门一看,门口竟然放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老两口喜不自禁,祭天祷地,将那孩子养大成人,成为一个美少年。美少年出外打猎,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少年一见钟情,回来后茶饭不思,老爷爷再三询问,少年原来是陷入爱河。老爷爷四处打探,得知姑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眼见少年害了相思病,老爷爷只好硬着头皮上门,代子求亲。姑娘的父亲是个贪心人,知道老人家穷,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张口说道:‘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呀!好吧,想娶我女儿可以,就拿这么大一块金子来!’说罢,将那石块丢给老爷爷。老爷爷家徒四壁,哪来那么大的金子,想想伤心,抱上那块石头,一路哭着回去了。”

    “后来呢?”两个孩子两眼大睁。

    张仪也听得出神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后来,”香女接道,“少年的相思病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死去,他家的老犍牛突然嘶叫一声,屙出一堆金子,正好与那石块一般大小。老爷爷一看,知是天助他家,赶忙抱着金子和那石头赶到姑娘家中,如愿娶回姑娘。那个少年的病,自然也好了!”

    司马错先是一怔,继而扑哧笑道:“蜀人开山辟路,再让你沿路攻伐他们,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我说张子,你别是想路想得昏头了!”

    张仪心里一动,凑前一步:“夫人,你从何处听来的?”

    香女笑道:“小时候,香女闹人时,荆叔讲的。听说是越地传说,专哄孩子。”

    张仪转身离去,径至书房,静坐下来,将香女所讲与近日听闻的巴、蜀风情从头至尾细细思忖一遍,猛拍脑门:“有了!”

    张仪召来小顺儿,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及至天黑,小顺儿领进一个老石匠,小声禀道:“主公,小人打探过了,此人是咸阳城里最出『色』的石匠,专为富贵人家雕刻墓兽,小人看过他的雕刻,就跟活的一模一样。”

    张仪将石匠打量一番,问道:“能雕牛吗?”

    石匠笑道:“小人连麒麟也能雕,何况是牛?”

    “会屙屎的牛,你能雕吗?”

    石匠谢过,问道:“官人要用什么石料?”

    “屙屎的牛?”石匠怔了下,“是真屙屎,还是假屙屎?”

    “石牛当然不会真屙屎。”张仪笑道。

    “若是假屙屎,倒也容易,小人只需在牛屁股上做个机关,将屎事先放进去,拍拍尾巴,让屎屙出来即可。”

    “好!”张仪击掌叫道,“本府要的就是这个!说吧,雕一头多少钱?”

    “这是个细活,要五石粟米。”

    张仪吩咐小顺儿到仓里取出五石粟料,指着麻袋道:“这是五石粟米。若是雕得好,本府加赏一石。”

    石匠谢过,问道:“官人要用什么石料?”

    张仪问道:“你有什么石料?”

    石匠屈指数道:“有青石,有碣石,有黑石,有彩石,有绿石,有红石,有白石……”

    “停!”张仪问道,“何为彩石?”

    “有红有白有黑有蓝有紫,就跟日出时的云霞一样,也叫彩霞石。”

    “此石产于何处?”

    “终南山里。”

    “别处可有?”

    石匠摇头。

    “好!”张仪一掌击案,“就用此石!你马上回去雕,越快越好!记住,不可讲给任何人,若有泄密,依秦法治罪!”

    石匠应过,回去后辞别家人,带上两个儿子并三个爱徒前往终南山中,日夜赶工,不消二十日,雕出一头形象『逼』真的五『色』彩牛。

    张仪验看,轻轻一拍尾巴,只听“啪嗒”一声,牛屁股里屙出一堆牛屎。

    张仪呵呵直乐,叫小顺儿赏粟一石,吩咐石匠依样做出一公四母五头。

    司马错先是一怔,继而扑哧笑道:“蜀人开山辟路,再让你沿路攻伐他们,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我说张子,你别是想路想得昏头了!”

    看过石牛,张仪直驰国尉府,笑对司马错道:“天大喜讯,蜀道有了!”

    香女自幼练武,且练的是独门死剑,估计是伤了宫气,与张仪结婚数年,始终未见身孕。出于天『性』,香女喜爱孩子。两个孩子在张邑时与她混得熟了,尤其是那个大的,屁股还没坐稳,就缠住香女,定要让她讲个故事。

    司马错惊问:“蜀道在哪儿?”

    “马上使人开辟。”

    “唉,”司马错苦笑一声,连连摇头,“张子甭再说笑了。辟路之事,在下考虑多次,断不可行。”

    “我们不可行,有人却行。”

    “谁?”

    “蜀人。”

    司马错先是一怔,继而扑哧笑道:“蜀人开山辟路,再让你沿路攻伐他们,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我说张子,你别是想路想得昏头了!”

    张仪亦笑一声:“司马兄若是不信,在下与你赌上百两足金,如何?”

    “哈哈哈哈,”司马错长笑数声,“若是此说,在下愿赌千两。”

    “百两足矣。”张仪笑道,“多了你是拿不出的。不过,此事若成,还得司马兄助力。”

    “在下如何助力?”

    “听司马兄说,你与蜀国苴侯的通国太子过往甚密,可否邀他来咸阳一趟。”

    “不用设法,此人已经到了。”

    “哦?”张仪瞪起眼珠子,“几时来的?”

    司马错先是一怔,继而扑哧笑道:“蜀人开山辟路,再让你沿路攻伐他们,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我说张子,你别是想路想得昏头了!”

第072章  石牛便金骗蜀道 齐宫冷遇试苏秦(2)() 
“真乃天助我也。”张仪喜道,“太子现在何处?”

    “在驿馆里。在下打算冷他几日,再引他觐见君上。怎么,张子寻他有事?”

    “呵呵呵呵,”张仪乐不可支,“司马兄,你这一百两金子,在下赢定了!”说着凑前一步,在司马错耳边嘀咕几句,要他如此这般。

    司马错听得云里雾里,半信半疑,点头允诺。

    从司马错府中出来,张仪急至宫中,将石牛之事细细禀报惠文公。

    “哈哈哈哈,好一场儿戏!”惠文公大笑起来,“爱卿如若成功,当为千古奇谈了!”又转头吩咐内臣调拨专人听命于张仪,全力以赴地应对苴国太子。

    张仪叫来乐坊令和库房令,吩咐他们如此这般,二人应过,分头准备去了。

    通国惊叹道:“天哪,这么多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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