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登天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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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髯男修本就无甚主见,说道:“既然雪儿说了,自然也做得几分数,带便带罢。”
田砚一见有台阶可下,立时心花怒放,忙扯着田砚走上前去,与众人一一见礼,其状甚恭,只盼在那少女心中留下一丝好印象,日后也好来往相处。
那长髯男修名为陈若松,乃是剑王博东升座下大弟子,为人懵懂,人情世故并不通达,只对两人略略点头,便自顾自的低头沉思,也不知所想何事。那黑脸男修名为刘空竹,排行老二,他本就不愿理会二人,只是鼻孔哼得两哼,便抬头望天,只做不见。那女修乃是老幺,叫做张婉梅,名字倒与她性格一般,温婉柔和,未有丝毫火气,此刻正是她携着两人飞行,一路上还吩咐那些少年后辈过来互通姓名,且个个都简略介绍一番,尽那地主应有之义。那些少年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些骄气,草草敷衍便算,只有那少女姿态甚端,小小年纪已有些风范在身。
一时之间,田成与田砚也消受不了那许多名字,只牢牢记住那少女名为博忘雪,乃是剑王第四代直系血亲,由老祖宗亲自教导,在万剑门中身份甚为尊贵。还有就是一出场便吵做一团的两位少年人,黄面皮的那个为陈若松座下徒孙,名为肖英,长脸的则是刘空竹远房侄孙,叫做刘卓。这两人极为不对付,一路说起闲话来,也是各执一端,针锋相对,非要辩出个你输我赢来,且对博忘雪分外殷勤,护持左右,嘘寒问暖,端的令人厌烦。田成看在眼里,心中大恨,自是对这两位情敌的名号记得分外清楚。
剑峡之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众人一路往下,虹光闪耀,远远看去,好似萤火虫一般。田成眼见此处无声无响,无风无息,仿佛永远也下不到尽头,不觉好生气闷,禁不住想道:“住在这等暗无天日的老鼠洞里,那雪儿恐怕早就腻歪坏了,日后到了我田家,一见那山清水秀的所在,还不快活得要死?”而田砚却在想:“老爷言道,这剑峡乃是万剑门开山祖师一剑劈来,虽说后人穿凿附会,多半有些水分,但想其神通手段,也着实可畏可怖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田成与田砚忽觉被一层冰冷水波包裹,周身凉浸浸的直冒寒气,两人心中一惊,正待挣扎,陡然间眼前光明大放,猝不及防下,竟是难以张目,连忙牵引体内道力护持,这才睁开眼来。
入目之地乃是一片广袤平原,密密麻麻尽是些参天巨木,长风吹过,便如墨绿海洋一般,此起彼伏,簌声阵阵,不时有些叫不出名目的珍禽异兽探出身来,对众人一番打量,胆小者落荒而逃,胆大者咆哮连连,更有一只不知死活的三爪红毛秃鹫,竟然朝众人直飞而来,弯钩似的嘴巴淌出大团馋涎,呱呱大叫。那肖英与刘卓同时发出剑光,将这凶物斩成三截,坠入丛林之中,立时引得林内生灵一片轰然,上蹿下跳,争抢这新鲜血食。
刘空竹皱眉道:“师兄,这林中的畜生竟这般放肆了,既是试炼之地,便应多遣些弟子过来才是,也好寒一寒这班畜生的胆子。”
陈若松茫茫然嗯了一声,自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待得师父回返,我这便请示他老人家,再看后续罢。”
刘空竹无奈道:“此等小事,何须劳烦师父操心,我等堪堪定了便是。”
陈若松却一本正经摇头道:“师父乃是一门之长,不得他老人家交代,你我岂能做主?”
