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旧梦-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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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狼狈的样子,顾景抒无法想象她竟然就是自己平日里端庄亲切的姨母。
顾景抒拿出听诊器,他听到顾凌云的心跳很快,已经超出正常范围,她的体温极低,有生命危险。
顾景抒说:“姨丈,情况不乐观,必须把我姨送到医院里!”
就在这时,顾凌云猛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直勾勾的盯着顾景抒说:“我不去医院!我死都不去医院!”
就算在她身体极为虚弱的时候,她的自尊也是极强的,让家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已经是她的底线了,顾凌云再不想被外人看到她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姨,去医院是为了救你!”顾景抒说。
“那我宁愿死了!”顾凌云想挣扎着坐起来,却无能为力,她的头又重重的重新摔回枕头上。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许元朗问顾景抒,他明白顾凌云说到做到,即使把她绑了去医院,她也会自决于路中。
“姨,你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过去了。”顾景抒说:“不想去医院可以不去,但是你得把药戒掉。”
“戒掉?”顾凌云躺在床上神经质地笑起来说:“戒不掉了。”
要救顾凌云就要让她戒掉药瘾,可目前对顾凌云来说,戒瘾的过程跟千刀万剐一样痛苦,她如果不配合,别人怎么救?
顾景抒救治生涯中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她突然猛烈抽搐起来,她抓着顾景抒的领子,面目狰狞地说:“给我药!给我药!”
顾景抒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来,许元朗立刻下令让一旁的佣人摁住顾凌云。
佣人们得到命令,用绳子绑住了顾凌云,顾景抒得到解脱,他在一旁猛烈的咳嗽起来,刚才他差点就被顾凌云给勒窒息了。
他真是见识到了药瘾的威力。
“你说怎么办?给她药还是不给?”许元朗装作没有主意道,把难题抛给了顾景抒。
“当然不能再给她使药,她必须得生戒!”顾景抒这么说着,可看到一旁顾凌云痛苦的样子,他内心不能平静。
顾景抒见过太多被病痛折磨的人,可这回在他面前挣扎的是他的亲人。
顾景抒咬着牙说:“戒药瘾都要经历这一关的。”
“可她看起来快要顶不住了。”许元朗说。
“姨丈,这时给她药是在害她!”顾景抒不信许元朗是真的不懂。
说真的,顾凌云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样子,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许元朗每次都给她药的纵容。
许元朗问:“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姨死?”
顾景抒打开了药箱,取出一枚针管抽取了止痛剂,佣人按着不断挣扎的顾凌云,好让顾景抒能为她扎针。
许元朗问:“这是什么?”
“镇定剂。”顾景抒说:“希望有用。”
过了一会儿,顾凌云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她的喘息也渐渐平稳,顾景抒终于能松口气,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第193章 193填不满的空缺()
许元朗问道:“以后她再犯药瘾,是不是给她推一管镇定剂就管用了?”
顾景抒看了眼许元朗说:“镇定剂治标不治本,它本来也是药,打的多了也会上瘾。”
女佣人扶着顾凌云,喂她喝水,顾景抒邀许元朗借一步谈话。
在地下室昏暗的走廊上,顾景抒问许元朗:“姨丈,我姨犯药瘾的时间有没有规律可寻?”
许元朗说:“这半年来,我所目睹她犯药瘾时,大多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
顾景抒对许元朗说:“下次以及以后,每次她犯药瘾的时候,都要记录下来,戒这个瘾急不得,得慢慢观察慢慢来。”
许元朗说好,然后希望他最近一段日子都能住在许家,方便顾凌云的治疗,顾景抒答应了。
但顾景抒说他晚上还是要回一趟诊所,一是拿换洗衣物,二是吩咐助手工作方面的事情,他这段日子可能就顾不得诊所了。
许元朗与顾景抒将要离开地下走廊的时候,顾景抒问他:“姨丈,李淮南他不,是钦明他什么时候回来许家的?”
