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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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是老不死的扎嘎尔,明着派人前来替斯琴祝贺生日,暗地里却试图拆散自己和斯琴的好姻缘!
为“真相”寻找证据,肯定比由证据推测真相更容易,自觉洞悉了扎嘎尔王爷全部阴谋的白音怒火攻心,根本记不起刚才有个蒙古名字叫巴根的家伙曾经跟斯琴说过,他今天还带了另外一名客人。恶狠狠盯住张松龄的眼睛,他不断冷笑,“呵呵呵,张兄弟来得可真是时候,不知道准备买些什么货物回去?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左旗也转上一圈?!”
张松龄虽然不知道白音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今天来得目的就是破坏此人的求婚大计,故而对此人的态度倒也早有准备,淡淡地笑了笑,理直气壮地回应,“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么?既然做生意么,自然是什么能赚到钱就买什么,不拘于任何一种。白音王爷家里如果有紧俏货要出手,我倒是不介意顺路去看看!”
不介意,还顺路?这是可能是一个生意人口吻么?“哈哈哈哈!”白音越笑越大声,宛若保卫领地的野狼露出了牙齿,“哈哈哈,哈哈哈,张兄弟可真够直接的!好,我这个人做事,最喜欢直来直去。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跟你打个包票。只要这草原上有的东西,没我白音拿不出来的。就怕你本钱没带够,辜负了你家老板的委托!”
“呵呵,本钱不够我可以跟朋友暂借,反正又不是只做一锤子买卖,这次借了,下次再来时还上便是。只要白音王爷的货够档次,我不介意多跑几趟!”张松龄耸耸肩,不卑不亢地回应。
两个人心里头想的根本不是一档子事儿,口风却对了个严丝合缝!呼啦哈赤王子等年青才俊在旁边听得满头雾水,瞪着眼睛互相张望:他不是入云龙的结拜兄弟么,怎么一转眼又跟白音做起买卖来了?!并且好像彼此之间还挺谈得拢,甚至连讨价还价的环节都省下了!
正困惑间,又见白音伸出手来,大度地向张松龄发出邀请,“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张兄弟不想过去看看么?”
“当然要过去看看!只可惜那匹黄骠马没来得及赶上比赛。虽然它后来的精彩表现都被大伙看在了眼里,但这比赛头名荣耀,恐怕还是要便宜了那匹火龙驹!”张松龄点点头,笑呵呵地向贵宾席伸手,“白音王爷兄请!”
“张兄弟远来是客,请走先!”
“白音王爷是郡主的近亲,理当走在我前头!”
当年跟廖文化搭档时没少承受后者的口头攻击,不知不觉间,便令张松龄的嘴皮子功夫突飞猛进。此刻发挥出全部火力,居然跟白音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边暗地里打着机锋,二人一边走向贵宾席,才走了几步,忽然有两个娇俏的身影雀跃着从贵宾席上冲了下来,一左一右,直扑张松龄,“怎么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还没走?我们两个刚才还以为看花了眼,没想到真的是你?!”
张松龄被吓得连退数步,才勉强摆脱了两人的“追逐”,定下神细看,发现一抹委屈的神态涌在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孔上,欢呼声也慢慢变成了呜咽,“你,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们两个又不会吃掉你?!”
“我,我刚才不是没看清楚么?”甭看对上白音丝毫不落下风,遇到斯琴的双胞胎侍女,张松龄立刻手足无措,“我刚才真的没看清楚,你们,你们两个最近还好吧!”
“我们两个没病没灾的,当然好得很了!”两个侍女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说话的神态和语调也象事先排练过无数次一般,丝毫不差,“不像某些人,整日到处惹是生非!”
“谁啊?谁惹是生非了,赶紧把他叫出来,咱们三个一起收拾他!”张松龄惹不起两只小辣椒,只好厚着脸皮装傻,“不过今天是你家郡主的生日,咱们三个最好还是低调些,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双胞胎小侍女被逗得哭笑不得,再度凑上来,一左一右将张松龄往贵宾席上拉,“既然来了,就请上座吧!我们家郡主可是天天盼着你跟阿尔斯愣能来呢!”