刘空竹眉头皱得更深,还要再辨,却听张婉梅插言道:“两位师兄,此事便交与小妹去办吧,还有客人在此,我等先行回返要紧。”
陈若松当即应道:“师妹所言甚是,此乃师父吩咐,我等快些回转才是正理。”
刘空竹却是轻哼一声,一抖衣袖,自顾自先去了。
一行人径直往前飞去,未过多久,便远远瞧见一座狭窄孤峰笔直矗立,色泽黝黑,直插云端,不见其顶,铮铮然便有一股凌冽傲岸之势直透人心。
张婉梅手指孤峰,向田成与田砚说道:“此峰名为穿云,乃是本门祖师使了惊天手段,从它处移来,我家道场这方小世界,便由此峰撑天定地,扛鼎乾坤,以为中枢,我万剑门弟子世世代代皆居于此地。”
两人为那气势所摄,自是由衷赞叹,越是飞近,便越觉这穿云峰品相非凡,锐意冲霄,仿佛那破囊的利剑,要将天都捅个窟窿,心中不禁对万剑门也生出几分敬仰之意。待得众人落在峰下,两人方才惊觉,此峰远看狭窄,实则雄阔非常,方圆广大,其上时有剑光闪耀,却如点点微尘悬浮飘荡,人如蝼蚁之感油然而生。
众人所到之处乃是一片青石广场,千百年来早被无数风雨打磨得呈亮光滑,泛出古朴意味,十来名三代弟子立于场中,恭候松、竹、梅三人,想来都是万剑门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修者,方能参与其中。
刘空竹将道场外的情形略略解释一番,便领着一众人等进到广场之上的大殿。那大殿顶上悬着一面十丈见方的硕大铜镜,幽幽哑黄之中,映得众人纤毫毕现。刘空竹默运玄功,对着铜镜打出一道法诀,铜镜之内立时光华流转,渐渐显出剑峡边的情形来,声色俱有,清晰明了,原来竟是一件与道场相勾连的大型观测法器。
田成与田砚见那镜中所显,与离去之时也是大同小异,浓重的铅云之中轰响连着光华不断透出,整个天地都在微微摇晃,好似要塌了一般,想来两位大能正自打得热闹,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做完这些,刘空竹便自离开,陈若松也跟脚走了,虽是一副心不在焉之态,却不忘遵照剑王所言,叮嘱一众人等照旧过活。张婉梅做下主张,将招待田成、田砚的差使交予博忘雪,又温言安抚众人一番,莫为老祖宗忧心,努力修行便好,这才向两名外客告辞离去。
田成听得张婉梅如此安排,心中大喜,恨不得抱着她狠亲两口,当即便跑到博忘雪跟前,一脸春风道:“适才多谢雪儿师妹仗义执言,田成铭感五内。你我两家平日里来往得少,以后须当多多亲近才是。”这一声师妹出口,硬生生便将老爹力尊者的辈分砍去了两截。他自然懒得理会这些,只盼外头两人各显神通,打上三年五载才好,如此生米也该做成熟饭了。
那肖英与刘卓听得这声雪儿师妹,心中只恨得牙酸,博忘雪身份尊贵,性格端方,他们平日里哪敢叫得如此亲昵暧昧,未曾想竟让这外来的野小子喝了头啖汤,怎不叫人气愤非常。
博忘雪神情淡淡,只正声应道:“忘雪此举只为师门着想,依理而为,对事不对人,还请莫要放在心上。”言语间却将距离拉得不远不近,极有分寸。
那一众三代弟子看得一阵,却见干打雷不下雨,隔着那厚厚铅云,只得神通法术余波荡漾,哪有精彩可言,也就逐渐熄了阵前观斗,参详一招半式的心思,聚在一起商议一阵,吩咐门人弟子用功精进,莫要贪玩,便各忙各的去了。他们这一走,便只剩下第四代的小字辈,少年人的心性,本就飞扬跳脱,如今失了长辈在前束缚,自是作鸟兽散,寻些逍遥快活去也。
那玉家兄弟的老二玉佩碧脾气甚为火爆,走之前还不忘对田成说道:“你不过占了法宝便利,改日我必要寻你再做过一场,给些颜色,你可有胆?”
第十章 傻汉()
最后,偌大的殿堂便只剩田家两小,与博忘雪、肖英、刘卓三名弟子。博忘雪既接下了招待外客的差使,自是不能撇下二田,一走了之,而肖、刘二人眼见多了田成这等情场大敌,当然不愿就此离去,任其发挥,心中打定了主意,必不给两人独处亲近的机会。
田成见状,心中已有计较,便道:“雪儿师妹,我等来得冒昧,本该客随主便,将就行事,只是”说到此处,他话里便是一顿,脸现为难之色。
肖、刘二人眼见田成如此作态,心中顿呼不妙,正要想法子截住话头,奈何博忘雪太过上道,当即便道:“师兄但说无妨,我万剑门虽处偏寒之地,家业不厚,但贵客临门,还是招待得周全。”
田成将头一摇,仰天作了一揖,说道:““师妹说笑了,堂堂万剑门,传承万载,流芳百世,实乃我人道剑修圣地,谁不景仰。”随即指了指田砚,继道:“说的便是我这兄弟,自小身子骨羸弱,最近连日里赶路,已是支持不住,还望肖、刘两位师兄帮一把手,寻处清净所在,先领了他去休养一二。”
田砚哪里还不领会,身子立刻佝偻几分,体内道力运转,将脸色逼得苍白如纸,咋一看,果然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肖、刘二人俱是心中大骂,那肖英忍不住道:“赶了这许多路,你便不乏么?怎的不同去休养?”
