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残月-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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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赵应乾惊呆在原地。
方靖天早就料到王爷会是如此反应,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又恰逢逍遥宫来犯,白云山庄便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只因此次事件诱因复杂,变故重重,各级官员唯恐祸及自身,所以扬州官府才迟迟没能定案。”
赵应乾怒喝道:“这样大的事情,州府官员竟然敢如此草草悬置!扬州官府身受我朝廷俸禄,竟是如此沆瀣一气,污浊不堪!”
想到这里,赵应乾心中一时愁痛万分
痛的是,自己心存敬仰的慕容燕夫妇的遗体极有可能落入敌人之手,难逃被辱的命运;亦痛司空毓儿已死,自己有负与她的约定,慕容筠玉兄弟如今更是命途艰舛,生死未卜;更痛的是大宋江山竟是如此地生生被这些无能的官吏蚕吞蛀蚀
想到自己那日日殚精竭虑的皇兄,赵应乾就更是心痛难当。皇兄身在高位,国务繁忙,许多事情,必是不能亲见。别的尚且不说,只说他几番下扬州所见到的光景,就教人难能承受。
“爷,您且息怒!靖天那里还有一个好消息没说给您听,就是慕容筠玉小兄弟他,很可能,并没有死!”德喜心系主子安康,忙上前宽慰道。
赵应乾看向方靖天。
方靖天只得道:“属下曾派人在崖下多番搜寻慕容筠玉和鬼影子兄弟,却并未曾得到任何收获,所以属下大胆地猜测,筠玉小兄弟他很可能没有死。”
赵应乾心中稍有慰籍,却依然难释沉重。
“想不到,只不过短短的数月,竟会是这般光景。”赵应乾心中不免感伤,痛苦地扶额渭叹。
一时室内静若罔异,落针可闻。
这时候,德喜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爷,奴才斗胆说一句。还望爷恕奴才妄言!”
赵应乾摆手道:“你说吧。无妨。”
德喜一直跟在赵应乾身旁数年,心中深知这位主子的斌性,见到赵应乾如此的形容,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少不得要劝解。
因而德喜道:“爷您是做大事的人,且不说您公务繁忙,哪里兼顾得了这许多!说句不怕犯上的话,爷您这是身逢上不太平的年景,奴才跟随你多年,可是瞧得真切,您这每日里忧国忧民的心思,放眼本朝,有哪位王爷是可比的,又有哪位王爷是能比的!”
“奴才知道,王爷您如此看重慕容彦大侠夫妇,只为敬那慕容一族满们的侠义。上一次影子谷一行,您与他们几位生死与共,才与他们结下了莫逆的情分。您心忧他们的生死,却苦于不能襄助。只是如今,朝局动乱不安,金人又不安分,自打前番我宋金合力灭辽后,金人便屡屡扰我边境。朝中之事,奴才本不该多言,可是此时此刻,爷您还要将心中的顾虑放下,才能更好地匡扶社稷。否则,也只是徒增慨叹,伤了自身啊!您若是有什么不好了,还有谁能为皇上这般分忧解劳,来回奔走呢?”
