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登天录-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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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一惊，忙道：“乔老，这小龙也算得我的朋友，你可莫要乱来。”
乔飞飞嘿嘿笑道：“你就放心罢，这小东西背景硬得很，六道之中也没几人惹得起，我若将它整没了，就是平白给你招祸。”
田砚与穿云心中好奇，便打听起旺财的根脚来历。乔飞飞却是不答，只道：“你等只管好好儿待它，说不定哪日便有好处降下。”当下便是急不可耐，连声催促田砚将这龙息服下，见一见效用。
田砚亦是亟欲一试，张嘴一吸，那一团龙息便悠悠钻入他口中，下一瞬间，已出现在识海之内，打了几个盘旋，便向那水镜中体修小子的影像撞去。他在飞来峰顶将体修功法推入还丹境中，一路被飞来飞去追杀至此，还未曾有暇关注自家神魂的变化。此时看去，便见那体修小子已然长至七八岁的年纪，好似个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灵动跳脱，未得一刻安生，再不复憨痴娇嫩的幼年姿态。
那水镜上的影像乃是虚晃的遮掩，龙息迎面撞去，自是片羽不沾，一穿而过。只见它滴溜溜一个盘旋，复又冲来，却还是寻之不得。这一下便见焦急，只是对着那水镜来回穿梭，胡乱钻拱，好似个没头苍蝇一般。
田砚见状，连忙将水镜与其下的云雾撤去，显露九魂真容。那龙息一见之下，顿时迟疑，绕着剑修小子与体修小子巡弋两圈，又窜到那七个乳白光团跟前，好一番摇晃盘绕，迟迟不肯冲上，已是看花了眼，瞧昏了头。
剑修小子与体修小子却不管这些，眼见来了新鲜物事，还以为是田砚丢来的玩具，跑上去便要追逐捕捉。那龙息不愿被抓，四下翩飞躲闪，引得两个小子咯咯直笑，嬉戏得开心。
这识海之内终是神魂的地盘，两个小子虽然年纪尚幼，但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来去之间甚是迅捷。那龙息躲避不及，已被逮了几回，两小却不愿真让它受禁，捉了又放，放了又捉，耍得极是开心。捏拿之间，两双小手已是渐渐染成了淡金，不复本来色彩。
那龙息惶急之下，见得这番情状，顿时开窍，当即一个甩动，分化九个小团，分别往九魂投去，眨眼功夫，已是消没无踪。便见九魂俱是光华大放，耀目非常，细看之时，皆成整齐划一的淡金色泽，只余无相幻剑与铜镜碎片的法相还持着本来面目，未曾改易。
两小眼见自家换了这等富丽堂皇的色彩，自是开心，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又笑又跳，不时摆个姿势，装模作样一番，引人发喙。田砚会心一笑，便将意识退了出来，眼见乔飞飞正等得焦急，忙将其中情形一一道来。
乔飞飞听罢，已是乐得手舞足蹈，笑道：“我还生怕那龙息懵懂蠢笨，尽往一具神魂身上招呼，不想它眼力劲倒是不差，省了老大一桩麻烦。”欣喜之下，便摸出一物，行到小龙跟前，抛了出去，说道：“旺财，老爷我说了要送你一份大礼，自不会食言。这件东西，比你那狗尾巴花又如何？”
此物一出，峰顶便是肉香弥漫，引得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正是那一块龙肝。穿云细细一辨，已是认得清楚，笑道：“乔兄，我先前总觉你有几分尖酸，好占人便宜。这等美味一出，却是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乔飞飞却哼道：“可惜这龙肝存储日久，其中所韵的龙息已是散逸，不然我怎舍得送它？”
那小龙见了这一块龙肝，反应甚是奇特，铜铃大眼中竟有泪光浮现，呜呜悲鸣，身子不住颤抖，状极伤感。
博如霜在一旁瞧得清楚，心疼到：“小乖乖，你可是见着同类的残体，觉得伤心么？”又对乔飞飞喝道：“死老头，你拿这等煞风景的东西出来作甚？平白惹得我家小乖乖掉泪。”
乔飞飞却道：“你懂什么？这龙肝乃是它自家之物，它不哭鼻子才怪。”
众人俱是一惊，便听博如霜怒道：“你怎晓得这是它的？我家小乖乖的肉身可是你害的？”
乔飞飞冷笑道：“你当这畜生是蠢猪么？连自家仇人也认不得。”
