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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磊落青衫行-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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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尘垂首合什,用力诵念:“既入空门,前事不念。”

    烟雾缭绕,那倩柔如云的身影,最后一次飘然而至……

    杭州。天堂之地,软红尘万丈。

    江浙娇娃名动天下,前有西子,后有小小。

    小小,苏小小。

    自京师到南蛮,达官贵人、名流墨客,无不以瞻其芳泽为荣。据说苏家向来不点烛,墙壁上都镶嵌着夜明珠。又据说金陵王爷为请她到金陵来,竟令人造了一条极尽奢华的彩船,以宝玉为床,黄金为壁,珍珠为帐,为她建造起一间举世无双的香闺。更有人说连皇上都曾召她入宫,奈何身份悬殊,只得忍痛割爱,遣回杭州。

    入幕之宾屈指可数,皇孙贵人争相为博佳人一笑而抛掷千金。

    此时,小小楼前聚集了上百人,沸沸扬扬。比过节还热闹,大半都是来看热闹的民众。

    堆成小山似的彩帛红绫正在燃烧!

    “真烧呀……”

    “可不是,罗家公子说要一直烧到苏小小出来见他一面不可!”

    有人唾弃,“败家子!”

    也有人叹息,“罗家虽是杭州首富,可人家苏小小是天下第一名妓呢。”

    “不就是个……嘛”

    一匹价值十两的红绫烧去了。罗丰又把另一匹湘绣扔入火堆。“求苏姑娘乞怜在下一片苦心,移步一见!”他高声喊道。

    小楼里静悄悄的。

    一匹、两匹、三匹……十匹、二十匹……

    小楼里仍是静悄悄的。

    罗丰烧完了最后一匹,楼里才开了一道细缝,一个小婢走出来,呈上一张青碧色的信笺。罗丰大喜,忙细看。

    数行簪花小篆。

    “罗公子足下:

    贱妾庸姿俗粉,不堪入君子之目。况贱妾感染风寒,偶有呕血之疾。更非吉兆。故斗胆不出,祈择日于楼内奉清茶一杯以为谢罪。”

    烧了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仍不能见一见名动天下的苏小小,实在可惜。

    罗丰却不气不恼,微微作揖道:“谢姑娘信。罗某改日丁当再备厚礼来叙……”

    众人见原来还是不能进去,不禁纷纷为他叹息,却见他浑然不当一回事,又竖起大拇指赞叹罗家的公子好修养。

    小小楼内,笺子和苏姨妈正坐在苏小小的闺房门口。

    笺子嘟着嘴道:“小姐当真狠心哪,那些湘绣蜀锦看得我都眼花了,不就是见一面吗!”

    苏姨妈伸指在她脑门上一戳,哼道:“你这孩子家不懂事,你以为那个罗公子真有那么笨,他呀,不过想借咱们小小姑娘出名。你瞧小小如果出去跟他见了一面,日后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罗丰只用一百匹绫罗就博得红颜一见,他不就天下闻名了吗?真是如意算盘。往后他罗家的绸缎生意,不就更有名气了吗?想借咱们小小成名的,除了这些大腹便便的富人,还有穷酸溜溜的文人……”

    铜兽吐出缕缕龙诞香,把精巧素雅的小舍熏得朦朦胧胧的。檀木小几上,摆着几斛明珠。

    红纱飘扬,苏小小坐在桌前,托着腮出神。

    不迎客的时候,她总是素脸素装的。

    桌上放着一张红纸,纸上有字,潇洒飞扬。

    那是他的字,他的信。

    苏小小怔怔地坐着,不觉泪水已滴湿了衣襟。

    “韦郎呀韦郎,你若待我情深,须知我此志不嫁作人妾。不入府为姬。为何你偏偏要我嫁你为妾?”她低喃着把信贴在胸前。绝美的脸庞上全是哀伤。

    其实这只不过是预料中的事。在千百年重重复复的“落难穷公子和好心青楼女子”悲剧中的,小小一个翻版而已。

    落魄的才子,痴情的佳人。

    曾经的海誓山盟,到了金榜题名,一切烟消云散。

    到那时,只有名门淑媛,才可以让春风得意的才子动心了。所谓的槽糠之妻不下堂,不过是空话。

    更何况小小身在妓家。

    还记得当年韦南章衣衫褴褛,饥寒交迫,倒在路旁。小小见到他清澈的眼神,骨子里的书香,一时倾情。

    或许罗丰等人永远不会明白,一张小画就把小小的心掳走了。

    画上的小小也并不漂亮。

    头上双鸦髻,身上春衫薄。是个小小的婢女而已。

    那时小小还在春风楼。只不过到了十二岁,她的名气已经红透了当地。

    谁也不会再记得起苏小小原来的样子,而韦南章,居然记得!

