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劫成婚,冷少别霸道-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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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看了看那枚肩章,再看看她。
走过去,拿过来,继续递给孩子玩。
“我一直问你为什么来他,你的什么人丢了,是你自己不说……”他将孩子推走,让他们去别处玩,抬眸看着安然,“我现在能知道你是谁了吗?”
安然攥紧拳头,垂在身侧,盯着他道:“你要不告诉我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他出没出危险,你就完了。”
莫奈笑了笑。
他大概猜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了,他的手,垂在身体一侧轻轻地抖着。
“你们安家的人都这么嚣张吗?怪不得他不乐意呆。我要天天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再知道那种事,估计就疯了。”
他果然知道莫怀远在哪里!
安然也知道了,莫怀远一定在这里呆过,可能是短暂停留的,他又走了。
眼眶,瞬间就湿了。
对方说什么她也没反应过来听不进去了,看了一眼四周,靠近过去,哽咽着颤声问:“那他人呢?他来过这里是不是?他现在出事了,我很急,我什么都不问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不好?”
莫奈盯着这个女人看了半天。
他不了解莫怀远的那些情史,只是想起来了,好多次在电视上看到他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只是那时候这女人穿军装,他才一时没认出来罢了,他们关系应该很近。
原地踱步了两下,他抬头看她,眼底浮现出一缕血丝。
接着,吐出一句沙哑至极的话来。
“大过年的……怎么偏偏给他知道这事……”
“我这里他都不愿意呆,怕给我添麻烦,别的地方我哪知道他会去哪里?他又能去哪里?”
安然心里一阵闷痛,看着他,久久都缓不过来。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她才听懂。
也就是说莫怀远在这里短暂地呆过,后来又走了,眼前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安然也不知道。
孤零零站在房间地板上的小女人,眼神呆滞地僵了半天,最后,垂下深深隐藏着悲恸的脸,将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了,道别也没道别,直接走出去,打开门来又冲进了漫天风雪里。
“……”林若处于对同性的怜悯,直想叫住她。
莫奈却盯着她的背影,阻止了妻子。
这世上什么人想做什么,他们是阻止不了的,尤其是当他看这个女人的眼睛的时候,好像一眼就能望进许多年的沧桑一样,那种感觉是跟他看莫怀远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他有很多事不能肯定,唯一能肯定的一点事,这个女人必定比他们这些人了解他,更懂他的人生。
所以,就让她去找吧。
除了她,他也想不到谁还能把他找到了。
***********
安然当然了解他。懂他的人生。
因为从他9岁开始的人生到现在,她全部都陪伴过,经历过,全部都懂。
她理解,当莫怀远得知父母当年牺牲的真相时,过去的记忆都会像层层倒下的塔罗牌一样,在轰隆隆的声响被彻底摧毁。
她心疼那些记忆里每一个瞬间的莫怀远。
他的每一分痛,都沾染上了自己的罪孽,她觉得自己满手都是他的血。
他人生的每一次转折,每一个决定,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安然坐在前往城区福利院的双层大巴上,坐在二层,闭着眼,仰着头,感觉整个城市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自己脸上,她就懂了他的心情。
不知人生何意。
不知前路何往。
秦弋又发来了新的路段信息。
安然借着最后一点电看完了,手机闪烁了两下,正式关机。
她决定这是借助工具和人脉来找他的最后一站了,剩下的,她要靠自己的心去找。
***********
z市的福利院里,安然最终看到了那辆车。
京v00***,停在正当中的院子里。
安然一夜没睡,凌晨到的,她隔着大大的铁门,抓着冰冷的铁杆,差点掉下泪来。
一夜迷迷糊糊地这么过去,她蹲下来缩在墙角,困倦到极致就抱着膝盖眯一下,等膝盖一松脑袋一坠醒来,就看一眼,那辆车还在。
雪还没停。
大年二十九。早上。
福利院过年期间都不起那么早了,等有人发现她时,已经是早上九十点左右。
福利院的人让她进来,说那辆车是昨天夜里到的,到了以后就停在那儿,人不知哪里去了,她们也没有那个先生的电话。
他给孩子们买了些东西,跟几个人说了些话,就走了。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他人在哪儿呢。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出来活动了,一个小女孩咯咯笑着追着一个大男孩子跑,让她恍惚想起了当年,母亲沈盼去世时她用小手揪着她怀远哥哥的衣服,哭的惊天动地的样子。
但那些记忆终究是记忆而已了,安然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脱了那时单纯的依赖。
安然很不好意思地问福利院的人讨了些吃的,喝的,找了个地方洗了个热水脸。
她要见到他,很快,不管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这一天一夜冻得好像不轻,重度感冒加发烧,安然无所谓,精神依旧很足。
她等不及了,放下一些钱,趁着院长出门,自己走出去找他。
z市小城不比京都那种大城市,年到了就变成一座空城,剩下老京都人在悠闲地闲逛,z市热闹,安然想着他在街头一边走路一边抽烟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在走,一步压着一步,这样走着,一抬头,居然就真的看到他恍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身清瘦颀长,眉眼慵懒淡漠,手指间夹着的烟,无声地在他身侧轻轻燃烧。
莫怀远脚步停下,下巴微抬,看向了她。
第092章 就算你脱光在我面前,也要问我恶不恶心()
异地街头,狭路相逢,是该打声招呼,还是就该怎么错过?
莫怀远知道绝对不可能错过,因为这小女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晶亮清透的眸子里绽着血丝与光芒,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吐着的呵气都停止了。
他抬手,又深深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植。
z市不算是距离京都最近的城市,三四百公里的路,大雪封城高速停断,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但是经历了前晚的一切,莫怀远的思绪想到这里就被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给遏制住了,不再顺着惯性的思维往下想,思考她是怎么来的,有多艰难,他应该有多感动堕。
胸腔里炸开的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缓步走过去,看她一眼:“怎么来这儿?”