博如霜顿时一窒，却还不肯干休，说道：“你必然晓得是哪个，怎的又不说？”
乔飞飞哼道：“我当然晓得，却偏偏懒得张口，就要气死你！”言罢两手一背，踱到崖边哼小曲去了，再不做理会。
众人拿他没辙，只得作罢。那小龙悲戚一阵，便爪子刨动，挖出一个深坑，将龙肝推进去埋了，堆起一座小小坟冢，愣愣发呆。博如霜瞧得伤感，不顾正在驱散受气水，走出光柱，对着坟冢好生祭拜了一回，又软语安慰了小龙一番，这才回归原位。
众人亦有几分不忍，皆是上前行礼祭奠。小龙却是难得的安静沉默，仿佛一尊泥塑的雕像，眼中隐隐有光华流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穿云受博如霜的求肯，这几月来对小龙悉心看顾，平日里多有亲近，双方早已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他拍拍小龙的头顶，说道：“旺财，你且放心，只要我穿云还有一口气在，必不容宵小滋扰这坟冢！”说着便将铁锨伸出，在一旁的石围中撬了几方大石，盖了一座简易寝陵，将坟冢又加固了一层。
只有田九斤夫妇莫名所以，大感可惜。便听田八斤低低问道：“夫君，这等难得的美味，怎的说埋就埋了？未免太过浪费。”
田九斤叹道：“我哪晓得他们想些什么？一个个哭丧着脸，也不像是种树的模样。好在那断骨还在，日后总要想办法弄过来，好好儿品尝一番。”
听它一言，众人窦疑又起，便听博如霜问道：“小乖乖，这一截断骨，不是你身上之物么？”
小龙默默摇头，将角上架的断骨取下，紧紧捧在怀中，又是流下泪来，呜呜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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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下水（）
如此一番扰攘，时候已是过去不少，光柱下的几人雾气蒸腾缭绕，已是回复得七七八八，又见往日容貌。只余飞来飞去被受气水荼毒太深，仅略略去了一丝浮肿，想来日日坚持不缀，多花费些光景，总能痊愈。
几女眼见复原在即，对这晶粉法器实是爱到了骨子里，七嘴八舌商议一番，便为它取了个星尘晶的名号，是为纪念。
穿云长松了一口气，搓手道：“田老弟，做哥哥的这回却要求你一桩事情。”
田砚忙道：“穿云大哥，你也不用多说。这星尘晶于我无甚大用，留在此处就是，只盼大嫂早日复原，我瞧着也是欢喜。”
穿云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待到飞来飞去大好了，我便与她拜天地成婚，总要大操大办一场，请你喝上一杯喜酒。”
飞来飞去脸上一红，嗔道：“你这人，就是嫌我丑胖，为何现在不肯办？”
穿云见她恢复有望，胆子也就放大了，调笑道：“万年都等了，何必急这短短时候？新妇人怪形怪状的模样，不嫌丢人么？”
此言一出，自是引来博如霜好一阵揶揄嘲讽，直言他低俗浅薄，只会看脸。
穿云却是甘之如饴，乐道：“莫看你们几个小娘好眉好眼，生得水灵，我家飞来飞去一旦现出真身，必要将你们压得抬不起头，妒恨至死。”
又过一刻钟，峰顶浓雾弥漫，已然遮住了小半个山头，方月娥与博家姊妹皆是容貌尽复，施施然走出光柱，彼此欣赏打量，乐作一团。田砚看在眼中，只觉天地间不知又增了多少颜色，心旷神怡之下，周身俱是舒泰。再回想前日种种，便好似做了一场噩梦，心有余悸。
众人正自欢欣，却听骨碌一声，一团黑乎乎的物事从光柱中滚了出来，顶上一凹，便是大叫道：“老爷，小的想必是太阳晒得太多，已给烤得干了，这却该如何是好？”
众人定睛一看，发话之人乃是胡上墙，此时只得干巴巴的一团，大嘴一张，便好似一盏劣质泥胚烧成的糙碗，分外滑稽。
乔飞飞顿时来了兴致，嘻嘻笑道：“不妙不妙，你被烘得熟透，日后便只能当一只破碗，让人端去讨饭。”
胡上墙哭喊道：“整日盛些馊菜剩饭，小的也不想活了。乔爷爷神通广大，手段高超，还请您老开恩，快些想想办法。”
乔飞飞眼珠子一转，便道：“胡小子，看在你平日还算孝敬，老爷我便送你一番造化，你敢不敢接？”
胡上墙此时已成一块普通硬泥，再不复隐匿变化之功，只觉生不如死，眼见有救命稻草可捞，岂会犹豫，忙道：“多谢乔爷爷援手，管它造不造化，小的只要复原，便要千恩万谢。”
乔飞飞往那一处废弃的洗魂池一指，笑眯眯道：“那你便跳下去，洗个痛快，自然有你的好处。”
