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破大洋-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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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丛中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不知道何时已经撤退,因为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从山坡上倾泻下来的雨水出乎我们想像的凶猛,一会就没到了每个人的膝盖,而且还在不停地上涨!
那些人撤退了。他们知道要下雨,但是雨量似乎出乎他们的意料,早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们扶着树干,谁也动不了,而山头上一片乱石劈头砸了下来,“奶奶的,他们在上边等着我们呢,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谁也不敢放手,放手就被山洪冲走了,水还在上涨,我们只能站在这里挨砸,还不能有意见。谁的叫声大,上边的石头就往谁那里集中砸下。
“实在不行,我们就撤吧。”我这才发现姬将军就在我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挂着,“你去砍树,我们不再逆潮流而动了。”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的阮师刀砍倒一棵小腿粗的树只须一刀,它倒下后别在其它的树干之间,立刻有六名军士腾出手来抱住它,我将树枝削去,对他们说,“顺流而下,然后等我们。”他们慢慢地顺过树干,一眨眼就顺着洪流漂走了。
然后我又选定了下一棵树,一刀砍倒,又有五名军士漂走了。
我们冒着头顶上的飞石,就地取材,人们由山坡上一直漂到不远处的河水里,水面上只露着一只只水淋淋的脑袋。没想到我们上岛来的第一次交锋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最后是我和姬将军抱着漂下,我们两个人,所以把一根树干掐头去尾,短了许多,他在水中吹着气,“往下我们去哪里?”
河面的水流湍急,一只母羊也在其中,身后还带着四只小羊羔,母羊在水中横着身子,极力地控制着漂下的速度,挡住四只羊羔不被水流冲散,它们一声也不叫,很紧张的样子。
“我想那肯定是一处最洼的地方。”
正说着,河道一弯,有一阵轰鸣之声从前边传来。我们看到漂流的正前方空荡荡一片,没有树,没有山,就是一片虚空,我们的人都哪里去了。
只见那只母羊开始拼命地往岸边游去,它也发现了前边五十步就是一处悬崖,轰鸣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水流从悬崖上直泻下去,我们感觉着流速也快了许多。
“我们的人呢,该不会都冲到崖下去了吧。”
“先别管这么多了,先顾顾自己,”我俩奋力划水,前边就是一处伸进水面的陆地,如果我们能在漂到那里的时候适时靠岸,抓住上边的灌木,就能得救。
我们在河面上行了一个大大的斜线,向它靠拢过去。
“我们的人呢?”看样子,从那里上岸不会有多大的难度。
“不知道呀,不会是都冲到悬崖下边去了吧,那我们俩爬上来有什么用?不如”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对他说,“不行不行,不知道悬崖有多深,不能冒险!”
母羊与我们选择了同一个地点登陆,而我们漂在了它们的前边,与姬将军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近前,两只羊羔脱离了母羊的遮挡,瞬间漂到了姬将军的身边,它们嘴巴下的一撮小胡子高高地露出水面,也忘记了叫,姬将军腾出一只手,在水面下一把抓住了一只羊羔的脚。
这时另外两只羊羔已经随母羊上了岸,母羊回过头来,寻找另两个孩子,这时姬将军在水中发力,将一只小羊甩到了岸上。
我的手中采脱了一把灌木的枝条,他刚才奋力往岸上扔小羊的时候,我们抱着的那根短木头一划,我正好抓空。两个人失去了在此处上岸的机会。
“这下好了,两个大活人,换了一只羊羔。”我抹着脸上的水对他说。
“我们的人都到下边去了?那我们也得下去,不然没法向田王交待啊。”