田成早有准备,叹道:“剑王前辈享誉几百载,神通手段早臻化境,父亲向他老人家讨教,我哪里放得下心来,守在此处看上一看,略尽些孝心,也是好的。”
刘卓为之气结,几乎吼道:“你若喜欢看,我师兄弟陪你看便是,师妹自可领了你这兄弟前去安顿。”
田成不慌不忙道:“雪儿乃是剑王前辈嫡亲血脉,将心比心,我愿守在此处,她便不愿么?”这一回,竟连师妹两字都省了,好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般。
博忘雪实则也不喜这二人成日里纠缠,便道:“两位师兄这就去吧,此处自有我来照应。”
二人哑口无言,几欲吐血,却也不愿分出一人,单独去行这苦差,做那垫背,便只能一同陪着“摇摇欲坠”的田砚,万般不舍的离开。
三人出了大殿,便往山上飞去,肖、刘二人恨极了田成,对他这“兄弟”自是十二分的不待见,未行多久,便随意寻得一处半荒废的洞府所在,落了下来。却见此处寸草不生,尽是些黑黝黝的嶙峋怪石,山风掠过,呜呜作响,在薄雾掩映之下,透着一股森森之意。
田砚人地生疏,又被两人携到这等所在,心中已是惴惴,早做了替少爷背锅挨打的准备,忽见不远处一块山石竟伴着阵阵不规则的铮铮之声晃动起来,心下顿时一激,以为对方早在此处伏下了人手,随身法器立时激发,一个碧绿的罩子将自家裹了个严严实实。
肖、刘二人被逼得跳开,看看那晃动的黑影,又看看一脸紧张的田砚,顿时大笑起来。肖英举手指着那黑影说道:“你这胆小鬼,且走近看看,那是什么?”
田砚知道自家想得岔了,脸上一红,连忙撤了法器神通,却兀自不愿走上前去。
刘卓见状,又是大笑,施施然走到那黑影之前,说道:“没胆鬼,你且放心,你兄弟二人好歹也在几位师祖面前挂了号,我等再不顺气,也不敢设计诓了你来挨打。”
田砚不愿被这二人看得低了,也不答话,鼓足了勇气大步上前,心中却是绷得紧紧,将法器扣在手中,只待有异,便要发作。走到近前,却见那黑影竟是一条黑衣大汉,衣衫褴褛,堪堪裹身,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尽是些坑坑洼洼的大小伤痕,一张长脸被乱蓬蓬的头发遮去了大半,所显尽是腌臜,直如街边叫花子一般。再循那铮铮之声瞧去,竟是四条儿臂粗细的黝黑铁链缚着那大汉手脚,直插入地下去了,也不知通到哪里。此刻,那大汉正随意坐着,将地上几块石头摞来摞去,状极认真,对三人混没看上一眼。
肖英啐了一口,说道:“当真晦气,怎的兜兜转转到了此处?这傻子人不人鬼不鬼,竟然还没去阎罗殿里站队。”言罢飞起一脚,踢起一粒石子,正中大汉额头,赫然便是一个血洞,鲜血汩汩而出,直染得满面皆是。
田砚入田家之前,也是个苦哈哈,经过家破人亡之伤,历过乞讨流浪之痛,见那大汉如此落魄,还无端受辱,心中怒气渐生,喊道:“你等有气,自寻那正主发去,跑来此处欺负弱小,却是何种道理?”说着便拿出上好伤药,不顾恶臭盈鼻,抹在那大汉伤口处,不过几息功夫,血流顿止。
刘卓哂笑道:“这伤药倒是极品,却用在一个傻子身上,当真浪费得紧。”
田砚这才惊觉,那大汉仿似对眼前遭遇全无所觉,竟还是自顾自的摆弄那几块石头,果真有些痴呆之意。但他心中怒气并不稍减,只道:“傻子便不是人么?堂堂万剑门弟子,竟然这般无聊,也不怕堕了师门威风。”
肖英冷声道:“此处乃我家道场,我等如何做法,与你这外人何干?洞府便在前方,自有童子看守,你爱去便去,不爱去就在此处陪这傻子也行。”言罢向田砚抛出一块小小令牌,便扯着刘卓架起飞剑,遁离不见,自是速速回返大殿,与那情场大敌争锋角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