    韦南章也没那么可恶。他至少还念着杭州西湖边上那位为他朝思暮想的佳人。他准备迎娶她为妾。

    只是韦家的正室是御史的女儿。

    小小抹了抹泪眼,吟道:“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声声断肠。

    吟罢,任凭火舌把红纸吞没,也把一颗破碎的心埋葬。

    苏小小面容憔悴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精致的青铜镜,刻着一双鸳鸯。鸳鸯哀怨地盯着小小。小小也哀怨地瞅着镜中的自己。

    才十七岁呢。额角已经有两条细细的纹。

    以色事人,岂能长久?

    如烟的青丝披散下来,灯影破碎。

    窗外扬起纷纷扬扬的雨。敲响了青瓦,也敲碎了人儿的心。

    苏小小拥着寒冰似的被子,和着满脸的泪水,模模糊糊地入睡了。

    突然一声惊雷。

    小小打了个寒战,想起放在栏外的玉簪花并非名贵品种,却是当年韦郎所种。

    于是匆匆披衣而起,撩开竹帘,正想把花盘抱进去。

    一道寒光迫入眉睫,她下意识用手一遮,却觉安然无恙。回过神来,只见一条灰色的身影突兀地立在对面的青瓦上。

    只一眨眼,那身影便如鬼魅般掠走。小小只瞥见一抹鲜红闪过。

    难道是鬼?

    第二章淤痕

    翌日一早。苏姨妈已为小小备好了果祭。

    今天是观音诞。

    苏小小梳洗完毕,乘上一顶紫绸软轿,和笺子去了庙里上香。

    天气很好,阳光和暖。

    然而小小只求到了一支下下签,弄得她心神不定。

    在扰攘的人群里,她听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就在昨晚,盐商胡老虎被杀了。

    尸体下还压着一张纸,说明了他为富不仁、以次充好、欺压良善的恶事。

    与他一同被杀的,还有盐行一个掌柜的老婆。大概是勾搭成奸。

    本来死得活该,但官府也不能不管。

    苏小小心头扑通扑通地跳,很慌很慌。

    从观音庙出来的路上,她的心居然还在乱跳。无心看风景,她咬着锦帕斜倚在轿子里。忽然,感觉轿子不动了。

    她听见笺子在问:“喂,你们怎么不走了?”

    接着,轿子被放在地上,笺子惊叫了一声,又没了声响。

    “笺子?”小小正想挑开帘子,却感到轿子又被抬了起来,这次摇晃得厉害,显然抬轿的四人跑得飞快。

    “不好!遇上歹人了!”小小暗暗叫苦,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拦路打劫的歹人。

    她在里面被摇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轿子又停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得意地笑道:“这番兄弟们有福了!谁不知苏小小是天下第一名妓?达官贵人想玩一晚都要花大价钱?咱们先用上一用,再转手卖了,或是叫她家人来赎,总之,也够兄弟们下半辈子吃吃喝喝哩!”

    几个邪气的声音齐声大笑。又有人急促地道:“何不就在此处?我都等不及了!”“好!”其余的人都应和。

    小小情知陷入万劫之地,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晕了过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人”字刚落,眼前的轿帘蓬地一声骤然变红,浓郁的腥臭味传入鼻端。小小尖叫起来。

    只是眨眼功夫,外面的吆喝声就停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小小的心又跳得很快很快,很乱,很慌。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忽然有人冷冷地道:“出来。”

    声音很冷,很傲。让人违抗不了。

    小小只得颤颤地挑开帘子,刚想跨出轿门,竟见草地上横着四具无头尸体。血流了满地,形状可怖。

    小小嘤咛一声哭了出来,脚站不稳。

    一匹灰色的狼手持血红的剑,傲然卓立。

    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怖袭上心头,小小失声惊呼:“你是……昨晚那个……”

    灰衣人点了点头,长剑似赤电般隐入袍间。

    小小虽然蒙着面纱,被他用野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也觉浑身不自在。

    但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她唯有屈膝拜谢:“贱妾苏小小,谢大侠救命之恩……”

    那人冷笑:“燕某不过鸡鸣狗盗之辈,哪里称得上‘大侠’二字?何况燕某并非存救人之念,只想杀人灭口而已!”