上一次顾景抒在红鸾里“堵截”李淮南时,他还是一副硬脖子,绝不会回许家的样子。
怎么现在倒是回来了?
“我正要告诉你。”许元朗停下脚步,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敲了下地面,说道:“钦明他脑袋受了重创,关于以往的是是非非通通不记得了,当然我也不希望他再记得。”
“失忆了?”顾景抒讶异地问道:“怎么回事?”
“他之前跟着青帮的人去了南京,后来又与人火拼,被人用子弹打伤了脑袋”许元朗知道顾景抒是医生说,对他没有隐瞒李淮南的病情。
他又说:“失忆还只是小事,我把他送到燕城的医院重新问诊,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顾景抒关心地问道。
“医生说,他活不过两年了!”许元朗内心沉痛。
“怎么会?不会的,会不会是误诊?”顾景抒知道医学上有时会出现误诊的情况,他抱有一丝希望地说:“姨丈,可以带钦明去别的医院看看。”
许元朗摆摆手,说道:“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可是这已经是无力回天的事情了。”
“那钦明他现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吗?”顾景抒问道。
“他还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许元朗说:“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谈话的原因,我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开心,活的开心,再不要想起之前的过往。”
“我们这些知道过往的人,自己记得就行了,就不要再去告诉他,让他想起后再难过。”
许元朗的话说的不无道理,以前许钦明还是李淮南的时候,过的都是苦日子,内心有愤恨有绝望,如今他既然忘了,那么就忘了吧。
顾景抒说:“我知道姨丈的意思,我不会再去提醒他过往之事,可是姨丈,他如果靠自己把记忆想起来了,到时你们该怎么互相面对呢?”
许元朗说:“如果钦明他自己想起来了过往,他再要选择恨我或者怨我,我都接受。”
再多的恩怨纠葛,也还是一家人。
“那为何不直接坦白地告诉他呢?”顾景抒问。
“我能接受他的恨意,可我怕的是他接受不了。”许元朗说,如今李淮南的身体再经不起任何外部内部的打击。
顾景抒离开许家之前,去李淮南的房间看了眼李淮南。
他喊他“顾表哥”,让顾景抒确认了李淮南是真的失忆了。
“你真的对过往完全记不起来了吗?”顾景抒站在李淮南的面前,问他。
“不是完全记不起来,只是隐约的能记得一点,再要往下想,就该头疼了。”李淮南如实告诉顾景抒。
此时,坐在一旁沙发上喝茶的俞勒,笑着说:“顾医生别急着走,顺便把四少爷这失忆也治治吧。”
顾景抒认了真,他把拎着的医药箱放到了茶几上,让李淮南也坐下,李淮南听话的坐到他面前,顾景抒左手拿着小手电,右手翻开了李淮南的眼皮。
俞勒好奇地看着两人。
顾景抒皱眉,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问李淮南:“最近身体是否有什么异样?昏沉恶心或者嗜睡之类的?”
李淮南说:“今天我刚从医院回来,两三天前莫名的晕倒了,医院医生说我是气血不足,没什么大碍。”
顾景抒知道医院的医生把实情只告诉了许元朗,李淮南并不知道。
医生是怎么判断李淮南只剩下两年的生命的呢?
顾景抒出于严谨和关心,建议道:“钦明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去别的医院再做做检查吧。”
“我陪你去。”俞勒主动说道。
“这话怎么说?”李淮南问顾景抒,看他似有隐情的样子。
顾景抒知道言多必失,没有跟他解释,只是说:“失忆也算是病症,科学的医治和自我调节的结合才有机会康复。”
末了他又问道:“你说你还能想起过往的一点事情,那你还记得苏梨吗?”