“当然要去见见今天的寿星!”张松龄给白音送了个无奈的眼神,被两名侍女押着往斯琴的座位前走。
“小人得志!”将张松龄的无奈理解成了炫耀,小王爷白音郁闷得几乎吐血,满洲国兴安局总裁扎嘎尔的晚辈,举止大气,长相英俊,又提前走通了斯琴身边亲信的关系,这小黑胖子对自己的威胁,竟然丝毫不亚于入云龙本人!偏偏自己事先根本没得到他要来的消息,偏偏自己事先没做任何应对准备!
仿佛是故意要让他郁闷,还没等一行人来到主席台,正在准备给获胜者颁奖的斯琴,忽然把奖品塞到了乌恩手里,“你替我颁,我的救命恩人来了,我得下去迎接!”撂下这句话之后,不顾周围人错愕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张松龄面前,“是你?!天哪,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那天我被吓坏了,居然连你的名字都没顾得上问,回到家后一直觉得很后悔,你是和……!”
她的后半段话被欢呼声吞没,看到三名赛马获胜的骑手上台领奖,牧民们齐声喝彩。只勉强偷听到了前半段的白音灰心欲死,强笑着走上前,大声询问:“表妹,你跟张兄弟以前见过面?我看荷叶跟青莲她们两个,好像跟张兄弟老早就认识一般?!”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斯琴扭头看了他一眼,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不清,“荷叶跟青莲她们两个,一直想找机会向他说句谢谢!”
“恐怕是你自己想跟他说吧!”小王爷白音心里头酸酸地想,“要不然怎么会连奖都顾不上颁,一见到他就急匆匆地从主席台上往下跑?!”
不愿意再看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他咬了咬牙,大声说道:“表妹,下一场比赛是摔跤,我得抽空去安排一下我的摔跤手。你跟张兄弟慢慢聊着!咱们回头见!”
“表哥你忙去!”斯琴根本没心思考虑他的感受,取代了双胞胎小侍女,大大方方地牵着张松龄的手往观礼台上走,“这边坐,我专门给你们留着最好的位置。恩人贵姓,这回我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免贵,姓张。你叫我张玄策就行了!”张松龄四下看了看,将声音压得只有斯琴和自己两个人能听见,“是红胡子让我过来的,他说我和龙哥都是在附近没有任何牵扯的人,有些事情做起来比可能他出面更方便!”
“回头我会亲自登门向王叔致谢!”想到此刻赵天龙就在人群里保护暗中自己,斯琴心里头就被幸福添得满满,低下头,红着脸,回应的声音也小得只有她自己和张松龄两个人能听见,“贵宾席上,还有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不能赶他们走,一会见到了,你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在我的地盘上,他们不敢把你怎么着!!”
“不妨事!我前几天在黑石寨,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他们都没在近处跟我打过照面!”张松龄笑呵呵地摆手,跟在斯琴身后走上贵宾席。
已经给选手颁发完了奖品的王府特使和阎福泉正结伴往贵宾席走,猛然看到张松龄,均是微微一愣。阎福泉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此人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紧张得头皮微微发乍。而与张松龄从来没有任何瓜葛的王府特使,居然不小心在地上绊了一跤,接连晃出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小心!”荷叶与青莲赶紧跑上去,一左一右搀扶住老人的胳膊。王府特使摇摇头,讪讪地苦笑,“老了,真的老了,才站了这么一小会二,腿脚居然发酸。斯琴啊,这位贵客是谁?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说话间,目光象刀子在张松龄身上来回扫视,眼角处,竟隐隐露出一抹泪光。
第六章 碰撞(8)
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张松龄心里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但遭受了那么场生离死别之后的他,此刻精神早已坚韧到了几乎水火不侵的地步,脸上和眼睛里半点儿波澜都没显现出来,只是微笑着向所谓的特使先生点了点头,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短短一瞬间,张松龄眼睛收集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老,瘦,因为长时间动脑子算计人,导致头发白了五分之四以上,虽然梳理得很整齐却缺乏光泽。盖在头发下脑门也生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好像一颗枯树的皮。唯独看起来还有些生机的是此人的眼睛,几乎是纯黑色,深邃而惆怅。
张松龄翻遍自己的脑海,也没翻出这样一双眼睛。更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位老人。但老者眼里刚才一闪而逝的泪光,却令他在心里对此人生出一丝亲近之意,就像对着一名老街坊一般,礼貌而又温和。
“这是张玄策,我的救命恩人。十几天月前我带着荷叶、青莲她们几个出门兜风,不小心遇到了几个白俄,被他们追杀了一路。多亏张先生和阿尔斯愣两个仗义援手,才得以平安回家!”斯琴笑呵呵地走到张松龄和特使中间,以此间主人身份替双方做介绍,“这位是敖汉左旗扎嘎尔王爷的特使,按辈分,我得管扎嘎尔王爷叫一声伯父,所以他专门派了个特使来祝贺我这个远房侄女的生日!”