    苏小小惊得摔在地上,“是你……杀死盐商的……”

    那人淡淡道:“你本不该见到我。”

    苏小小在地上微微地愣了一阵,忽然神态镇定起来,反走过去,盈盈一拜。

    那人皱着眉,奇道:“我要杀你,为何要拜?”

    “大侠能助贱妾脱离苦海,了却尘世,难道不应该受贱妾一拜吗?”

    “你早已立意要死?”

    “只恨懦弱,未敢自己动手罢了。”

    “极好。”那人眼中显出神采,“燕某绝不辜负所托。”说完,也不见什么动作,那柄血红色的利刃已在手。

    苏小小呼吸平静,忽而问:“但贱妾尚有一事,想请教大侠。”

    那人凝剑不动。

    “盐商该死,可大侠因何还要杀死那妇人?”

    那人仰天大笑,正色道:“那妇人通奸叛夫,负情负义。世上负情负义之人,皆可杀之!”

    苏小小苦笑:“世上负情负义之人太多,单凭大侠一人,又怎能杀得光?”

    “见一个,杀一个。”那人的表情阴暗起来。

    “然则,苏小小也是负情负义之人了?”

    那人冷哼一声,算是默认。戏子无义,****无情。

    小小拢起衣袖,叹道:“如果小小能有大侠这般的身手,想必也会像大侠这样纵横天下,杀尽负情负义之人。但小小一定不会倚强凌弱……绝不会欺负比自己更可怜的人!”

    那人呆了呆,良久才道:“有意思,有意思……好,我且饶你不死,不过,要取走你的舌头。”

    苏小小慌忙掩口,口舌模糊地问:“为什么……”

    “你张嘴实在讨人厌得很!”说罢,那人沉步走了过来。

    苏小小这才看清他的脸,方脸,硬邦邦的,有山的轮廓。他的身上,有野兽特有的腥味。

    她逃又逃不了,只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但那人喝道:“把舌头伸出来”时,她感到眼前一黑,立即晕入那人怀中。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小一睁开眼,就看见苏姨妈正坐在旁边。

    “姨妈,我的舌头没了!”她尖叫着扑向苏姨妈。

    苏姨妈被弄得糊涂了,不解地抚着她的长发,问:“姑娘,你没准被吓傻了吧,你没舌头还能说话吗?”

    小小这才回过神来,吐吐丁香,似乎安然无恙,也没见断了,一颗心才定下来。

    “姑娘,都是姨妈不好,雇了那四个歹人,差点送了你的命。”

    苏姨妈就把事儿说了一遍。原来笺子被歹人打晕后,后来又被路过的人救起,忙去报了官。县令一听是大名鼎鼎的苏小小出了事,赶忙派了所有的巡捕出动,终于在郊外的山丘处找到了晕迷过去的苏小小。还有那四具无头尸体。无人见证,大概是贼人分赃不均,自相残杀所致。

    苏小小吁了口气。可怕的狼影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

    一连几天,各处送来的定惊的补品足足塞满了一间房。

    这天晚上,小小刚送走几个极有名的才子,便想卸妆入寐。

    月淡风清的夜晚,远远近近,万家灯火。

    小小心头不觉一酸,想起韦南章,她就止不住落泪。

    来到铜镜前,她轻解罗裳。

    这几天她都穿着包住颈项的衣裳,还挂了很多名贵的璎珞。青丝也未完全挽起,好遮住

    粉嫩颈上的那块青紫。

    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还是痛。

    这样的伤痕,绝不是摔伤。以前身上也总有这种淤痕,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反反复复,迎来送往。

    后来,结识的贵客多了,她挑人的眼光也高了些,身上的伤才少了些。

    这一次,她也没有用药酒去敷起,让那人的狼吻一直留在颈上。

    她如今晚晚都会在栏边眺望一阵,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今晚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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