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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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毒品运输必经之路,警惕性很高的人民军战士一开始还不曾注意到这些毒贩子,因为这些人既没有什么紧张感,也没有什么慌张的举动,跟寻常商人一样过来要码头,也交过路费。可是当秦寿生看到这么一大笔过路费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他甚至以为对方在走私军火,人民军战士一搜查,竟然发现了上千斤烟土。劳动党是严格禁绝烟土的,但德庆工作组工作刚刚开展,经费很缺,这个秦寿生跟工作组主要的几个负责人开了个短会,就决定把这笔过路费收下了,用做组织经费,事先未曾请示,事后没有报告。
这是贪污吧,这根贪污有什么区别啊。名谦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一回他失算了,积善堂的花梨木八仙桌可不是寻常木材可比,疼得他一咧嘴。这一阵钝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一些,他突然认识到,这绝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组织结构的失误。劳动党起兵已经一年了,正式党员还是从北大带来哪些人,预备党员到是有好几十,但还没有转正,一支几千人的队伍,靠少数的党员维持还能不出乱子,基层村政权依靠农会这种比较松散的组织配合村长一起工作,常年接触宗族势力,本身就有被腐蚀的危险。而且这些人对党的政策理解的不深入,只有一种打土豪分田地的小农热情,一些投机分子自然而然的混了进来,之前的红白对立就是由于这方面原因而被敌对势力利用的。这一次贪墨毒贩过路费给组织当经费,看起来貌似不是贪污,但这种不请示不报告的贪污是最可怕的,这是有组织贪腐,极易形成利益集团和山头。
这件事,必须由内务人民委员会彻查,然而让名谦头疼的就是,内务人民委员会根本没有得力干将,或者说缺少特务头子。刘涛涛是侦察兵出身,机敏有余,诡诈不足,做警卫局工作可以滴水不漏,保卫局工作也可以勉强胜任,但要他去查案,特别是查处内部案件就勉为其难了。思来想去,名谦只能想到唯一的一个人选——翻车龙。可是召回翻车龙,白区工作又该由谁去负责呢?不管了,先召回再说,白区工作让他伙计顶上算了。
这种个案的处理还不是最头疼的事情,劳动党内部为黑金水道的事情爆发了激烈争论,这个争论可以看做是土匪鸦片事件的延续,自从那位傻帽财主用机枪换烟土之后,人民军缴获的烟土都是直接销毁。然而这一次却是非同小可,因为这条黑金水道的幕后老板不是什么土财主,而是武装地主集团——滇军。杀绝烟贩子等同与滇军开战,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人民军已经与桂军开片,如果再与滇军开战总有种嘲讽全世界的中二愤青的激情。
理想与现实。
名谦左手托着腮帮子,静静的看着左右两边的同学们吵的不可开交,唾沫星子如同霰弹枪子弹,直接飞进对手的眼睛里,衣服领子里,简直就是大学时代的学生辩论会,看得名谦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党员们慢慢停下了争吵,因为他们发现名谦一句话都没说。等所有人目光转过来,名谦慢慢说道:“谁能告诉我,我们的民主革命目标是什么?”
“嗯推翻封建地主阶级,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统治,实现民族独立。”有人答道。
“很好,那我们现阶段的目标是什么?”名谦又问。
“嗯打倒封建地主阶级,实现农民解放。”
“对,革命为什么要有阶段性目标就是因为革命任务太艰巨,就凭我们这些人高喊打倒帝国主义,那是白日做梦,所以我们允许电白县的教堂存在,也允许洋人在这里继续他们的勾当。原因无他,实力使然。”
名谦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打击面越窄越好,参与打击的人越多越好,这是常理,我们现在的作战目标是桂系武装地主集团,我们的盟友是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而滇军是日后的敌人,但绝不是现在的对手。既然如此,黑金水道这件事情一切照旧,我还要修书一封给滇军首领,告诉他,只要他答应不帮助桂系,以后他的货劳动党只收三成税!”