听了德喜的话,赵应乾心中一震。
难得德喜有这份忠心,真的是为他想到了。的确,他如此地一味担忧,却苦于分身乏术,终究是于事无补,徒劳慨叹罢了。
赵应乾摆摆手,挥退德喜、方靖天二人,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情此景,独立于窗前,赵应乾大恸。
江山传到自己与皇兄这一代,早已大不是时的光景了。身在帝王之家,便注定了要奔劳于江山社稷的千秋大业同时也注定了无法摆脱宫廷中的尔虞我诈,权术争斗。
在诸位皇兄之中,他与皇兄赵应天(玄德)的感情最为宽厚。他们二人自小一同长大,素无猜忌,手足情深。在皇兄赵应天继承大统后,碍于手足情分,自己本为皇室要员,也为之奔忙出力最多。仅为谋臣,他尚且如此劳碌,事事思虑唯恐不及,可想而知,他的皇兄赵玄德,会是怎样的情景。只怕是每日比自己还要操劳,还要呕心沥血几分。作为臣弟,他也只能尽绵薄之力,恪职尽忠,但求为他分忧罢了。
只是这种素无猜忌的手足之情可以维持多久?他日是否真的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念及此,赵应乾黯然不语。
是夜。
却说白菲儿与鬼影子已经投了客栈,正各自休息。
此时正是夜半无人之时,四下里一片沉寂。
白菲儿本是心事满怀无处投递,故而睡的十分轻浅。刚刚入梦之时,忽然听到窗户下隐约传来一声轻响。
“什么人?”白菲儿惊醒,正要起身查看,忽然依稀瞧见床边纬帐下一个黑衣人影将手中的方巾往自己鼻上一捂,登时便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赵应乾与方靖天一起走进密室。
“怎么会是他!”赵应乾看着昏迷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赫然是在上次影子谷被那神秘人士劫走的鬼影子。
就连方靖天也大吃一惊:“小王爷,主上只说是会助您一臂之力,可是他们把这两个人给带来的时候,就连属下也是想不明白。”
“她是谁?”赵应乾指着白菲儿问道。
方靖天答道:“说来也巧。这位姑娘正是白云山庄原白霄老庄主的女儿。只因白云山庄当日被毁,她与鬼影子一起不知何故竟逃了出来,才流落至此。”
楚淮王心中倍觉惊异。
想不到自己数次微服各处,苦苦查访的东西竟然在一些“故人”的身上,如此情景,实在匪夷所思。
“小王爷,如今有一事,还想请您的示下。”方靖天的神色十分不自然。
赵应乾看向方靖天。
“主上的意思,一旦寻回要找的东西,相关人等,一概格杀!”方靖天面露难色。
“什么!”赵应乾惊呼出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兄历来不是这般行事狠辣的人,为何此番竟要如此?究竟他要自己找寻的东西,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想到皇兄每次都藏而不说,只是让自己全力找寻的情景,赵应乾就更觉蹊跷。到底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正在思量之际,方靖天已经将东西呈了上来。
“小王爷,这就是了。”
赵应乾挑起星目,往方靖天呈上来的锦盒看去。
锦盒中安然陈放着两枚玉指环。环身打造精致,乃是用上好的血玉打造而成,竟像是皇室中才会有的东西。
伸手拿起那两枚血玉指环,却见指环有一段各雕琢着些斑驳的图案。赵应乾审视半晌,将那两枚指环合在一处,便发现那雕纹之处竟可以嵌合,构成了一片图形。只是那图形竟像是缺了最重要的一角,看不出是什么内容。
心念电转。
“来人!将东西还给他们,把他们放回去。”赵应乾命令道。
“小王爷,这样一来,主上那里”方靖天面露惊诧。
“你只管照做就是。皇兄那边,我自会交代清楚。况且我决定放他们回去,正是为了找出那件东西的最关键的一部分。想这件东西,冥冥之中,有天意牵引。否则的话,今天这两枚血玉指环也不会聚到一起。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大可以顺着指引,找到我们要的东西。我相信皇兄也会同意我的想法的。”
看着鬼影子和白菲儿二人,赵应乾不住地在心中叹息。为了完成皇兄所交代的重任,他也只能想出这一权宜之计。以后的路,以后再看吧。
方靖天只得应了,退了出去。
白菲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醒来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客栈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昨夜所见的黑衣人,竟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走下床去,正要打开房门去寻鬼影子,却不想迎面和正要进门的鬼影子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焦急万分,白菲儿被面前的极大力道一贯,竟被撞倒在地。
“菲儿妹妹!你没事吧?”鬼影子大惊失色,匆忙上前去扶起白菲儿。
“我没事。”白菲儿站起身,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却急急问道:“鬼影子,昨夜你有没有”
“你也遇到黑衣人?”鬼影子竟像是知道白菲儿要问什么,脱口而出。
白菲儿点点头。
“奇怪,为什么我们都安然无事?而且,我查看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少!这些人如果不是强盗,又不是会来杀我们的人,那会是谁呢?”鬼影子费解地抱起双臂。