俞勒在一旁竖起了耳朵,他也知道这个苏梨是李淮南失忆之前的女朋友。
“苏梨”李淮南念着这两个字,他平静的脸上泛起了涟漪,微微笑着说:“我知道她这个人,她在我脑海里出现过,可我不知道她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女朋友,我之前在南京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俞勒说。
他能记得住苏梨这个人,可是却忘记了他们一起曾经历过的事了,李淮南心里缺的就是那个部分。
填不满的空缺。
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出于情敌的竞争心理,他突然觉得李淮南忘记苏梨是于自己来说有益的事情。
可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被顾景抒及时地扼杀了,他从来不是趁虚而入的人,对待感情也不是。
顾景抒问:“你最近有见过苏梨吗?”
“前些日子父亲带我去了苏家,在苏司令的追悼会上,我看见了苏梨”
顾景抒看了看李淮南,李淮南又说:“可她没有看见我,我当时觉得我们应该是陌生人,所以就没有去打扰她。”
“你现在还觉得她对于你来说,是陌生人吗?”顾景抒问。
“我不知道。”李淮南说的是实话,失忆后他对苏梨的印象接近全无,可若说是陌生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熟悉她的。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那她可能还不知道你回了燕城”顾景抒提上了医药箱,说:“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她。”
“现在?”俞勒问。
“对。”顾景抒对李淮南说:“苏梨一定等了你很久。”
李淮南还没有答应随顾景抒走,俞勒便在一旁说:“我也去,带上我!”
第194章 194所爱之人()
许元朗曾告诉过李淮南,说苏梨已经搬离了燕城,至今还没有得到她在何处的消息,可此时顾景抒却说要带李淮南去见苏梨
李淮南不知道许元朗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或者骗着自己。
三人出了许家的大门,顾景抒开着车,俞勒坐在副驾上,李淮南坐在后座。
俞勒看他们两个人都不爱说话的样子,觉得车中沉闷,他打开了车窗透气。
俞勒活跃气氛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来燕城,你们燕城的夜景可真漂亮,灯光璀璨的,可唯一的不好就是夜空里没有星星。”
夜灯太亮,当然看不见星星,也说明燕城的夜晚的确繁华热闹。
“这样安逸的燕城,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俞勒说:“可不是我乌鸦嘴,如今这全国各地军阀都在打仗,工农起义闹革命,战火纷飞的,百姓从南逃到北,又从被逃到南,像燕城这样的安乐窝可不多了,我得好好珍惜在这的时光。”
俞勒话多,又说:“说不定哪天连燕城这个好地方也沦陷了”
“还说你不是乌鸦嘴。”李淮南说。
俞勒笑道:“居安思危嘛。”
可三人心中都明白,俞勒说的是实情,也是每个燕城百姓心中的担忧,他们也怕将来有一日燕城会打起来。
“俞先生多虑了。”顾景抒开着车说:“燕城有两万驻兵守着,不说牢不可破,可也不至于沦陷的境地。”
“我也知道燕城的驻兵扎实,可不怕打起来,就怕这仗打不起来。”俞勒说。
“五湖十八个省,消极应战,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情,我一路走过来见过也经历过太多了,好多的城都是将领们的不作为而丢失的,不因治下无方,而因统军不利。”
又说:“战士们想打,将领们却想和,不知道将来燕城的情况会不会也这样。”
顾景抒和李淮南沉默了,听着俞勒的“高谈阔论”,俞勒发觉后挠了挠头,说道:“不过这都是我之前的想法,今天看到许伯父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他笑着拍马屁说:“燕城有许伯父这么英明神武的督军大人,燕城啊,丢不了!”
李淮南知道俞勒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不这么想,他只是顾及李淮南的面子罢了。
顾景抒见俞勒很年轻却热衷于形式分析,存在着极大地反差,他笑着问道:“可否冒昧的问一句,俞先生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哈哈。”俞勒突然笑了,他没想到顾景抒会突然把话题扯到他的身上。
李淮南说:“他以前是做生意的,全国各地的跑,见过的怪事自然也多。”
俞勒更没想到李淮南会主动帮他解围,他扭头看了眼李淮南,他想,李淮南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杀手的事情。
的确,谁知道后不害怕呢?
可他刚才也没打算告诉顾景抒他是杀手啊,李淮南怎么就会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