张路捏了捏圆圆的下巴,补充道:“我建议加上一点,入境时必须称重加盖封条,出境时如果封条损坏,重量不符,货即没收,人员正法。”
劳动党讨论一圈,大体就这么确定了,详细细节由丁超这个总后勤负责,毕竟商业上的事情是他的专长。
名谦继续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今天最后说的是共产主义青年团的事情,我们党正式党员,加上预备党员也不到一百人,但军队已经在六千人以上,政权也扩展到了三个县,秦寿生的事情不是偶然的,而是干部缺乏,大量使用农会积极分子带来的必然后果。所以,我建议在劳动党与群众之间成立一个进步组织——共产主义青年团,凡是28岁以下,理解共产主义,愿意参加革命,实际工作中表现积极,成绩突出的,都可以批准加入。”
丁超拿起手边的文件,说道:“简单地说就是党的后备军和第二梯队,最好参照党组织建立,这样以后入党可以很快适应组织生活。”
“好是好,这件事谁落实啊。”张路问道。
落实个毛,负责落实的人现在还在红粉化作夜夜哭呢。“我来吧,孙璇同志康复期间,我来协助政治部工作。”名谦叹道。“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可以直接按照列举的组织章程工作了。”
“大家伙等一下,”张贯一站起来嚷道,“俺有点小意见,呃,不是,是建议。刚才名谦同志说了,还能支持一个团在西面的活动对不对?”
名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俺老张除了打仗啥也不会,俺带着这个团看能不能把湛江的桂军给他一勺烩了,绝不勉强,也绝不出咱的游击区。”
名谦一笑,又拿出一份信函说道:“你看看这个,孙先生早就想到了,还给我们派了友军。”
“邓本殷?他去收复广南路和琼崖?”张贯一疑惑道。
“考虑到我部力量弱小,未能截击桂军于西江一线,故增派友军协助贵军攻略广南,不予敌喘息之机!”名谦一脸笑容的看着张贯一,继续说道,“孙先生何等人物,看我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先派人抢占广南钦廉一带,既可以接收地盘又可以防止我军未来生变。”
党员们议论纷纷,这些学生党做事都已经算成熟,搞阴谋却还是不入流的,眼光逐渐集中到名谦身上。
名谦一笑,大声说道:“左中右三策,左倾冒险的,三团俱出,靠就地征集粮饷,消耗银元为代价,一举攻略吴川湛江一代,奠定西出钦廉的局面。中策,一团在游击队的配合下,徐图湛江。右倾保守的,按兵不动,让开道路,坐山观虎斗。”
张贯一一皱眉头,嚷道:“俺支持左策,桂军兵败如山倒,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给俺三个团,一定抢下这块地盘。”
“我也支持左策,湛江一带都是平原,如果按照现有的标准进行农业基础建设,过不了几年就是个大粮仓,而且这些地方非常平坦,很适合工业布局,又是沿海,水运发达,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港。攻克湛江一代,消耗的银元打土豪就能全部赚回来,这事值了。”丁超同时表态支持激进攻击方案。
实际上劳动党员大部分都支持先抢地盘,毕竟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孙中山这份信件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人,说白了就是你们劳动党抢夺胜利果实!
