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山河志-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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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继武泪如雨下,伤心欲绝。看这情形,久经风霜的洪承畈,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
活人配冥婚,世俗流言,众口铄金,一辈子就完了。年轻人啊,不可毁了大好年华啊!洪承畈暗叹不已。
杏儿虽然是亲侄女,但人家可是一个大好的年轻。洪承畈不想耽搁曹继武,想了一下,于是对他道:“我只是杏儿的叔叔,做不了主。我给母亲大人修书一封,你去静心庵,让她老人家做主吧。”
金月生一脸奇怪:“大叔你难道不去?”
“我乃大明臣子,誓死不入虏土!”
洪承畈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曹继武顿时愣住了。
你这混犊子,推脱就推脱呗,整出这么高尚的理由,水也是清国的,有种不喝清水!又不是要你和死人结婚,连个脸也不露,瞎穷显摆什么?
金日乐正想嚷嚷,暗中被曹继武踢了一脚:“好好说话,别来添乱。”
一树之果,有酸有甜。这洪承畈,果然和洪承畴不是一路人。尽管世俗瞧不上洪承畈的自我放逐,但人家自己乐在其中,表明了人家的骨气。曹继武肃然起敬。
洪承畈饱读诗书,船舱里笔墨纸砚俱全,不大一会儿,就写出了一封家书。
金月生接了信,递了二十两黄金过去。
洪承畈摇手拒绝:“我一个渔夫,足以自食其力,要它无用。”
果然高风亮节,比洪承畴强多了!明国的读书人,要是都这么有骨气,怎么可能灭亡?
金月生暗叹一声,取下酒葫芦,递给洪承畈:“大叔把这个收下吧,全当师兄的一片孝心。”
这次洪承畈没有拒绝。他将酒葫芦放在木板上,嘱咐曹继武:“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家里的东西,你要什么,尽管拿去。但千万记住,那混蛋的豪宅,你不要去。我家虽然简陋,足够你们住的。”
曹继武点了点头。
洪承畈指点方向:“溯江而上五十里,东溪西溪交汇之处九龙山,静心庵就在山脚下,我娘就在里面。见了他老人家,代我问声好,说我一切安好。”
曹继武点头,将貂皮袋装入褡包,背在肩上。
三兄弟告别洪承畈,一路西溯而去。
滔滔西溪,千年流淌,想起洪承畈的水中明志,曹继武不胜感叹:“有人委曲求全,有人怡然自得,看似毫无关联,其实是大有联系。就像这溪水,看似和山无关,但水尽出于山也!”
沈婷婷奇怪:“继武哥哥,你发什么呆?”
金月生回道:“师兄说的,是洪承畴兄弟俩。”
佟君兰疑惑:“什么意思?”
金月生道:“如今的洪承畴,过的也并不如意。你在南京也看到了,那帮人表面对洪承畴客客气气,背地里都不把他当回事。洪承畴老谋深算,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要是敢撂挑子不干,会立即给他的家人,引来杀身之祸。”
沈婷婷和佟君兰二人,终于明白了。
乱世之中,要保全家人的性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要么屈服,要么死亡。读书人鼓捣出来的一系列名头,是要求别人做的。轮在他们自己时,他们从来都是利益优先。所以背叛明国的第一批人,正是满嘴正统的东林党。
金月生感慨:“洪承畴虽然手段残忍,但很少滥杀。而孔有德、尚可喜、李成栋之流,动不动就屠城。真不知他们和百姓,哪来这么大仇恨。然而即便杀人如麻,这帮混蛋,也比孙之獬、钱谦益之流,强上百倍。不知道为什么,读书人却把洪承畴吹成了第一大坏蛋。”
金日乐笑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洪承畴杀人讲规则啊,只要你低头,这家伙就当你是朋友。但孔有德、尚可喜那帮混蛋,滥杀无辜是出了名的。同在清国的屋檐下,读书人怕引来杀身之祸,当然不敢招惹了。说白了,坏蛋之中,洪承畴就是个软柿子。读书人就是一个怕死,其他的,全是扯犊子!”