“不下去也不行了啊。”我无奈地对他说。因为我们正快速地接近瀑布的边缘。水流冲下发出的轰鸣在这里却几乎听不到,只是水面宽阔,一股力量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带往那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听天由命吧。
拼命大叫,然后自由落体。
第305章 水牢()
等我们——姬将军、我、那只羊羔,从水里再次浮上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这次带来的军士一个不少,都在水里。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次三十尺高的自由落体,下边有军士喊着,“闪开闪开,又下来了!”然后我们就一头扎到了水里面。
“怎么,都这么有礼法,还在这里等着我们啊?怎么不上去?”我问他们。
“将军,我们上不去啊。”
上不去?瀑布下边是一个圆形的大水潭,跟盆似的,四周陡峭,水面离着上沿还有五尺高一距离,难怪他们上不去,我也上不去,如果脚下是实地,是个人都能上得去,可是现在我们都浮在水里,借不上力。
“为什么不把一块冲下来的木头架起来啊,”姬将军问。
“木头?都冲到那里去了。”在瀑布的下边不远处,正有着一个大大的旋涡,我刚才给他们砍的那些木头,都堆在了那里,***似地在那里打着旋儿。是被急速注入地中的水流给冲过去的。
水从上游流到这里之后,直接转入了地下河道,也是因为水潭够大,直径达六丈,人们都浮在离地下河口最远的地方。那些横在河口上的树木减缓了水的流速,不然,他们就是在眼下这个地方,也是不安全的。地下河的河口现在在水面之下,我们都还不知道它有多大,因此每个人都十分的小心。
雨有减小的趋势,把我们冲到这么个四不靠的地方,它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那只小羊羔被我们圈在中间,现在它暂时把对我们这些人的恐惧放在一边,它需要我们,一声也不吭,瞪着一双大眼,很无辜的样子。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的敌人出现在头上的悬崖边,我们就完全彻底地死定了。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谁也不吱声,连那只小羊也是如此。
坑爹的大雨终于停下了,我们随着水面一点一点一下落,已经落到了我能够一跃而上的最大极限,还在缓缓地往下降,瀑布的水量保持了平衡状态。那只地下河的河口终于露了出来,三尺宽的一只洞口,河水灌到其中,发出噗噗的吐气声。
“咩——”与我们在一起的羊羔四脚一踩到地上,就开始不安分地叫了起来,有军士抓住它,让它感到紧张。
“别叫,你想把人给我们引过来啊?”人们都意识到我们目前的处境,直径六丈的一只深井,几十号的人在里面,这个时候对付我们,只要一顿石头就行了。
我们跑都没处跑。
“谁有办法别让它乱叫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宰了它!”我冲那几位军士说道。
他们到一边抓了几把青草,递到了它的面前,羊羔低头啃食,不叫了。
“谁有办法让我们出去,我给他记首功一件。”我们得出去,而且要快,多在此地耽搁一时,我们的增大几分。没有回旋的余地,是兵家的大忌。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那些木头,无论哪一根拿过来,都不够高,架又没法架设。
军士们从水同边把那些木头扛过来,横竖比划了好一阵子,最后都不吱声了,垂头丧气地往地下一蹲。
我看着姬将军,知道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有人说,“也许那只地下河的水眼可以试试。”
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那么一河的水都从这个入口流走,首先可以确定,这里是畅通的无疑,但是里面水的流速肯定不是一般的快,同样的水量下,水口的截面积与水的流速成反比。这是哪位先生教我的了?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
“咩——”那只羊羔奶声奶气的叫声又来了。
“我说,你们几位大老爷们,怎么连一只羊羔子都摆不平?不知道它饿了吗?”