名谦看大局已定,也同意这一方案,在他心中何尝不想占个大便宜,这种心态恐怕是人类无论如何克服不了的。“孙中山的信我会回复,大家帮我参考参考。另外,为了配合主力出湛江作战,阳江到电白的公路上给我埋点子弹雷,等这事儿过去了,我们再用石磙子排掉就是了。”
“为什么现在还埋雷啊?”张贯一问道。
“张贯一同志,你说错了,我们不是现在才埋雷,而是不久前埋下阻截桂军的雷没有起出来。”名谦狡黠的说道。“还有,路上要有士兵划出雷区,半真半假最好,让他们绕着走。”
张贯一没好气的看着名谦,对这个大马猴实在是哭笑不得。
“对啦,粤军只要到了我们根据地,必须要我们的军队陪同,盯着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劫掠百姓。另外,路边的群众都要发动起来,给粤军送水送鸡蛋,我们的试验养殖场不是刚办起来吗,拿出一些来,这帮子也就节日打打牙祭,咱们给他每人发个后肘子,你看他们还走不走。这事儿,纪世茂同志负责。”名谦这手胡萝卜加大棒,理由都是冠冕堂皇,也正好切中要害,自信是可以拖住一些日子的。
纪世茂一拍脑门子,“要不给那个邓旅长开个欢迎宴会,我记得在穆家缴获了不少银质餐具,算上陪同的,差不多也够了。”
名谦会心一笑,点了点头,纪世茂自去准备庶务。
邓本殷的职务相当于旅长,陪同的任务本来应该落到张贯一身上,但他必须负责湛江战役的组织,所以陪同的任务只能落到名谦身上。人民军的发展和壮大都与国民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尽管名谦当时没有听从朱执信的意见执意来到粤西发展,但最后还是达成了谅解,朱执信也因名谦等人的善战向孙中山推荐。不想开战之后,朱执信牺牲,匆匆一别竟已是天人永隔,那年那个带着圆眼镜,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认真的表情,宽厚的态度,壮实的身躯,充起一件黑色的长袍,每当名谦想到这里心里都有些难过。按道理说,人民军应该信仰三民主义,但名谦却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为了日后不落下背叛的名声,无论如何名谦也是要跟孙中山说清楚的。
阳江城下,锣鼓稍安,名谦眼前的东洋马上跳下了一个马一般瘦长脸的男人,必是邓本殷无疑了。名谦先行敬礼以示尊重,邓本殷悉数还礼。
邓本殷第一句话却是大大出乎名谦的意料之外,孙中山想见他。
第34章 我的奋斗()
那条蜿蜒的公路上,三匹骏马驮着三个歪歪扭扭的人,为首者骑的竟是东洋马,灰黑色的军装与黑色马靴都沾上了一些污泥,脸上尽是疲态。从收到孙中山的召唤那天起,名谦跨上这匹白马就开始上路了。
孙中山,一个充满了争议的人物。
有的人说,他是刺客之王,屡次使出恐怖主义手段清除政敌。有的人说,他是独裁者,国民党党魁的独裁思想就从他这里发源。有的人说,他签署卖国条约,将国家大权拱手交给日本人。在见到孙中山之前,名谦已经领教到了他的忌惮,或者说对于自己的戒心。
名谦一行人小住一天,次日洗刷干净,坐着军政府的洋车就来到了粤秀楼前,军政府三个字就印在牌坊上。
迎接名谦的是一位大檐帽瓜子脸的军人,一身蓝色粤军军装,看上去比自己老了不少,但身形步法却像与自己同龄。来人先行敬礼道:“警卫二营营长叶挺!迎候长官!”
名谦立正还礼:“非常感谢!请!带路!”言罢主动解下腰间配枪交给叶挺。
看着叶挺停留在自己佩刀上的眼神,名谦解释道:“军刀乃荣誉!请您理解!”
叶挺也不信名谦会有什么问题,径直带路。越秀山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军政府却不甚高大,反倒有些破旧之感,想来也是桂军刚退,来不及修缮所致。花草园林都是自然生长的中式风格,完全不同于西式几何园林,过了这条木桥就是孙中山的居所粤秀楼。这座二层的小楼坐北向南矗立在越秀山南麓。它有一道木桥,与山脚下的军政府大楼相连接。小楼东侧的山坳处,与执信女子中学(今广州市第二中学)有一道厚墙相隔。倚山而建的文澜阁就在粤秀楼西北方百来公尺处。
名谦等候的地方就是小楼一楼的正中是大会客厅。二楼自然就是孙中山的住所,不过须臾,孙中山便自楼上款款而来,步履之间已经显得有些老态。不过一眼而已,名谦就被对方的目光吸引了,这是一种理想与信念的魔力,不过须臾,名谦竟有一种期待他说话的感觉。那个时候名谦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追随孙中山,服从他的独裁命令,因为这种理想与信念的亲和力和个人魅力是无法抵挡的。
“人民军总指挥吴名谦!见过先生!”名谦愣了一会儿,总算在照面的时候反应过来,立正敬礼。
孙中山慈祥的笑了笑,眼中满是赞许,从容问道:“名谦啊,吃过饭没有?”
啊?!名谦被这个问题问傻了,在他印象中,孙中山应该给他讲大道理,勉励一番什么的,却没想到这第一个问题是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