学了圣人言,货卖帝王家。读书就是为了功名,其他的全是扯淡。不管好坏,武将杀人,是看的见的。文人吃人不吐骨头,套路很深,迷惑性很大。这帮人往往把别人鼓动起来了,他们自己背地里,却做了另一套。二金一阵掰扯,把读书人的嘴脸,扒了个干干净净。
章祥瑞不喜欢二金给洪承畴‘洗白’,忍不住嚷嚷道:“洪承畴一出手,处处制住大明的要害,短短几个月,就令大明无法翻身。把他说成坏蛋第一,是有道理的。”
跟了三兄弟这么久,章祥瑞还没有从套路中解脱出来。
金日乐摇了摇头,敲了他脑壳,提醒道:“令大明无法翻身的,是整个东林党的背叛。他们自己无能,嘴上不敢承认。洪承畴讲规矩,东林党套路深。假如他们放下小九九,精诚一致,团结一心,清国哪里有机会?”
金月生叹道:“把别人说成坏蛋,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东林党表面光鲜,坏事做绝。可怜崇祯那个糊涂蛋,到死才转过弯来。然而令人可恨的是,目前那帮东林余孽,绝大多数,已混进了我大清的朝廷。大清一入关,根子已被灌入了坏水,这腐烂好像也不可避免!”
金日乐嚷嚷道:“不是好像,而是一定。读书人拍马屁的功夫,一套一套的,皇帝也是人,这么多人一起拍马屁,他不高兴才怪呢。还会管他什么坏水不坏水的?”
船头的胡公公,重重的咳了一声。
佛野立即前来提醒:“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怎敢议论皇上的坏话?是要杀头的!”
一路下来,通过观察胡公公一行人的举止,曹继武已经断定,他们是皇宫里的人。所以听了佛野的话,曹继武连忙岔开话题:“你们快看,前面有条大溪叉来,那座高山,一定就是九龙山。”
前方果然出现一个湾汊,两溪交汇之处,一座高山,耸入云中,甚是雄伟。山顶九座高岭,如同九个龙头,屹立于江滨。山中云雾缭绕,如同梦幻仙境。山脚下一片茂密的竹林,青翠欲滴。
江流不息,高峰耸峙,青山绿水,闽南美景如画,众人连连赞叹。
第165章禅意静心庵()
江滨一条小路,沿着竹林边缘,弯弯曲曲地伸向山中。布满青苔的石头,铺满了小路。两边细细的水流,冲动不少凤尾竹叶。
安分的螃蟹和青蛙,本来躲在竹叶下,好好地乘凉。可是它们碰上了调皮的二金,不得不四处乱窜。山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罄声,给竹林增添了不少静谧。
胡公公好像对这里轻车路熟,带众人三拐两转,就到了静心庵门前。
数根粗壮的青藤,盘出了一道翠绿的拱月小门。两边竹枝栅栏上面,爬满了牵牛草。几间青砖灰瓦禅房,依山傍水,错落有致,外墙爬满了青苔,让庭院更增添了宁静。如果不是叮咚的木鱼声,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是一座禅院。
胡公公凝望静心庵良久,叹了口气,转头对曹继武道:“洪太夫人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如果你说不动她老人家,再来找我。”
这次胡公公的语气,轻缓而带有关切,和以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然而曹继武有事要办,顾不得去探究胡公公的秘密,于是对众人道:“庵里乃清修之所,容不得人杂。我和翠莲进去,你们在外等一会儿。”
金月生闻言,忙将信递给曹继武:“师兄,你一进去,估计得好长时间不出来,我们就在这附近转转。你要出来早了,用你那破玩意一吹,我们就回来。”
破玩意指的是曹继武腰间的笛子。这种乐器,能够不能熟练,吹出的声音,则极为难听。二金没有耐性学,故而老是说破玩意。
曹继武从金月生手里接了信,叮嘱道:“山中蛇虫较多,林中瘴气隐伏,你们小心点,别疯太远!”