胡上墙见那池水灰败，恶形恶状，又忆起花澜在池中所受的残酷折磨，心里便是一突，期期艾艾道：“还请乔爷爷莫要玩笑，小的弱不禁风，可经不得您老耍弄。”
田砚自收了胡上墙，屡有借重之处，一同出生入死，情谊已然不浅，此时心中亦是惴惴，说道：“乔老，你这法子可保得稳？若有性命危险，不试也罢。”
乔飞飞却哼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保稳一说？便是吃饭，也有人噎死。想要有用，便须放手去搏！”陡然踢出一脚，只听扑通一声，胡上墙已是栽入池中，沉了下去。
众人心里一惊，忙围到池边观看，只见灰白的池水泛起一阵涟漪，便再无动静，只隐隐听得池中传来惨呼之声，甚是凄楚，正是胡上墙所发。
田砚急道：“乔老，胡上墙一向忠心，就算失了本事，我养它一世就是。如今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哪里对得住它？”
就只这一句话的功夫，那惨呼声已是渐渐止歇，消没不闻。田砚心头一紧，正要发问，却见乔飞飞身上绿藤飞出，缠绕盘结，瞬间织就一张大网，往池中捞去。只听哗哗水响，那大网来回拖拽，将池水筛过几遍，再提起时，其内却是空无一物，只余成片的水珠滴滴答答洒落不休。而那大网已然千疮百孔，破损不堪，就只这短短时候，已被侵蚀得不成模样。
田砚心头一紧，再也忍耐不住，怒道：“看你做的好事！它可是……可是没了？”说到此处，鼻中已是发酸，连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胡上墙的好处，见得此幕，皆是心中沉重，大有悲痛之意。再看乔飞飞之时，眼光已是有些不同。
乔飞飞却哼道：“臭小子，你便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倒说说，老爷我何时让你栽过跟头？”手上一招，便将那星尘晶移了过来，一道光柱直直射出，将池水尽皆笼罩。
田砚一窒，忆起乔飞飞往日里种种神奇手段，已是争辩不得，又见此老还有后手，心中顿生希望，忙道：“乔老，求你莫卖关子。总这么一惊一乍，迟早将我吓出病来。”
乔飞飞一翻白眼，说道：“我便爱吊着你的小心肝儿耍乐，担心死你！”
那池水受了至阳之力照射，顿时蒸腾不止，不过片刻，便已见底。只见其上伏着软趴趴一摊稀泥，色做灰白，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乔飞飞将星尘晶重新移回飞来飞去头顶，便冲那稀泥喊道：“还装个什么死？快快滚上来，瞧瞧你家主子脸上红是不红？”
那灰白稀泥顿时窜动，跃上地面，大嘴一凹，欢喜道：“多谢乔爷爷为小的换了一身新衣，原来那黑乎乎的腌臜色，我自家看着也是厌烦。”这一副声音腔调，正是胡上墙无疑。
它又试着隐匿变化了一番，皆是爽利，心中更喜，叫道：“老爷，小的又有用了，不是个混吃等死的累赘货！”
田砚面上果然通红，讪讪道：“乔老，你莫要怪我。若我见你有事，也是一般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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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分裂（）
乔飞飞暼她一眼，说道：“若不是瞧你有这几分良心，鬼才懒得理你！”说着又是嘿嘿一笑，得意道：“若只是换一身新衣裳，老爷我鬼手医圣的名头，岂不白叫？”陡然踏出一脚，往胡上墙踩下。这一下用力甚猛，整块地皮都在震颤，只听胡上墙惊叫一声，已是四分五裂。
众人有先前教训打底，一惊之下，便复平稳。只见那溅出的几团稀泥竟化作几个小小的胡上墙，此时俱是惊魂未定，齐声哭喊道：“小的……没死，小的真的没死。”哭到此处，已晓得这造化非同小可，又一同大叫道：“小的以后再也死不了啦，再死不了啦！”言罢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叠在一处，颇具一番声势。
乔飞飞笑道：“这挨打神功虽然了得，却不是专为受气用的。还不速速上些正经干货，让你家主子开开眼界。”
几个胡上墙顿时轰然应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