他微冷的眸光里已经没有了以往那些年看她时候的那种纵容与疼爱,只剩淡漠与冰冷。
“好好去陪你该陪的人,我已经不需要,你也给不了什么,怎么,跑来膈应我的么?”
安然倔强地仰着头,仰得脖子微酸,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些变化,那感觉好像刀口在心上轻轻划着,真皮破开,疼痛一丝一条地扎进自己的生命里来。
大雪还在下。
她喉咙突然就哽住了,低头,手轻轻伸出去抓住了他单薄的衣服,一捏,里面只有硬质的料子连棉絮的柔软都没摸到,安然眼睛一热,靠过去,将额头轻轻抵上他的胳膊。
浑身,都剧烈地发起抖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欺负她了。
莫怀远脸色阴寒,凝视着她来路的方向,一串孤独的脚印,他抬起手继续抽烟,僵着一动不动。
不用说他有多绝情,毕竟她现在给他的感觉,已经,再不可能那么好了。
……
狭窄的小旅馆里,阴面的房间,不开灯的时候就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安然进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却还是跟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一路摸索着进去,她有夜盲症,他也不扶她,她就直勾勾盯着黑暗里那个高大身影的轮廓,一直盯着,随他进来。
眼睛都不敢眨,多涩都不敢,怕这么一眨眼,就是一场梦,他又不见了。
黑暗的空气里腾起烟雾来。
安然知道呛,却还是跟着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将那股要咳嗽的感觉生生吸进去,死死压在自己肺里。
灯,一开。
安然被灯光刺了一下眼睛,睁开时就看到满屋的萧条,旅馆环境是不错的,就是年岁久了房子老些,小小的旅馆里连个旅行包她都没看见,只有他一个人。
地上好多小广告,激。情一。夜什么的那种,上面有各种图片手机号。
安然眼睛一涩,扶着门,将那些小广告全部踢出去,不出去,也不敢进来。
“吱呀”一声,房间里的柜子打开了。
一条崭新的毛巾被扔了出来。
做这些的时候莫怀远自己都觉得痛恨,看都不看她,低哑道:“擦一下身上的雪,收拾干净,出去帮我带上门。年前你要赶回去的话也可以替我带句话,转告一下他,我还没死,还活着。如果担心我找他麻烦的就戒备森严一点,这种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安然听得出他话里隐约的暗示,心微颤,接过毛巾了,擦了一下微湿的脸。
脸捂在消毒毛巾里的那一瞬,嗅到陌生的味道,她差点哭出来。
“我不是来这里看你,然后再带话回去的,我是来找你的。”
她嗓音里带着哭完后的沙哑感,平静说道,泛红晶亮的水眸看着他,“我来找你,就是以后你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哪儿都不要紧。”
莫怀远身体微微一僵,合上柜门,侧过脸看她。
还是这一副轮廓最像他,占据着她几乎全部生命的记忆,最熟悉不过,最难以割舍。
她眼睁睁看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靠近。
他神色微微颓然,眸色阴冷狠戾,站定,多年从军的缘故,身板依旧挺拔笔直,令人心悸,低垂下来看她的眼神如寒剑一般。
“你知道那件事了?”
安然突然就喉头一股腥甜,心脏抽痛得厉害,看着他,点点头。
“那你就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仇人,安然,我现在肯放你进来,给你安顿收拾一下,压着火不动你,不冲着你报复,你该知道有多难。你还要说,你是来找我的?”
安然听这句话听得浑身瑟瑟发抖。
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看到她的时候,他眼里心里都想的是什么。
“是的,”她转过身,张开手臂环住他,亮晶晶的眸看着他,仰头,“我来找你。”
“你从此以后赶不走我了,那么多年都是你追随着我走,我现在心甘情愿跟随你,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我要回报……那种感觉我说不清楚,你能懂吗?我的家庭,我的未来,我的工作和身份,我都可以不要了,但我不可以不要你。”
她安然向来都不是每件事都能想得那么透彻的人,她思考不出为什么,只能告诉他她想怎么做,从知道真相的那刻起到现在,她只有这样一个最最强烈的念头,找到他,跟着他,天涯海角,我伴你去。
莫怀远冷冽的眸光微颤了一下。
嗯。
很动听的情话。
他总以为这个被宠到天上去的小女人绝对学不会说这种话的,谁教她的?她自己学会的?
可,来不及了。
他心头的感动就是那么一瞬,再睁眼看她的时候,她的身上还残存着那个人的影子,她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二十六年来所有的过去。
抿唇一下,他轻轻掏出身上的烟盒来,再抿上一根,轻轻点燃。
他以前向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知道她讨厌和受不了烟味,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天真傻气。
高大挺拔的身姿,朝她更近了一步。
这是最暧昧亲密的距离,安然恍惚了一下,丝毫没想着要退,只是想起了他的吻和爱的味道。
“你就不佩服我的坚忍和定力么?安然,发生那样的事,我都没有不顾后果一枪杀了他,抑或,困你在这里,叫你暴尸在异地街头,”他抽烟的手指,轻轻顺过她额边的发丝,泛红的眸凝着她,“你要来跟着我做什么?以我之前对你的需求,安慰我么?”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颤,他上下扫了她一眼。
这幅身躯,也不是那样诱人,他却贪求了那么多年。
嗓音真哑了。
“可安然,现在就算是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也要想一想,我看着,再联想到曾经对你做那些事的自己,会不会觉得恶心。”
他为她几乎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才知道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每每想起那些,莫怀远都觉得无法面对。
他,是真的放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