“你就放心吧。这鬼地方,和九华山也差不了多少。”
金日乐嘟囔了一句,一闪身,窜入了茂密的竹林中。
竹鼠的味道肥美,自从小竹村一次经历之后,二金就喜欢上了这道美味。李文章等人,也乐得耍耍,于是紧跟二金而去。
曹继武安慰了佟君兰和沈婷婷,带着翠莲进了静心庵。
院中凤竹文竹繁茂,香樟碧桐挺拔,龙眼串串,金桔累累,洞月门环抱清泉声潺,飞龙檐反吊风铃声脆。罄声沁心悦耳,庭院宁静典雅,禅房古朴清幽,好一处清心养性之所!曹继武赞叹不已。
见有生人前来,一个素装清秀的小尼姑,急忙前来问询。
曹继武告知,要拜见洪太夫人。小尼姑立即引二人穿过长廊,来到二重院落观音堂。
听得太夫人答应,曹继武和翠莲二人,整了整衣服,进了观音堂。
翠莲在洪家长大,太夫人一直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此时见到翠莲,太夫人自然很是高兴,起身把她抱入了怀里。
翠莲小时失去双亲,跟着红杏一块长大,心中一直视太夫人为母亲。久别重逢,翠莲自然躺在太夫人怀里,尽情地享受幸福。
过了一会儿,太夫人不见红杏,忙问:“莲儿,杏儿呢?”
翠莲闻言,哇一下哭了起来。曹继武连忙从背后,偷偷捅了翠莲一下。
人老多情,红杏少年亡故,而且还带着身孕,太夫人恐怕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翠莲明白了曹继武的意思,连忙止住了泪水。
曹继武连忙将洪承畈的信,递给太夫人:“这是大叔的信,他托我带给您老人家的。”
刚才见到翠莲哭泣,太夫人甚是诧异。眼前的年轻人,既然带来了洪承畈的信,更令太夫人吃惊。
自从洪承畴投降了清国,洪承畈备受煎熬。自明国灭亡以来,洪承畈一直住在江中,从未踏上岸边半步。母子二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几乎从未谋面。
他怎么会突然会来信呢?难道会和杏儿有关?这也不应该啊,杏儿是大儿的女儿,他怎么会插手?
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看看信再说。太夫人连忙拆开信看。
母亲大人:
恕儿不孝,然今家国不在,儿已明志,誓死不踏清土,来世再报答养育之恩。吾观曹继武,非常人也。他与杏儿,情投意合,实乃天赐良缘。
然那混蛋卖主求荣,作恶多端,害死了杏儿。并要曹继武阴配。此乃荒唐之事。
曹继武对杏儿一往情深,儿劝不了他。希望母亲大人出面,阻止他行此傻事。否则,他此生完矣。
那混蛋如今罪孽深重,我们万不可加深罪恶,害人家一生年华。杏儿为那混蛋所累,实乃我家杏儿没有福分,不可强求也。还望母亲大人力阻此事。
不孝小儿拜上
太夫人读完了信,一切前因后果,全明白了。
人间最为悲痛的巨创,就是白发人要送黑发人。这噩耗来的太过突然,太夫人老泪纵横,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曹继武二人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过了很久,太夫人才稍稍回过一点元神,哆哆嗦嗦地对曹继武道:“我和莲儿有话要说。”
曹继武会意,行礼退出。
翠莲见曹继武出去了,一把扑进太夫人的怀里,大哭起来。
太夫人也老泪纵横:“可怜我的杏儿,怎么如此命苦啊!”
二人抱头痛哭起来。曹继武大感不妙,连忙要回身劝说,但又转念一想:人老多情,少不更事,我一个男人,怎么劝得住这一老一少呢
对了,太夫人在静心庵静修多年,这里的住持,一定了解太夫人,不如请她帮忙。
曹继武绞尽脑计,终于想出一个靠谱的方案,立即拔腿就往方丈跑。
这小子在九华山万年寺长大,熟悉寺院的规格建筑。静心庵虽然不是标准的禅院,但布局却没有太大的出入。所以曹继武很容易就找到了方丈,他整了整衣服,隔着门帘,施礼朗声道:“晚辈曹继武,求见住持师太。”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里面清脆声音慢慢传出:“曹施主,什么事?”
曹继武朗声回道:“今为洪太夫人一事,特来请师太帮忙。”
清脆声音缓缓传来:“太夫人已静修十年,不会有事的。”
曹继武回道:“是关于太夫人孙女红杏小姐的。”
这回里面的声音很干脆:“请进。”
曹继武谢了一声,轻轻掀开门帘,抬脚迈过门槛,但见一面容娇美,体态俊飒的尼姑,端坐在莲花镶边、诸佛环嵌暖丝锦团之上。
这师太穿一双针纳棉底麻帮暖丝镶边鞋,披一席凹兰青丝粤绣百衲衣,手转一朱红楠木间玉雕佛串珠,肤如凝脂,面如圆月,眉如柳,眼如杏,娇鼻点坠两片朱唇。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