“幸会,幸会!”被介绍到的双方客客气气地互相拱手见礼,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多。
斯琴经历的风浪少,观察力不是很强悍,看不出张松龄和特使两个的笑容其实都不是很自然。将手向阎福泉伸了伸,继续笑着介绍:“这位是黑石县的保安队长阎福泉,阎君,为人最是热心。恩公在城里头如果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去找他!”
“久仰,久仰!”张松龄装作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模样,热情地拱手。
阎福泉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背和手掌边缘,笑呵呵地以礼相还,“幸会,幸会!阎某枉为黑石县的保安队长,却不知道治下居然出了这样一位见义勇为者的少年英雄,真是糊涂得到了家。张兄弟改天如果有空,务必请往县城里走一趟。阎某将在城中最好的饭馆摆上酒席,感谢你出手为民除害!”
话说得虽然客气,他的手却始终不离腰周围半尺远的地方。以便万一有个风吹草动,随时能拔出枪来自保。
张松龄有点儿瞧不起对方这种谨小慎微的做派,嘴角向上挑了挑,笑着回应,“好说,好说,等那达慕大会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去登门拜访阎队长,希望届时阎队长别忘记了我这张黑面孔!”
“哪能呢,瞧你说的,就跟我多不仗义似的!”阎福泉心里暗暗叫苦,嘴巴上却依旧甜得如同抹满了蜂蜜。十多天前正是入云龙和那个军统特工联手杀掉朱县长,然后逃之夭夭的日子。而保安队在追缉这两个人的途中,也的确在草丛里发现了几具被狼咬过的白俄人残骸。把这些消息跟斯琴刚才话两项对证,眼前这位张玄策的真正身份立刻清晰得如秃头上的虱子。
但是阎福泉却没勇气将秘密当众戳破。此人与斯琴郡主有救命之恩,没离开乌旗叶特右旗的地盘之前,谁动了他便等于主动找斯琴郡主的麻烦。万一把郡主殿下给惹毛了,恐怕他阎福泉有三个脑袋也不够砍。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小胖子枪法好得出奇,两百米内几乎弹无虚发。万一抓他不住,反到被他给惦记上,阎福泉下半辈子,恐怕每次出门都相当于上了一回刑场!
聪明人不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特别是这个麻烦有可能致命的情况下,更是要敬而远之。本着惹不起就躲的原则,阎福泉决定揣着明白继续装糊涂。咧开嘴巴跟张松龄拼命套近乎,三句话当中两句是恭维,就是绝口不往前几天的战事上提。
既然阎福泉如此知趣,张松龄也不主动挑起事端。一边入座,一边心照不宣地跟阎福泉聊着,从老廖嘴里学来的那些没营养的话,笑呵呵地说个不停。始终在手心里头暗捏了一把汗的斯琴见两位客人都很给自己面子,悄悄地松了口气。刚想帮着几名得力部属组织下一场比赛,却看见乌恩拎着一个信封,再度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有怎么了?你就不能沉稳一些么?!”不满意乌恩三番五次在客人面前丢自己的脸,斯琴皱了下眉头,沉声追问。
她是已故老王爷的唯一掌上明珠,虽然名义上只是个郡主,实际上在最近几年行使的却是乌旗叶特右旗女王的权力。长时间高高在上,稍不留神,一股隐藏得很深的王霸之气便喷涌而出。
管军梅林乌恩被质问得心里打了个突,赶紧放缓了脚步,躬身回应,“启禀郡主,白音王爷说,他想临时更改一下摔跤比赛的规则,让比赛的节奏更激烈一些,也更热闹一些。这是他刚刚写好的建议,想请郡主仔细看一下!”
“多事!”斯琴劈手接过信封,非常不满地回应。“前年在他的地盘上,大伙合力举办那达慕,怎么没见他更改规则?噢,等轮到我这里,就开始指手画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