“知将军,可是我们也没有奶啊。”潭底的青草已经让他们拔光了,本来这里也不会有太多的草。
正在说着,头顶上咯咯地滚下来两小块石头,摔在了水眼旁边。“有人!”我向大家示意,人们立刻大气也不敢出,蹲在潭底上,抬头看着上边,五六丈高,其实我们在这么个仰角的位置,不可能看得太清楚,好在上边也不会轻易地发现我们。
但是如果有人趴到潭沿上往下看,就会看到我们这群狼狈不堪的人,浑身湿透,气极败坏,有一群军士恨不得给一头小羊羔子下跪。
在想出脱身之计以前,最好它不再乱叫,军士们是一群大老爷们,实在是没有奶,有的话,一定会毫不吝啬地献给它。
再乱叫的话,我想不用我吱声,有的人已经想到要动刀子了。
果然有人到潭边上来了,对方屏声敛气,正在潭边上走动,又有两块石子从上边滚落下来,从潭底的石地上反弹起来,有人跳开,脸色苍白。
“咩——”
每个人都浑身发抖,这个索命的羊羔,不把我们害死,它是不会甘休的,姬将军回过头,目光严厉地冲那几位军士瞪了一下,他们正知所措,但是没有人想到拿刀。那只羊羔有些急切地踱着脚,抬着看着上边。
阳光又出来,把头上方的一只野羊的身影投射到了潭内的石壁上。它小心在踩在水潭的边缘,正把一块块的石头,用嘴巴往坑底拱。
羊羔的叫声没有引来敌人,却引来了它的妈妈。
而我也灵光一闪,“堵水眼!把水面再抬起来,我们就能出去了。”
有了方法,什么事情都不难。
潭底本身有不少的碎石,再加上我们带下来的树木,相信谁都会有办法的。
我用阮师刀,把几根木头砍成稍大于水口的长度,并排挡在入水口处,军士们四处去拣石头,堆在了木排上面,水的去处受阻,又很快地升了起来。
我们抱着剩下的木头,在水中计算着出去的时间,那只羊羔被人抱着,却不叫了,因为它已经看到了水潭对面崖壁上的羊妈妈。
羊妈妈停止了动作,顺着水潭的边缘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有人提前把羊羔放在了潭边上,人们纷纷从水中扒住了潭边的石岸爬了上去,就地躺在那里,大字伸开四肢。小羊跑向了它的妈妈,另外三只小羊跟在大羊的后边,咩咩声组成了四重唱。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自由,只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让人感觉珍惜。
只有我和姬将军还没有完全地放下心来,我们只不过是从一处六丈宽的水牢里逃出来了而已,还远没有到了躺下来休息的时候。
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是一条河道,但是干涸已久了,被我们堵了入口的地下河,失去了泻流的作用,上游的河水一点点地从潭里漫溢出来,重新流入了故道。
黄岩的声音又响起来,他在叫人到四处警戒,我对他是非常满意的,随着日子的延续,他历练得不错。他让我喜欢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他被田王派出去给刘邦送金,之后能无视刘邦高官厚禄,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寻找我们。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能做得到了,这与文化水平无关。
我们现在站立于瀑布下方不远处的河水中,那只大潭已经看不见了,我们堵住了一条河,又开通了一条,大家沿着尚可边缓步前行,几乎把逼我们入巷的那些人都忘掉了。
而他们也确实没有再出现过,我们再次与他们交手,是以后的事情了。
尖兵发回了信号,表明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人。
两个人留在原地监视,一个人弓身跑向我们报信,他还没有跑到我们的跟前,前边监视的那两个人却一下子跳跃起来,往前边跑去,与树林中走出来的人紧紧拥抱。
我们遇到了田王。
这事一点也没有戏剧性,后来田王告诉我说,他们其实离着我们并不远,只是山高林密,根本不容易发现彼此。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我问。
“当然是火光了。”田王说,“我们看到那片竹屋的火光了,这种把戏他们对我们也做过,因而我们当时就想到是你们,于是就赶过来了。”
田王一个月的时间不见,面膛有些黑,但是那片将军肚子却下去了不少,胳膊上还有一道伤疤,这是新添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问,“怎么样?这些天还盯得住?”
他看到了我手中提着的阮师刀,“哪里来的?”
“哦,是蒙恬给我的,还有这个,”我把鱼肠剑从腰间拔出来,“田王,这个,就是鱼肠剑,送给你,作为见面礼罢。”
他把眼睛瞪得大过牛眼,“你别说,这也是蒙恬送你的,他怎么这样大方?”
我把这段时间的际遇从头说给他听,我们边沿着河谷往前走,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