两人站在屋内,苦思无果。浑然不知,慕容筠玉和楚淮王爷赵应乾,此时都在扬州城内。
话分两头。
却说慕容筠玉正要出城,手中啃着一个梨子,向通往城关的大街走去。
忽然,他鼻尖微动。空气里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随风飘过。
这香气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在那里遇到过
慕容筠玉立住脚步,四处张望,却见人来人往之间,不辨牛马。正要抬步走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影影绰绰的走来。
那是一位女子,一袭白衣,形容淡雅无争,头戴纱笠,面容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她神容孤清,淡然走在长街之上,竟似乎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慕容筠玉呆立在原地。
他几乎可以断定,那股淡淡的香气就是从那姑娘的身上发出的。可是他不知为何竟僵在那里,直直地眼见着那姑娘从面前走过,经过他的身旁。
是她。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慕容筠玉一下子就想起来,在数月之前,扬州城的大街上,还是春日之时,她曾和自己撞了个满怀。只是当时她似乎正在追人,未曾和自己打过照面。
慕容筠玉对那女子不知为何陡然升起一股熟悉和亲近感,心中竟像是遇到了故人一般激动,他急急地转过身。
“姑娘。姑娘!”他追上去。
那女子听到了自己的呼声,停住脚步。微微回头。
慕容筠玉匆忙走到她的面前,不无兴奋地道:“姑娘,你还记得我么?几个月前,我们曾在这条街上遇到过。想不到,今天还能再次在这里见到,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慕容筠玉因为太过欣喜而忘形,竟不觉自己的唐突。
那女子抬起头,透过面纱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
见到是他,她竟似乎受到什么震动一般,呆在原地。
慕容筠玉只道是那女子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曾和他见过,故而笑道:“是我唐突了。姑娘恐怕记不起来我是什么人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牢牢记住了你身上的气息,所以,今天我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你!”筠玉说着,竟是十分的开心。
那女子仍旧呆呆地看着他。
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心头一热,司空毓儿泪意竟模糊了双眼。
看着眼前人,想到已经去世了的慕容燕和方柔嫂嫂,她倍觉狂喜。可是,今时今日,她万万不能与他相认。
凝注眼泪,定住心神,司空毓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便匆匆向前走去。
“姑娘!”慕容筠玉又要去追,却看她走得是那么急,去的方向又与自己背道而驰,只得作罢。只是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空落落的,怅然若有所失。
心中竟升起期望与她再次相见的念头,慕容筠玉失望地转过身,向城门方向走去。
经过城门时,却听得那边告示栏下熙熙攘攘围了一群人,好不热闹。
只听得有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这个叫碧游公子的不知是何方人士,竟然在短短的半个月之中坐下了这样大的几件案子!偷去了太尉府的一对价值连城的南海明珠不说,竟还将扬州城中的多处银庄也洗劫一空!”
“最为令人惊异的是,他每次做完案子,竟然将自己的名字公然留在现场,如此藐视官府!他将银钱盗取,不知藏置隐匿,竟又四散给穷人百姓!扬州府衙因为这么个大盗,已经是被搞的人仰马翻了”
众人又是一阵嗤笑。
“说来也奇了,他既是做这无本的买卖,却又为何起了一个如此的雅号!”
这时有人蓦地插了一句嘴:“你们有所不知。诸位可曾听过碧游门?”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无人答话。
只听得那人又道:“也无怪乎你们说不出这碧游的名号。这碧游门乃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正道武林门派。听闻这碧游门虽是在武林之中名望极高,却从来没有人见过碧游门的门徒,也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碧游门门派之地的所在。只知道这个门派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到处行侠仗义,悬壶济世,竟个个都好似神仙一般逍遥的人物!”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唏嘘。
那人见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又接着道:“只可惜,此碧游非彼碧游。偏这个大盗碧游公子,竟不怕犯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